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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BBB……

闹钟烦躁地嚎叫,懒懒地随手拍掉,摔个粉碎。三分钟后终于乍醒!弹起床!糟!闹钟!寻找时地上只有片片遗骸,我心痛地捶着大腿,哎呀!好不容易买来陪我度过二十个寒暑,碎了,心绞痛。看看表,正午十二点。奇怪了,房东这段时间一般都在客厅打麻将,三姑六婆杂七杂八一大堆准时到齐,轰天动地。今天怎么安静了?

推窗第一眼被阳光刺射,万里无云,太阳尽情肆虐。碧绿色的田野,禾苗葱涌,农民很早收工回家,家家户户安睡在炎热里。睡到现在怕只有我吧。

哔……手机震动,屏幕闪亮,收到短信。当晚的事还没完全淡忘,当罗琳连续十天没给我电话,实在不想让她为了我而家庭矛盾,所以我也没联系她,还是和尚那一套……随缘吧!

短信真的很短,只有两个字“上网”。

网络……

“大懒猪,你终于出现了。”懒虫说。

我皱了皱眉,忙输入:“我今天没心情跟你吵,有事快说。”

“被甩了?”

“少废话!”

“我还打算给你看点好东西,既然这样就算了。”

“那就算了。”

“喂,喂,看了再走!”

几秒钟后收到图片贴到屏幕上,顿时吓了一跳:像是浴室的房间里躺着半裸女尸,下身盖着浴巾,短发,背脊中间被刺穿,大量失血,头俯着看不见面孔。我回复:“我想告诉你,鬼片我看过不少,别搞这么无聊的图片。”

“不是电影。”

“你想干嘛?”

“验尸。”

“很无聊吗?”

“不是,上几天收到的凶杀案。”

“关你什么事?”

“最近兼职法医。”

“你一定病了。”

“臭嘴!”

“法医可以兼职的吗!”

“不可以!不过这种死法我以前见过。”

“谁找你的?”

“刑事科。”

“说完了?我吃饭去。”

“过来!”

“干嘛?”

“还没完,有些事得问问你,局里的人也在!”

我顿了顿才回复:“好。”

天空划过第三盏红灯,公交车在广州市中医科大学附属第三中医院斜对面停稳。

如期而至,摸着记忆找到综合治疗科。里面有一人值班,当我出现时,懒虫张小宁正埋头座位。悄悄靠近一拍脑袋。

“哎呀!”

啪嗒!掌上游戏机摔进抽屉。

“上次班时间玩游戏,该打!”我又拍了几下。

“哎呀!喂!好!别打!哎呀!”

咯咯……

护士路过看见此情此景不满地敲着门,我们才一本正经分医患就坐:“什么事?”

他四周瞧瞧,收好游戏机才说:“跟我来。”

望着他拍着衣服领头离开科室,我还在鼓里猜测着,直到踏进太平间,冷气冰凉和扑鼻的福尔马林才让我焕然一醒。

“35号。”他要求值班员打开最里面第二行第三列的铁柜,“就是她。”

我凑过去看见一具短发女尸,脸部完整但绷紧。他和值班员合力将尸体搬到手术台上,俯卧式平放。尸体保存得很好,甚至还没开始脱水。他打开裹尸袋让尸体完全展露眼前。

腰背上伤口与图片完全一致,他问:“能看出点什么?”我摸着鼻梁,因为防腐剂过于刺激很是敏感。

已经有好几年没碰过尸体,我看了好几圈:“年纪不大,二十五到三十岁左右,利器贯穿背脊,死前没有挣扎……”

“嗯,不错,还有呢?”

“皮肤很好。”

“这算哪门子?”

我反而盯着他。

“好,好,都说对了。”

“我过来车费可不少,你不谈别的别怪我翻脸。”

“其实是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帮忙。”

“你不会连验尸都要向我取经吧。”

“不是这个问题。是这个!”他用力翻转尸体,我终于看见正面了可我也震动了。

尸体**平铺面前,由于保存得及时肢体还算丰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血红笔迹在尸身上画满奇怪符号:一个个小圆圈用直线连接,活像天上星座图,不过比星座更简单,而且明显不是同一幅,而是许多不同的图案,各为单位,毫无联系。

“这是什么?”

他双手撑在手术台上说:“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变态……”

“我们查过近几年变态凶杀案。没有一宗像这样。”不知何时门口走来熟悉声音。

回头之际,我再次感到意外而目瞪口呆。

萧泉爽快地走到床前:“我们还真有缘。”

懒虫说:“咋?原来你们认识。”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泉对着尸体:“三个月前,有人声称自己看见神话传说里的仙境,还说,会让自己的延年益寿,之后就连续不断。我们把她送到精神科,观察了一段时间又放出来了,结果三天前,发现倒毙在自家浴室。”

“就是她?”我问。

“潘爱丽,陕西人,30岁,结婚半年,没有子女,丈夫在国外,死前没有见过任何人。”

“你的意思是自杀?”

懒虫马上打断:“问题是伤口在背后,穿刺很深,她不可能自己刺背部。”

“总会有方法的。”我说。

“不,不,我找你不是讨论这个问题,是这些图案。”小懒虫马上纠正。

“你想知道什么?”

小泉说“发现尸体时,身上就有图案,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不是警察帮不了你。”

懒虫说:“嘿!嘿!我接手这件案后已经想过很多种方法,都找不到一点头绪。直到我想起你,教授一定让你见过不少东西,我想你应该能帮上忙。”

小泉说:“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邪教呀什么的,你有头绪吗?”

“可是我最近真的没心情。”说着,三人已退出太平间,我们沿着走廊通往医学院。

“因为那件事?”萧泉突然拦在我面前。

我说:“一半一半。”

懒虫说:“你考虑考虑。”说着,他将尸体照片塞到我手里。我觉得他是在推卸责任,而且准确地推到我身上。

萧泉:“你再想想。”

看在他那身笔挺英帅的警服份上,我认真地观察着照片,不过仍然茫无头绪:“我没见过这种手法。”

小泉仍不放弃:“你有没有关于符号学方面的朋友可以帮到我们。”

朋友……符号……霎那间灵光一闪我想起了二叔寄给我的数据,那些图案……没错!想起来了,绝对是那样!这种图案,一模一样。眼前一亮我喃喃道:“……我好像见过。”

回到出租屋,大门一关便开始翻查所有档档案。可是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叔叔寄来的数据。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没带回来,打从开始就没打算帮他,所以往宿舍一扔就再没见过。

明晨,赶往最早的班车回到广州。清早时分学校大门还没开齐,可宿舍的门却开了,被撬开的。

不……不要吧……

我近乎惊讶地走进宿舍,屠夫躺在我的床上睡死了。肯定是他干的好事!我无可奈何,摇头叹了口气,走过去用力拍醒他:“炒菜啊!两份炒牛河!”

“什,什么……还没开门呢,嗯……嗯?哎!马上来!”他像僵尸一样直绷绷弹起床,正面瞧见我便骂道,“你!你丫太没道德!啊!你知道对我来说高质量睡眠有多重要!你!暴君!残酷!冷血!你!”

我没好气地指了指门:“是呀,是哪个暴君把我的门撬了。”

他一听脸色立变收敛起来跳下床,搭着我肩膀语重心长说:“你知道我向来是个好人,我不容许我的朋友受到伤害,哪怕一点点,所以当我发现有只蟑螂,爬到你家门上时,你知道我有多气愤,于是我就给了他平生最大的脚板。当然,我为你清除了可恶的杂虫。”

我说:“那我的门是怎么回事?”

“啊哈哈,问得好!那一脚是我生平最厉害的绝活,所以……嗯,这么古老的木门,自然抵挡不了。”

“慢!慢着!”我举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为了踩死一只蟑螂而把我的大门踹坏了。”

“事实上不仅如此,连门后的玻璃杯也碎了。因为门倒下时刚好压在上面什么。”

“什么?”

“就是那个。”顺着手指方向看见台上堆放一堆碎片,我一眼就认出来去年抢购一小时,被人潮无数次拥挤才抢回来的迪斯尼米老鼠限量珍藏版。平常舍不得用,作为摆设放在桌面,没想到……

“走,在我没杀你之前,快走。”我说的平静。

他马上解释:“你得高兴踢破门的人是我,你看!我帮你守了一个月门,换了别人可能所有东西都没有了。”

我没理他,径自找出水果刀、剪刀、胶带等工具,回过头时屠夫早就吓跑了。

晚上,灯火通明。我关了光管,使用台灯看着凌乱而复杂的文纸。它们的复杂超出我的想象,其中有符号图案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唯一值得肯定的是,我终于找到尸身上那些图案的样板。

叔叔寄来的资料里有详细论述,但我还是不明白,邪教听得多,但将五行八卦组合图画在尸体身上,却从未见过。苦恼间,萧泉来电:“有消息吗?”

我夹着电话让它固定在肩膀和脸颊之间,一面移动座椅回到书桌,一页页浏览数据:“我只知道一点。”

“说来听听。”

“听过乾坤八卦吗?”

“电影里经常说。”

“现在不是看电影,给你撞上了。”

“怎么?”

“那些符号,是八卦五行里的东西,以前的人认为很邪门。”

“五行不是乾坤兑卦吗?怎么像棒棒糖一样。”

“那是另一种表现形式,比周易更古老,每一个图案由圆和直线组合,组合不同代表不同意思有点像密码。”

“能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我需要更多材料才能解读,因为尸体上的符号很乱找不到顺序根本无法解读。”

“麻烦你尽快,凶手很可能通过这种手段传达信息。”

“你怎么知道?”

“直觉。”

“女人直觉挺准的,男人嘛……”

“你不知道,这两天又发现两具尸体。”

我近乎惊讶从座位里坐直身子:“什么?”

“东郊民巷出租屋里,死因是煤气中毒,不排除自杀。”

“慢,慢,怎么回事?”

“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煤气味,死者是夫妻,在床上睡觉时中毒,窗户跟门从里面封锁,还有遗书。”

“说什么来着?”

“比唐诗还玄。”

我等着他一字一句念着一边用笔记录,果然文采非凡:了却凡世尘缘。

“这是什么?”我问。

“还有一点,尸体**,画满了那种符号。”

“……”我一手拿电话一手扔下数据托着额头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是连续作案,无奈地自嘲着,我实在很无法相信还有这么荒唐的凶杀与自杀。

小泉那边也特别安静:“我翻查了近十年与邪教有关的案例,没有这种先例,可能只是单纯的变态杀手。”

我想一想说:“也许不是变态。想起来这是什么吗?”

“……”他良久才回一句,“你想说什么?”

“道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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