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諾揉著有點發疼的太陽穴起床,旅館內帶著霉味的棉被讓他似乎做了個不太舒服的夢,只不過他記不太起來夢的內容。
只隱隱約約的意識到好像是過去的記憶。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記憶流失,他對自己施了個記憶增強的魔法,等頭痛稍稍減緩、至無後,他才步下床鋪、伸了個懶腰。
房間內被蟲蛀蝕過的地板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似乎隨時都能一腳踩穿到一樓去,所以亞諾異常小心的踩著尖叫地板走出房門外。
步下走廊盡頭的樓梯後,是熱鬧的一樓酒館。
穿著早晨空無一人、酒瓶四散的酒館前廳,走過同樣凌亂的廚房,亞諾打開酒館後門,迎來早晨的涼爽天氣。
在後院的井邊簡單梳洗後,亞諾整理著他的長髮,順便把新長出的白色髮根用魔法藥劑染成金色,那藥劑是他從特殊的魔法商店購買,完全不會掉色的染劑,只可惜頭髮是會生長的,這讓亞諾不得不幾星期染一次。
並不是他不喜歡自己的髮色,而是印象之中的他並不是這種銀白色的頭髮,只是發生了一些事後他的髮色就褪成這種顏色了。
等帶著顏色的水元素滲入頭髮後,他簡單的將金色長髮紮起,一邊盤算著今天的行程。
他必須找一個人。
記憶告訴他這是他很重要的使命之一,必須找尋到那個人並盡全力栽培他、輔助他,這便是他唯一的使命。
只可惜在無數多的人、無限大的世界中找尋到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只曉得些微特徵的人,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不過反正他的時間還長,可以不必急著尋找,只需順著時間的步伐慢慢往前走就可以了。
梳洗完畢後,他打算先上市場逛逛,除了體驗體驗本地的風俗外,也隨機看看有沒有機會遇見他尋找的人物。
決定目的,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帶著貴重物品,前往城裡的大市集。
在歷史中的某個片段中…
「是他嗎?」黑暗之中,一道聲音細細碎碎說著。聲音聽起來些許稚嫩,所以無法分辨男女。
「是的~」另一個更為稚嫩的聲音說道。
這道聲音倒明顯聽得出來,是一位女孩的柔軟聲音,她用一種很歡愉的口吻回答道。
「那個殺了焰的人?」第一道聲音問道。
「是啊,但他現在也是焰了~」第二道聲音回答道。
「繼承了?」第一道聲音又問道。
「繼承了~」第二道聲音肯定的回答道。
「太好了。」第一道聲音說道。
「嗯,太好了!」第二道聲音附和道。
「也可惜了焰的死亡。」第一道聲音感嘆。
「不可惜~不可惜~焰不值得被可惜。」第二道聲音反駁著。
「也是。」似乎是被說服了,第一道聲音贊同道。
兩人的沉默彷彿帶起了這片空間的浪潮,漸漸的淡化兩人的身影…
熱鬧、且喧嘩著。
人這種生物就像帶著吸引力的磁鐵,越多、威力就越大,越能吸引其他事物聚集。
尤其是市集上更能體現。商人、商品;吟遊詩人、詩歌;劍士,鍛劍鋪;麵包師傅、麵包店。
集結著人的基本欲望,生存的必需品的商店內人潮洶湧,展現了人類的生態。
自然的,人類不是野獸,欲望不會因為得以生存而滿足,滿足了基本欲望後,人類開始貪圖享樂。
鬥技場、奴隸、奴隸商人、人口販子、妓院,正是人類欲望過度膨脹後的體現。
而亞諾現在正踏入的街道,正是欲望集結體的街道,俗稱“黑街”。
在普通市集逛了一圈後,因為某些契機,讓亞諾輾轉走進黑色的市集裡。
說是街道不如說是一個由無數不同空間組合而成的地方。
一些在黑街領主下工作的魔法師,會將每個“特殊”行業的存在空間,與這條原本什麼都沒有的暗巷使用空間術式連結,所以街道內的每個店家其實都不存在於這條街上,他們可能會在某個偏僻人家的地下室或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甚至連腳下踩的街道也可能不是原本的街道,而是從某些地區複製而來的街道。
簡單來說黑街即是一個巨大的拼圖,由許多不同的地方,以魔法組合而成。
而只要能聯繫上黑街的管理者,付出一些使用空間術式的租金,即可開啟通道在黑街內做生意。
凡是在黑街內的店家,都享有不會被光明勢力追查的保障,不過黑街內也有他們的一套規則:
他們會不定期的更改黑街入口,以及各個店鋪的順序。
在街上做生意的攤販與客人有糾紛必須自己解決,黑街除了光明勢力的人外,一概不理會客人與商店間的糾紛,而進入黑街內的客人也必須對自己的性命自行負責,不論身份,客人只要在黑街死亡,黑街一概不負責。
而亞諾來到黑街的原因,正是他肩上那隻有著翠綠羽翼的雀鳥。
那是他某位喜愛旅行朋友的信使,捎來的信是告訴亞諾他所尋找的人在何方的占卜預言。
而這次飛來的鳥類剛好是藏青色的雀鳥,表示捎來的是好消息。
亞諾取下繫在青鳥腳上的信紙,信紙上紀錄著一段吟遊詩人的詩詞:
「鮮血飛濺的戰場
鎖鏈腳鐐扣住的自由
從赤紅的鮮血中誕生
在無盡黑淵中掙扎…」
淺顯易懂的詩詞,但寫詩之人似乎不怎麼喜歡使用押韻,或者說……根本不會寫詩?
亞諾之前所知曉、他那尋找之人的片面特徵,也都是由他這位朋友的詩中推算出來的。
他緩步穿過了幾個“門”,黑街內的構造就如同迷宮一般;而且是會隨著時間改變的複雜迷宮,只有最了解黑街的情報商人,才會知道每次“迷宮”變動後的模樣。
而情報販子的商店總是被安排在黑街入口的不遠處,好讓那些鬧事份子們快點做完交易快點回去。
能走到黑街深處的,只有幹過一些骯髒活的傢伙。
如同貴族家所培養的家族殺手、帶著活人傀儡的死亡祭祀等等的。
但…如此邪惡的一方霸主,卻也不敢在黑街中鬧事,只得乖乖和比自己弱小的攤販交易。
並不是攤販們有什麼本事,而是凡在黑街內做生意的攤販,身上都會有一枚小小的,鑲著黑曜石的黑色羽毛墜飾。
那枚墜飾能有效的感應到配戴者的靈魂,以及能在配戴者靈魂離開身體後的十天內暫時性的拘留靈魂於現世。
也就是說除非能做到殺害當事人又不能被當事人的靈體發覺,或是能直接破開羽毛墜飾的防禦,攻擊當事人的靈魂,讓其靈魂消散。
否則,視野無死角的靈體在死亡後,必定能發現兇手。
而知道兇手後就好辦了,黑街的管理者會親自出面,讀取靈體的記憶,追緝兇手。
黑街內其中一項潛規則:殺人者,灰飛煙滅。
曾經有人在黑街內殺人,他現在的靈魂還被關在一只烏黑的金屬燈中,燈心上燃燒的地獄火炎灼燒著他的靈魂,但燈座本身卻同時滋補著他的魂魄,直到某一天燈罩失去恢復生命力的魔力為止。
這也是死靈法師夢寐以求的怨念供應道具之一……
“尖叫燈”的由來。
此刻的亞諾,正站在吊滿近五十多盞“尖叫燈”的銅製大門前,斟酌著等等見到老朋友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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