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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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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子不语4509
  • 2019-07-29 00:01:33
路上

“轻点儿轻点儿。”张水娘大声的指挥着。

张水爹跑到驾驶位上,发动汽车,转过头来看着张水爹和张水忙活。

张水娘双手用力托着苏白,一手托在她腰上,一手托在她左腿上。

张水娘双臂并不强壮,却很有力。

她因为常年下地耕作,双臂充满了力量与老茧。

苏白疼的面容扭曲,但是张水娘已经很尽力的让苏白避免疼痛了。

家里没有竹竿,唯一的木板太大塞不进汽车,只好这样把苏白抱到汽车里。

“根儿,小心点,轻轻的轻轻的。张水娘说。

张水的手轻轻的将苏白两条腿托着,然后放到车后座的垫子上。

等安顿好苏白的双腿之后,张水便跑回了副驾驶座上。

“回去,根儿,你去后面坐着去。”张水爹拦住了张水。

“可是,爹,后边人家姑娘要放腿的,地方不够啊。”

“不够也别过来,去后边找个地方先呆呆吧,等到了城里的大路上,你再到前边来。”

“根儿,你做我这里,我去前边。”张水娘推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

“老婆子,后边地方够,你用不着吧?”

“没事没事,根儿,你去后面看着点人家姑娘,别让人磕着碰着。”张水娘先是堵回了张水爹的劝阻,然后对着张水大声的说。“快点快点,要不到医院就挂不到号了。”

张水连忙做到后面,然后轻轻关上车门。

张水爹扭动要是,随着发动机机械的轰鸣声,四周的开始像幻灯片一样不停的从车窗眼前闪过。

“咣当!”车轮压过一个不深不浅的路坑。

从村子里到烟港县城的道路,基本上除了主干道以外,都是土路。

土灰色的烟尘牢牢的抓在车后玻璃上。

“唔…..”苏白闷哼一声。

“怎么了?”张水娘连忙转过头来,看着苏白。

苏白身体轻轻的抽搐着。

“应该是刚才的车颠簸了一下,把她的腿震到了。”张水说。

“那咋办…这一路基本没什么好地方….”张水娘挠着头发说,不一会儿,张水娘抽出自己座位上的垫子,递给张水。

“根儿,你先给人家姑娘垫着点,等到大道上还得等个一个多点儿。”

“忍忍吧姑娘,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张水娘转过头,对着紧皱眉头的苏白说。

“老婆子,你把我这个垫子拿出来,再给人家姑娘垫着。”张水爹以扎马步的姿势露出自己座位上的垫子。

“得了吧,你还得开车,这一路上够颠的了,你自己还是坐着吧,本来你腰就不太好。”

张水,轻轻抬起苏白的双腿,然后把垫子塞到她腿下。

“啊…..”苏白经过这么一动,眉头皱的更紧了。

“…..”张水看着苏白痛苦的表情,好像在纠结着什么。

他偷摸的瞅了瞅前座的爹娘,然后眼神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把自己的右手轻轻盖到苏白已经肿的发紫的有些扭曲的左腿上。

他的手碰到苏白左腿的一刹那,青绿色的幽幽的从他手心里散出,然后散落到苏白整个左腿,一点一点的渗入苏白的腿内。

“呼……”苏白好像很舒服的舒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黝黑的少年和他散发着青绿色光芒的手。

“…….”苏白直勾勾的看着张水。

张水发觉有人在看着他,他猛地一抬头,目光与苏白撞到了一起。

张水笑了笑,露出他洁白的牙齿。

他把手指放到自己嘴唇上。

“嘘….”

“睡会儿吧….”

又是一道青绿色的光芒从他口中飘出,然后在苏白面前消散。

不一会儿,苏白慢慢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又疼了吗?”张水娘好像听到了一点动静,她转过头来。

“睡着了。”张水笑着和张水娘说。

“这姑娘。睡着了好啊,睡着了感觉不到疼了。少受点罪吧,这娃看起来小小的。”

“是啊…少受点罪多好。”张水微笑着,轻声说道。

“对了,老婆子。”张水爹突然说。

“小点声!”张水娘轻声训斥。

“哦哦哦….”

“咋了?”

“那个,一会到了城里,我先把你们送到医院,然后我去取钱去。”

“你带了多少?”

“全带出来了。二十来万吧。”

“这么多?你是打算全还了?”

“恩。总欠着债让我心头压的慌。”

“好吧,一次清了吧。”

“什么….什么债啊?”张水轻身的问。

“没啥。”张水娘敷衍的对张水打着哈哈。

“娘,你就跟我说说吧。”张水不依不饶的。

“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我和你爸,借了点钱,为了….印点传单,路费什么的。找你呗。唉……”张水娘叹了口气。

“你说说你。当时,不声不响的就没了。那年我和你爹像疯了一样。到处发传单,满地跑。连你姐姐都顾不上了。”

“这么找,持续了三年。就连你姐姐高考的时候我们都没管,还好你姐姐争气。”

“等我和你爹把你姐姐的学费都弄齐了,家里一点余钱都没了。”

“要不是你爹,平时有个好口碑,还有你姐勤工俭学的。咱家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就这面包车。”张水娘拍拍车玻璃。

“还有自家的果园,都是借人钱买的。”

“不过,你爹的那几个朋友却是够意思,有的自己家里还不宽裕,愣是借给你爹好几万。”

“这些人情压了我和你爹两年了,是时候还了。”

张水娘这时转过头来,看着张水。

“根儿。你这几年,没受啥苦吧?没让人给你弄到黑煤窑子里去吧?你干啥去了啊这五年?”张水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老婆子!”张水爹连忙打断了张水娘的话。

“小点声!”

“根儿这几年,没受啥苦的。他就是出去看看大城市,见见世面去了。行了行了,别打听了。根儿这个不是回来了吗。”

张水娘闻言,连忙转过头来。

“没事就好…见见世面挺好的….”

“没受啥苦就好…..”

说着说着,张水娘的声音消失了。

张水把全身的重量压到身后的椅背上。

他透过有着好些划痕的车窗,看着外面不停闪过的树林。

这是他的家。

张水心里默默的说着。

那个山头自己曾经掏过鸟蛋。

这个小河自己还游过泳,戏弄过姐姐,然后挨了姐姐一顿揍。

那边的种着玉米的地曾经是个小池塘,里面有用油炸过,然后沾着盐沫子吃就很美味的小虾米和螃蟹。

现在行驶的路上,自己还抓过草蛇。

离开五年了。

值不值啊?

他默默的想着。

那个山头,和那个山头一样。

自己的身后也跟着过人。

一个是,赤着黝黑上身的,强壮慈祥的父亲。

一个是,穿着旧大褂,扛着箱子的老师父。

他们砍倒了一棵小树。

父亲把树削掉皮,给他做了一堆木头做的枪啊刀啊。

师父把树皮削掉,剁碎碾成末,然后把树干埋到土里。

这时张水才注意到爹娘的苍老。

爹的脸颊倒映在后视镜上。

他脸色好像多了十年的皱纹。

曲曲折折的。

娘的头发黏在张水的瞳孔上。

娘的头发灰白,想多过了十年。

密密麻麻的。

张水想起,自己曾经砍过的一棵树。

树的年轮崎岖,一圈绕着一圈。

父亲说自己砍错了,然后他把自己砍错的树抬回了家里,做了好几样家具,剩下的当作柴火。树林留下树根。

师父说自己砍错了,然后把他连骂带踹的揍了一顿。

他把树连着树根一起埋了。

他对张水说。

你害死了一条命、

你记住就好了。

对待什么都是要认真的。

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把它的树根埋了。

你的孽归我了。

你的债我担了。

下回….没有下回了。

“咣当!”汽车使过一个大坑。

张水吓了一跳。

他看见张水娘连忙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昏睡的苏白,然后安心的转过头去。

娘的眼睛红红的。

张水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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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啥不早点来?这是你们这些做家人应该做的?”

白大褂刚刚做到办公室里,连茶都没泡开,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令自己愤怒的景象。

“你知道你女儿的伤有多严重吗?左小腿骨折骨裂,内脏百分之四十出血!”

“不过你女儿的自愈能力是真的厉害,一些内脏出血已经完全好了,只剩下一些小的出血点。”

“不过你也别开心,我跟你说,你女儿的腿,接上是能接上,但是彻底好不了了。”

“她已经瘸了。”

白大褂动了动眼镜,看了看一脸木木的苏白。

“你这女儿是不是….那个….大脑方面有问题啊?”

“她真不是我女儿….”张水娘好不容易逮到了说话的机会。

“我连她父母是谁的都不知道。”

白大褂打量了一下张水娘和苏白,看起来两个人确实不想。

但是…他心里一琢磨。

这女孩的伤….

怎么像打出来的?

有问题…..

白大褂心里一合计,突然计上心头。

“那个….”他顿了一下。

“你们先办个住院手续,然后我要给你…这女娃子做手术,先把出血的内脏血止住,然后再把她腿接上。”

白大褂的目光再次落到苏白身上。

“这….这女娃子不疼吗?都肿成那样…..”

“快去半个手续去。”白大褂走出门,对着外面喊“老刘呢?把他找来!干活了!”然后回身对着张水与张水娘说。

“快去办一下手续吧。”

随后,几个护士进来轻轻的把苏白放到担架上抬走了。

“对了….”本来已经走出门的白大褂突然回头说。

“还要检查一下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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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水娘带着张水走了,往前台走去。

白大褂见状赶紧掏出手机。

“喂?王警官?”

“不是!不是有人闹事!”

“我是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一个人贩子。那个人贩子带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好像智障的女娃子来医院,这女娃子身上的伤好像是让人打出来的。”

“对!对对!快来一下吧!”

“没有,我得给那女娃子做手术,起码得三个小时。”

“好好。”

“恩恩….我先拖住他们。”

“挂了啊。”

白大褂把手机装回口袋,然后朝着更衣室走去。

那个男娃子和那个女人挺像的。

白大褂心里想着。

不会是那个女人的亲儿子吧?

如果…..他妈妈被抓…..

不会不会,看她儿子也不小了。

更何况那个女娃子伤的那么重,还好像是个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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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躺在病床上。

张水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看着她。

苏白脸色有点苍白,她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

张水抬头瞅瞅天花板。

“有啥好看的。”张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然后看着苏白直直的眼神。

苏白没说话。

病房里就她一个病人。

病房里静静的。

张水听到了爹娘在外面的窃窃私语。

“够吗?”

“够是够,正好五万。但是一点都剩不下了。可能,我还得管人家借个一两万。”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可这…这娃子咋办。医生不是怀疑这娃子脑袋有毛病吗?”

“那还能咋办?一个娃子你能把她丢哪里去?”

“…..”

“养着吧。不缺一张吃饭的嘴。”

“好吧…..”

“等娃子伤好了,带她去派出所报个案。顺便把根儿的案子消了。”

“派出所的给你打电话了?”

“恩….刚才打的,说是从村里人听到的,就打电话问问我是不是真的。”

“…..”

“我先去抽根烟。”

“嗯。我先去买点东西,快中午了。”

“钱够吗?”

“放心吧。”

“那再帮我买盒烟,我烟快没了。”

“要啥?”

“五块的吧。”

“十块的吧,抽便宜的不好。”

“不用….太贵了。”

“行了行了,听我的就好。”

声音隐去,只剩下越来越远的布鞋鞋底擦碰医院水泥地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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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家人呢?”

张水看着面前的白大褂,还有四五个警察。

“出…出去了….怎么……”

这时,张水娘回来了。

“根儿,我给你买了肉,你去把这个小铁盆洗洗,咱们吃点……”

“就是她!”白大褂指着张水娘大声说。

警察们连忙把张水娘围住。

“你们干什么?”张水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咣当!”其中一个警察见状,想要拦住张水,结果让张水直接撂倒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让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精瘦小孩直接撂倒了。

那个年轻的警察简直不敢相信。

张水推开拦在他和他娘之间的人,用极暴力的手段,几乎是硬生生的揍倒了三个警察。

“小子,你这是袭警你知道吗….”一个警察捂着自己的胸口,说。

“您你们,你们要对我娘做什么?”张水大声质问面前的警察。

张水娘此时已经吓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食物还是牢牢的抓在她手里。

“这位白医生报警,说有个妇女带着一个男孩和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来医院看病,白医生怀疑这个妇女是个人贩子,怀疑是带着被打的重伤的智障女孩来医院。而这位白医生说,那人人贩子很可能就是你母亲!”

“你他妈真会放屁…..”

“放屁?我告诉你。”白大褂指着病床上的苏白。

“这个女孩浑身上下的伤,都是因为被人为击打造成的。我当了二十多年的一声了,这点东西我还是看的出来的!”

“所以,请你母亲根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说着,警察慢慢的接近呆住的张水娘。

“我看你们谁敢!”张水突然大吼一声,他身上的衣服不正常的波动起来,他的青筋暴起,像一只狮子一样嘶吼的站在张水娘面前。

“根儿…..”张水娘看着眼前的儿子。

“好吵啊。”细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声音很小,却能精确的钻进现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在场的医生和警察还有张水母子,连忙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苏白看着他们。

“吵死了。”

“谁又手机?我要打个电话。”

“然后都给我滚出去。”

苏白一字一句的,轻声的说。

“你…….”张水看着眼神木纳的苏白。

“不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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