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请您先去房间,技师稍后就到。”
爬虫类小姑娘收回小册子,向我鞠了一躬,接着弯下腰对着镰鼬三兄弟吩咐了几句。
镰鼬三兄弟听完她的话后纷纷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啊……真要招待他啊?”
“废话真多,你们三个是不想在这儿干了吗?”爬虫类小姑娘双手抱在胸前,强硬地说道。
“唔,好吧……”
镰鼬三兄弟无可奈何地按顺序叠好罗汉,从地上捡起风衣重新披好,然后侧身向店里一摊手,冲我嘟哝说:“客人,请跟我来。”
我点了点头,跟在镰鼬三兄弟身后往店里走去,在经过了像是卷轴一般不断展开的走廊后来到了一间挂着“长相忆”门牌的房间前。
哗啦。镰鼬三兄弟帮我拉开了房间的纸门,欠身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后便臊眉耷眼地从我身边走开了。
我没有去计较镰鼬三兄弟的无礼,好奇地向房间里看了看。这个房间并不宽敞,大小只有六平米左右,也许是为了尽可能地节省空间而选择设计成了和式与中式风格相结合的茶室,遵循“断舍离”的思想而不尚装饰,只在朴素的榻榻米上摆了一张根雕茶台和一只一米来高的小号博古架。从茶台上的金蟾香炉里悠悠地飘出的一缕香气,与房间墙上挂着的“隐秀”的墨宝相映成趣,为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禅意。
我换上在房间门口放着的供客人更换的拖鞋,走到房间里盘腿坐下,竟隐约感到了几分困意。
我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哈欠,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手指轻叩纸门门框的声音。笃笃。
我转过头,发现照片上那位穿着一袭石榴红碧荷纹交领襦裙的、乌发云髻的狐族御姐已经跪坐在了房间门口,眉眼带笑地看着我。
“您好,我是技师倪玄玑,谢谢您的指名,我会全心全意地为您服务的。”
倪玄玑的声音珠圆玉润,就好似有着勾魂的魔力一般。
她究竟有没有在声音里施展狐族的魅惑之术呢?
“啊……嗯。”
我止住发散的思维,有些腼腆地冲她点了点头。
“嘻嘻。”
倪玄玑嫣然一笑,端起放着采耳工具的瓷盘走到了我的身边,重新跪坐好后从瓷盘上拿起了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干净手帕,展开来垫在了自己那双丰腴的大腿上。
“客人,请枕上来吧。”倪玄玑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我顺从将头枕了上去。即便是隔着手帕与衣物,那份只属于女孩子的柔软和Q弹的触感依旧令我心醉不已。
啊……管它还有没有“后续服务”,光是能睡在这双软乎乎、香喷喷的大腿上就已经值回票价了啊~蹭蹭~
“嘻嘻,客人不能蹭来蹭去的哟?会很痒的啦。”
倪玄玑笑着,用略带责怪的口吻说道。
“啊,抱歉。”
我吐了吐舌,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然后老老实实地躺在倪玄玑的大腿上一动不动。
“也不用这样拘束啦,你看,肌肉都僵硬了。”倪玄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脖子,“来,放松,就当是睡在自己床上就好了。”
我在倪玄玑的引导下调整好了状态。
“嘻嘻,那么,膝枕耳搔服务就正式开始了,首先是用这根挖耳勺清理耳垢……嘿咻……”
喀啦喀啦,竹制挖耳勺轻柔地刮蹭着耳廓,我的身体也自然而然地随之酥软下来,而就在这时,倪玄玑的声音又轻轻响起:“想要聊聊天么,客人?”
“聊天?”
我努力让眼角余光跃过倪玄玑身前的山峰,看向她漂亮的脸蛋。
“嗯嗯,我们白苹洲的服务理念就是要同时治愈客人疲倦的身体与心灵,所以客人平时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些话,无论是怎样的牢骚和抱怨都可以向我倾诉哦~?”
原来如此,附送陪聊服务么?不过,心底的牢骚话嘛……唉,像我这样只要还有明天的替换胖次就能活下去的失忆者,对生活也不存在什么抱怨不满了啦。
但要说一直在心底挥之不去的事情的话,那我还倒确实有一件。
“……无论什么都能和你聊么?”
“嗯哼~但请客人注意把握尺度哦?太糟糕的内容的话可是会把我吓跑的哟?”
“那样的话不就不能说黄段子了嘛,没劲——开个玩笑而已。”
我看向面前的“隐秀”墨宝,缓缓开口说:“我最近有一个烦恼,就是每天睡着之后都会被魇住……”
我将自己所经历的清醒梦毫无保留地说给了这个才见面不到五分钟的狐女听。
对方听完会有什么反应呢?把我当成是把春梦做成噩梦的笨蛋取笑一通?
“……嗯,的确是很奇怪的事情呢。”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倪玄玑的反应意外的平静,甚至还有些认真地在思考:“自古以来民间就常有将狐媚与骸骨联系起来的故事,但其中骸骨往往是狐媚的受害者,而没有听说过有狐媚变成骸骨的……唔,这个梦境无法用典故来解释呢,它应该是在反映您所经历过的事情吧。”
“……你的意思是,我曾经杀死了那个狐族女孩?”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我能轻松通过退魔警条件严苛的选拔,说明我在失忆之前也应该从事着性质相近的工作——我指的是那种游走于人妖两界的差事。
“您觉得呢?”
“我不知道。”
“……”我们两人都沉默了,只有耳搔的沙沙声仍在耳边作响。
几秒钟后,我开口问倪玄玑:“……你害怕了吗?”
“不。”
“你不会觉得我是杀人犯吗?”
“不会。”
“为什么?”
“直觉。”
“什么直觉?”
“狐狸的……还有女人的。”
“……那算什么?”
“嘻嘻。”
倪玄玑将挖耳勺收起来放回瓷盘,换上一根棉棒,蘸好温油后慢慢伸进我的耳洞,“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客人您肯定没有杀死那个女孩,因为您在描述那个女孩的时候语调很温柔,而且描述里那个女孩也从来没有加害过您,所以她不会是来寻求报复的,相反,她应该是一位对您而言很重要的人吧,也许是恋人也说不定哟?”
恋人吗?
“‘道远……活下去……’”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词,再将它与脑海中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狐族少女的形象联系起来以后,我的心里就忽然有了一阵悸动。
“客人。”倪玄玑从瓷盘里拿起一张抽纸放在了我的面前。
“你这是,我……?”
我正有些疑惑,忽然感觉眼前有些模糊。
这是……眼泪?我的?真奇怪,为什么会突然哭出来呢……?
“……谢谢。”
我拿起纸巾,快速拭去了模糊视线的泪水。
“嘻嘻,客人还真是一位多愁善感的人呐~”倪玄玑忍俊不禁,“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性格哟。现在的人都被快节奏的生活弄得有些麻木了,像机器人一样不苟言笑,你看看,会笑会哭才叫有人味儿嘛。”
“是这个道理。”
倪玄玑笑得更开心了,随后她顿了顿,开口道:“嗯,客人,我突然想起来了。如果您真的很在意这个梦境的话,为什么不向地方的几大狐族问问,调查调查那个女孩的事情呢?”
“地方上的几大狐族?”我重复了一下,“那又是什么?”
“诶?”倪玄玑的声音有些诧异,“客人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这对渝州人来说可是常识呀?”
“呃,也许有些常识也在我丧失的那部分记忆里……你给我讲讲吧。”
“乐意效劳~”倪玄玑放下棉棒,换上梵天缓缓旋转着伸进我的耳洞——呜呼,这个可真是舒服得要命。
倪玄玑一边转动梵天,一边开始给我解释:“简单来说,在渝州最兴盛的狐族有这么几家:白狐白家、赤狐朱家、玄狐墨家和金狐黄家,而狐族是家族意识很强的妖族,族内成员间来往频繁关系密切。如果客人您梦境里的那个女孩属于这几大家族的话,我想您只要去问问那家的、好说话的长辈就能得到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了。”
原来如此,这倒是给我指明了一条道路。我和记忆中的那个女孩都是红狐,那应该是和几大家族中朱家有所关联吧?今天回去以后得把去朱家调查梦境与自己身份的事情排上日程了。
(日后我才知道,由于娶亲与入赘的原因,并不能单纯靠毛色来区分狐族……当然,这是后话。)
“嗯,太谢谢你了。”
“嘻嘻,举手之劳而已。”
“不不不,真是帮大忙了,我最近可是一直因为做清醒梦而饱受睡眠不足的困扰啊,得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了才行。”我忍不住嘴角上扬,“对了,顺便问一问,倪小姐你是黑狐,所以是墨家的人吗?”
“曾经是,但因为和外族通婚,我现在已经被娘家人除名啦~”
倪玄玑说着很沉重的话题,但语气却隐约透露着幸福的味道。
“诶~倪小姐你结婚了?”
“嘻嘻,觉得遗憾吗?为自己服务的技师已经是人妻了。”
倪玄玑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展示给我看,我这才发现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果然有一枚精美的钻戒。
“哇,是哪个幸运的家伙,居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真是羡慕死我了!”我佯装有些生气地说道。
“是一个犬族的上班族哟,又蠢又穷又黏人,还不懂女人心,完全只是一个热血笨蛋而已,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想的,就答应了那小子的求婚。唉,真是好后悔呀~”倪玄玑如此说道,但语气却像是在炫耀珠宝一样。
嘛,反正我也是吃狗粮吃习惯了的人,就让你继续秀秀吧。
“这么差劲的小子是怎么抱得美人归的啊,给我说说呗?”我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嘻嘻,”倪玄玑果然中招,声音掩盖不住地激动起来,“客人想听?好啊,我跟你讲,我和那条笨狗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犬科妖怪交流会上……”
“——开什么玩笑啊喂!”
猝不及防地,从房间外蓦地爆发出了一声咆哮,听声音像是来自这家店的前厅。
“发生了什么?”
倪玄玑吓了一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门外。
我跟着坐起身子,“听声音来者不善啊,有人找茬?”(“还是说被仙人跳了?”当然,这句话我并没有说出口。)
前厅的骚动越演越烈,甚至开始传出了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接着,又一个声音响起,是之前招待台那位爬虫类小姑娘的:“嘶嘶!喂,悟空帮的,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哟,悟空帮?
我怀着看热闹的心情,起身拉开纸门向前厅走去。
渝州奇异见闻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修成谪仙的我却变成了女孩子》、《拥有变性能力的我可以为所欲为》、《谁能来救救我》、《想要变成鹰的鱼》、《药娘日记》、《千反田的超高难度重生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