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修昨晚睡得很好、很舒服，如果不是一阵如同演奏乐曲般带着各种节奏地敲门声，他会睡得更好、更舒服。
他猜曼蒂一定知道他不想吃早餐，但那小而执着地简单乐曲仍然一首接一首地演奏着，最后他只能投降。
菲洛米娜和她的艺术家副官优雅地享用着早餐，今天上午她们要去旅馆找佣人们做一次详细地问讯，不只是事发当夜，多比纳宅邸平日的生活细节也包括其中。
这项朴实繁琐的工作很花时间，也很考验耐心，亚修听了都替她们头疼。幸运的是，菲洛米娜没要求他一起去，但也没告诉他该干什么，能干什么。
早餐结束后，菲洛米娜带着她的小尾巴离开了公馆。亚修在餐桌前呆坐片刻，叹了口气。
菲洛米娜并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只要还在瑟鲁城里，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他喜欢的地方，做他喜欢的事，只是屁股后面也要多上几条尾巴。
亚修不怕麻烦，但是讨厌麻烦。以目前的状况来说，他是菲洛米娜的重点怀疑对象之一，自然会安排好人手监视他地一举一动，或许就是那些身份不明的“暗子”，那是一群非常麻烦的家伙。当然，亚修并不是怕他们，而是他根本没有出去走动的必要。无意义地举动只能加重自己的嫌疑，他只要等着就好。
从来没有人等过亚修，所以亚修也不擅长等人，不过好在白石公馆里有很多能够快速杀时间的消遣。比如他可以去找驻留在这里的吟游诗人听上一段故事，也可以让妖娆的舞姬为他翩翩起舞，或者干脆和在这里工作的任何一位美丽女性发生点特别的关系。
托了公爵千金的福，他才能享受到莫里斯伯爵为他尊贵的客人们准备的一切。即使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个小小的护卫，而且主子都死了，脸上仍然是一副恭顺谦卑的表情，似乎只要不让他们去死，他们就能为你任何事。
换了平常时候，亚修肯定要玩点特别的花样出来，但是他现在没这份心情。想了想，他挥手招来一名女佣，让她把自己带到图书室。
这里的图书室比布金家的书房大得多，藏书种类也更丰富。宗教、神学、史记、诗歌、历法、传奇故事应有尽有，甚至连描述男女之间不可描述之物的书籍也堂而皇之地摆满了整整一列。这让亚看得直发愣，心想莫里斯伯爵为了发财也算是不要脸了。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丹尼，这要是被他看见了准会高兴地发疯，然后一头扎进文学的海洋直到窒息而死。
亚修犹豫了一下，他对这些集男女经验于大成的书也很感兴趣，但是考虑到菲洛米娜和曼蒂对他的观感还是选择了放弃。绕着几排书架转了两圈，最后抽出一本游记回到了一楼大厅。
大厅的东面摆着几个茶座，亚修选了个视野相对宽广的位置坐了下去。翻看了不到两页，刚才的女佣就送来了茶水糕点。她把这些东西轻轻地放到桌子上，向亚修身后退了两步，安静地站着。
“我一个人就好，你去忙别的吧。”亚修冲她一笑，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书页。
这本游记是一位著名的吟游诗人写的，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但无论是令他痛苦的还是令他感动的，将它们化作文字之后，洋溢而出的只有浓郁的浪漫气息和盛大的赞美。
亚修也去过很多地方，也有一段与众不同的人生，但是他感受到的只有生存的艰辛。这时和书中所描写的事物、所传达出的感情一一对照，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将近中午的时候，亚修感叹地合上书本，这一段短暂的美好旅程结束了。
这时公馆里的佣人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在为即将归来的公爵千金和巡查队员们准备最高规格的午餐。
亚修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刚想找个地方把肚子里的茶水倒出去，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请问巡查官大人在这里吗？”
“不在，她早上就出去了。”
亚修抢在其他人之前给出了回答，他笑嘻嘻地看着格莱特和他怀里抱着的一堆脏兮兮的布片。
“其他人也不在吗？”
格莱特一看说话的是亚修，尴尬地笑了笑。他记得这支巡查队一共有十一名成员，虽然为了调查这起事件都散了出去，但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居中联络的勤务人员。
“在，也不在。他刚刚和一位美丽的女佣小姐到二楼谈心去了，想上去敲敲门吗？”
“算了，还是等等吧。”
格莱特面色古怪地拒绝了，他没来过白石公馆，但是听过不少关于这里的传闻。同时他也很佩服这个热爱谈心的家伙，在公爵千金手下任职还敢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胆量。
“来这等吧，我想他很快就会下来。”亚修冲他招了招手。
格莱特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把怀里的布片放到脚边，有些不自在地坐到亚修对面。
亚修心里有些好笑，这个叫格莱特的青年他很熟悉，在费尔曼手下工作时也是个收钱毫不手软的家伙，看起来远远没有现在这么上进这么能干。大概是公爵千金的到来让他嗅出了机会的味道，所以想要好好表现一下，但又担心自己这个熟知治安队作风的人会不会给公爵千金吹耳边风，毕竟曾经是同学来着。
“你们找到马了？”
“你怎么知道？”格莱特诧异地问。
“这些不就是裹马掌的东西吗？”亚修指了指他脚边的布片。
格莱特一愣，讪讪地笑了下。
“我能看看吗？”
“这个……”格莱特有些为难，这是公爵千金命令他一旦发现立刻送过来的东西，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亚修也有犯案的嫌疑，让他接触这些东西肯定不合适。
“你担心我会吃了它们？”亚修轻轻一笑，带着点深意地看着格莱特的脸。“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值一个铜币，我给你看过的东西比这贵重多了吧？”
格莱特脸色发白，支吾着说：“这些东西关系到案情，不好给普通人看。”
“这真是太遗憾了。”亚修发出一声失望地叹息，嘟哝着说：“还想说我对布料有点研究，肯定能看出些你不知道的细节，但你好像不需要知道这些。”
格莱特愣了下，疑惑地看着亚修，渐渐地，眼睛亮了起来。
“我需要，告诉我吧，但你最好不要骗我。”
格莱特把疑虑丢到一边，伸手将桌子上的糕点茶具往旁边拨了拨，一弯腰把那堆散发着异味的布片抱了上来。
亚修笑了，说服一个聪明人要比说服一个笨蛋容易得多。
在格莱特饱含期待地注视下，亚修开始翻弄起来。
这堆布片脏的脏破的破，有的几乎要穿出一个洞来，还有股刺鼻的气味。亚修皱着眉头，不时地把一片片破布放到眼前仔细地观察，然后搓一**一揉再重新看一遍，有时甚至还要闻一闻。花了好一阵功夫，桌上的布片才从一堆分成了五堆。
“看出什么了？快说说！”格莱特兴奋地催促着，他看出亚修确实没骗他，骗子没有演得这么像的。
“这堆是卡玛拉产的麻布。”亚修拍掉手上的灰尘，指着左侧第一堆布片说：“那里的布料作坊前两年才兴起，工艺不够成熟，原料品质也有问题。做出的布料表面比其它地方的作坊更粗糙，而且孔洞较大，穿起来很不舒服。”
格莱特的眼睛更亮了。
“这堆是塔尼克产的麻布，那里到处都是布料作坊，做工要成熟许多。成布之后会细心地煮掉味道。不过那些水里加了他们自己调配的秘料，煮过之后布料会微微发硬，寿命偏短，尤其经不起大力**。”
亚修说得流畅易懂有理有据，格莱特像只啄食的小鸡一样不停地点头。当亚修指向第五堆的时候，遗憾地摇摇头，说：“这些破损得太严重了，不好分辨，不过应该也是附近地区常见的布料。”
格莱特正用心记忆，这时听他说到附近这个词才反应过来。的确，亚修说过的几个地方离瑟鲁城都不算远。
“那些强盗是附近领地的人？而且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格莱特猛然醒悟，睁大眼睛问。
“我怎么知道。”亚修耸耸肩，笑了一下。“各领地之间的物品互有流通，而人们更喜欢便宜的东西，有钱人不会去当强盗。”
格莱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不过不管正不正确，只要把亚修说过的话跟公爵千金复述一遍，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们找到了几匹马？”亚修像是随口一问。
“九匹。”
“九匹？怎么找到的？”亚修真的吃了一惊，他知道格莱特是个聪明人，但没想到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
“我们贴了布告，谁把捡到的马带到治安队来就赏两枚银币。”格莱特笑了一下，神情中有些得意。两枚银币几乎是一个壮年劳力两个月的收入，但要买一匹马还差了不少，尤其是一匹可供骑行的壮马。不过布告一贴出去，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马与强盗有关，谁也不敢私藏，而且也藏不住，有银币拿没人会去干傻事。
“都是在哪里找到的？”
“城东三匹，城北一匹，城西两匹，城南三匹。”格莱特回答得很痛快，现在他心情很好，先前的戒备提防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说到城南的时候脸色有点古怪，像是憋着什么一样说：“你猜南区的那些家伙是怎么来领赏的？”
“抬着一堆骨头去的。”亚修不由得笑了出来。劳尔家就在南区，那里聚集着瑟鲁城里的所有穷人和滑头。
格莱特一阵愕然，盯着亚修看了又看，他知道这个从王都来的家伙是有点见识的，现在看起来脑袋好像也不差。
“你猜得没错。那真是一群让人头痛又拿他们没办法的混蛋，他们舍不得赏钱，但是又想吃肉。后来不知道是谁想出的鬼点子，干脆把至少值两枚金币的壮马杀了，骨头剔得干干净净地送到了治安队。”格莱特揉揉额角，有点无奈，又觉得有些滑稽。“我气得让他们把马骨拼起来，他们居然一块不差地拼得很完整。现在那三匹骨马还躺在治安队里，不知道巡查官大人看见了会不会生气。”
亚修微微摇头，心里有些感慨，有些怀念。他做小偷的那段时间去过很多城镇，几乎每座城镇都有一片专属于贫民的天空。那里的大多数人缺乏赚钱的智慧和毅力，而且遍地都是流氓懒汉三教九流。这些人都有点小聪明，要是合起伙来耍无赖还真够让人头疼的。不过对于那时的亚修来说，这些人是他必须打交道的对象，他赖以生存的很多东西都是从他们身上学来的，比如粗略地从着装上辨别出哪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能下手还是不能下手。
“放心吧，她只在乎强盗们有没有马，有几匹。不管那是一堆骨头还是一堆血肉，只要知道那曾经是一匹马就足够了。”
格莱特将信将疑，忽然听到一个不快地声音问：“你们在说什么？”
亚修扭头一看，一个穿着浅蓝色巡查队制服的青年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胡安大人，您来得正好。”格莱特连忙起身，恭敬地说：“我们找到了强盗的马，这些布是用来裹马蹄的，巡查官大人让我发现后立刻送来。”
叫做胡安的巡查队员一张尚算英俊的脸上还残留着激情过后的余韵，不过立刻就被露骨的不愉快覆盖了。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几堆布片之后，冷冷地瞪了两人一眼。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你们治安队的人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格莱特僵硬地陪个笑脸，解释道：“我想为巡查官大人省点力气，刚刚在给布料做分类，这样看起来方便些。”
“狡辩！”胡安的语气又怒了几分。“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马，别告诉我这与强盗无关。”
“这个……”格莱特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我们确实在说马，而且是一匹快马。”亚修笑嘻嘻地接过质问，眼睛慢悠悠地扫遍胡安全身，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最后定在他脸上，点点头：“好快的一匹快马。”
胡安愣住了，不是听不出话中讥讽的意味，而是很久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一时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所以迟了一拍他才想起来要生气、要愤怒，然后怒火立刻扭曲了他整张脸，额角的青筋像是要穿出地面地蚯蚓一样凸了起来。
“不过快也有快的好处，不然你就要倒大霉了。”亚修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冲大厅正门努了努下巴，正好有两个俏丽的身影穿过门厅走了进来。“你说对吗，快马。”
胡安回头一看，脸色立即由红转白，腾腾怒火和刚燃起的气势一起瘪了下去。格莱特也松了口气，他可没看出平常送钱时还要陪出副笑脸的亚修居然敢戏弄巡查队的人，要知道巡查队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贵族子嗣。
亚修好整以暇地看着菲洛米娜和她的小尾巴缓缓走近，抬手打了个招呼。经过一上午的问讯，公爵千金的烦恼似乎又多了，目光和注意力全放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深锁眉头。
“你们几个在搞什么？”曼蒂人还没到，先瞥了三人一眼，发现气氛有些古怪就随口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胡安悄悄向两人递了个凌厉的眼色，友好地把格莱特拉到自己身边。“这位…能干的治安队员找到马了，专门过来报告情况。”
“真的？”
曼蒂的声音中透着惊喜。菲洛米娜也抬起了脸，表情明亮了许多，这是她两天来收到的最有价值的消息。
“是的，马现在在治安队里，但是人手不够，没能一起牵过来，只好先把裹马掌的东西给您送过来了。”
这是格莱特第三次见到公爵千金，心情还是有点紧张。他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礼，心里却在咒骂胡安真是个小人。
“找到几匹？”菲洛米娜快步走近，看了看桌子上的几堆布片，目光越发闪亮。
“九匹。”
“九匹？怎么找到的？”菲洛米娜有点意外，回头诧异地看着格莱特。
“我们贴了布告，挂了赏金，很快就有人送马来了。”
菲洛米娜赞许地点点头，她是第一次接手民案，忘了还有布告这种方便的东西，又问：“都是在哪里找到的？”
格莱特愣了愣，觉得公爵千金的话越来越耳熟，便把对亚修说过的话又完整的复述了一遍。当然，他没敢让公爵千金猜南区的人干了什么，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您要去看看马吗？”格莱特小心地问，他还是有点担心那三匹骨马会让公爵千金心情变糟，他可不想再去跟南区的人打交道了。
“不用了，知道数量就好。”
菲洛米娜对那些马的死活毫无兴趣，矮身坐到椅子上，伸手从一堆布片里拿出一片，揉了揉，搓了搓，放到眼前看了看，又皱着眉闻了闻。然后又从另一堆里拿出一片，重复着刚才地动作。
格莱特看得目瞪口呆，同样的对话他重复了两次，同样的情景也看了两次，也许等下还会有同样的结论。想到这里，他古怪地偷瞥了亚修一眼，这人是公爵千金肚子里的蛔虫吗？
曼蒂也凑近看了看，却立刻被一阵异味熏了回来。她想开口提醒她的长官这不是一位公爵千金该做的事，但看到那副美丽侧脸上的认真神情，又忍住了。
片刻之后，菲洛米娜拿起第五堆上一块破得不成样子的布片看了一眼，很快又放了回去，笑着问：“这些布料是谁分好的？”
“是我分的。”
格莱特终于等到了这个问题，虽然公爵千金可能已经知道了，但这并妨碍他表现自己，犹豫了一下，又补充说：“但是我不知道分的对不对。”
“大概是对的。”菲洛米娜的笑容稍稍扩大了一点。“我对布料不怎么了解，只能勉强辨别出这些布料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果你知道更多，就详细地说说吧。”
“是。”格莱特迅速点头，心里乐开了花。回想下亚修说过的那些，靠着记忆从第一堆开始说明。
菲洛米娜边听边微微点头，趁着格莱特说得全情投入时，她瞄了一眼亚修。格莱特虽然有点能力，但她不认为会有用到连这些复杂的小知识都能记住，而这里恰好就有个对各种看似无用的东西都很了解的人。
格莱特讲完之后，曼蒂难得的露出一副努力思考的神情，喃喃着：“不是同一个地方，但都在瑟鲁城附近呢。”
胡安跟着点头，作出一副苦苦思考的样子，目光不时地偷瞥一眼亚修和格莱特。他刚刚干了什么好事这两个家伙一清二楚。格莱特还好说，另一个混蛋有点麻烦，好像根本不怕他。万一要是存心报复，一句话就能让他前程尽毁。公爵千金最厌恶这种调调了。
他这边提心吊胆，亚修却懒得搭理他，他现在在考虑是不是该跟告诉公爵千金自己尿急，要出去方便方便。
不过看到菲洛米娜盯着一堆破布微微出神的样子，亚修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用一泡尿打断两位小姐的思路。
等了一会儿，菲洛米娜抬头看向格莱特，问道：“城门到了夜间有多少士兵看守？”
“莫里斯城主规定每个城门要有六个正规士兵加八个辅兵看守，但是……”格莱特迟疑着，他不想揭城主大人的短处，但看到公爵千金渐渐蹙起的眉头，还是选择了说下去：“辅兵薪水很低，都是些不愿工作的懒汉，莫里斯城主雇佣他们就是装装样子做给外地人看的。这些人到了晚上去转一圈就回家睡觉了，有些正规兵也常常偷懒，城门到了半夜，有时只有三四个人看守，快天亮的时候他们才会回来。”
菲洛米娜缓缓点头。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随着巡查队的成立，还有众多“暗子”的监视，王国内部发生的大型争乱已经少到屈指可数。小规模的冲突虽然偶有发生，但谁也不敢真的撕破脸开战。无论是谁在打坏主意，都要想想国王和几位大公共同缔结的和平协议，除非你有一个能得到王国认可的理由。
而人们渐渐习惯和平的结果，直接导致各地领主逐渐把原本用来养兵的钱挪到了其它地方，战力不可避免地持续减少。连领主都认为不会再爆发你死我活的战争，士兵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伴随而来的就是不断的敷衍腐化。这种现象在王国各地随处可见，有些地方，士兵们对外起不到震慑作用，对内反而还没有治安队能吓唬人。
“布金被杀的那天晚上，街上巡逻的士兵也是正兵加辅兵的结构吗？”
格莱特点点头，脸色有点尴尬。说是巡逻，其实就是拿着工钱回家睡觉，这是瑟鲁城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莫里斯伯爵知道他的士兵这么没用么？”菲洛米娜的脸色和声音都有些冷。
这个问题格莱特真的不敢回答了，这里是白石公馆，所有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城主大人的耳目。
“菲洛米娜，你是怀疑那些强盗想要冲击城门吗？”曼蒂终于想通了，不过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王国有史以来，还没听说过哪座城门是强盗能打开的，尽管目前看来成功率真的很高。
“不然还能是什么？”菲洛米娜叹口气。“那群强盗有十三个人，这几种布料却来自不同的地方，偏偏没有瑟鲁城本地作坊的布料。他们是本地人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而且他们几乎人人有马，还包了马蹄，明显是得手之后打算趁人不备杀出城门。”
其实菲洛米娜最初就有过这种猜测，直到找到九匹马和这些布料后才敢确定。强盗们拥有手弩这种正规士兵都很少配备的武器，而且数量还不少，用来抢劫明显是大材小用。这说明他们要对付的目标可能不是几名护卫，而是某些拥有更强力量的人。现在看来，他们的手弩算是白准备了，看守城门的士兵好杀地很，护卫们更是巧合到不用怎么杀就死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攻击城门啊。”曼蒂困惑地问。
“可能是那晚的城门有点特别吧。”菲洛米娜悠悠地说：“下午我们去问问莫里斯城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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