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衣服埋在谷底,肮脏的居然不如那些回忆。
它的身边满是流水匆匆的小溪,如今小溪冰封了一里多地,水中的梦永远停在哪里。
然后那座山啊,绝对不会听。
被埋在雪河下的,幽魂般的抽泣。
直到浓云不会再归来如期,它席卷着狂风绞死了几张日记,纸上还有味道的痕迹。
痕迹被笔尖描绘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轻轻的塞进整洁的黑色衣服的里兜。
男人走的时候笔盖被碰碎在地上,墨水在衣领上偷偷轻吻。
嘈杂的脚步声疯狂的弹奏,挤压着每一个人没有喘息的余地。
冲动和盲目的双眼在如潮的冰冷阳光下穿过胸膛。
空气之间残留着白雪与热血的芳香。
痛的难以形容,绝望总是放肆的勾引着希望,当心被硬生生的刨开,当干涩的泪水浇灌坚硬的土壤,它便冷笑着,看着你的惊恐万状。
它说它总是撒手的太晚。
那些难言的爱被嫌弃的从土壤里挖出来。
便随意的扔到随手旁观的双手里。
那些晚来的爱被紧锁在哭号和无所谓的怀念里。
一颗颗的字正腔圆,不停的撇清自己的关系。
他们总是在梦里说,我好像见过你。所以到哪里都像他们一生一世干干净净。
褪下皮囊只剩下污泥的语气。
甚至都看不到任何一颗星星。
就好像深沉的不可见底。
里面藏着颗不忍直视的心。
白色的骨头里是发臭的笑意,上翘的嘴角紧紧缝着那颗丑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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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穿过两侧俯瞰它的雪山。
然后它狠狠的鸣笛,声音从钻进山洞之前,挑衅的怒骂祁连。
祁连山上全是风与雪。
于是白鸟从山的那头飞来,它穿过一片云彩。
它乘着冰冷的风,它炫耀着自己洁白的羽衣。
它躺在满是洁白的羽衣里,像骄傲的凤凰,矗立于参天的梧桐。
梧桐细雨,点点滴滴。
白鸟矗立在一颗残破的歪脖子树上,歪着头看着火车从它面前呼啸而过。
带着一丝严肃的腥气,小的微乎其微。
它好像听到了一点点人类的歌声,声音诞生在不知道是哪一节的车厢里。
那些恶心的人类又开始嚎叫上了,像临死前抽搐的虫子一样恶心。
白鸟等到火车的最后一节没入幽深的山洞之后,它猛地展翅,螺旋的冲上云霄,然后寂静的划过寂静的天空。
天空上有夕阳,夕阳映着天边一片金红。
风声没有鹤唳,白鸟不是鹤。
风声飘荡在寂静的风中,白鸟轻轻的来过,然后激起一点云朵的皱纹,依旧听不到云的笑声。
白鸟穿梭在寂静的祁连山路上,它的翼梢头是祁连圣洁的山巅。
山巅晶莹剔透,山巅映在白鸟的眼眸上晶莹剔透。
白鸟的眼眸似海,看不透的看海无风无浪,看透的看海压抑着兴奋的波浪。
波浪波澜不惊,一层层轰击灯塔下的白堤。
自己多少年没开了?白鸟埋头扎进一片弄巧的云。
它记得那时,祁连山下了一场更大的雪。
大雪封山,封的昏天黑地。
它拖着支离破碎的身躯在雪地挣扎,像鱼儿死之前一样,蜷缩在泥泞的地上,眼睁睁的感受着自己身上三魂七魄的抽泣,一点点毋庸置疑的挣扎,一点点无用的挣扎,最后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脸颊,不甘心的眼角用血来描绘眼线。
死的无比凄惨。
鱼儿死的时候它也在场,在场的它哭的不像个样子。
可是躺在雪地上的它也不像样子。
论谁被人类制造的低劣的武器炸的半死不活的,说出去的话肯定会下辈子也抬不起头吧。
所以啊,自己如今也抬不起头来啊……
白鸟突然鸣叫,它仰头,冲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清脆的鸣叫如闪电一般惊艳,惊艳如它彻底伸展的双翼。
它仰起它原本高傲的头颅,顶天穴笔直的冲着云霄。
它如凤凰般振翅,振起刺骨的冷雪一片。
冷雪为它生长了双翼,它的双翼似天际一般辽阔。
它如广阔如鲲鹏,优雅如孔雀,骄傲如凤凰。
那是它最完美的一个世界。它的世界一直如此。
一直如绝顶的裁缝用尽毕生的绝技以时间为针线编织的美梦。
它从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梦幻是毒药,它为这玩命的快活挣扎了无数秒。
每一秒都在蛛网上挣扎。
如今它身在空荡荡的冷风中,身在早就死了蜘蛛的蛛网上。
没有什么能恐吓到它的了。
自己现在能好好看看她了吧。
自己现在够资格了吧。
它穿过数也数不清的散碎的残云,那些残云,每一片都身归太华,被几乎沉入山那面的夕阳渲染的如血般耀眼。
当年啊,她如这夕阳般绚丽呢。
白鸟被残云渲染的似乎浑身如火。
它感受着身边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的残云。
它的思绪早就去了遥远的地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那个叫苏轼的人类说的真是……
岂止是十年,虽然不是生死之别,但这思量之情,岂是能随意相忘的。
人类这种东西了,有时候确实有那么几个还算是被天地眷顾的生命。
倏然,北风吹起。
雪花飞舞,似乎漫天成霜。
夜幕如曙光般降临,宁静的拥抱寂静的祁连山。
繁星恰似满江渔火,渔火点亮了看不清的江上。
江上月明胡雁过,淮南木落楚山多。
楚山多,楚山多。
它的心里思念如楚山一样多。
但是,楚山不是祁连山一般的冷清。
冷清的不是人间一样。
倒像是天上的明玉京那般,冰冷的高不可攀。
风突然吹的狰狞,像荒诞戏剧的开场曲。
荒诞的令人颤抖。
白鸟突然心里一丝颤抖。
它继续冲上云霄,直到足够的广阔。
它的广阔,洁白的广阔。
它惊声鸣叫,声音好像刺穿了遥远的白玉京。
白玉京的钻心的冰冷顺着它的鸣叫疯狂蔓延到它全身的骨骼。
它如流星,流星划过天际,它从明玉京上堕落,好似从天上堕落的仙人。
堕落的仙人直直的坠入雪里。
白鸟的心凉了半截。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理由会无任何的联系来回应它的鸣叫。
即使她那么骄傲,即使自己怎么也配不上她。
但是她从来不会回绝它的鸣叫,更不用说毫无一点回应。
或者回应的只有风声。
被激起的雪如滂沱雨般倾泻下来,白鸟仿佛被卷入空洞的无底涧。
月华抚摸着大地阡陌,白鸟抖落羽毛上的积雪。
一双手探出厚重的双翼,然后猛然扎入雪里。
白鸟感受到了刀痕。
淡淡的,深藏于积雪中的刀痕。
它猛然抽手,抽手的瞬间,鲜血渗红了积雪。
它的双手被那道刀痕刮伤了。
应该很痛吧,似乎刀痕处能看到一丝丝白骨。
白鸟愣愣的盯着手上细长的刀伤。
它突然疯狂的在雪地上挖了起来。
它越来越狂癫,像个重病突发的神经病人。
它嚎叫着,不经意的顺着狂风的语调。
直到它那双看不出形状的双手重新暴露在刺骨的风中,它的手真的感受着刺骨的寒风。
它面前重新诞生了一座高山,高山漆黑的,别扭的从祁连山上凝固。
那是一块块奇形怪状的躯体杂乱的堆积的高山。
没人会对着这座漆黑的高山朝圣,反而会恶心的吐出来。
然后厌恶或者奇怪的看着嚎啕大哭的趴在上面的那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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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看我们堆的雪人!”
小女孩兴奋的大喊着,她边喊边拉着母亲的手。
女孩母亲深深的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精力旺盛的不像样子,搞得她昨晚上根本没睡好。
现在的小孩子唉,真是精力旺盛的不要不要的。
“妈妈!妈妈!”小女孩突然又大喊道,女孩母亲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好好,妈妈这就看。”
“不是不是!妈妈你快看!红色的天鹅!”
小女孩大声喊着。
“嗯?”女孩母亲疑惑的抬头看去。
“哪有啊?宝宝你看错了吧?天鹅都是白色的。”
“没有!妈妈我真的看到了!”小女孩鼓起脸颊,“和电视上的一模一样!除了不是白色的!”
“宝宝你一定是看错了,天鹅哪有红色的啊?”
“没有!宝宝没有看错!”小女孩脸颊更鼓了,她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
“好好,宝宝没有看错,那宝宝跟妈妈说说,那个红色的天鹅是什么样子的啊?”
“嗯……鲜红鲜红的……好像……好像昨晚上路过的那辆火车……”
“那辆火车也是散发着红色的气息呢,只不过要比红天鹅要红很多呢。”
“还有,还有,它们的叫声都一样,还有,还有都是往那里走的!”
“妈妈你听着我说啊!”
女孩母亲猛的一睁眼,她抱起小女孩,然后揉揉她鼓鼓的脸颊。
“嗯嗯,妈妈听宝宝说,宝宝带妈妈去看看宝宝堆的雪人好吗?”
女孩母亲轻轻吻了小女孩通红的脸颊。
她眉目生笑,就像她从心里一样无比的疼爱她的宝宝。
无比的,无比的疼爱她的宝宝。疼爱的令人惊心。
或者啊,为了她的宝宝呢,她什么都愿意做。
管他什么惊天动地泣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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