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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红叶之题

第一章 红叶之题

北陆时节已是秋季过半,可作为界海延边诸多城市之一的黎塞克丝,却反映慢了半拍,好似才度过酷暑不久。

黎塞克丝临着界海位于北陆西部,城市有三分之一的面积被盆地和峡谷所占,朝界海的一面也是大部分是山峦,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界海才不能把这代表季节变化的海风及时吹进这里。

百年前这里曾是荒地,一位名叫黎塞克丝的女性富商为了救助战后难民就在这里开拓城镇,她去世后,难民的后代们为了报恩,就用她的名字来为这个城市命名。

与北陆大多数地域一样,黎塞克丝是由主城工会、商会、民会联合管理,并无城主之类的职位,与其他城市虽然有贸易往来,但相比别城真谓门可罗雀,就连南陆过往船只都很少在这港口停靠。

自北陆与南陆休战以后,几乎整个北陆的势力全被集中在了一起,这时的北陆人才意识到团结的重要性,于是便合力建造起大规模城市,就这样,不眠不休永日不夜的“耶歌城”就被建成了。

“耶歌城!不夜城!灯火赛过银河轮!”有句童谣曾这样唱道,超过一千个北陆高势力部落家族与南陆诸多闻名而来的贵族在此定居,耶歌城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北陆的代表。

几乎全北陆的人都想着前往耶歌城发展而离开自己的家乡,耶歌城日益繁荣,相反的,与耶歌城相距甚远的城市就显得不那么景气。

北陆港口贸易耶歌城占了百分之七十以上,所以这临界海而座距离耶歌城又远的城市,不免会成为这样的例子。

刚刚染上漆红的落叶还带着些夏季湿气的份量,微风没法将它们成片吹起,仅有几片像是顽童,在地上止不住地翻着身。

今天的黎塞克斯又迎来了一位新客人。

他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旅行革衫,斜挎着的背包侧缝露出个书角,一头白银碎发下是他那略显清秀的脸,钴蓝色瞳孔里带着一丝执念,这位少年脚步平稳的从船梯走向长岸台,转身对着船上的水手们行了个礼。

水手们也笑着用手势回礼,随后他们便各自忙碌起来。

“中午好啊年轻人。”一位头上长着断角的男性半兽人跟他打起了招呼,他穿的破破烂烂,单手架着拐杖,靠在岸边的树上。

“中午好。”他回道。

“你看起来很陌生,是来这儿旅游的吗。”

“我是来找人的。”

“哦,这样,那不打扰你了。”杵着拐杖的半兽人从口袋掏出小瓶的酒,斜着倒进嘴里。

少年刚准备离开却又停下脚步,他转身看向这个半兽人。

“这位先生,请问......”

“沙里乌,我叫沙里乌。”半兽人咽下一口酒后说道。“你呢。”

“我的名字是贝利兰,那么沙里乌先生,请问这里离耶歌城有多远呢?”

“怎么去耶歌城还在这下船啊,这边到耶歌城光走的话要走半个月,跟马车抄近路的话也要一个星期以上。”

“那这里的马车大概什么时候会经过?”贝利兰听他说后倒是并不觉得吃惊。

“马车每天都会经过,但不一定是去耶歌城的,你可以找一辆顺路的,途中到比较热闹的地方换乘其他的就行了。”

“谢谢你,沙里乌先生。”贝利兰转身准备离开。

“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马车应该不怎么会来,即使是赶时间的商队现在也应该都在扎营吃午饭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一会。”

“你叫贝利兰是吧,这样,要不要去我家吃个午饭?”

热情好客的北陆人就这样发出了邀请。

贝利兰出生贵族,礼仪方面的见解自然不少,富贵人家与贫穷人家是不同的,后者不会轻易去邀请别人,倘若邀请了,那便是认为客人不会嫌弃自己的贫穷,这也是能从被邀之人是否答应看出客人的品格。

这位衣衫褴褛看起来还像带有残疾的北陆人邀请贝利兰共进午餐,他无法拒绝。

“我从早上到现在正没吃饭,正好现在很饿,多谢沙里乌先生的邀请。”

“哎呀客气什么,我其实是想找你帮点忙的哈哈,不过就是一些简单的家务啦。”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愿意效劳。”

“好好好,那我们走吧。”沙里乌喜上眉梢。

沙里乌吹起口哨,一只衰老的狮鹫从树上跳下,它身上的毛色花白,翅膀上的羽毛也脱落了不少。

贝利兰在世界之花学院就读的时候,他见过宿管先生的那只黑色狮鹫,非常的高大帅气,相比这只,就显得它瘦弱很多。

沙里乌侧着坐到了老狮鹫的背上,费劲的把腿抬上去,他招呼贝利兰坐到他的身后。

“我腿脚不太方便,这些年出门多亏了它,它年纪也大了,完全飞不动了,来,上来吧。”

“没关系么,两个人会不会太重了,我走路也可以。”

“它虽然老了,但耐力一点也不输给拉货的岩蜥蜴,别客气,上来吧。”

贝利兰坐到狮鹫背上的时候,它开始了缓缓的走动,柔软羽毛的坐垫,平稳的步伐,这可都是马匹上很难寻见的乘坐体验。

陌生的道路和风格简易的少许建筑沿着岸边规则的排开,南陆海港的繁荣与之相反,贝利兰坐在狮鹫背上欣赏起这宁静的一幕。

“贝利兰是吧,你是南陆哪个国家的人啊?”沙里乌和他聊起了天。

“我来自塔斯通王国的林特城。”

“塔是.....”

“塔斯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念过书,这名字有点难念。”沙里乌苦笑。

“塔斯通在南陆的确没有什么势力,名声远不及其他王国,沙里乌先生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只知道一个山特隆丹尔。”

“圣托隆戴尔。”

“诶,这个也记错了吗,哈哈哈,我这个乡下人文盲了,不要笑我啊。”

“不会不会。”贝利兰也只好赔笑。“这边的贸易好像不是很好,我看港口只停着我来时坐的那艘船。这座城市的人数也不是很多么?”

“是非常少,这地方养牲口也难,种田也难,采矿也采不出个头绪,想来采矿的商人个个都亏本亏跑了,只能靠着联合工会撑着。”

“联合工会是这里的管理者吧,他们怎么也不想着经营一下城市。”

“工会经常发一些任务悬赏之类的,城里的年轻人还能去林子里山里狩猎一下魔物换点钱,我们这些残疾人还有老人就只能靠工会发的补贴混吃等死了。”

“沙里乌先生一个人生活吗?”

“我老婆在十年前就死了,那年两个儿子说要去耶歌城闯荡,然后就不愿意回来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每天我都会去岸边看我儿子会不会回来,一看就是十年,唉。”

沙里乌叹了口气。“那你呢,贝利兰你跟我说说你家的情况。”

“呃,我家......”

贝利兰顿了一下。

“好,到了,那,过会再聊吧。”

一座高大的三层建筑后院,被杂草和矮墙所包围,一大一小两个石棚屋建在院子的角落,地上散落着空酒瓶,烟灰,长短不齐的柴火堆积在这建筑的墙壁下。

“这就是我家,有点邋遢,不要介意,你找个地方坐吧,我去生火做饭。”

“沙里乌先生,我来帮你生火。”

“没事没事,你坐,你是客人,还是我来吧。”

“我对火魔法很有自信,请让我来吧。”

“喔?贝利兰你还是魔法师?那,生火就麻烦了,这里的柴火随便用就好,我去河边洗点菜。”

沙里乌把老狮鹫牵到大的石棚屋里后,杵着拐杖从小的石棚屋里拿出一个篮子离开了。

亲人不在身旁只能与年迈狮鹫相依为命的残疾人生活竟是如此的贫苦,可是沙里乌还是愿意邀请他这样的一个陌生人。

过于可怜和不幸,孤单的沙里乌也许只是想和他多说说话,家里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别人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愿他能够在河边找到一些不错的野菜。

把柴火堆好的贝利兰,默默的呼唤起沙拉曼达(Slamander)。

——————

蜿蜒的黑色粘稠物消失了,任凭卡托莉奴再怎么寻找,也找不到。

她怀疑只是刚刚头晕目眩时产生的幻觉。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三层建筑面前,牌匾上是翻新的现代奇亚文“变色龙旅馆”,旅馆有些老旧,墙面甚至脱落了几块漆。

踏入旅馆内,宽敞的大厅里,桌椅摆列干净整齐却空无一人,柜台处站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类,像是旅馆老板,他正拿着账本对算着。

“我要住一晚,再给我点食物。”卡托莉奴走过去,把一枚一万奇第的铂金币拍在柜台上。

随即转身走到旁边的座位上趴着,因酒精的作用,她现在迫不及待得想睡觉。

“香酒鸡肝加甜椒炖面,赠送你一瓶果饵,房间在三楼的角落,热水免费,你剩余的钱还够再住一个星期以上。”

老板端来了两碟香喷喷的食物加一瓶果饵酒和一把钥匙。

趴着睡着连十分钟都没到,卡托莉奴就被叫醒了。

饥饿感还是稍微能让她清醒点,卡托莉奴拿起勺子就是狼吞虎咽,美味与否已经不重要,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填饱肚子然后睡觉。

拧开果饵酒的盖子,仰头灌下,她拿起钥匙,朝着楼梯走去。

嗒嗒,嗒嗒。

一位与卡托莉奴年龄相仿的少女也正好从楼梯上走下,她有一头栗色的短发,穿着像是某个学院的制服,脸上满是怨气,不知是谁得罪了她。

“给本小姐滚开!”见卡托莉奴堵住了她的去路,少女尖声斥道。

卡托莉奴几乎都快睁不开眼了,她抬起头看向这个少女。

“给本小姐滚开!听不见吗,你是聋子吗!?”

不予理会,卡托莉奴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只管自己向上走。

“喂,我说你!”

被无视的她恼羞成怒,气的抬起脚准备踩向楼梯下方卡托莉奴的脸。

卡托莉奴一把抓住她的小腿,猛的回抽。

那个少女脚下失衡,脸滚楼梯的翻身摔到了一楼,也不顾她的尖叫,卡托莉奴迈着困倦的步伐,继续向前走着。

“爸爸!——那个人她居然敢打我!!快把她撵出去!!”

跌坐在地上的少女捂着鼻血叫唤着。

从柜台跑过来的老板赶忙拿出手帕为她擦拭鼻血,他望着楼梯上方,沉默了起来。

——

卡托莉奴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酒仍然没有醒,头疼的厉害,胃里还是异样的不适,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她从房间里出来,走到一楼的大厅,情景还是如昨晚一样,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柜台那擦着酒杯。

“给我一杯水。”

“木梅汁,解酒的。”老板端来一杯褐色的饮料。

“谢谢。”不太想吃东西的卡托莉奴决定先喝点东西减缓下胃里的不适,谁知道这一杯饮料喝下去后,头疼的更厉害。

卡托莉奴双手撑着桌面想要站起,可四肢越来越无力,眼皮越来越重,睡意像是巨山压在她的身上,她再也爬不起来了。

因这强力的药物,卡托莉奴完全的昏迷了过去。

“抱歉了,这也是为了我女儿。”

老板推了推卡托莉奴,确认她已经完全醒不来了后,拿出一张毯子把她盖了起来。

咚得一声巨响,门就不知被谁给用力踢开。

身高约有两米,头顶生着犬类兽耳,满脸横肉,魁梧而肥胖的巨汉穿着不合体的黑色风衣,背后背着两把同样不合体的单手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旅馆。

“拉曼队长...”

“哟,贾特里老板,好久不见。”名为拉曼的肥胖巨汉朝着他走来。

“好久不见,拉曼队长今天来是要吃点什么?”

名为贾特里的老板故意上前去把被毯子盖上的卡托莉奴挡在身后。

“贾特里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下次会来吃的,这次我有其他事。”

“其他事是指?”

“啊,我听说您的女儿已经回来了?我家里正好做了些点心,想请您的女儿去品尝呢。”他那肥胖的脸上挂起猥琐的笑。

老板的脸色瞬间转黑。

“没有啊,我的女儿还在外地的学校念书没回来呢,今年应该是回不来了。”

“那我怎么听说昨晚有人看见有个女孩在旅馆里大喊大叫。”

“......没有,没有的事。”

“喔~这样啊,我突然想起来我上次来这边有个东西丢在楼上了。”

肥胖巨汉转身就要往楼上跑。

“拉曼队长,等等!”老板吓得差点把桌子撞翻。

“嗯?”

“我好像记起来了,昨晚那个大喊大叫的声音,是不是,这个女孩?”

老板把那张毯子掀开,毯子下正是睡着的卡托莉奴。

“她昨晚来我这入住,可能是酒喝多了,所以才会......”

极长金色马尾的少女,闭眼时那长长的睫毛与杏红的嘴唇宛若人偶,瞧见卡托莉奴的脸,肥胖巨汉停下了准备上楼的脚步。

“老板不介意让我把这位小姐请去我家品尝点心吧?”

“当然不会介意,拉曼队长请随意就好。”

肥胖巨汉拉曼露出下流的笑容,好似脸上能拧出油来,他走到桌子旁,轻扶起卡托莉奴的下巴。

多么美丽,多么动人的人类女孩,不知道这个肥胖的半兽人在幻想着什么,他吸了一口快要滴落到地上的口水。

突然抽搐了一下。

没弄清怎么回事,卡托莉奴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拉曼感到了疑惑,他凑近脸去。

只听见呕得一声。

胃里抽搐的卡托莉奴把昨晚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五颜六色的呕吐物喷了他一脸都是,还有几个没消化的果饵可笑的挂在他的鼻孔上晃动着。

“你这位客人是不是喝的有点太......”

轰!!!

一声爆炸把拉曼的话打断,旅馆的一侧墙壁突然就爆炸开来。

碎石与木料四处飞溅,一个较大的石块命中拉曼的头部,只见他如死猪般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不不不好意思......我刚刚用错了魔法.......”

一位一头银发的少年从被炸穿的墙壁后探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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