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警官，恭喜你当上了刑警队的队长。上次你破的那件人口贩卖和大型毒品走私案真是太精彩了，如此年纪轻轻就这么聪明，真是警察界的好人才。】叫住了刚要踏进办公室的女性，身为顶头上司的J.K先生真是太欣慰了，忍不住叫住了对方。
被叫住的女性，莫怀谢了J.K先生的一番好意，接过了一旁气喘喘跑来女刑警递来的案件，翻阅着手上的文件专注地思考。
J.K先生拍了拍莫怀的肩膀，感叹着年轻真好便离开了此地。
【这是昨天晚上在川琛一栋名为星海公寓楼所发生的火灾。消防人员赶过去灭火时发现里面的屋主已被烧成了焦尸，来不及抢救。法医已经断定了死者过度焚毁，身上查不出任何伤痕或者谋杀所留下的证据，皮肤组织完全损坏。】女刑警在一旁报告着，【除了一名死者，还有一名似乎是死者的朋友因为那场火灾重伤进入了医院，目前还未苏醒。我们已经请了死者家居发生在火灾前最后和死者见面的死者的男友协助调查，目前人已在审讯室，你要过去看看吗？】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意外事故案件呢。】莫怀将案件合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如果没有任何疑点的话，看来就能很快结束案件了。】
女刑警点了点头，【让我带你去审讯室吧！】
西哲坐着椅子上，面前是一个男警官，桌上有着记录口供所用的钢笔和纸，还有一杯清水。
【昨晚你和颜妮在一起还是你是个人单独去找她？】男警官淡淡地发问。
【我和颜妮看完电影就一起回她的公寓，我带来了昨晚的电影票。】将两张电影票交给了男警官，西哲眼神没有起伏。
【那请问你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男警官拿起钢笔在手里把转着，目光并没有和西哲接触，语气也很平淡。
【火灾发生不久前。我刚从颜妮的公寓出来不久，刚离开大楼经过红绿灯时，就听见了巨响，转身就看见火灾发生了。】西哲并不紧张，他只是来协助调查而已，并不是嫌犯。
【所以你目睹了整个火灾发生的过程？】男警官依旧语气平淡。
西哲刚要开口回答，审讯室的门就被推开，一个女警官走了进来，眼神凌厉地扫了他和男警官一眼，很直接地坐到了男警官旁边的空椅上。
男警官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转向西哲平淡地说，【你可以继续回答。】
西哲点点头，继续回答，【并没有。待在颜妮家时是有嗅到烟味，但这已经习以为常，毕竟公寓后面就是垃圾焚烧场。】
【那你知道火灾发生的原因是煤气泄漏和微波炉温度过高而爆炸的吗？为什么死者家居会藏了这么多煤气桶？】男警官这时才抬眼看向西哲，手上的钢笔敲在桌上发出声响。
【在颜妮家时，我们煮了快速面来吃，可能是当时没有关好吧！】西哲说，【后来颜妮说想吃比萨，她就去把冰冻比萨拿出来做热，后来她就和我在客厅聊天。至于为什么会藏了这么多煤气桶，能说是颜妮的兴趣吗？我不晓得。】
【你们聊了多长时间？】
【十分钟左右吧，后来我就去上个厕所。回到客厅时颜妮说她想睡了，于是看着她进了房间，我就打算离开。】
【你没去关掉微波炉的电吗？】
【没有，因为颜妮家的那台微波炉是最新款的微波炉，自动式的，能限定时间，所以我并不担心。】
【然后呢？】
【然后颜妮的好朋友来了。我告诉她颜妮在睡觉，她就在客厅里等着，我就离开了。】
男警官写下最后一个字，将纸张交给了旁边的女警官，【我没问题了，莫警官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莫怀扫视了一遍西哲的口供，抬头直视着西哲的双眼，【你分辨不出煤气的味道以及垃圾焚烧的味道吗？】
西哲并不畏惧于莫怀的眼神，【我对气味不敏感。】
莫怀盯住西哲一会儿，站起身打开门，【你可以走了，不过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们会请你回来协助调查。】
【我明白。】西哲站起身，朝莫怀笑了笑，走出审讯室。
莫怀回头看了眼那杯放在桌上没被动过的清水，转头只见原本该离开的西哲盯住她，【有什么事吗？】
西哲再度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莫怀看着西哲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拿着案件和口供回到办公室里。
刚坐了不下十分钟，就接到负责在医院留守刑警的电话，说是伤者醒了，情况稳定可以进行录取口供。
唤了刚才一起录口供的男警官去了医院，莫怀坐着副驾驶座上，翻阅着案件的资料，开口问旁边驾驶座上的男警官，【你知道刚才那死者男友的资料吗？】
【温西哲吗？因为他是直接来录口供的，所以暂时没有。】男警官专注地开车，一眼都没有瞄向莫怀那里，嘴上说着，【我叫林源署，莫警官。】
莫怀低头沉思着，一旁的源署开口说，【在离开警局之前我已经叫同伙的阿炳准备了。】
莫怀抬起头看着源署的侧脸，道了声谢就低头看回手上的资料。
源署这时才瞄了眼自己的上司，迅速转眼专注地驾驶着。
【到了。】停下车子，源署走下车，看向了同样也下了车子的莫怀。
注意到源署的视线，莫怀抬眼看向了对方，【怎么了？】
源署摇了摇头，和莫怀并肩走向电梯。
【其实莫警官你可以不用这么拘束，我们队伍的大家都很好相处的。】和莫怀在电梯里，源署淡淡地说。
莫怀看了眼源署，点了点头开口说，【谢谢，我会试着融入大家。】
听到这句话，原本一向淡定的源署都忍不住愣了下，挠了挠后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莫警官你不需要勉强……】
【对不起。】莫怀突然道歉，这又让源署紧张起来，感觉自己第一天和上司聊天竟然就让上司和自己道歉，不得了啊……源署抹了抹冷汗，决定不再多开口，免得莫怀语出惊人。
和负责守门的两个警察打了招呼，源署推开病房的门，看见里边除了伤者还有其他人，和莫怀一同走了进去还不忘关上房门。
西哲站起身，朝进来的两个警官点了点头，【真是抱歉我马上就走，不打扰你们录口供。】转头对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唐雅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唐雅腼腆地笑着，虚弱地朝西哲挥了挥手，小小声地说了句，【拜拜。】
莫怀看着西哲关上门出去，转眼就看见源署坐到了西哲原本坐的椅子上，拿出笔和纸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
莫怀走了过去，看着唐雅朝她微笑指了指不远处的空椅，【警官，那边还有一张。】
【不必了，开始吧。】莫怀快速地扫了眼整个病房，站到了源署旁边打量了一番唐雅。
源署浅笑着站起身，趁着莫怀不注意将对方拉到了椅子上，从床柜上拿了本杂志垫在纸张下，不给莫怀开口的机会就对唐雅发问，【你是在什么时间去找颜妮？】
唐雅看了眼莫怀，抿嘴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9点10分左右的时候吧！我接到妮妮的电话就赶了过去，进屋的时候见到了西哲。】
【颜妮在通话里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赶去？】源署将刚才唐雅的话给写了下来，由于站着的关系所以字体有些不工整。
【我和妮妮一向来都是团体里最要好的死党，通常不是她打电话叫我过去就是我打电话叫她过去。我们两人都不喜欢等待，所以只要对方要我们过去我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反正都是死党，化妆什么都免了，只要换件衣服就可以走。】唐雅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双手，抬手捂着了被焚烧了一半的丑陋面孔，低声说着，【妮妮她对我真的很好。有次我被父亲打后我哭着叫她过来陪我，她二话不说抛下和西哲的约会就跑来陪我一起哭，妮妮……我真的好想妮妮。】
源署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请节哀。】
莫怀趁着沉默的这会儿从源署那里接过了口供来看，刚抬起头看唐雅，就听见唐雅继续说着，【妮妮告诉我西哲和她就快结婚了，就嚷嚷着叫我快点过去，我知道她想告诉我她有多高兴多兴奋，她想和我分享她的快乐。】顿了顿，唐雅弯起双脚，慢慢地缩成一团，【当时我很快就和妮妮结束了通话，不过……我有点事所以迟了些去，在那里遇到了西哲，他告诉我妮妮在睡觉。】
【你确定颜妮真的在睡觉吗？你有看到她睡觉吗？】被莫怀拿走了笔，看着对方在床柜上写字，源署只好负责发问。
唐雅抬起头看着源署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妮妮一向来很爱睡觉，所以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你没去看看颜妮吗？】
【妮妮有起床气，非常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睡觉，连死党也不可以。】
【所以你就待在了客厅？我想请问你和温西哲都有颜妮家的钥匙吗？】
【嗯，就只有我和西哲拥有妮妮家的钥匙。】唐雅低着头轻轻地笑开，【每次妮妮睡觉的时候我都会待在客厅尽量不去打扰她。有时候她睡长了时间，我也会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去。】
【你不回家的吗？】源署看着眼前的女大学生，将手放到了床沿，带着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经历家暴？】
唐雅抿嘴一言不发，倒是旁边的莫怀开口冷淡地说，【那与案件无关。】
源署耸耸肩，继续回案件的问题，【待在颜妮家的时候，你是否有嗅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例如煤气味。】
【我当时没有注意到。那时候的我……心情很乱。】唐雅再次捂着了面孔，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你心情很乱？因为温西哲？】源署瞄了莫怀一样，见莫怀一脸严肃了起来，也注意到事情的不对劲。
唐雅颤抖着身子，低声说，【我不知道……】
源署正想叫唐雅不要激动慢慢想的时候，一旁的莫怀就冷声说道，【唐雅小姐，请你尊重法律，老实把事情说出来。】
【莫警官，不用如此逼人的吧！】蹙眉，源署见唐雅开始抱着身子哭了起来，看向了冷着面孔的莫怀，【只不过是个意外事故的火灾而已！】
莫怀僵硬了半晌，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只是希望每个案件都有自己的真相。】
源署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这次真的完蛋了，他竟然让他第一次见面的上司连续在一天之内说了两次对不起。
【你还好吗？】源署倒了杯水给唐雅，看着对方颤抖着双手接过杯子，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唐雅慢慢地喝着清水，用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开口，【我喜欢温西哲。】
源署和莫怀默不作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我比妮妮还要早认识西哲……我知道这样说很对不起妮妮，可我比妮妮还要早认识西哲，我喜欢他。】
第一次和西哲见面是在图书馆里，大概是上大学第一年的半年后。
我和妮妮，还有其他三人一个小团体是学校出了名的坏学生榜样。我们翘课，我们打架，我们甚至是恶作剧到老师那里。但校长畏惧于方涵雅，也就是我们小团体里最独特的女孩，方家大少的独生女。方涵雅的父亲是市面上有头有脸的政治家，母亲则是国际闻名的设计师。
当时的我因为打赌输了负责去图书馆恶作剧，就在要恶作剧的时候就遇到了西哲。
我手里握着一包砂糖，刚要悄悄倒在一整列的图书上时，一只冰凉白皙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小小声地惊叫了声，手上的砂糖包掉落却被另一只同样的手接住。
【干什么！？竟然打扰老娘……】我的话还没说完，眼前高高的男孩就放开我的手，将食指凑到了我的嘴边，【女孩子不要说粗话。】
他的身子离我很近，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有种清冷薄荷干净的味道，我一时间晃了神，就这样傻傻盯着对方的脸庞。
在我愣神的时候，男孩移开了他的手，拉起了我的手将砂糖包放进了我的手里，浅浅地笑着说，【书是宝贵的，要是想惹老师生气就去把砂糖倒在老师的办公桌下。】
他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由于我这人并不爱读书，认识的字不多，所以我只会用「好看」这两个字来形容他。
然后他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过身离去。
就在我抓住他手挽留他的瞬间，我的心仿佛被丘比特的爱心箭给射中，警铃大势作响，我想我唐雅这辈子的人生完蛋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听见我的声音。
他再次温柔地笑了笑，【温西哲。】
然后我看着他离开，我不确定我是否有脸红，只是我觉得真是糗大了。
所以我回去的时候免不了被姐妹们用言语招呼，自认为有错的我也很知错地自罚三杯，三杯夹杂了各式各样汽水的饮料。
第二天我很难得地一大早便跑去了学校打听温西哲这个人。
我偷偷用钱买食物叫人塞进西哲的抽屉里，还曾经亲手自制便当放到西哲的抽屉里给对方。
那时候暗恋的日子过得真好，连妮妮都一直在逼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但我没告诉她，这是我一个人小小的快乐。
但我的快乐很快就结束了。
我用了打工赚来的钱买了份礼物打算要悄悄给西哲，可在去西哲的教室路上，我看见了正在和西哲热吻的颜妮。
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暗恋伴随着我丢进垃圾桶的礼物一同结束，可心里的爱意却还在。
妮妮在第二天就告诉我她和西哲交往了，我祝福，我笑。
在庆祝的时候，妮妮说我笑得比她这个主角还要开心，可有谁明白，我内心的苦涩。
然后直到现在，我都未能说出我的爱意。
我非常慎恨默默爱着西哲的自己，我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对我这样好的妮妮，可我始终放不下我的爱恋。
我爱西哲，我也爱妮妮。而我爱的两个人相爱着，这不是很幸福的事吗？
【那晚，得知西哲和妮妮求婚后，我打算和妮妮说出我深藏的爱恋，然后放下这段辛苦了许久的爱恋，祝福他们。】唐雅平静地说完，却还是忍不住流了泪，【可我遇到了西哲，他承认了他向妮妮求婚了，他承认了……他爱妮妮，他要和妮妮结婚……】唐雅哭了出来，为她那原本能幸福却因为一场火灾而逝去的好友，为她那好几年的爱恋，还有他……
【所以你一直待在客厅里打算等颜妮醒来后告诉她？】源署将唐雅的空杯重新加上了清水，平淡地询问。
唐雅用力地摇头，握紧手中的水杯，【不，我没等到妮妮醒来我就离开了。我说不出口，我不能说出口……要是我这时候告诉妮妮了，妮妮岂不是会觉得非常对不起我，可能会和西哲分手，我不想做出贱人才会做的事，我要他们幸福……】
源署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离开的时候，温西哲离开了吗？】
【嗯，他离开了。然后我离开后的不久，就听见妮妮家的方向传来爆炸声，刚要折返的时候就……我不懂怎么形容，就是火焰吞没了我，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唐雅擦拭着眼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源署深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我问完了，莫警官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你知道为什么颜妮家会有这么多煤气桶吗？】莫怀淡淡地问。
【嗯，我知道。】唐雅轻轻地笑开，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妮妮的这个习惯是跟着我学的。其实也算是个奇怪的嗜好吧！我喜欢看着把煤气桶还回去换钱的时候，一个煤气桶值不少钱，所以一次过还回去换回来的钱也不少，这让我有种成就感。】
【颜妮最后一次用煤气桶换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莫怀问。
【一年前。】
【一年内会用到如此多的煤气吗？】莫怀想起资料上写了储藏室里共有4桶煤气桶，有些煤气桶甚至是还有许多煤气，【你们也有把还有煤气的煤气桶收起来的习惯吗？】
【并没有那种习惯，只不过是有一次煮菜时没了煤气，妮妮嚷嚷着真麻烦之类的话，所以我就帮忙叫多两桶煤气当作备用。】唐雅浅浅地笑着，【其实小团体内大家都认为妮妮是老大，可只有我和妮妮知道，妮妮是在顺着我的意，她很多习惯都是学着我的。】顿了顿，唐雅继续笑说，【妮妮真的很迁就我，因为她知道我家……嗯，抱歉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没关系，我们问完了。】看了眼正在将口供放进案件里的莫怀，源署笑了笑。
莫怀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唐雅，【如果觉得有需要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要向恶势力低头，这会使他们更猖狂而不是收敛。】
唐雅捏紧了手中的名片，咬着下唇。
【有时候你真的不需要勉强自己的。】源署再度拍了拍唐雅的后背，和站起身的莫怀一同出了病房。
在病房门未完全关上之前，里边传来了唐雅痛苦压抑的哭声。然后，房门关上，依旧无法隔绝房内的哭泣声。
能隐隐约约听见唐雅的哭声，源署叹息和莫怀并肩离开。
【莫警官，你认为唐雅会报警吗？】
【报不报警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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