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阿文大白痴”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但是苏文治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了。
接着苏文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着饭盒来到了爷爷的病房。
“爷爷早上好！今天身体怎么样？”
“非常好！呵呵。”
好像什么时候听过同样的话呢……
苏文治看着爷爷打开饭盒，然后问道：“爷爷，您知道‘四大家’吗？”
“当然。你小时候我还跟你讲过的呢。”
“有吗？完全不记得有这件事了咧……”
“喔……我没跟你讲过么？难道记错了？喔……要不就是跟你哥哥讲过了的吧——怎么，你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对啊。”苏文治掏出本子和笔笑着说，“写作文的素材！”
“哦吼。嗯……那我从什么地方开始呢？”爷爷想了想，“要不啊，就从‘四大家’之首的‘胡家’说起吧？”
原来，“四大家”指的是四种动物：胡家——狐狸、黄家——黄鼠狼、白家——刺猬和柳家——蛇。
不过那可不是说普通的动物，而是修炼了几百年以后的各种“精怪”。
至于如何区分它们是不是“精怪”也很简单——普通的狐狸、黄鼠狼和刺猬见人就逃，可是修炼得道的“四大家”却视人若无物，就算在路上迎面碰见，它们也依然坦然自若、闲庭信步。最特别的是蛇精——如果在路上猛然看到它，最初才不过十几厘米；等眨一下眼睛，就变成两三米长了；再眨一下眼睛，就不见了。
那么“四大家”是如何“修成正果”的呢？
首先是修为最高的狐狸——“胡家”的胡爷。
胡爷的修炼方法是最为独特的。
“胡爷是靠‘炼丹’修炼的。‘丹’指的是它的内丹，看起来像个红色火球，外面还包着蓝色的火焰。火球越大，修为越高。胡爷怎么‘炼’它的‘丹’呢？他会在一个晴朗的夜晚，把自己的内丹吐出，等火球飞个几米高后会降下，被它重新收回进嘴里。像这样日复一日地‘炼丹’，胡爷的修为自然而然就提升了。
“对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它们可是会把内丹吐到月亮里面去的呢——那样更容易修成正果，可是因为有人觊觎，然后趁机夺走空中的内丹，弄得胡爷几百年的道行化为乌有——因此后来的胡爷便变得小心翼翼了，再也不会把内丹吐那么高了。”
接下来要讲的就是黄鼠狼——“黄家”的黄爷。
它们特别调皮、玩心很大，所以很少会像“胡家”那样去刻苦修炼。
虽然有些黄爷会遵循的正道“拜月”——蹲着身子，正对明朗的月亮，两爪拱起，摆出作揖的动作——吸取天地精华；但是呢，它们大多时候会偷懒抄个“近道”——
“黄爷有时会在头上顶着坨牛粪，然后跑进农家，逢人便问‘呐、呐，我像不像人？’。若是说‘像’，黄爷便会得到一丝‘人性’，积累久了就能脱去兽形幻化成人，最终修炼成功；若是说‘不像’，黄爷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呸、呸’地朝人家吐几口口水。”
苏文治在旁边想道：听起来很像日本一种叫“狸猫”的妖怪呢，不过它们是在脑袋上戴一片叶子。
爷爷又介绍了一下“白家”的白爷刺猬。
因为刺猬生来反应迟钝，一般只会躲起来默默“潜修”。但是等白爷修炼到了某个程度的时候，就不得不爬出来，躺在路中央等着路过的车辆碾压——
“运气好，躺在乡间泥路中，碰到了分量轻的手推车，便能侥幸活下来继续修炼；运气不好，跑到了水泥马路上，碰到了重型卡车——啪叽，便只能身死道消了。被车子碾压三次以后就能得道了。”
“至于最后的“柳家”，它们的修炼方法最为神秘，从来不被人类知晓，所以我也没法告诉你咯。”
爷爷说完了“四大家”的修炼法门后又补充了几句：“四大家”修炼道一定程度后，便会在人身上附身；再往后就是开口说人话；最难得的就是修炼到最高的层次——幻化成人形了。但是这还不够，因为要想修成正果、名列仙班，它们还要获得功德。该怎么做呢？
“‘四大家’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个法子。它们先把灾祸疾病散布出去，然后借助自己的使者——‘香头’去给别人消灾治病，等厄除病去后这便算是功德一件。如此几番下来，距离圆满便越来越近了。”
“可是爷爷，这样不是作弊吗？”
“那倒不会。因为它们也是有原则的：一是家一户里至多有一人会倒霉；二是万物皆有因，‘四大家’不会无缘无故地降下灾厄，一定是有什么苗头的，‘四大家’只是推波助澜、多做了点手脚而已。”
“原来是这样的啊。也就是说‘香头’虽然说是‘四大家’的小弟，但是在一般人眼里，那就是把风水大师、算命先生和老中医之类混合在一起的职业吧？”
“呵呵，对对对。你这个比方挺贴切的啊。”
“嘿嘿。”
苏文治用左手托着下巴想了下。
本以为是“掌控镇子的四大黑手”，结果发现只是一些“动物崇拜”的迷信而已，和游戏里面的“德鲁伊”或者“萨满”之类的宗教差不多嘛。
话说回来，目前还看不出这“四大家”会和镇子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对了！既然说到宗教——
苏文治赶紧问道：“那这四大家有没有什么祭拜的场所呢？像教堂或者道观那种？”
搞不好有什么宝藏就埋在那下面——
“没有。”爷爷立刻摇了摇头，“一般都是在‘香头’们在自己家里弄的。他们专门清理出一个房间作为‘香坛’，然后私下供奉‘四大家’的；如果是咱们普通老百姓，在自家院子里建一个神龛用来膜拜就好。”
诶？诶！
“没、没有的么……”
“喔，真要说的话……嗯……”
“怎么啦、怎么啦？爷爷？”
“你还记不记得兴华中学？那地儿解放前就是个关帝庙。”
“嗯。”苏文治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听大人说过，普天之下‘关帝’只有一人而已。可是关帝庙那么多，他怎么应付得过来呢？所以其实很多关帝庙里面寄居的也许不是‘关帝’，而是准备修炼正果的‘四大家’。所以呢，非要说什么祭拜场所……也许关帝庙可以算一处吧。只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都是解放前的传闻。”
咦？
这么又说回到那个神秘的教堂身上了？
果然那里值藏着什么秘密呐！
苏文治赶紧把有关老校舍的情况在本子上记录下来，还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
爷爷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在本子“划重点”，一边缓缓说道：“喔……既然提到‘香坛’，那我就讲一下‘香’如何让‘四大家’附体治病的吧！”
不等苏文治回应，爷爷便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述他小时候的故事了。
“我小的时候啊……”
★
吃完午饭的时候，苏文治在群里联络上了杨诗诗。
“我调查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苏文治把泯尾镇“四大家”的详情告诉了她。
虽然在此期间朱婷玥又没有出现，但苏文治完全不想去深究。
“嗯。那个……”
杨诗诗有些吞吞吐吐。
魔法师：怎么啦？有什么麻烦事吗？
北城顾尽清寒：嗯……算了，我说说我上午查的吧。
魔法师：好啊。
北城顾尽清寒：“四大家”这种民间信仰其实现在在河北、山东还有东三省都有大量信徒的，不过他们是叫“四大门”、“五大家仙”或者“五财神”的。其中“柳家”有时候会被叫做“常家”，然后在“五大家仙”里面新增的是老鼠“灰仙”。
北城顾尽清寒：之所以叫财神，就是因为它们能保佑家族人丁兴旺、财源滚滚。在北方的农村家庭里，这种信仰听说特别灵验的呢。
魔法师发了一个“思考中”表情
北城顾尽清寒：刚才看你的介绍，我发现我查的资料跟你描述的都很类似耶！虽然只有少数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我可以确定！你们镇子的“四大家”一定是有人传播过去的。
魔法师：嗯……
魔法师：我觉得不太对耶。
魔法师：民间信仰之所以是民间信仰，就是因为它不是正统的。既然不是正统，就不会有什么人去刻意传播的吧。
北城顾尽清寒：也是哦。哈哈。
魔法师：让我想想……
魔法师：啊！我知道了！
魔法师：如果说到家族迁徙的话就能说得通了！你想想嘛，既然“四大家”是保佑家族人丁兴旺的，那么在举家迁徙的时候，肯定会带着它们一起走。对吧？
北城顾尽清寒：哇！对嗯！
北城顾尽清寒：我有点懂了！
北城顾尽清寒：是不是说！你们镇子有人是从北方迁过来的咯？
魔法师：没错！不过我还要再去找爷爷求证一下啦。之前只是猜想而已。
魔法师：多谢诗诗姐你这边的调查了。
北城顾尽清寒：嘿嘿。不客气啦！感觉你们镇子藏了不少秘密呢。
魔法师发了一个“自信”表情。
魔法师：事情正向有趣的方向行进了呢。
魔法师：虽然还有不少要查的东西啦。
魔法师：陈姐的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北城顾尽清寒：嗯嗯！大家一起努力！
北城顾尽清寒：啊，对了……
当苏文治正准备输入“怎么啦？”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杨诗诗打来的。
干嘛啦，有什么不能在群里说的吗？
“哈喽？”
苏文治接通电话。
“那个……”杨诗诗欲言又止，“嗯……那个……我还查了下李老师……”
“李老师怎么了？”
苏文治感到了什么不妙。
沉默了一会后，杨诗诗终于说了出口：
“我去教务处问了……可是……可是、可是H大的学生记录里根本没有李慕楷这个人呐！”
苏文治握着手机的左手僵住了。
李老师……他在骗人？
难道他真的是犯人么？
怎么可能！
“那个……要不等我再去查查好了——我相信朱婷玥的直觉！”
“好吧。等你的好消息。”
“嗯……先拜拜了。”
“诗诗姐再见。”
可恶！
一切都要推翻重想了么？
苏文治重重地锤了一下饭桌。
“文文？”正在洗碗的伯母从厨房里探头问道，“怎么啦？”
“啊……呃……刚才有个蚊子……”
“哦。”伯母的脑袋缩了回去。
喔喔，先冷静一下。
呼啊，呼啊……
苏文治深呼吸了几口。
首先……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证明李老师是犯人……
对，没有疑问。这一点可以确定。
至于伪造身份……也许是他出于别的目的吧。
那么，那会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吗？目前还想不出来……
嗯……这么说……
算了、算了，总之还是先按照原计划行动吧。
苏文治向伯母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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