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觉得石千羽是属秤砣的,总是能一个人把均分拉下一截,人懒还不喜欢看书,成绩又差,觉得他没救了,所以经常在班会上拿他做反面教材。总是恨铁不成钢的说着:成绩差点没关系嘛,起码你要看书,要勤奋点,做做样子也是可以的嘛,发挥发挥余热,为其他同学营造一个好的氛围嘛。
石千羽有时觉得他们班就是一锅粥,他就是那锅粥里老鼠屎。虽然不是一锅好粥,但是班主任的眼里还是容不得老鼠屎,所以他就得常常被提出来批斗。
石千羽每次被批的时候,心里都觉得好笑,他心里非常抵触这样的设定,他不觉得他是老鼠屎,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染发没纹身没有奇装异服,一切都是标准的学生样。
石千羽双手抄在兜里,耸拉着脑袋在路边遛达。因为上次接拍了文艺社的宣传片,勉强的在校园网上火了一把。所以,不少从他身边经过师弟师妹都小声的议论着些什么。
石千羽懒的去搭理那些无聊的人,这是作为一个名人的自我修养。一路遛达,在路边小摊买了晚上要吃的东西,然后又转到小报亭拿了最新一期的漫画。
石千羽只是不喜欢看那些死板的教科书,据他所说是有高人在梦中传法:“少看书,少看书,少看那些没用的书。”
后来不知出于何故,他将教科书归于无用一类,继而走上随性而观之路。最终在漫画一途修成正果,以画入世,以宅证道,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石千羽提着晚餐,夹着漫画,踏着魔鬼的步伐,向教室晃悠。
“石千羽你的信。”
……
“喂,石千羽你的信。”
……
“喂,喂,石千羽你的信。”
门卫大叔最后的高声喊住了犹犹豫豫的石千羽。石千羽惊疑回首,有点不可思议。
“没错,就是你。”大叔捏着着信向他招手。
石千羽用提着晚餐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疑惑道:“你真的是在喊三年六班的石千羽么?”
“当然,当然,你是名人,我在视频上看过你。”大叔笃定的拍着胸脯,掷地有声的说着。
石千羽一愣,忽然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腼腆的感觉,不禁老脸一红,窜到窗前匆匆的抓起窗台上的信件大步离开。
“原来被人夸是这种感觉,没这出我都快忘了,妈的我是不是太缺爱了......”石千羽暗叹一口气。
“话说回来竟然有人给我写信,我的担心竟然成真了,以前给人写情书都没人回……好扯啊,难道是有谁通过视频发现了我的真善美,要与我喜结良缘?毕竟这年头网络很方便,打听一个人的QQ总比写封信要来的容易。如果是真的有人向我表白,我该怎么办?毕竟自己自小出家至今,一次俗都还没还,要不就从了吧……”
石千羽一路沉思时而傻笑时而皱眉,引的路人纷纷侧目,石千羽也浑然不知,就这样自己如痴如醉的坐到了自己二尺宽的凳子上,背靠在墙上。
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要一件事就可以让一个人兴奋的忘乎所以,哪怕这件事在别人的眼里和吃喝拉撒一样平常
“我是先吃东西呢还是先拆信呢……呸,我怎么变得这么那啥了。”石千羽拿起笔在本子上画简单的画了几笔,歪曲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在风中撩乱的人形 。
石千羽准备起身离开,正好瞥见窗外那支快要消失的马尾,突然反身,伸手,抓住那支左右摇晃的马尾,然后就顺手把晚饭挂在了对方反向抓来的纤手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像两人演练了成百上千次一样,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算了,这次就暂且原谅你的不敬。”
“请你的,别客气。”
石千羽说完这句话就拿着信封离开了教室,这支马尾就是治愈他的那个动漫社的社长陈米洁。因为石千羽比她高半个头,所以陈米洁一直对他强调自己是一个非常文艺的姑娘,但是石千羽一直都觉得她一点都不文艺,只是一个疯累了偶尔看看书的神经病。
石千羽拿着信封在校园游荡,想找一个人来分享一下,可是他却发现找不到可以分享心情的人,那个臭味相投不知名的学长也在他高一结束的时候毕业离校了。
“还真是越长大越孤单啊。”石千羽来到一处被废弃物堆砌起来的的角落里,一边拆信一边自言自语。石千羽展开信纸,但是当他看到第一行字时却像漏了气的皮球。上面居然写着:
亲爱的兄弟:
我想在你拆开这封信之前一定很兴奋吧,在你看到这样的开头又一定很失落吧。通过这个故事哥哥教会了你以个道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要感谢我的话就给我的扣扣帐号补充点能量吧。
嗯哼,哥们我写这封匿名信当然不是为了逗你玩,毕竟咱们是师兄弟。我猜你心里应该在说这SB搞什么玩意,发个消息不就完事了,还写个什么信。都说了是教育你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的这个道理了。别在心里吐槽我,我可是有正事要对你说的。
咳咳,我知道你学习不好,高考基本无望,同时我也知道你也有闪光点。无意间了解到一个大工程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所以就帮你留意了一下。结果还算让人满意,就是时间有点紧,想好了你就可以过来。反正你也不想上三流大学,有那时间还不如早点进入社会,一边学习先进的社交经验,一边干着自己喜欢的事,还能顺便拿点工资,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你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就这样吧,先把你的梦想过一遍筛网,看看还剩下什么。
嗯,先不要着急的想要感谢我,毕竟我是你的学长。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咱是一心的啊,像你这样的学弟,我不罩着,天理难容啊。时间不多,抓紧考虑。
你诚挚的兄弟
(请自动脑补滑稽)
石千羽拿着信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一手摸了摸额头,一手扯着衣领,还是有点发懵。
扯衣领这个动作是石千羽是跟电影里的小马哥学的,他觉得小马哥用肩膀抖动风衣是一个很帅的动作,但是他没有风衣,他的肩膀也没有那么宽。
所以石千羽在实践中就发明了这个整理衣领的帅气动作,高兴的时候两只手整理一下,失落迷茫糊涂的时候就单手扯一下。虽然多半的时候都会被人认为这人脑子有病吧?但是石千羽依旧觉得很帅,并且乐此不疲,以至于后来,衣服其他部位都还好好的,领子先坏了,石千羽才知道这种耍帅的动作是会反伤的,得克制一下。
对于这个滑稽哥,石千羽可以说是非常了解的,也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的。因为两人的关系仅仅是维系在网络这个世界里,虽然是校友,但是现实中也从来没去了解过。说到是校友,也是滑稽哥自己说的,石千羽也不在乎这些。在他看来,滑稽哥这么做的理由只是想占他一点小便宜罢了。
石千羽一直都认为是网友的话,就不需要去过问对方的现实,谈的来的,谈不来的,都不应该被对方的现实状态所影响。比如说你在网上和一妹子聊得很嗨,然而有一天无意间那妹子发了一张照片给你。你发现原来这妹子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卡哇伊,然后你就起了非分之想,直到有一天妹子对你说要请你吃“四斋蒸鹅心”,你才知道多么的尴尬。
或者比你想像中的差远了,你就会不知不觉间产生一种隔阂感。妹子在网上问你怎么了,你说没事,再然后就慢慢疏远了,最后就慢慢的断了联系,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感觉了。
所以石千羽从来不在网上问人家现实中的状况,就算无意间知道了一些,也不会去刻意了解这些。他觉得他做不到所谓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他就断了方面的念想,只求眼不见为静,没错,是安静的静。
现在想起来,也许滑稽哥真是他的师兄也说不定。石千羽有点懊恼,要是以前不是那么死板就好了,现在至少应该知道滑稽哥姓啥名啥,长相如何了。
“怎么办呢,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注意,老爹都没帮我想这么多。”石千羽盘坐在夕阳照不到的角落里,看着围墙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这家伙就是故意来让我纠结的吧……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这混蛋肯定没安好心……但是他说的好像也没有不对的地方,难道他想骗我进传销?不能吧,那家伙不至于这么骗我吧……完了,我又掉进他的陷阱里了……”
“二哈,找到你了。”
“啊?嗯?额……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找我?”
“这是什么地方?你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呢?”陈米洁驻足在夕阳与墙影的交界处,看着蹲在角落里的石千羽。
这是什么地方?石千羽有点错愕,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反问这样的问题。石千羽望着眼前的少女,黑色的瞳孔里映着夕阳的金色,很美。
“这里无法地带,当下正放眼无人,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这傻姑娘还是还是赶紧离开吧。”石千羽胡乱的说一堆白烂话。
“好大口气,别忘了我是你的master。”陈米洁微微一笑,眼角闪过一丝狡猾。
“ma,master?我什么时候变成你……我什么时候变成servant了?别突然说这么羞耻的台词啊,虽然这羞耻感和你很搭,但是也不要说出口啊!。”
刹那间石千羽突然觉得好像要说出什么奇怪的词组,幸好反应及时,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字给吞了回去,还不忘吐槽一句,来掩饰一下。
“哦?最后一句没听清,再说一遍。”
“嘎哒”“嘎哒”
似乎有指关节握紧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石千羽张了张嘴,眼睁睁的看者这个叫陈米洁的女孩做了一个一点也不优雅的动作,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明是胡扯的理由,却让石千羽内心感到一阵愉悦。
他不明白一个看上去很文静而且很漂亮的女孩的会有如此神经大条的人格,也不明白什么看到她自己就开心了。
所以他才觉得陈米洁一点都不文艺,只是一个疯累了偶尔会看看书的神经病。
“当你迷茫的时候,命运不是已经将你的选择变成唯一了么?”
忽的,陈米洁转过身,双手掐腰,背朝夕阳。
“你的中二病犯了,而且是那种严重到行为异常的那种。别突然耍帅,嗯?而且我觉得还是羞耻的台词适合你。”
石千羽蹲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位少女,虽然嘴上说说着白烂话,但是心里却很诚实。
他想画下这个瞬间。
一个很小很小的小衰仔蹲在墙角里默默的烦恼,一个很大姐大的女孩站在夕阳与阴影的分界处,两人就那样的对视着,衰仔满脸的衰样,女孩披着夕阳的金衣,闪闪发光……
“你才是二哈,你全家都是二哈。”石千羽突然反映过来那句不是“啊哈,找到你了”而是“二哈,找到你了。”
“你这人能不能懂点情调啊,也难怪你至今还是单身了。”陈米洁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离开了。
“喂,你等等我啊,我还有话没说呢。”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陈米杰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石千羽追着追着就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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