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花的声音,躲在老树的遮蔽下讲述自己曾经的故事。
我还记着当年的大山上,有我家那处有些破旧的窑洞,满上遍野的黄土,大风一吹起啊,好像它们咆哮着席卷了整片天。
小小的羊羔跟在母羊的身后一点点的学习如何站起,它湿漉漉的毛皮黏上数不清的黄土。
牧羊人半躺在一旁的山坡上,嘴里叼着根枯草,鞭子随手扔到了一旁,他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母羊舔舐着羊羔,不停的叫着,羊羔还是蜷缩在薄薄的稀疏黄土上不停翻滚,就是站不起身。
“唉,真的是烦。”牧羊人翻了个身,他有些灰白的头发里藏满了沙砾。
然后风又开始吹起,嘲笑着荒山上没有一点颜色的牧羊人,还有那头只知道舔舐羊羔的母羊。
娘将一根柴火塞进灶炉里,看着一点点的小火星最终吞没了整根干柴。
然后是一舀子的水,顺着铁锅有些生锈的锅延,最终全部都凝聚在漆黑锅底上浅浅的一层。
随后还有半个土碗的苞米粒混着小麦的杂面,直接就着水从锅底混成粘稠的糊糊。
娘之后又往灶里填了几根柴,一手拿着一根筷子在锅底搅动着。
我推开家里的那扇木门,将剥好的苞米粒子用簸箕乘着,将粗布编制的鞋底用最轻的样子迈过并不算是很高的门槛。
“娃,你回来了。”娘的头发就那么随意的卷起,半缕枯涩的发梢正垂在铁锅的正上方。
“喝吧,胡茬粥,我再去给你弄几个辣萝卜.....”
娘随手将搅拌胡茬粥的铁锅勺子扔到一边空空的土碗里,土碗沿上沾着一点点胡茬粥故意落下的印记。
透着一股苞米面和麦子混合的香气。
就像是用饼子轻轻的蘸上一点点猪油,等到油渍与饼子完全拥抱在一起。
我用筷子试图从粘稠的粥里挑出一点点还存活着的苞米颗粒或者麦子原本的影子,然后幻想着颗粒被唇齿碾碎之后,还依依不舍的味蕾。
筷子沾染了粥的热度,冒着丝丝的白气,环绕在我眼前。
现在想起来,那种温热的感觉,还有那种双脚下的踏实,真是再美好不过。
过了一会,娘穿过了门口处暖和的阳光,她的小花布鞋迈过门槛后停留在灶台前一挪的阴影处。
娘手长,五个手指的关节都要比爹的稍微长了一点。
指肚上深青色的茧被辣萝卜的颜色渲染了,暗红色的萝卜将娘的手指染成了一点点的血红。
娘将洗干净的萝卜放到我的碗里,然后就倚在门口上,半边的脸颊满是阳光。
阳光越过娘脸颊上的皱纹和一道疤痕,坠入了桌子的一角。
除了苞米和麦子,又多了辣椒的味道。
萝卜的颜色和辣椒好像,连粥的香气似乎都有了一点点辣味。
可是我却少了那么一点点的食欲了。
娘双眉之间的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显得分外明显,和山前的那道山沟一样,横在娘的双眉之间。
那是一小片土碗的碎片,轻轻松松的就切掉了娘双眉之间的一点肉连着皮。
当时奶奶火气很大,听村里的老人们说,奶奶当时像野狼一样大声的骂了整整一整夜。
这些娘都没和我说过,我从能够彻底的理解她的眼神开始,就知道自己并不受娘的喜欢。
当然,这些娘也没和我说过,她跟我说话还是那么的温柔,带着一点点异样感情的温柔,不像我父亲那样,陕北大汉的性子,直来直去。
“想啥呢,喝粥吧。”娘倚着门口,半边身子却探出了门外。
“快点吃,别让你爹看见......”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叹息般的味道,除了一如既往的声音。
我小小的咬了一口萝卜,点点的辣味马上从我的舌尖扩散,使我忍不住多喝了两口粥。
“一会儿.....就先别去念书去了。”粘稠的味道还从舌尖一边肆意放纵,而另一边冲人的辣味却似乎是安静的下来。
亦如我好想安静下来的发梢,它再也不会随着高山上的风而四处张狂。
“这闺女家啊,生在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造孽.....”
“闺女本是赔钱货,咱们这山沟沟里能有什么让她赔的?也就剩下满地的黄土和那几颗多少呢的沙枣树了.....”
“走吧....走吧....送到城里,总有个出路啥子的....饶了你爹娘一条命,也给自己一条新命。”
那天的哭喊声小的吓人,小院子里的月光似乎都比不过一点小小的烛火。
老人轻声的说着,声音里满是铁一般的寒冷和锈的腥味。
大姐姐她小声的抽泣着,拉车的毛驴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无聊的甩着尾巴。
中年人举着马鞭,中年女人拨开众人,回到屋里然后小声的关上门。
“走了....走了.....”中年男人马鞭抽到毛驴屁股上,毛驴嘶哑的声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然后毛驴拉着车,车在黄土地上抓出了两道辙印。
伴随着中年人沉重的呼吸,还有大姐姐小声的哭泣。
“缺德婆娘还有脾气?真是不该活着,硬生生的占了一个好人地方......”
屋里传出一点点老人的骂声,随后就是静悄悄的一片。
静悄悄的一片深夜,在我家的另一边,那晚我起夜时趁着月光,好死不死的看到了一些事情。
“一会儿我和你爹带你进趟城,给你买点东西......”娘的声音好像是跟着狂风的吼叫而来。
我变成一块石头,木木的喝了一口又一口的粥,咔嚓咔嚓的将一根辣萝卜啃没了。
我没说话,因为我是一块石头,什么都听不见。
娘不说话,因为她都已经说过一遍了。
外面还有风声,从那边吹到这边,路过我家的小院。
不知道风有没有看到我家墙上的两串辣椒,我希望它不要动那些辣椒,因为那些干辣椒真的很重要。
我不知道风有没有吹起娘的发梢,因为娘年轻的时候,头发很长很粗,又黑又亮,被风吹起了真的很漂亮。
我有些时候很想有娘那样的头发。
娘悄悄的给我又添上了一勺茬子粥,还有半块萝卜。
我看着她的长发变得有些短了,还有了憔悴的颜色。
我听见门外的驴子的一声嘶哑,一声鸣叫。
风从我家的小院吹过,还是吹跑了我家一串挂在墙上的干辣椒,无论我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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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后,杠球和我无比明智是选择了往后退一步。
这样机智的我们明确的躲过了一些灰尘和几根毛草。
杠球一脸无药可救的趴在桌子上,我坐在他的旁边,耐心的等待老师的到来,以及她的削笔刀。
只是我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除了本来应该早就到了的老师。
“虎头,你知道余小娃去哪里了吗?”一旁的班长走到我身边,问我。
“我怎么知道啊,我也没见到她啊.....”
“刚才老师说要去找她,不过就老师那样子....我觉得八成会迷路吧。”
嗯,然后呢?我什么也没说,就看着班长。
“你去给老师领一下路吧,老师刚走没到几分钟,我觉得就老师那腿脚根本走不出去多远.....”
“不算迟到是吧....你可先说好了。”
“不算不算,放心吧不算。”班长拍着胸膛,好像有着雷锋叔叔那样一脸正气的样子。
“行,那我就去了。”我一摆手,就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既能去找余晓娃又不算旷课.....
然后刚想走,杠球却一把抓住了我。
“你作业给我看看,快点.....”
“日记那种东西你咋抄啊?”
“你给我得了,咋就话那么多.....”
“成成成,我给你还不成吗?”
迫不及待的心情使得我实在不愿意和杠球继续纠缠下去,不是我怕他嘴大把我写的三秒钟之内传满全班,我只是想亲自将我写的日记在班级里念出来罢了。
不过此时去找余小娃才是重中之重,作业啥的......一边带着去!
我将田字格轻轻的放到杠球的桌子上,随后就马不停蹄的冲出了屋门之外,丝毫没有一点的犹豫,完全就是一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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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睡的很香,一旁的小年轻正无聊的躲在一旁抠地板。
“斌哥,咱们啥时候换地方啊,起码换个能给手机充电的地方吧.....”华继先无聊的只能在一旁扣墙皮,而他的斌哥则显得分外淡定。
“你小子放心吧,明天咱们就能换个有店的地方了,据说还给咱们弄了一台电脑.....”
“真的?我艹!太他妈的好了,这几天都快给我憋死了.....”
“你行了啊,这才两天,再说了,你能有我急?我现在就是怕自己手机突然就没电然后一个电话都接不到.....”
“斌哥你这就没意思了,你那个诺基亚和我这个智能机比?”
“咋了?咋了?你信不信我一诺基亚砸你脑袋上......”
耍宝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周围显得无比明显,这使我想起了几天前那个被吓的直翻白眼的孩子。
切.....我明明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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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然后穿过郎朗的读书声,穿过一家小商店,穿过几个打扫卫生的老爷子,穿过一颗小槐树。
迟段突然停了下来,这回后辈早有准备,他敏捷的避开了迟段坚硬的后辈。
“还要偷听的头?随便找个孩子来问问废楼在哪里不就得了....”
恰好,小商店里走出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后辈一见,两样好像冒出了绿油油的......冒出了精光一样,朝着女孩们走了过去。
迟段想要拉住后辈,可惜后辈走的有点快了,迟段没能抓住他。
只不过他又碰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一点点有着淡黄色的纸制物体。
一小块,或者半张黄纸,被卡在一颗老树的树皮上。
那也许是一小块符,上面鲜红色的朱砂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之前的了,颜色掉的十分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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