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日记
四点钟放学后，文声晚正准备回家，手机振动起来，是姑姑给他打的一个电话。
“喂？姑姑，什么事？”
“声晚啊，来活动楼401一趟。”
“干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了。”
于是文声晚来到了401，看到门牌上写着清清楚楚地写着学生会。
“又要搞什么？”文声晚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学生会教室里。
这个社团教室布置很简单，由几张朴素的桌子还有堆积成山的纸组成。学生会的干部正井然有序地工作。
文兰玉就站在教室中间，微笑地看着文声晚。
“姑……文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声晚，你有什么想要加入的社团吗？”
“社团……我有没什么特长与兴趣，加入又能干什么？”
“我这里有一个比较适合你的社团，所以叫你过来当面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文声晚感觉学生会干部的目光都飘向了自己，心里有些发毛。
“是什么？”
“学生会执行部。”
“嗯……”文声晚虽然听说过学生会会分部门，但是执行部这个名字的社团他是真的没听说过。
“这是一个学生会的下属社团，但是在三年前已经废社了，我想让你进入这个社团。”
“就我一个人吗？那么岂不是还要忙招新的问题？”文声晚希望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于这社团并没有兴趣。
“不。这个社团一直只能招收一个社员。”姑姑的声音有些奇怪，好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不管是在三年前，还是在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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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社团教室。”执行部的社团教室的门号是409，从数字上来看位于活动楼最边角的位置，文玉兰把文声晚领到门前，从钥匙圈里挑出一把满是锈迹的钥匙，然后打开了同样锈迹斑斑的门锁。
“咔擦。”锁的内部似乎有一些老化，文玉兰折腾了一会儿，才在暗沉的开锁声中把门打开。
开门的瞬间，文声晚嗅到了好大一股尘土的深涩味道。
“执行部已经被废社三年了，社团教室也有三年未曾使用，有些脏是必然的。”
门被文玉兰慢慢地推开，一束冰冷的阳光从缝隙中透入，渐渐将尘封了三年的房间展现在文声晚眼前。
这个房间很小，就算是相比其它社团教室，也算很小。正中间摆着一个造型简单的暗红色桌子，还有一把椅子。桌面积满灰尘，并摆着一个白色的日记本。
有一个蓝色的柜子靠着墙壁，但柜子里空无一物。
以上就是房间里仅有的物品，如果排除漫天的灰尘与墙角的蜘蛛网。
“进来吧。”文玉兰挽起头发，似乎犹豫了一瞬，走进了房间里。
文声晚没有走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外问：“文老师，这个社团到底是干嘛的？”
文玉兰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使用手轻轻地抚摸桌面，留下三道明显的指痕。
“都三年了，这个房间还是没变啊。”
文声晚挡住想要进屋的依依，语气严肃起来：“文老师，请告诉我，建立此社团的目的。”
“要不看一下前辈的日记？”文玉兰拿起日记本，吹掉封面的灰尘之后，交到了文声晚手里。
日记本上有着娟秀的字迹。
文声晚接过日记本，看到了写在右下角的“白夜”两个字，这应该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可以吗？”文声晚抬起头问文玉兰，“这是别人的日记。”
“这是前社长专门留给你的。”
文声晚翻开了第一页。
“致可爱的后辈们：
我是你们的学姐，白夜。当你们从老师手中接过这个日记本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校园里了吧。虽然我现在可以想象得到拿着日记本的你们一定青春洋溢满富激情吧。
其实在写这篇前语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实感的。我还没有正式开始社团事务，和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社团，但是被老师要求写社团日记。为了给你们传达正确的信息，我不会在第一页写上标题，毕竟标题是类似于总结性的词语。
那么就请拿着日记本的你们和现在的我一起期待今后奇妙的社团生活吧。
PS.在我离开社团的时候，我会把标题写在最后一页。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就直接翻到之后一页吧。”
页脚画了一个俏皮的吐舌头表情。
“最后一页吗？”文声晚不清楚文玉兰是否看过这篇日记，所以悄悄地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文玉兰的那双仿佛透析万物的眼睛如今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
文声晚深吸一口气，翻到了最后一页。
日记本很厚，翻动间，文声晚发现每一页上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由此可见白夜从写下前语到写上结尾之间经历了很长的一段过程。
她到底遇见了什么呢？是痛苦，还是快乐？是无力，还是热血？文声晚心里有这样的疑问。
怀着猜测，文声晚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甚至感觉时间都在他的指尖加速流动。
突然，一张残破如枯叶的纸从日记本中飞出，潦倒地落在了地上。
文声晚捡起了那张纸，对着阳光查看。
在那张被岁月腐朽而有些老化的纸张上，写着七个潦草而又疯狂的大字，下笔极重，如同报复一般在之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似乎把所有的怨恨都给狠狠地塞进了字里，有些笔画甚至让整张纸都凹陷下去。字的笔画间有一些突兀的中断，恐怕是用力过猛写歪了好几个笔头。跟开头的娟秀简直判若两人。
那七个字是：
“我们都没有翅膀”
七个字连成一排，像是七个被压迫到形体支离破碎的人，仰着头嘶哑地咆哮。
“我们……都没有翅膀。”
看着这个标题，文声晚感到一份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他仿佛看到一个孩子满脸泪痕地在控诉些什么。
这个孩子像是白夜，也像是自己。
“文老师。”文声晚关上日记本，叹了口气。
“你发现了什么吗？”
“白夜后来怎么了？”
“她放弃了。”
“放弃了什么？社团还是她自己？”
“她放弃了所有。”
空气刹那间变冷，尘埃掩盖下的社团教室里好像还残留着那个女孩的虚影。
文玉兰用双手按住文声晚的肩膀，“我想让你加入这个社团。”
“像白夜学姐一样吗？让我在最后崩溃？”
“不。你不会的。”
“你又怎么确定？”文声晚的眼睛里充满了质疑。
“当初选择白夜进入执行部是一个错误，我们让一个快乐的天使跌落深渊，这个错误让我们痛苦了三年。但你不一样，声晚，你不一样。”文玉兰声音颤抖，“你是站在底端的人，你的脚下没有深渊。”
“所以你认为我就不会跌落吗？”
“是的。”
“算了吧，文老师。我拒绝。”文声晚将日记本还给了文玉兰。
“为什么？”文玉兰嘴唇嗡动。
“因为我不是为你们赎罪的牺牲品。”文声晚自嘲地笑道，“我也没有资格做牺牲品。”
文玉兰愣住了。
“对不起老师，我想我不适合这个社团。”文声晚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文声晚。”文玉兰突然叫住了他。
文声晚转头，他不清楚到现在了文玉兰还要说什么。
“你不看完日记吗？”文玉兰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则是宛若深潭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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