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输。”哈罗德说道，他躺在地上，本以为自己的还有着翻盘的机会，却一次又一次的输给着三个疯子，直到将自己的一切输尽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失败。一败涂地的感觉总是给予着人无尽的绝望——他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太迟了吧？”叶步空说道，并将它放在了地上，反正他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身负重伤的哈罗德跟死人没有多大的差别，这副脆弱的身躯不断地给予着痛苦，他只希望自己能死个痛快。“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哈罗德说道，忽然嘴里被叶步空塞进了一根燃着的雪茄。
“抽一口。”空说道。“你有家人吗？”
“有，可是他们早就忘了我这个逆子了吧？”
“真羡慕你。”空微笑着，双眼确实如此的冰冷无神。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草的香气流动在自己的胸中。他吐掉了雪茄，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年轻人，他忽然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着比他更加可悲的家伙。
“总有一天你会有着和我一样的下场！”哈罗德用自己的怒吼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在空的眼中是如此得滑稽可笑。
空没有回答什么，对着猎头点点头。
于是子弹穿过了某人的心脏。
顺其自然。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冰冷的空气迅速迎面扑来。备用电源支撑着整个数据库的运行，里面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照亮，原本的能源装置早就被撤离，只留下中间那台孤单的大型端器在其中默默地运行着，一直留在这里的壁橱以及架子成为了哈罗德放置现金的地方。空并不在乎这个老旧的终端藏着什么东西，他只在乎被哈罗德那些钱。周围的提款箱恰好方便了三个人取钱，哈罗德的尸体被留在了外面，由大火来为他送行，在猎头将他留在外面的时候，他还在自己的胸前画了个十字。
看着外面的火焰越烧越大，空立刻催促着两人将钱尽量装到提款箱内，而自己在将两捆钱塞到自己的本来就不怎大的口袋后走到终端前。他看了看这个运行了有六十年之久的终端，虽然它一直处于待机状态，但只要激活起来，这个终端还是有他的用处的，数十年的沉睡保住了六十年间的历史。
本来空只是想看看这个终端，但是心中那种好奇心还是让他按动了终端上那个小小启动按钮。
“空你在干什么啊！快点过来帮忙！”巨人打开着提款箱并用手将钱一下子拨进里面，中间还有许多的钱掉在地上，巨人捡都不捡踩着钱继续往提款箱拨钱。
“让他忙自己的。”猎头也在一边往提款箱里装着钱，但他没有像巨人一样那么地着急，他只是干着自己的活，时不时抬头看了看终端器前的空。
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如此自如的操作这个年代久远的终端器，这个终端器的年代甚至比地下室那个快要爆炸的终端器还要久远，稍微有点泛黄的显示器全是复杂的程序。着确实是年代久远的终端，那种龟速一样的运算速度连空房间那个破旧终端还要慢，如果不是两人还没有拿到足够的钱，空早就一凳子把显示器砸掉，带着钱和另外两人走了。终端依旧配置着和叶步空的那台破旧终端一样的老式键盘，键盘的旁边是一个小小的透明方块。
终端运算完毕后，显示器上出现了“需要验证”的字样。
一开始叶步空以为那个透明方块是指纹验证的设备，但是空将自己的拇指放在上面后，终端没有任何的反应。
经过了许久，佟乐师身体的麻痹感渐渐消失，自己总算能够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步伐蹒跚，但他还是从地上捡起了枪，缓慢的向着数据库走去。他开始后悔自己脱掉防火制服，被逐渐靠近的火焰追赶的感觉非常难受，生怕自己会被卷进火海之中。他看着队友在火海中燃烧的着的尸体，心中无尽的怒火胜过周围的烈焰，对叶步空这个人渣的憎恨如同鬼魅一样缠绕在脑海之中。当他靠近数据库的时候，他抽出了枪中的弹夹，只有一发子弹。枪本来就是哈罗德手下的枪，但里面的子弹的口径并没有像之前的那样能够一枪将人头打成碎片，可是令人咬牙切齿的恨意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推动着他进行着充满针对性的复仇。
“嚓！”一声将弹夹收回去，连身体的平衡都没有找回来，便鲁莽的冲进了数据库内，在白色的空间中第一眼就看见了终端器前的叶步空。
“给我去死啊！叶步空！”他大吼道，在身体没有站稳的情况下对着空的头部重重地扣动扳机，枪声在这个空间中震耳欲聋。一颗子弹飞速得穿过了叶步空的左肩膀，鲜血顿时从伤口处喷涌出来。意识到自己没有一击杀死叶步空，佟乐师迅速拔出自己的匕首向着支撑在终端旁的叶步空冲去，并将空摁在终端器上准备用匕首切断他的喉咙。
“这是为了被你害死的PSA队员的！”他打叫到，完全不知道自己像疯子一样的姿态是多么的可笑，布满着血丝的双眼注视着眼前捂着肩部痛苦的叶步空。
叶步空的脸上写满着痛苦，嘴里却呜咽着“别杀他！”
正当佟乐师的匕首对着他的脖子捅去的时候，一发子弹打飞了他手中的匕首。随后巨人立刻冲到了他的跟前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重重地往墙上摔去。
“啊啊啊啊啊！”重重撞到墙上的佟乐师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他就这么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愤怒地看着就要差点能杀死的空竭嘶底里地咆哮着。
正当猎头准备一枪打死那个偷袭叶步空的家伙时，叶步空声音用嘶哑的声音阻止道：“别、别······杀他！”
他大口地喘息着，身体在痛苦之中不断颤抖着。
“不要杀他······”
“为什么！你差点被他打死啊！”空的这句话让猎头感到无比地吃惊。
“他是我同学······”叶步空说。
“不行！”猎头大声说道：“他看到了我们的脸，留着他会害死我们的。”
“······”
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那个用着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自己，虽然已经吸光了这种目光，但却给予着他深入灵魂的颤栗。他低着头，努力在记忆中寻找着在班上那种美好的回忆，可惜没有任何结果，更多的是那种冷漠的感情与充满恶意的言语。
猎头说道：“只能杀了他，你没有选择。”他在空的耳边细声低语着。
空抬头看了看巨人，巨人摇了摇头后继续为他止血。
他再看了看躺在那边的佟乐师。头上的汗珠不断地渗出，浸湿了双鬓。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被鲜血玷污的双手，外面的火海似乎快要蔓延进来，肩膀上的鲜血沾满了整个终端器，操作台早已铺上了一层嫣红。
——佟乐师心中的那份创伤似乎再也无法愈合了吧？
他问着自己。
——我深知憎恨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空说道：“杀了他······”
声音是嘶哑的，本以为在干掉了哈罗德之后不需要再牺牲更多的人，没人能想到佟乐师居然加入了PSA。
猎头甚至空的心中是充满着痛苦的，即使感情不和，但他至少是自己的同学。“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会让他死得好看一点的。”
“我不想看着他死。”
“了解。”
空看着猎头将自己的同学扛在肩膀上带出了数据库，终端上满满都是那些完全看不懂的程序。待到猎头回到数据库时，地下空间剧烈的震动着，爆炸以及大火已经破坏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地下结构，这个地方不知打什么时候会崩塌，炎热的气流不断地涌入数据库中，像是在催促着他们快点离开。
“那些该死的数据不要算了！你有伤，我们最多只能拿三箱钱！”猎头说。
“够了！我们可以撤了。”现在我们只能等着救援的人来了。
“你别告诉来就我们的是间和食鬼那两家伙吧？”巨人看着空，明知道自己的话是一句废话，但他还是这样问。
“他们就快要来了，虽然那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但还是能够按照我的计划行动的。”叶步空说着，在猎头的搀扶下看着那片赤红色的火海，巨大的热浪迎面扑来，整个数据库都被巨大的火焰包围着。眼看头顶上的那些金属和混凝土就快要往自己的头上砸，心中那种忐忑还是动摇了心中的那份冷静，他开始觉得救援工作的难度对于间和食鬼来说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我可不想变成烤乳猪。”猎头苦笑着，他根本没法想象间和食鬼前来救援的那瞬间。一个色情狂和一个恋尸癖到底能够有多大的作用？“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深处与一个狼穴之中，而你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将我们的性命交给了待在狼穴外的两头狮子。”
“不错的比喻。”空也跟着苦笑，伤口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法完全止血，甚至在猎头扶着他的情况下还撕裂了一点。“他们两个还不来的话我可能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忽然两个人影出现在火海之中，他们各自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裹。
“聪明，知道用PSA的防火制服！”猎头一眼就看出了火海中的两人是那两个疯子。
“快······穿上这些防火制服，别、别忘了呼吸、吸、吸面······罩！”食鬼说道，但没等他口吃完三人早就开始穿着制服了。
“跟着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进来的路。”
幸好手中的提款箱跟制服一样有着防火的功效，不然刚才一切的努力都会白费，因为叶步空提供给两人的地图，他们能够非常轻易地通过赌场里的通道进入地下空间，幸好他们从PSA队员的尸体扒下了防火制服，哈罗德引爆整个地下空间完全是意外之举，就连进来的通道都充满着熊熊的大火，如果不是防火制服，两人早就被烧死在半路上。
虽然通往地上的楼梯很长，空的运动能力本来就不行，外加上肩膀上的伤，快速走完这条楼梯完全是不可能的事。这时猎头将手中的提款箱交给了间，背着叶步空往地面上爬。
“被一个大叔背着的感觉好恶心啊。” 他苦笑着，看上去快要要虚脱了，周围的高温几乎将他身上的水分榨干。
“能活命就是了，还顾忌什么面子。”猎头笑着说，似乎背着空爬楼梯并不算太累，被核心强化后的体能在这个地方派上了用场。
而巨人一脸辛苦样，一看就知道他的毒瘾上来了。
这时，空用着虚弱的声音问道。“我的同学死了吗？”
“死了，死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痛苦。”猎头迟疑了一下，说道：“他叫什么名字？”
空思考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跟没有将在火拼时的相遇的那一刻记载脑海中。“忘了。”
“真可悲。”
“你说的是我吗？”空问道，眼皮逐渐地沉下去，没等到猎头的回答，他便昏睡了过去。
“你们两个都是······”猎头这时才发现叶步空睡了过去。
“可怜的人。”他将这句话咽回自己的喉咙之中，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
然而，间说道：“别再装着看透世界一样感慨万千了，没有人会可怜我们。”
猎头笑着说：“别拿我和你们相提并论。”
除了因为爆炸崩塌而导致前路堵塞，他们不得不绕了多一些路之外，一路上没有太多的麻烦事发生。身穿着制服的他们轻易地就绕过了PSA的盘查，当五人到达地面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时天空已经被渐入地平线的夕阳染成一片醉人的红色，微微的细雨早就将整条街道润湿，并为消防队员扑灭了外面的大火。在经过电视台摄像机的时候，间还镜头前做了一个鬼脸，反正他后来被巨人闪了一个耳光。
路边的行人在看了一会儿热闹之后继续着自己忙碌的人生，嘴里说着的不过就是：
“死人了吗？”
“死了多少人？”
“那些人真可怜啊。”
“幸好不关我的事。”
“好无聊，走了。”
······
远离了看戏的人群，五人走到了一间酒吧的门口，那里停着他们用来跑路的汽车，将提款箱放在车后座刚好能够坐上五个人。永远是全新的车牌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作为司机的食鬼用自己的袖子将挡风玻璃上的那一丝污点擦干净。在回家的一路上，其他四人喝着巨人从酒吧里面买来的啤酒上了车，作为司机的食鬼只能眼巴巴看着四人喝酒，自己只能和果汁。
在外人的眼中，他们五个只是一群聚在一起的朋友，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五个看上像傻瓜一样的家伙是一群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的疯子。
但是他们却非常地羡慕着他们那种莫名的快乐，他们拥有着他们难以拥有的东西。
有一个人灾难的幸存者说过，世界上最大的快乐，或许就是死里逃生后那一种充满着震撼的欣慰和感慨。
冰冷的啤酒祛除了火海留给他们的热气，朝着夕阳开着归家的汽车虽然看上去很老套，如同电影中的那种老掉牙的场景，但是人的一辈子能够像像电影一样老掉牙地活着？冷漠的世界夺走了他们太多的东西，他们以自己那种无法被约束的疯狂报复这个世界。
坐在副驾驶座的间打开了音乐电台，嘈杂的摇滚乐几乎要震破耳膜似的。空靠在后座上，肩膀上的血终于止住了，他忽然向着大家问道：“我们是不是疯了？”欣喜的表情掩盖不住那只尚且还能看见东西的眼睛的惆怅与悲伤。
似乎只有猎头听见了空的话，喝光了最后一口酒后点燃了一根香烟，帅气的牛仔帽早就丢失在充满烈焰的地下空间。他看了一眼那片鲜红的夕阳，在意识到这种做法很傻的后，他说：“没有，疯的是这个世界。”
“别说的这么中二好吗？我能认为你这是在为自己的中二开脱吗？”
猎头笑着说道：“我记得尼采曾今说过，当你注视着深渊的时候······”
“深渊也在注视这你。”空将猎头要说的话抢下来。“你说这句话有什么用意？”
猎头的笑容依旧没有改变，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打开车窗将看着吐出的烟气被长长地留在经过的路上。
“只希望你和我都不会跟着这个世界一起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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