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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察觉

六、察觉

手上一沓厚重的钞票散发着特有的臭味,这就是所谓的铜臭味吧?虽然难闻,但却让人爱不释手。叶步空仔细地数着手中的钞票,用手点钞票给予人的感觉总是比用机器点的爽。猎头这个贪财的家伙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应得的那一份,一回到地下室便吵着要出去挥霍。

这个小岛上还有多少人成为了金钱的囚徒?金钱在被发明的那一刻起只是人类的工具,但随着文明的进步,人类这种生物却被金钱这种工具禁锢着,被一种工具禁锢真是无比的讽刺。可是没有人能够挣脱开金钱的桎梏,除非你像个原始人一样活在深山老林之中与世隔绝,在文明社会之中超然脱俗地抛弃金钱只会让你饿死在路边,最后成为一具躺在藏尸间无人认领的尸体。

可惜自己不能随意用这一笔钱,连码的钞票让他很难将它们花出去,而且你根本不能将他们存进银行,幸好大部分的雇佣兵支持现金支付,不然这些钱就只能拿去超级市场买零食了,在这个岛上洗钱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劫持学校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更何况是那间上流社会子女就读的学校,现在离圣诞节仅剩下两天,对于叶步空来说时间还不算充裕,最重要的是他要对付的不仅是那些潜伏在学校周围的保镖,还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处理自己的同学。

这一切显得如此地麻烦。辛辛苦苦地为执行逆月的任务居然只是帮他们吸引注意力,作为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他感到自己的未来是如此的渺茫。在这个世界上,从泥泞中走出来的人很多,当中堕落、自暴自弃、变得疯狂的人也很多,一个个为自己的未来奋斗殊不知最后却死的如此难看。

叶步空看了看身后那两个疯子,一个正在往自己的胳膊上扎针,一个正在看着色情电影,各自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剩下的食鬼大概在他的房间把玩着那些泡在福尔马林的残肢,一阵福尔马林的刺鼻的味道不断从他的房间里涌出,在整个地下室中蔓延开来,一看就知道食鬼没有关房门。

空捏着鼻子走到房间前,发现食鬼正在解剖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内脏早就被取出浸泡在各种瓶瓶罐罐中,被掏空的尸体躺在房间的手术台上,而食鬼身着白大褂,手术刀沾满了鲜血。

“在享受自己的嗜好的时候你能不能把门关上啊,你这味道很重啊。”空已经习惯了这种血淋淋的场景,但他还是没法接受这种恶心人的气味。

“你、你帮我把、把门关上,我、我手······脏。”他说话总是带着口吃,似乎已经改不过来了。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食鬼居然是一个医生,这三年间他不止一次救过大家的命。皱巴巴的医生执照被随意地丢在了房间的角落,药品就这么凌乱地摆在桌子上,大部分的药瓶子上面连标签都没有。食鬼之前坦白,其中有一些药是国际禁药,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些药搞到手。而那些已经变硬的沾满鲜血的绷带被随意地扔在地上,还有大块的裹尸布堆在了角落。如果不是深入了解,没人会知道一个生活在这么一个极度不卫生的地方的家伙居然是一个医生。

“这具尸体你什么时候搞来的?”空问道。

“用那笔钱买来的。”食鬼艰难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但这也足够了。“伤······好点没?”

“还有一点痛。”空说道,随后走出房间,顺手将房间门带上。

今天的工作被排得满满的,几乎没有什么空余的时间去干其他的事。白华时雨驾车来到巴比伦塔,昨天下来迎接他的助手们今天并没有来迎接他,大概是因为他昨天那番严肃的话吓到他们吧。

当他回到办公室的那一刻,才发现一个身穿黑正装的人在沙发上等着他,隔着一张玻璃茶几坐在他对面的是波尔福涅夫教授,他的嘴里依旧叼着一根烟气很冲的劣质雪茄,手上拿着一大瓶伏特加,一脸醉醺醺的样子。

“请问你就是白华时雨先生吗?”那个人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严肃地对着时雨说道。“现在只有你能够帮我们了。” 他手中带着一份文件,上面有着一个“机密”字样的印章。

时雨还没弄清楚情况,只知道在进来这里的前,他的秘书就告诉他今天的日程有可能会被取消,看到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陌生人,他大概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请问你是?”客套话还是要说一下,可是教授根本没有让客人说话的机会。

教授一嘴烟酒气,白种人的面孔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他是PSA 的代表,姓陈,昨晚你应该看了新闻吧?PSA吃了史上最大的一个瘪,作战小组几乎全军覆没。今天过来是找向你求救的。”

教授说的话非常不给人面子,一语道破让这个PSA代表感到非常地尴尬,虽然昨晚的新闻并没有报道PSA的作战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只是单方面报道哈罗德的赌场发生爆炸,但教授的话确实是实话,PSA作战小队确实几乎全军覆没,上头在出事的那一刻便立刻下令封锁消息。

“这是真的吗?”时雨问道。

“真的。”PSA代表说道:“现在我们只能找你帮忙了,这次的意外对我们的影响极大,犯罪分子的行为太过恶劣,严重影响了这个岛屿的安全。”

时雨扶了一下眼镜,明白今天的行程已经被打乱之后,他将原来的工作交给自己的手下,带着PSA代表来到了会议室。

“三年前你们的领头人告诉我说永远不需要我的帮忙。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顾全你们PSA的面子已经很难了,现在还要找我帮忙真的好吗?”时雨说。宽敞的会议室中只坐着三个人,在关闭身上所有的单子产品,示意让代表坐下之后,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的头发依旧是梳得整整齐齐的,与身旁那个大口大口喝着伏特加的波尔福涅夫邋遢教授形成鲜明的对比。酥松柔软的椅子缓解了代表紧张的情绪,他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了时雨。

每个座位都设有一个终端,回忆桌上每隔一定的距离就有一个插槽,线路相连的终端原本是为了方便会议的进行才安装起来的。代表将条形的记忆晶体放到插槽中,一个蓝色激光屏幕直接投影到在时雨面前,随后一张三维结构图以立体化图像的形式出现在会议桌上。

“哈罗德的黑市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不进去里面看个究竟,绝对没有知道黑市下方有着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经过了我们的调查,这个地下空间是你们天道集团在数十年前发展这个人工岛时遗留下来的产物。至于着这个地下空间是如何落到哈罗德手中的,我们并不知道······”代表似乎没有将自己的话讲完,停了下来。

时雨瞥了一眼那个代表,说道:“陈先生,你有话没说完。”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代表沉默了一会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说道:“上头已经将天道集团纳为嫌疑对象之一”。

波尔福涅夫教授一口伏特加吐了出来,红色的脸怒气冲冲,看上去很滑稽:“什么!你们PSA自己吃了瘪后还到处放狗咬人了?谁给你们这个胆了!你们那群不要脸的上司脑袋里长草了吗?还是每天用公款吃喝吃到自己思觉失调了?”教授开骂完全不给人面子,还打开了手中的录音笔将自己的话落了下来,中间夹杂着听不懂的俄语让代表哭笑不得。

“教授你冷静一下。”时雨说道,然后对着道歉说:“对不起,我的朋友喝醉了。”

“没、没关系。”代表别扭地说道。“教授说的话确实是没错,因为那个地下空间曾经是你们的财产,可是上头单凭着这一点就将你们列入嫌疑对象似乎也太草率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上头说无论如何都要让贵集团协助我们,坦白地说,其实就是针对你们天道集团,目的浅显易见。”

“无可否认我们天道跟PSA的关系确实非常不好。”时雨点点头,心中大量的疑惑涌现出来。“一旦我拒绝协助你们,你们就会公开一切,然后把矛头指向天道集团对吧?”

“很抱歉,这是事实。”

“看来我别无选择了。”时雨冷冷地笑道,在接受父亲的事业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为他父亲收拾烂摊子的准备。“我会协助你们的,结果是好是坏就看我们之间的合作。但首先,把你们已知的嫌疑对象告诉我。”

“感谢你的合作,时雨先生。”代表说道,“其实只有两个嫌疑对象,一个就是贵集团,但我相信你们跟这次意外无关。”

“想不到PSA还有想你这种聪明的家伙啊!”教授笑道,他一直看不起PSA那群家伙。

“不敢当。······”似乎代表没有听出教授一番话的嘲笑意味,“而另外一个嫌疑对象,就是‘黑手’。”

“哈!我就知道是他们干的好事!”教授拍着大腿说道,“你们终于舍得找我们帮忙的原因就是这个吧?瞧你们这三年间吃的瘪都是‘黑手’给你们整的,你们还吃的津津有味,现在能作战的队员基本死光了吧?”

“我为我上司的无能道歉。‘黑手’这个组织三年来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上头一直死要面子我这个打工的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只有你们能够帮我们了,时雨先生。”

时雨低着头,从三年前“黑手”开始活动,他就一直注意着这个神秘却疯狂的组织,可因为PSA一直警告他说不能插手,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PSA吃瘪。他确实非常看不爽“黑手”那种恶劣的行径。

时雨打开那个写着“机密”的文件袋,里面塞着满满的文件。

“里面目前‘黑手’所有的犯罪记录,可他们数次我们的系统多次被入侵,为了防止档案丢失,我们只能用纸记录,我们甚至无法追踪到他们的地址,这实在太丢脸了。”

“这些东西我们会好好利用的。”时雨将手中的文件收起来,并仔细看着面前那个三维结构图。“那个东西能留下吗?”他指着结构图说道。

“当然可以。”

“好,我会协助你们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时雨说道。

“说吧。”

“我们要全盘接受这个工作,还有你们所有的工作人员立刻从地下空间中撤离,那个地方有我们来调查。”

“这个······我不能保证上头会答应。”

“你们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你们也不能拒绝。”时雨微笑着,强大的人格魅力给予着人一种强大的信任感。“教授,你就继续你的工作,核心测试计划不变照旧。将资料发给行动小组,调查‘黑手’由他们负责。没有其他要说的话你可以走了,我要开始工作了。”

“请问你有什么话需要我传达给上头的吗?”代表突然问道。

本来问的是时雨,但是波尔福涅夫教授抢着说道:“叫他们谦逊一点,认识到自己的实力,还有别再用公款吃喝玩乐,那是岛民们的辛苦钱啊。”

“好吧,我会如实转告的。”代表起身准备离开,在离开会议室的那一刻,他转身对波尔福涅夫教授说道:“你说的没错,上头真的有擅自使用公款的陋习,但是他们都是用贵集团的赞助费。”他微笑道,跟着时雨的手下离开。

目送代表离开后,教授对着时雨说:“时雨,关于那个奇怪的地下空间的事,你知道多少?在我的印象中资料库里可没有这东西。”喝光手中的伏特加,他的样子看上去更加清醒了。丢掉手中的雪茄,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两人的心中,总觉得那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时雨摇摇头,扶着额头说:“我在接收天道集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为我父亲收拾烂摊子的准备,虽然说‘黑手’是我们目前为止最大的麻烦,但我觉得那个地下空间才是真正的麻烦。哈罗德那种小角色是怎么知道那种地方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时雨。”教授说道,“这个地下空间的藏着的文章可不小啊,这绝对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东西。”

“我瞒着你的东西可不少,只不过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而且你没必要知道那么早,你帮不了什么忙?”时雨说,放眼看着外面的天空,皑皑白雪从天空缓缓落下,室内的玻璃上结着一层模糊的雾气,外面忙碌的办公室其实也是非常安静的。他走上前去,在玻璃上摁下了一个手印,滑落的水滴在玻璃上留下常常地尾巴。

他看着湿润的手掌,嘴里细声说道:“‘黑手’······五个人。”

教授翻开了桌面上的资料,说道:“五根手指五个人吗?”

“一直都是······他们猖狂的气焰该熄灭。”

弥雪跟自己要好的同学照常回到雪学校,耳边过滤掉不相识的男生的话语,本以为惊天有时平凡的一天的想法被那个早早坐在角落的男生打破,同学们口中那个废材今天又回到了学校,依旧是那个颓废的身姿。很想找他说话,可是母亲的话和“临近期末”的借口死死地抑制住了她内心的想法。弥雪非常相信自己母亲的话,不能接近这个危险的家伙。

——但是他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反而课室中出现了一个空座位,以前风趣的话语声今天不再出现,给予着人一种莫名的突兀感。

今天的课室比往常的还要安静,黑板上写满着各种复杂的数学公式,数学老师为了刁难那个经常旷课的学生,让他上讲台做了一道绝对不会考也完全超纲的题目给他做,随后他给出了一个让老师完全心服口服的答案,将手中的粉笔回讲台后职责老师浪费他的时间。

老师被气得暴跳如雷,于直接离开了课室,在剩下的课堂时间中,同学们只能自习。那个同学也离开了课室,似乎完全没有将学校的制度看在眼里。

“你又看着那个家伙了?”坐在旁边的女同学轻声说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好厉害,明知道老师叫他上去是为了刁难他,他居然吧那么难的题解出来了。”弥雪看着手中的教科书,翻来覆去都没找到和黑板上相似的内容。

“切,他就是那种智商高,其他时候都表现得像个废柴一样的家伙。这个家伙脑子有毛病,班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还经常不来上课,这种家伙不被校长开除老天真是瞎了眼。”

“你没发现今天佟乐师没来上课吗?”弥雪说道,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桌面上贴满了各种奋斗目标的黄色便利贴,原本光滑的桌面上早就刻瞒着许多激励性话语,虽然佟乐师平时的成绩并不是太好,但他是用自己的努力去让自己变得更好。整个班级也是有了他才能变得有生气,或许佟乐师就是与那个同学不一样吧?

“哦?”女同学向着佟乐师的座位看去。“可能是请假了吧?我记得佟乐师他昨天也似乎没来上学。只不过你不说我还真的没发现。”

“我也没有······”她没有继续过问下去,只是继续埋着头继续为期末考试复习,手中的笔轻轻地颤动着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

她这样对自己说,用着那样的借口控制着自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课本,脑海中连一个字都没记住。

忽然班主任走了进来,他擦掉黑板上的写的字。“同学们,把手中的事情停一会。”

“不用了老师,你说,我们会听的。”不少同学继续埋着头看着自己的书,其中一个同学这么对班主任说话。确实,对于这个班来说,或许自己的成绩比抬头听班主任唠叨还重要。

“一个非常之不好的消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佟乐师······他······”班主任喉咙中哽咽着,他洺了洺自己的双唇,双眼中出现了泪水。

“他怎么了?”

“他过世了······”

听到自己的同学过世的消息,气温似乎变得更加冷了,一个暗恋着佟乐师的女同学哭肿了双眼,虽然得到了大家的安慰,但她还是抵御不住悲伤的情绪,几个同学看着她的哭声愈来愈额嘶哑,就带去看医务室看心理医生。

楼顶上被一层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保洁阿姨似乎在偷懒。

“也就是说,佟乐师死了。”叶步空冷冷地说道,自己站在教学楼楼顶上看着伫立在远方的巴比伦塔,幻想着各种爆破场景,右手手放在眼前似乎想把它捏碎。“你怎么老是这么烦人。”

弥雪告诉了他佟乐师去世的消息,弥雪是班上唯一一个回去跟叶步空说话的人,告诉叶步空这个消息只希望这个讨人厌的废柴会发出能够悲伤的感慨,至少让同学们知道他还是一个有良心的家伙。但是他听到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说什么,也被有做什么,只是继续用手试图去接住从天空缓缓落下的飞雪,冰冷的雪融化在手心之中,冰冷的刺激让他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那是雅一年前送给他的礼物。

“难道你不想说什么吗?相处了快三年的同学就这么去世了。”弥雪问,她走到叶步空的面前,两人的身高似乎一模一样,她直视着空的浑浊的双眼,右眼涌现出的冷酷寒光触动着弥雪的内心。拇指轻轻扣动食指的指甲,一心只希望他心中还有着一丝善意。可小丑的灵魂不可能明白这种期盼,弥雪甚至没法理解叶步空混乱而矛盾的内心。

“哦。”空随便地敷衍着,脸上面无表亲,嘴里叹息出白色的烟气,矛盾的内心充满挣扎的情感,妄图逃离这个白痴一样的女孩,妄图掩埋自己间接性杀死佟乐师的罪证。

“‘哦’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会为自己同学离开感到悲伤的吗?好歹佟乐师也是跟当了将近三年的同学啊!”弥雪紧皱眉头,用自己充满怒火的眼睛通过叶步空的双眼直视着他那没落的灵魂。四周空气冰冷,平时热闹的操场现在却非常安静,似乎全校的学生都知道 身边有一个同学去世。

“难道你真的是那种冷血的人吗!”

叶步空要了摇头喉咙中多出几分干燥。“你想我说些什么?是不是‘哎呀佟乐师你好惨啊我为你的经历感到被伤啊什么英年早逝真惨啊’?还是‘你这个家伙死的好啊这个世界终于更加清净了从此世界运行的更加顺畅了’?”

“什么嘛!你这种语气是什么意思啊!”弥雪完全生气了,没想到这个家伙个性是那么地恶劣。她终于明白自己相信他是个好人的这种做法是多么的愚蠢。“好歹死去的是你的同学,你和佟乐师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你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还不懂吗?反正我这个废柴在你们这些富家大小姐面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如果我为佟乐师那个家伙的死感到悲伤,你们就说我伪善、恶心、龌蹉。如果我说他死得好啊,你们就······”

“我们就会说你是个本性恶劣,是个人渣败类吗!”弥雪抢了空的话,心中充满着愤恨与悲伤。眼前的叶步空就像是在用自己那种恶心扭曲的世界观来反驳自己一样,认为自己是对的,而别人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永远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总是觉得你的话是对的,完全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你好自私。”

“看!以你这种智商的女孩都能猜到我想说,那么你为什么就要让自己的智商短路去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啊?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就是看不起我,那又怎样?反正到头来一毕业你们就是各奔东西,自己搞自己的,谁还会记得谁。你说我冷血?好,这个我承认,但是你们这些家伙内心甚至比我还龌龊!你以为我不知道班上那个女生在玩**吗?你以为我不知道班上那些该死的有钱男生在那些神奇的地方干过多少下流的勾当吗?你这种永远生活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会了解我这畜生的感受吗?”

“闭嘴!”弥雪真的听不下去,这个话语恶劣的少年终于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愤怒促使着弥雪狠狠地往叶步空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力气甚至比她扔铅球的时候还要大。

清脆的耳光声响便整个楼顶,弥雪在叶步空的左脸上留下赤痛和深红的巴掌印。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一个奇怪的东西掉在了楼顶的积雪中,虽然上面黑色的一点在雪面上清晰可见,但仍然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空的眼镜也跟着摔在了地上,只是比较近而已。

弥雪走上前去,仔细一看上面白色的球体上镶嵌着一个黑色的珠子,一个可怕的词汇在脑海中闪烁:“眼珠!”

她吓得后退了两步,转过身看见那个捂着自己的左眼的少年正在一步一步地往自己这边走来,面无表情。弥雪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被吓得瞬间无力的双腿使她一下子跪在雪中,惊恐的表情瞬间浮现在她脸上。

“怕吗?”叶步空拾起自己的假眼珠,在弥雪的面前蹲下,将假眼珠捧在自己的手心中展示给她看。

“假的。”不断掂着手中的假眼珠子,从口袋中拿出消毒喷雾朝着假眼珠子喷几下后问道:“有带纸巾吗?”

弥雪表情呆滞,心中满满的都是怪诞和慌乱。在呆滞了数秒后,她从口袋中颤抖着拿出了自己的纸巾。“给、给你。”橙色的塑料小包装上精美地画着一只戴着蝴蝶结的卡通兔子头像,薄薄的纸巾袋子里面只有两张纸巾。看着空将假眼珠子上的消毒药水擦干后塞进自己那左眼洞,空的话语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是个半瞎。”

本以为弥雪会露出厌恶的表情,没想到她居然笑了一下,用手指擦掉眼泪,留在弯弯的睫毛上闪烁着星点泪花是如此地美丽,这也难怪,这双清澈的大眼睛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世界的阴暗,幼稚的像个小孩一样弥雪怎么会了解一个小丑混乱的内心世界。小丑已经不再是小孩们喜欢的那种滑稽的形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丑越来越扭曲,更多的人会因为他们的外表讨厌他们,甚至畏惧他们。

“你眼睛是怎么······”一想到自己话缺少礼貌时,弥雪立刻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空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小时候得了病,没钱治,就这样瞎了。”不可能将真相告诉给弥雪,空告诉着自己,虽然自己非常讨厌这个女孩,但仔细想了想,他为什么会讨厌弥雪,是讨厌她那种天生就有的而且永远存在的幸福?还是讨厌她那种该死的单纯与无知?

他想,应该是后者吧?

眼前就是一池浑浊的污水,原本可以远离污秽却拼命地想靠近他,想了解他,身穿着洗干净的衣裳偏偏要不理劝阻在其他的拉扯下跳进这污水之中,到最后衣服被沾污了,永远洗不净了,本来无辜的污水被冠上无尽的罪名。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身处在污秽之中的叶步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去理会这个女孩,冷酷的内心早就被一层厚厚的玻璃所隔离,看似能够触碰却被阻挡着。

“我这么说你会信吗?”空将纸巾收起来,小小的帮助并没有让他认可这个女孩,最多也只是给予她一个较好的态度而已。

“我相信你。”弥雪说道,似乎她根本没有考虑过空说的话的真实性。“疼吗?”她轻触着自己的脸颊。

“问这些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这不是废话吗?”

“······”弥雪低着头没有出声,觉得自己已经触动了别人最不想说的话题,失去了一般的光明的感觉是怎样的呢,难怪平时他好像看不见自己左边的东西一样,或许那片黑暗一直给予着他隐隐的痛楚吧?难怪他总是摆出那种毫无生气的眼神去看着周围的人,抑制着自己右眼睛的情感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疤吗?如果不近距离仔细观察,还真的没法发现他的左眼是假的。

“对不起。”她说。

“想不到你居然会说这句话。”空拿出眼镜布擦掉站在镜片上的雪花,上面细小的刮痕无论再也无法擦掉。“能够听到大小姐你说这么一句话我真的是死而无憾啊。”

“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像说笑吗?”

“······”

“······”

场面是如此的尴尬,整个空旷的楼顶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前的两人一见面就会吵驾,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在旁人看来就是他们两个相互看不顺眼。而现在却保持着迷样的沉默。

“为什么我们总是吵架?”弥雪打破了沉默,依旧用着纯洁而认真的眼神看着叶步空。

“为什么你就一定要执着弄清这些无聊的事?”

“是我在问你!回答我的问题。”她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此刻的身影更像她的父亲白华时雨。

“因为我们各自的世界不一样。”

一语道破。

幸福地生活在天堂的天使永远不会知道在地狱中的灵魂受到怎样的煎熬,灵魂也不会了解天使为什么会幸福,双方都在用自己在所属的世界中与对方交流,却永远无法理解对方的世界,甚至连进入对方的世界的勇气都没有。矛盾的不断碰撞,最终只会落得双方都感到痛苦。

“······”

“······”

邋遢的大叔真的与这个光线昏暗的酒吧真的一点都不搭调。他坐在中间的吸烟区,长长的吧台下面是深蓝色的灯光,晶莹的玻璃杯上那些醉人的酒精让每个客人都忘记了白天那些不快的记忆。黑夜已至,外面的世界开始被灯红酒绿所支配,客人也渐渐开始增多。

香烟、酒精,还有耳边那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新来的DJ完全不知道这里的客人需要什么样的音乐,就是在音乐控制台上放着各种“轰轰”声的音乐,刚来一小时不到,他就被老板轰出了酒吧。一头金发、满身刺青的家伙无法属于这个地方,他竖着中指,满嘴脏话地对着酒吧老板大吼着,嘴里的粗俗话语神器地有着一种强大的节奏感。

猎头看不下去了,吩咐酒保别收走他的酒杯。来到酒吧门口推开了老板。

“大叔你他妈是谁啊?这是我跟这个家伙恩怨。”猎头将嘴里的香烟抽完,并一口吐在了DJ的脸上。

DJ被烟气呛到,准备挥拳打向猎头的脸的时候,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后倒在地上,下巴顿时传来剧烈的疼痛。猎头刚刚只是给这个烦人DJ的下吧重重赏了一记上勾拳而已。

“秋叶,就这么放过他了吧,这些毛头小子做事没脑子,就这么一个放点抒情的音乐的工作都做不好。”老板有着欧洲人的面孔,金色的头发略显得稀疏,正准备剃个光头。黑色的正装手上拿着一张面额稍的大钞票,直接塞到那个DJ的口袋中。

“这种傻瓜我见得多了。”猎头将烟头掐灭并将它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回去继续。”

他用从哈罗德抢来的钱为自己再买了一顶牛仔帽,吧台上昏暗的灯光被帽檐挡着,光线只能照在他下巴的胡茬上,却显得如此帅气,给人一种狂野帅气的感觉,方才还有几个性感女郎扶着她送了一个迷人的秋波,他却没有管她们,即使她们坐在猎头身边用妖娆的话语引诱着他。

坐在他对面的酒吧老板看不下去了,他说:“秋叶你什么时候变成基佬了?那几个性感女郎都对你投怀送抱了,你都不搭理一下。我总觉得我应该走开,免得被别人误以为我也是个基佬。”

“你知道我很专一。”老板已经习惯了朋友那种冷淡的反应。自从他的老婆和孩子在车祸中死去后,猎头就开始变得消极,变得更加冷淡了。

“这个我知道,开个玩笑而已。”不像在地下室时候那样开朗风趣,他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憔悴沧桑。嘴里叼着香烟,朦胧的烟气缓缓飞向通风口。

DJ被赶走之后,酒吧中真的清净了好多,那些听着音乐进来瞎跳舞的无知小鬼们也因为取而代之的抒情音乐离开了酒吧。从小就离家出走的猎头并没有像那些混混一样浑浑噩噩地度日子。他干过很多的事,在最沉寂的时候当过雇佣兵,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候成为了一个父亲,与自己的妻儿生活在一个不算很小的房子中。

与朋友合资开了一间小小的酒吧,生意还算不错,并且他在这里遇到了自已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但自从她车祸死后,他就将酒吧交给了朋友打理,也就是这里的现在老板。

“这么久不见你人,我还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有时候我还真的希望自己死的早一点,至少我能早点和家人团聚。”

“别那么消极啊,伙计。”老板给他倒了一杯酒,珍藏了数十年的酒只为了朋友见面的那一刻。“至少你爸妈还在。”

“我那个优秀的弟弟会帮我照顾他们。”

“你真是个消极的家伙,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噢!当佣兵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可是在漫天子弹的情况下给我们说着该死的笑话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鬼模样了?”

“在你失去一切的时候你自然也会成这个模样,现在我内心只有仇恨,你知道吗?你也知道我现在干什么吧?我不惜弄脏自己的双手都要把那个害死我妻儿的家伙干掉。这就是现在的我。”他一口干完杯子里的酒,激烈的情绪让他忘了那是一杯烈酒。

“看到你这个样子还真的让人觉得可怜,我也开始庆幸自己的家人安好,有时候我还真的害怕会有你那样的遭遇,我们以前也干过不少害人的事,你的报应已经降临了,而我的呢?上帝总是公平的,正义自然会公正地裁决所有事物。如果那天真的来了,我只希望我家里人没事,剩下的要杀要剐,其实也很随便了。”他从吧台下面拿出了一个酒杯,也跟着猎头一起喝起了就来,旁边的酒保们吃了一惊,他们已近很久没加过老板喝酒时的样子了。

“没关系,你的报应我会帮你顶的,没人希望一个幸福地家庭会被拆散。”猎头抽着烟,迷离的双眼看着头顶山那个刺眼的吊灯,脸上憔悴依旧。

“你说的。”老板了解这个老朋友的性格,他定下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会实现,即便自己会弄个头破血流。在战场上一起活下来的朋友无论过了多久都会为你赴汤蹈火,他就是这种人,拒绝了他他反而还会跟你急。

“我什么时候说过谎?况且我不喜欢说谎。”猎头笑着,“就我一个惨就够了,仇恨这种东西有我来背负就是了。”

老板却笑不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朋友已经很累,原本以为大家都过回平凡的日子,可惜事与愿违。“我收回‘上天是公平’这句话。从你身上我看到的是令人绝望的不公。”

“你家里还好吗?”猎头突然问道。

“还好啦,儿子就快要考大学了,我说他考哪里都无所谓,他说他要考那个超难考的大学,想学什么核心科技。”酒瓶里的水平线越来越低,两人不知不觉就把酒给喝光了。

猎头递给朋友一根香烟,并为他点着。“我劝你还是别让你的儿子学核心科技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认识好几个人都是被核心这种东西害死的,我也是。”他忽然想起一个年轻却跟他一样颓废的家伙,发现物以类聚这种说法还是有点根据的。“一个好好的年轻人,就这么被核心整的家破人亡。”

“真惨。”他从柜台下又拿出了一瓶酒。

“不要伏特加。”

“店里不卖这个。”老板拿出的是啤酒,“你干那行还要感到什么时候,你不缺这个钱,你家人的保险金已经够你用一辈子。”

“捐了。”

“这种钱再多也不会让人开心。”老板直接将一整瓶啤酒递给他,将自己的酒杯洗干净收好。“你说这种活法有意思吗?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英雄,不是什么那种假惺惺的励志电影主角,就算是死了也不会阻碍这个地球正常运转。但好歹也好好活下去吧?别老是板着一脸人生苦短的样子。”

“你想表达什么?”猎头一口气干完半瓶啤酒。

“那种害死人的活,你还要干多久?”老板的表情严肃,这样的生死朋友无论你犯了什么错他们都不会嫌弃你,甚至用尽一切办法去将你拉回来。这种朋友堪比一百个损友,他们不会在你背后同你一刀,也不会在你面前阿谀奉承,功成名就时候也不会跑到你家弹你的冠。

“很快,”他笑着说道:“干完这票洗手不干。”

“你有病啊,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找死啊。”

“呵呵,开个玩笑。”

“你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这的出问题的话我没法帮你。”

“没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再折腾自己。”

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下室,一阵恶臭扑鼻而来,他也一样非常讨厌这种该死的味道。这样折磨自己真的有意义吗?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终端屏幕上的光芒打在他瘦削的脸上,黑框眼镜下面是一双无神的双眼。反观自己是不是也开始变得和他一样了?

但愿并非如此。

也不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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