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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伸出了魔爪

“恶魔”伸出了魔爪

一路上,从樱春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他们谈论地更多的并不是樱春华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和这些看起来就很凶恶的不良少年们在一起,而是“赶紧躲起来,别让他们找上麻烦”之类的东西。

至于樱春华,大部分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女孩子肯定要遭遇一些很痛苦的经历了,只有少部分人会觉得她也是这群不良少年们之中的一员。

就是这样,一般遇到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对正在遭受苦难的人伸出援助之手,哪怕那些人再怎么无助,其他的人就像铁块一样麻木不仁。

“……”

樱春华一言不发地跟在这几个不良少年的身后,但是眼睛却像灵活的摄像头一样记录着周围的景物。

看来这里是A街区,之前因为要追赶张军督,所以来过这附近,周围的路况还算是比较熟悉。

很好。

樱春华暗自计划着。

只要假装被这帮垃圾要挟着走过去,就能很轻易地知道这些人渣的聚集地点是哪里,到时候只要轻易地干掉他们的首领,然后再逃出来,第二天就可以让自己的女仆队消灭这帮杂碎。

就是这么简单,这帮家伙连脑子都没有,虽然看起来调查了许多关于自己的情报,但是事实上这些蠢货什么都不知道,一点细节都注意不到。

樱春华胸有成竹地跟在这些不良少年的身后。

很快,几个人来到了A街区那个施工到一半就废弃掉的建筑物楼下。

“哈?你们就聚集在这种破地方?”

樱春华不屑地扬了扬头。

由于现在是晚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再加上这里是施工地带,所以没有平民居住区,夜里连一点灯光都没有。

废弃楼高大的身影从周围众多低矮的楼房间突立出来,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阴森。

“上去!”

一个不良少年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原本想要上来推一下樱春华,但是下一秒钟,樱春华鄙夷的目光投射过来,让他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好啦好啦,我肯定会上去的,不过你们先告诉我,要去几楼,我得有一点准备。”

“十楼。”

身高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男青年低着声音说道。

“啊啊啊啊啊……还得爬楼梯!真是麻烦!你们就不能租一个带电梯的房子吗?”

“别废话了,赶紧上去。”

“你让我这样的大小姐爬这样的楼梯?开什么玩笑?万一摔倒了谁负责?”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背你上去!别废话!”

男青年不耐烦地说着。

“少来了!说不定是想要趁机摸我的屁股呢!”

“你这个人真麻烦!再废话我打你了!”

“哦哦哦?刚刚还说什么伟大理想呢,连一个女生都要打吗?”

“你有完没完?!”

“算了,你们几个都跟我一起上来吧。万一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没体力了,你们还可以扶我一把,我可不想气喘吁吁地见你们的老大。”

“……”

男青年点了点头,然后挥了一下手。

原本打算在楼下站岗的那几个不良少年也走了过来,然后跟在樱春华的后面开始一起向楼上走去。

一边向上走着,樱春华一边在头脑当中构想着一会将要发生的剧情,并且已经模拟好了应对的策略。

少说也得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良少年。

不过作为消遣,先听一听这帮家伙到底有什么大言不惭的高论。

一段时间之后。

樱春华和那几个不良少年走到了十层楼的门口。

很意外的是,虽然樱春华嘴上刚刚说着自己是大小姐不擅长走楼梯,但是最后走上来的时候,只有这个家伙的呼吸还像之前一样平稳。

“呼……呼……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一点都没有累的样子?”

其中一个不良少年喘着粗气烦躁地问着。

“嘛……大概是因为我比较轻吧?我是女生,体重要轻很多,大概咯。”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樱春华的心里却在偷笑。

白痴!你以为什么?!本大小姐可是月华玫瑰庄综合实力排名前十的人!就算是马拉松比赛也能轻易地跑完全程!而且还很擅长近身格斗。你们这群被烟酒烫坏了身体的不良少年拿什么和我来比?

不过正好这也在计算之中。

为了下一步计划可以顺利实施,这样的效果正是樱春华希望看到的。

“进去!”

高大的男青年不耐烦地说了一声。

樱春华哼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走向前面的房间。

虽然房间里并没有供电,但是貌似由于这些不良少年经常在这里集会,所以室内装有一些煤油灯,而且房间里也装有一些木板制的廉价门,只不过似乎是因为这些不良少年的手都很笨,所以那些门只不过是直接就被挡在那里,完全没有被安装上去。

由于是房地产大亨的野心之作,所以这里的房间似乎原本打算设计成“3LDK”这样的样式,只不过这些房间已经完全不可能再装修了,所以显得非常空旷。

仅仅是客厅看起来就有张军督的那个学校里半间教室那么大。

居然想到在这种地方搞什么集会!这帮人真是烂透了!

樱春华嘟囔着往前走着。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人影从某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啪、啪、啪、啪、

就好像在庆贺着什么美妙的事情一样,昏暗的人影一边向这边走着,一边拍着手。

然而只是走了几步,那个人就停了下来,他的身影仍然沉默在光线的背后,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着一样无法明确辨析样貌。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呢,樱春华大小姐!”

传入樱春华耳中的,是一个略有些磁性的男性的声音。

看来这个家伙就是这帮不良少年的幕后操纵者了。

先看看这个家伙能说些什么,然后再轻易地干掉他就可以了。反正这种家伙只会说一些无关轻重的漂亮话来撑场面,或者干脆就是说一些什么不靠谱的炫耀。

现在看他越嚣张,稍后打扁他的时候就越有成就感。

樱春华的嘴角缓缓地向上扬起。

“看来你就是这群不良少年的领头人了?”

“哎呀,这么说可是很难听的哦。我们可是一群有理想的年轻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樱春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有理想?别让人发笑了!如果你们是有理想的人的话,那猴子就是梦想家了!”

“樱、春、华,是这个名字对吧?”

身影昏暗的那个人似乎并不在意樱春华的嘲笑,反而一字一顿地念着樱春华的名字。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详细地知道你的信息吗?”

“哈?你是在和我扯关系吗?少来了!认识我的人掰着双手都数不过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从哪里套来的情报!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不认识你!”

“是吗……”

昏暗光线下的人缓缓走了上来,清晰的面容宛如从海中升起的月光一样令人印象深刻。

“我可是你唯一的朋友呢。”

“……”

樱春华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紫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搭配在一起,完完全全地像是个狂妄的不良少年最标准的形象,头发也染成了紫色,右耳上还钉了三枚耳钉。虽然面容看起来还算可以,但是带着紫色美瞳的眼神里充满了贪欲的气息,让人一看就觉得从内心深处产生一阵厌恶。

唯一的朋友?

开什么玩笑,本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朋友!

审视了少年一下之后,樱春华得出了结论。

“唯一的朋友?”

樱春华轻蔑地瞥了少年一眼,然后轻蔑地说着。

“我可不认识你这杂碎!”

“马一夫,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眼前这个一身自恋形象的少年像是在做自我介绍一样说出了这个名字。

“哈?我可不记得我认识过这么个人!”

“果然果然,不论对你自我介绍多少次,你总是记不住我的名字,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名字太常见了吧?”

“你在说什么?”

“我可是你在那个乡村里唯一的朋友呢!”

“乡村?”

樱春华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如果说起乡村,樱春华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那个她被寄养在那里的那个乡村,除此之外再也想不起来有别的地方了。

“没错,没错,就是你被寄养在那里的那个乡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

“马一夫,你总是记不住的那个名字,这就是我,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唯一的朋友可不是你这么个家伙!”

虽然还在逞强,但是樱春华的内心当中却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恐惧。

“嗯,樱春华,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之内你是不是又有了别的朋友,不过难道你忘了那个村庄了吗?那个村庄里,午后时分唯一一个愿意与你在一起的男孩子。你一点都记不住了吗?”

“……”

惊恐的神情宛如藤蔓般爬上了樱春华的脸上。

樱春华从一开始就在担心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张军督并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人,简而言之,她认错人了。

也就是说,其实自己一切和张军督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记忆都不是和真正的张军督拥有的。自己只是将一个美好的光环强行地套在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身上。

“你……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樱春华内心当中已经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嘴上仍然还在抵抗着。

“不记得了吗?你忘了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了吗?你抱着那个被撕破的布偶在那里哭泣。”

“……”

樱春华的身体不由得颤抖着。

她认错人了。

张军督其实根本就不认得她,一切与张军督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往事都是错误的。自己其实根本就与张军督没有产生过丝毫的联系。

就像油与水永远不可能交融在一起。

所有的感情都是虚假的。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自己对张军督抱有的那一丝好感就完全是虚假的,经不起任何推敲。自己憧憬着的只是那个曾经存在于自己头脑当中的不切实际的影像,与张军督没有丝毫联系。

自己只是将自己的感情强加在张军督的身上。

完全没有考虑过张军督的感受。

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地以为张军督也会接受自己,所以才会在张军督的面前表现得那么自然。

然而现在得到了真相。

明明见到了自己一直渴望见到的那个人,明明应该是让人感动到落泪的经典桥段才对,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明明当时头脑中决定着“如果那个男孩子不记得自己,那么就要给他创造一个更美好的回忆”,但是现在那个男孩子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他就完完全全地认得自己,但是自己却迷茫了。

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宛如戏剧般展开的故事。

“你……你在说什么啊!”

樱春华声音颤抖着,双脚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不记得了吗?”

名为马一夫的少年露出狼一样的笑容。

“就在那个河边的大树下,我给你讲着故事。”

“别说了……”

“在山上的溪流旁,我和你一起挑选着最完美的鹅卵石。”

“别说了!”

“在金色的麦田里……”

“我让你别说了!你这个混蛋!”

樱春华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像是失去理智一般挥舞着拳头,砸向马一夫。

然而如此没有理智的攻击似乎完全在马一夫的意料之内,他只是轻轻地偏了一下头,就闪开了樱春华的攻击。

拳头挥空的樱春华一时间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前跌倒,一下子倒在了马一夫的怀里。

“我让你别说了!”

樱春华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对马一夫请求着。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看来你已经完美地记起我的样子了呢。”

马一夫略微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轻轻抱住了怀里的樱春华,怀念地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继续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很简单了。”

“……”

樱春华咬着牙,努力地不让任何湿润的液体从眼角流出,哪怕是在眼睛里涌动也不允许。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见到了内心中一直渴望见到的那个人,却如此痛苦?

樱春华在内心中拼命地询问着自己。

这是对于任何一个软弱的人都无法得出的答案。

樱春华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逃避。

逃避一切可能的答案。

因为只有逃避,似乎才能让不该存在的现实像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一样消失。

“既然这样,樱春华,你可否满足我们一个愿望?”

“……”

“你也知道,最近的甜食价格上涨得十分离谱,像我们这样贫穷的普通人再也很难支撑这样高额的甜品支出了。所以我希望你帮一个忙。”

“……”

樱春华沉默着。

她并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而且以她目前的情况,也确实什么都做不到。

“帮帮我们吧,这是我们这些爱好甜食的人一个渺小的愿望。”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樱春华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仿佛血管里被注入了液氮,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块一般,她一下子推开了马一夫,远离他的怀抱。

——喜爱甜食的人,从来不会有坏人。

这句话不仅仅是马一夫说过,而且张军督也说过。

不论是从巧合还是从命运的方面来说,这样的景象也都太难以置信了。

就像是一个人走在人生的轨道上,突然从某一个点分开,成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走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轨迹一样。就好像张军督是曾经那个最完美的男孩子一样,而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假冒的伪品。

但是即使是这样,又能如何?

喜爱甜食的人,不会有坏人。

樱春华多么渴望这句话是真的,是一条贯彻整个世界永恒的真理。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

樱春华瞬间觉得一种铺天盖地的恐惧感横扫着她的内心。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眼前的这个家伙也不是坏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算什么?

难道就应该默许了这样的事情吗?

“请……”

“什么?”

“请给我一段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好啊。”

“……”

樱春华沉默着将头转向一旁,默默地走进了一件没有任何设施的卧室当中,然后将门挡在了入口。

不!

绝对不能这么做!

樱春华得出了答案。

自己之所以会恐惧,会痛苦,全是因为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

换一种说法,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最完美的男孩子,并不是眼前的这个马一夫,或者说不应该是他。

而是张军督!

不应该有任何疑惑。

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张军督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并且就那么一厢情愿地相信了下去,没有任何痛苦。

而当自己真正遇见了那个人——马一夫,却变得如此恐惧,如此痛苦。

这已经明明白白地说明了一切的原因。

自己需要的,并不是记忆中的那个男孩子,而是张军督。

没错。

自己需要的只有他!

只有张军督,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

所以不应该有任何疑惑。

直接丢掉眼前的麻烦,回到那个人的身边,这才是最标准、最完美的答案!

这次……真的要逃避了!

逃避眼前的麻烦,逃避那个现实,回到“原本”的生活当中。

樱春华忍着似乎无法阻止的泪水走到了窗台前,然后一只脚踏了上去。

十层楼下面的水泥地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苍白。

……

门外。

那几个不良少年还在窃窃私语着。

“老大!你确定这次一定能成功?”

“当然。”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当然……等一下?”

马一夫忽然想到了某些事情,然后抓过旁边一个人的衣领问道。

“刚刚你们搜过她的身没有?”

“啊?”

被问到的人显然呆住了。

“搜身?不是只要不让她吃巧克力就行了吗?”

“蠢货!那个家伙随身都携带着巧克力的!”

马一夫怒骂着。

就在这时,从窗外的楼下,传来重物撞击在地上发出的闷响。

咚——

“糟了!她跳楼逃跑了!”

“啊?老大!这可是十层楼啊!”

“她可是S级别超能力者,如果有巧克力的话,这点高度根本算不了什么!赶紧给我下去追!追不上要你们好看!”

“是……是!”

于是旁边的几个不良少年连滚带爬地开始往楼下跑去。

不过显然,由于这些人刚刚从楼下走上来,所以体力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算他们拼命地往下跑,也快不了多少。

……

不知过了多久。

当当当!

廉价公寓楼的门被轻轻地敲着,破损的铁皮震动着发出类似于小军鼓一样的声音。

“请问是哪位?”

“琳娜姐姐,是我……”

“大小姐?!”

叶琳娜连忙走过来打开门,虽然脸上仍然像是没有表情一样,但是语气却显得十分惊讶。

樱春华疲惫地走进了叶琳娜的房间里。

“大小姐?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只是有些孤独,想要来找琳娜姐姐倾诉一下……”

“大小姐,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情的话,我一定尽力效劳!”

“其实……”

樱春华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仍然露出了笑容。

“哈哈!真的让我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呢!”

“大小姐……”

“啊,琳娜姐姐,你这里有微波炉吧?”

“确实有,大小姐,您要做什么?”

“我带了一点巧克力过来,想要研究一下新的配方呢!”

樱春华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刚刚从超市里再次买回来的巧克力。

“大小姐,您是打算明天早晨再去找张军督先生吗?”

“是啊!明明就是个D级别的超能力者,居然敢打败我这个S级别的超能力者!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

“怎么了吗?”

“没什么,大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什么事情啦!只要在琳娜姐姐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了,下面的事情就由我来自己解决就行了!”

樱春华一边说着一边将巧克力块倒入碗里,然后按照不同的比例加入一些糖料,最后将巧克力放入微波炉里开始转动。

随后两个人就那么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微波炉转动时发出的嗡嗡嗡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琳娜似乎决定鼓起勇气对樱春华说一些什么。

“大小姐。”

“什么事?”

“您觉得张军督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有些好奇。”

“我觉得张军督是个很可靠的人,也许只有他才能有资格成为我唯一的朋友吧?我很信赖他。”

“……”

“怎么了吗?”

“恕我直言,大小姐。也许张军督先生并不像您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也许那个形象只不过是在您的头脑当中日日夜夜反复积淀下来的一个美好的假象,换句话说,也许真正的张军督先生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个人。不论您再怎么相信他,也许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你为什么这么说?!”

樱春华的表情顿时阴沉了下来,手中的搅拌勺也掉在了桌台上。

“你也不相信他吗?”

“我只是在担心,担心他真的会在哪一天背叛您。”

“我相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的!”

“大小姐……”

也许是觉得自己这样说确实有些无礼,并不符合一个女仆应有的素养,叶琳娜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叮——

微波炉停止了转动。

樱春华将微波炉中拿出来的巧克力板切成了规规矩矩的十六块,然后放在了盒子里用餐巾包裹了起来。

“好了!明天早晨找他决斗就行了!”

“大小姐……”

……

第二天。

哒哒哒!

门轻轻地被敲了几下,然后被轻轻地推开。

拿着巧克力的樱春华悄悄地走到了张军督的房间里。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张军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在床上,而是穿着整齐,坐在床边的一角上。

似乎察觉到了樱春华的到来,张军督抬起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张军督看起来十分憔悴,甚至连眼圈都是黑黑的。

“你怎么啦?!”

第一次见到没心没肺的张军督表现出这样的神态,樱春华有些慌乱了。

“没什么……只是昨天晚上有些没睡好觉……”

“是……是嘛……我也有一点呢!”

好不自然!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对话表现得好不自然。

不论是自己还是张军督,都那么地不自然!

“你又来做什么?”

张军督盯着樱春华问道。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

樱春华努力地试图让整个对话像平常那样自然。

“本大小姐可是要找你单挑的!你难道忘了吗?!”

“哦……”

结果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

随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真的好诡异!

真的十分不自然!

就像原本最喜欢的咖啡突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某个人从香醇口味替换成了特浓口味一样,刚入口时异常地别扭。

似乎两个人都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个……”

“我说!”

两个人又在同一时间喊了出来。

沉默了一秒钟,张军督点了点头。

“你先说吧……”

“好……好吧!”

樱春华干咳了一下清了清喉咙,然后双手托着那个没有名字的巧克力,装作自豪地说着。

“你看!这是我最新制作出来的巧克力!专门克制你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一会到学校旁边,我要申请启动糖果修罗场跟你决斗!你就等着被我打得像是捕鼠夹上的老鼠一样四腿乱蹬吧!”

“……”

“又不说话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哎……你这家伙真是精力旺盛……”

张军督叹了口气。

“好了!我想说的话说完了,该你了!”

“……”

张军督呆呆地看着看似精气十足的樱春华。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明明对方如此兴致高昂地跑来找自己,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一定会让对方很痛苦的。

就像原本被热水浸透过的滚烫的杯子里忽然进入了凉水,杯子很有可能会直接碎掉一样。

究竟该不该直接说出那样的话呢?

张军督迟疑着。

但是很快,他还是明白了。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终究会制造悲剧,如果让樱春华一直对自己抱有着那样虚假的感情,最终仍然会伤害对方。

所以,如果真心是为了樱春华,就必须这么做。

即使最后会像杯子一样碎掉的是自己也无所谓。

这样的痛苦,就应该由自己来背负,而樱春华只需要继续追寻着她那个美好的梦就行。

“樱春华……”

“别这么一脸死相的!一会你可是要好好地陪我打一架呢!我可不想打败你之后却被别人说成是欺负你心情不好……”

“够了!”张军督打断了樱春华的话,“不要再这样了!”

樱春华一下子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啊?”

“我请你不要再继续这样了!我已经受够了!”

“你……你说什么?”

“你还听不懂吗?我已经受够这种生活了!我不想和你成为朋友!永远也不想!你不要再拿这样的事情跑过来烦扰我了!”

“你……你脑子没问题吧?”

“其实你自己也是清清楚楚的吧?你和我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任何友谊的!所有的东西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那么认为的而已!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不想和你成为朋友!你我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更不可能发展成朋友之上的关系!就这么简单!所以我不希望你再来用你所谓的‘友谊’来干扰我的生活了!”

“你是……认真的吗?”

樱春华表情呆滞,似乎一时间很难接受这样的回答。

“我是认真的,你走吧!”

“你在开玩笑吧……对……你肯定是在开玩笑的!”

樱春华近乎祈求般干笑着,她想要讨好张军督,她不想接受这开玩笑似的结局!她不想面对那已经破碎的梦幻!

——求求你了,军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逼我了……

樱春华的内心已经临近奔溃。

“我没有开玩笑!你给我滚开!”

张军督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似乎在呵斥着樱春华,又似乎在呵斥着自己。

“哈……哈哈哈……”

樱春华有气无力地笑着,自己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如同被无知小孩踢过来的足球所撞碎的玻璃一样,支离破碎,无法复原。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手中的巧克力不由得捏得死死的。

下一秒钟,樱春华抬起手将巧克力狠狠地摔在了张军督的身上。

“你给我见鬼去吧!”

说完樱春华头也不回地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纯白的巧克力盒从张军督的身上滑落了下来,掉到了地上。

“……”

张军督叹了口气,低下头,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双手中。

……

樱春华拼命地向前跑着,仿佛要甩掉这样不切实际的命运一般。

这次,不论樱春华再怎么努力地抑制,眼泪都不可阻挡地汹涌而出。

樱春华头脑当中什么都没有,她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跑,拼命地跑,跑到自己再也跑不动为止!

然而现实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仅仅跑了大约两公里,樱春华前方的路便被一条河挡住了。

樱春华的心中仿佛是被硬生生地塞进去一块生铁一样冰冷又痛苦,一瞬间,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樱春华在河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似乎是在哭,又似乎是在笑。然而没有人理会她这样奇怪的举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样感情的声音从樱春华的喉咙里汹涌而出,眼泪宛如洪水般冲洗着自己的面颊。

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化作痛苦的嘶吼声喷射出来的樱春华终于跪倒在了河边的草地上。

“为什么……”

樱春华痛苦的问着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唯一的朋友。

唯一自己认可的那个人。

再也不存在了!

自己精神当中最好的那个依靠,已经瞬间崩塌了!

胸口就像是被硬生生地用两块铁挤在了一起一样,既冰冷又沉重。

意识仿佛已经被痛苦榨干,似乎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彻底蒸发掉一样。

美好的幻想,那只是一个永远都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已。

永远不可能实现!

就像传说中月亮上的公主一样,从来都那么完美又不切实际。

“救救我……请……救救我!”

无助的少女终于发出了哀求。

不知道是对谁,似乎是对着不存在的神明,又似乎是在对着不知道答案的自己。

明明……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可以满足自我的答案!却没想到这个答案碎得那么简单、那么彻底!

一切都失去了!

再也无法挽回了!

樱春华跪在草地上,眼泪像是晶莹的露水一般滴落在草叶上,沿着草叶的纹不断流淌进土地中。

这样的我……真的还有什么意义吗?

糖果神明啊!

请你告诉我!

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坚持下去吗?

请给我一个意义!

少女在内心当中苦苦地哀求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走到了樱春华的面前。

樱春华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人。

马一夫!

仍旧是那么令人生恶的笑容。

“樱春华,你为什么在哭?”

“……”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拜托你一件事情。”

“?!”

樱春华惊愕地看着马一夫。

马一夫没有理会,继续说着。

“你也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冒着这么大风险绑架你,所以这件事情其实还是需要你来同意。”

“我答应你!”

樱春华哭着说道。

“我一定答应你!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我一定会答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别这么激动。你是月华集团理事长樱一树的女儿,你的父亲同时掌握着月华玫瑰庄和全球一大部分的糖果生产和销售。”

“所……所以……”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假装绑架你,然后要挟你的父亲,迫使他压低全国硬糖的销售价格。”

“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的父亲可是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垄断集团首领,如果他一发话的话,估计没有几个人敢和他对抗吧?”

“我是说,以我做人质真的可以做到这样的效果吗?我爸爸他真的会听你们的吗?”

“当然了,你可是樱一树最疼爱的女儿呢!只有你才能说动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但是……但是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当然没有太多好处,不过这么做可以让我的朋友们获得廉价的糖果,让他们也能享受甜品的乐趣。”

“真的吗?”

“当然,你可不要忘了,”

马一夫将嘴巴凑在了樱春华的耳边,然后轻声说道。

“喜爱着甜食的人,不会有坏人。”

一瞬间,樱春华彻底失去了自信。

要帮助他!

一定要帮助他!

这样的人,他的愿望没有任何说不通的地方!

他的理想是伟大的!他是伟大的!

就像他和张军督所说的那样,喜爱着甜食的人绝对不会有坏人。

他热爱着甜食。

所以他绝对不是坏人!

所以,不论如何也要帮助他!

这是自己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我答应你!”

樱春华用力地呼吸着。

“我答应你!我一定答应你!”

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仅仅是为了那么一句话而做出了所有的决定,樱春华哭着喊着。

“我一定会答应你!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逃跑了!我一定答应你!”

“别这么激动,我不会伤害你,毕竟,我可是你唯一的朋友呢。”

“真……真的吗?”

樱春华痛苦地问着。

即使是显而易见的欺骗,此时樱春华也希望这是真的。

甚至,对于樱春华来说,她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欺骗,她只觉得这是这个扭曲的世界中唯一的救星,她只知道,跟着眼前这个人,按他说的去做,自己就是有意义的,自己还能得到“友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要不要和我恢复以前的友谊呢?”

名为马一夫的男人对樱春华伸出了手。

“……”

全身上下最后一丝理智试图阻止樱春华,但是仅仅是让樱春华延迟了不足一秒钟,便消失得不留下丝毫痕迹。

樱春华握住了马一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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