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马匹奔跑着,载着年轻的生命,经过了绿色草地,经过了蓝色的湖泊,荡漾在白色的云朵之下。然而,下一秒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喊声,没有混杂软弱的呻吟,只有勇士们前赴后继的呼喊。
夏洛勒了一下缰绳,马儿屹立在高坡上。火从王城内部开始烧起,一直蔓延出去。漫天的黑烟,灰色的灰烬,让身处之中的人感到窒息。被包围了好几周的城堡的吊桥终于被肆无忌惮地打开了,攻城槌被丢在了一遍,射石炮带来的火将街边的小摊点燃。而王城外面的战场似乎已经早已结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支队伍还在兀自打斗。然而,一闭上眼,肉体被砍断的声音、马蹄践踏的声音、死前的呻吟声,那凄厉的呼声随着飞扬的尘土迎面吹进耳朵了。面前的一切仿佛来得太快的噩梦,还没反应过来就要结束。
“不可能……不可能……”夏洛仿佛失了魂似的,重复着这一段的话。“金达利亚的先锋部队已经被我阻截矿石森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夏洛!”蕾娜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她知道这是正确的答案,她早该预想到的结果,但是她还是任由它发生了。所以,她认为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刽子手。蕾娜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他们死去的样子,就像赛摩尔发生事情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夏洛稍稍冷静了下来,蓝色的眸子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他努力使自己的双手不再颤抖,使劲地抽了一下马鞭,冲进城门。他避开城中的士兵,来到宫殿。宫殿并没有受多大的损害,只是金碧辉煌的装饰早已经被搜刮殆尽。
夏洛走进凯普麦王妃、爱丽的寝宫,然而屋子里早已空无一人,而且没有明显地打斗痕迹。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松了一口气。
“凯普麦陛下在那里,快看,夏洛。”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夏洛堵住了嘴巴,藏到了帘子的后面。一队巡逻兵走了过去。而蕾娜指的那个方向的阳台上,里里外外地包围了好几层士兵。
凯普麦陛下将双手搭在背后,在阳台上踱来踱去。他的脸上不是悲伤,也不是恐惧,只是一种平静与淡然。他开始自言自语:“曾几何时,玛德斯特雅也是一个横跨四陆的大国,但是越是到后来国土面积越是变小。这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很久也没有想通……你说,为什么呢?因坦陛下。”
“盛极必衰,弱肉强食,仅此而已。”
“是啊。”他嘴里是同意了,但是眉间的疑惑依旧缠绕。他转身走进身后卧室,因坦陛下的贴身侍卫想要阻止,被因坦国王阻止了。凯普麦陛下让架子上的鹰站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又重新回到阳台上。“去吧,报死天使。”那只鹰张开翅膀就往广阔的天空飞去,一直消失在远处灰色的战烟里。
“真是一只威武的战鹰,可惜已经老了。”
“是的。”凯普麦国王已经显得有点疲惫,他旁若无人地坐在了自己的华丽座椅上。这是这座城池唯一有价值的东西。“要干一杯吗?”他的琉璃盏装着鲜红的葡萄酒。
“好!”因坦陛下一口答应了。
“陛下……等一下。”
“好胆识,不愧是以征服为名的王者。”凯普麦说道
这两个都可以称得上王者都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在灰烬的天空下,在惨烈的战火后,在空荡荡的王城里,那坦荡的谈笑风生一直穿透每一寸土地。
“不过,你可曾想过征服之后的事情……”凯普麦地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手中的杯子跌在地上,嘴角的葡萄酒就像流出的鲜血。
“我的确没想到你会留下一个空城!”因坦国王狠狠地摔碎了琉璃杯,“好一个凯普麦国王,还一个空荡荡的玛德斯特雅城!”
“那么远的若斯维加居然会攻打这里,我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他笑得有点悲凉,“从那么远而来,不为土地、财产,只是为了征服,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哈哈,咳咳,哈哈。”
“我也做梦没有想到这次的征服一点**都没有享受到,哈哈哈。”
“太突然了。”凯普麦国王认命般地说道,“我还以为结果与预言会不一样,哈哈哈哈,咳咳……”
……
“陛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因坦国王也开始狂笑,没有回答,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先好好葬了他吧。”
一行人都散去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椅子。那是玛德斯特雅最后的王坐的位置。曾经拥有一个天下的王,最后什么也没有剩下。
“他们是谁?是谁!!!!”夏洛捂着自己的脑袋,他指着远处飘飏的旗帜。太突然的现实摆在眼前,让一个人足以崩溃。“若斯维拉!不是金达利亚?”
“夏洛?”蕾娜的手被紧紧地握住,由于血液不流畅,小小的手掌被握得发白。“你在哭吗?”
“……”
“对不起,夏洛。我……什么都没阻止。”
夏洛却什么也没有说,拉着蕾娜一直往王城外面走,一直到了马厩,将蕾娜放在了马上,然后自己跃到了马的后面,狠狠地抽了马一鞭子,一直往王城外面走去,一直到了一个密林。
他轻轻地将蕾娜抱下了,但并没有马上放开,就这样把自己的脑袋靠在蕾娜边上。“这是我第一遇见你的地方,所以你就从这里回去吧。你说得对,你不属于这里,所以你没必要和我一起出现在那里,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真是对不起,艾莉斯。”
夏洛放开了蕾娜,蹲下来摸了摸艾鲁鲁的头,“好好陪在她身边。”然后骑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一下,夏洛。”蕾娜伸手抓住了夏洛的衣角,“你是要回去吗?等一下……其实……我就是……”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点一点地溶在泥土。“呜呜”艾鲁鲁靠过来将蕾娜的眼泪舔干净。
夏洛骑着白色的马,一直往前走。他的脑子里好像一下子就将自己的一生重演了一遍。——“父王和母后虽然身份差别很大,但是总是很恩爱呢,他们真的很恩爱……一直是朋友的杜兰特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属下,这点还真是让人觉得寂寞……爱丽虽然一直很吵很闹,但是我觉得这个妹妹还真是挺可爱的……还有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对她一见钟情了……真是有很多放不下呢……但总有人应该陪这个王城死去……”
一抹白影,毫不犹豫地往那个玛德斯特雅城奔去,他知道他必须回到那里,因为他是玛德斯特雅唯一的王子,是骄傲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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