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丢失的是视觉和听觉,然后逐渐过渡到没有味觉和嗅觉,最后是触觉的消失。
这个地方用未知的原理封死我的五觉,令它们失去作用。所幸我还能思考,还有最后的第六种——知觉。没有视觉的话,我在寒冰狱中早就习以为常;听觉是碰上牛头马面后才恢复的;触觉、嗅觉和味觉更不必多说,血池给予我新肉体前它们都是不存在的。
当然我需要一定时间再适应,丢失五觉后对我还是有不小影响的。比如说我无法确认自己还有没有身体,无论怎样想象,作为效应器的身体部位都没有传回反馈。就像神经系统损坏,无法将意识指令传达给身体组织并最终进行动作反应。
“无”的感觉在脑海中从四面八方传导过来,想要将我的意识也同化成它们的一部分。
只能说,抱歉,想太多。
也不是第一次被侵占灵魂了,说实话,应付这种程度的冲击可以算是经验丰厚。我可是能在油锅里游泳、血池中睡觉、刀山上跳舞、极地打赤膊的男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五觉屏蔽算个屁,给我点时间习惯这种虚无状态。有本事随便他们搞,吭一声算我输。
时间的流逝于我来讲毫无意义可言。
不知道说这种话会不会被打,可我必须得说出心里头的实话,这次刑罚格外轻松。封锁五觉听起来很牛,但只要把握好留下的知觉,很容易通过这关。就是和刀山油锅之类肉体上的痛苦不同,它主要考验“心”。多动症肯定难受,忙碌于追名逐利的家伙大概会崩盘。但我的心境磨砺得还行,静的心理和慢的态度是陪伴我过关的重要帮手。
最后应该是黑面鬼把我带出的那个黑坑,谁叫我双眼重见光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们呢?怎么带出来的也不知道,身体根本没有感觉。
试图和它们套近乎后反被黑面鬼一脚踹飞,宣告失败。它们看我的样子也不像是迷失内心,只能干脆放走我。
想必是对我的完美通关感到很不满吧,让负责看守此处地狱的它们脸上无光。它们的地盘没能发挥效用,会感到恼怒与不甘很正常,就好像还在阳世时,某些体育赛事,大家都希望看到自己支持的队伍打爆对手。
脚下不知不觉就往血池狱的方向走,好像中了什么邪一般。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把血池当成自己的基地或避风港之类的地方。每次扛过折磨后都迫不及待想回到血池。就像过年返乡的农民工。
话贼多的那个鬼婴似乎现在也成为我的专属导游,近来回去都能看到它在等待。见面照例是鬼话轰炸,我暗暗下定决心这回可总得学上几句基本交流语句不可。
路上想尽一切方面让它理解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手势不行就姿势上,还有鹦鹉学舌。鬼婴侧着脑袋看我表演好长时间的“手舞足蹈”,似乎大致明白我了。之后就是最简单的“你指我说”。
路上,我对地狱能见到的新奇玩意都用手指,这位好心的鬼婴都会发出声音,看我脸上有困惑的表情还会再重复一遍。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头回这么认真努力地学习一门外语,还是个活人时,我读书学英语全靠传说中的语感,并没有怎么下功夫去学,考试也就是九十分上下(满分一百二)。不单只是没有急需使用的危机感,而是本来就对学习不怎么用心。
在地狱呢,是无聊感逼着我想些事情来做,我都懒得去算有多久没沟通交流过了!非人生物也好,说句话解解闷,会比现在好很多。自大被牛头送到这里,我就只能自言自语,首次发现语言不通是何等糟糕的处境。
各种原本应该让鬼闻风丧胆的刑罚,在我眼中也是逐渐失去感觉。像什么吊筋、拔舌、剥皮、抽肠之类的,也不过是区区皮肉之苦;车崩的话,四肢被拉长有几厘米,颇有几分揠苗助长的既视感;值得一提的唯有不知唤作什么的地狱,鬼婴告诉我发音却不能解释出它的中文意思,气得我牙痒痒。
特殊之处在于,进这个地狱里边不是被简单的折磨,而是要被揍……
还请不要误会,我并非因为被打所以认为它很有意思才提及。准确的说,是对打。到地方后我被看守此地的鬼差用钢叉逼着走进一个上百平方米大的四方铁笼,为了屁股着想,我乖乖遵命。我尝试掰动围成笼子的铁栏,就算是我的力气也无法使其弯曲半分。然后是缝隙,比对一下腰际和它的宽度后我果断选择放弃自己的异想天开,
在大铁笼中没等多久,持钢叉的鬼差就带领着一个长着三头六臂的丑八怪踏进笼子来,并锁上笼子的唯一出口。
然后三头六臂的家伙什么也不管,二话不说冲上前来打我。没有裁判的哨声,没有开大的敲铃,拳头直接往我脸上招呼,这怎么能忍?!我当然是——
边防御边绕笼逃跑了。
越想越气不过,凭什么挨打的就只能是我?这三头六臂的怪物素质居然这么差,我非得和它讲道理不可。语言不通没关系,我也用拳头就好了。
于是和它扭打在一起。
开始当然是我被花式吊打,它干架的经验太丰富,兼有三头六臂之能,岂不闻双拳难敌四手?更不必说六臂对只有两只手的我造成的压制。不过我的身体经历这么多折磨,还是挺耐揍的,所以它的拳头只能打得我倒退而不会吐血。我当时明白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从挨打中成长。
我爬山那些年练就的身手好歹派上用场,逐渐掌握到它的进攻节奏后我开始能躲避它的拳头攻击。绕着铁笼无数圈从不不断的追打过后,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其他优势:体力。
当三头六臂的丑八怪得扶着笼子栏杆休息时,我依旧生龙活虎,除了被它揍得有点灰头土脸外,我的健康状况还是非常好的。看到它停下来喘气,我立即明白我的机会来了。助跑加冲刺,我毫不客气赏给它一记飞踢。
油锅、寒冰、刀山……它们让我的身体变得异常刚硬,只管捶拳就好。纵然这具血池孕育的肉体几乎没有打过架(和不知所踪的鬼婴王摔跤算不算?),挥出的拳头依旧有力。它也不甘被我单方面揍,连休息的功夫都没有,把我撞倒在地。
事实证明,再怎么厉害的打架高手没有体力的话也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是我比较强,我双手各抓住它的左右两颗脑袋,随后往中间那个头拍上去,想象中三颗脑袋如同番茄般爆掉的事情没有发生,果然脑袋不是气球那么脆弱呢,这丑八怪仅仅是被我敲晕过去而已。
接下来要怎么办?趁着它被打晕继续往死里揍?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那名持钢叉的鬼差已不见踪影。似乎我绕场跑花去的时间有点太久,画面过于无聊毫无观赏性,以至于让看守的鬼差都选择中途退场了。
我虽然打败了三头六臂,但方法好像有点不大正确?严格来说我是靠着无穷无尽的体力活活耗赢的,似乎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这个地狱,看起来不是单纯靠揍人来折磨我。前边那些刑罚让我的身体得到锤炼,到现在赤手空拳的打击可以说都破不了防御,安排这个三头六臂的家伙来揍我,只要我保护好脑袋就算被打上一年也没什么伤。现在看来,和揍我相比,让我学会如何打架似乎才是真正目的。
那么安排我学打架是要……
阎王判处我诸罪刑罚的用意,难道是想让我变强?!!!
可以理解为,阎王对我当初提议的报复计划同意喽?所以才苦心孤诣地安排给我一具新生的肉体,表面上用各种苦难折磨我,其实是借此磨炼,让我成长啊。
是想事后让我用这样的语言美化他的行为?
我呸!
重申一遍,我可不是过去那个卷入校园暴力被活生生打死的傻子,那个家伙早就死了好吗?现在的我,只不过拥有一段记忆而已,而无论从哪个方面上讲都和他没有关系。肉体是血池,灵魂也在地狱重炼过。
和过去的自己斩断关系,仅仅留下有用的记忆。我是我,和其他生命截然不同,和以前的我、将来的我也不是同一个存在。就算只是一秒之差,也不尽相同。
过去的那个家伙曾听说过一种理论,就是我们每个人都被其他灵魂夺舍过。听起来很莫名其妙,但不失可能性。也即是说,我们的灵魂发生的变化可能不是所谓的“成长”,而是从根本上被替换掉,只是大部分情况是,身体留下的记忆让新的灵魂没有意识到这种夺舍而已,顶多产生小小的改变。而有时我们会发现小时候认识的玩伴,长大后会变得截然不同,这种差异其实就是不断的灵魂替换,不断的差异积累导致。
人会改变性格,绝非文学作品里塑造的那般过度脸谱化。好人不会永远都做好事,坏人也不一定会一生都心狠手辣。性格上的改变有时是完全的逆转,一夜之间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事情也确实发生过。
打比方说,现在的我。
所以对我的改变不要觉得吃惊,这大概是因为灵魂上已经完全不同的缘故。以前的我早就死去,现在的我才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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