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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愿》 1.

第二章 《愿》 1.

1.0 森林的名字

颠簸不已的马车内,挂在窗帘上的铃铛叮当叮当作响。

窗外蔚蓝的天空不在,似污浊的抹布般的朵朵雨云下,一棵棵伫立的大树像是为了隐藏着某种宝物一样。

放眼望去,树叶遮挡着微弱的阳光,深邃的林子之下黑暗寂静,犹如无底洞的深处讓人油然萌生探索的冲动。

这幅情景对满腹好奇心的她来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魅力和诱惑。

马车在森林的外围的道路行驶,似乎是察觉到天色不对,马夫立即挥起鞭子加快马匹牵动的速度。

但不巧的是,车轮碾过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子,马车霎时剧烈的摇晃起来。

她回过神来时,她正趴在侍女的怀里——伴随着侍女朝外头的马夫喝骂的声音。

“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接着好奇地问道:“那片森林叫什么名字?”,面对突如其来的疑问,侍女没反应过来的愣着了半晌,小女孩歪着头又再问一遍,“那片森林……有名字吗?”

当满头疑问的她问第二遍时,侍女才反应过来。

这名侍女微笑着回答道:

“这片森林叫——”

1.1 高贵典雅的娜娜

天籁之声宛似停止了时间的流动。

歌声高亢却又恰到美妙之处,幽雅柔美的音调中带着雀跃,一字一词如洋溢着缤纷的色彩,眼里所视之物与其相比彷如逊色三分的苍白。

时而欢快如风、时而沉重如石,歌声里就像蕰蓄着森林生命力,又似琉璃般的湖面上泛起涟漪,一层一层地动荡着灵魂深处。

如若萝萝所描述,这是心灵的歌声,秘藏着神秘的魔力。

直至歌声飘渺而去,绵长余音袅袅于耳,心灵的悸动也渐渐平伏下来。

“此乃萝蕾莱之歌。”

说话的人是娜娜,她有着精致得完全不似人类的容貌,她微笑着在窗边托腮。

“萝蕾莱之歌?”萝萝好奇地睁着眼睛。

萝萝没办法看见娜娜下半身,但她今天并没有穿上平时爱穿的洋装,而是换了一套有着樱花图案的湛蓝色和服。

这很平常,自从萝萝来到这片森林开始,娜娜就没向过自己展露过下半身的姿态。所以对萝萝来说,娜娜的存在就有点像神秘的邻家大姐姐,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

另外萝萝也忽然忆起娜娜身穿着的服装,这件服装原本尘封在仓库的柜子最下面的盒子里。因为以前作为史莱姆的托尔用不着,而对萝萝来说也太早的关系,所以谁也不会去打它的主意。

被擅自翻了出来呢……

虽说仓库里的商品被擅自拿来使用是不被允许的,但萝萝其实并不在意,因为娜娜穿起来真的很好看,而且反正这件和服也没人穿,常年封尘在柜子里面感觉很可怜。

娜娜微笑着为萝萝解说:“萝蕾莱之歌拥有着能够迷惑人心的力量,也有能够让异性坠入爱河的力量,换句话说是一种能够使聆听者‘为追求失去理智’的歌声,原为海妖塞壬为了给海上的船员带来死亡所创的邪恶歌曲。”

“……听起来好可怕。”

总而言之,歌明明很好听,但来历相当的奇怪。

听着娜娜的解释,萝萝心里有点发毛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在柜台后面缩了下去,只露出半个头盯着娜娜。

就像怕生的小猫一样。

也许是萝萝小孩子般的反应,娜娜文雅地手遮着脸轻笑起来。

“其实用不着害怕,萝蕾莱之歌事实上不过是一种被称为人鱼的妖怪,求偶时常唱的歌曲吧了。”娜娜向她开解起来,“因为总会不小心吸引到会对人鱼肆意妄为的人类,因此人鱼们为了保护自己才会散播这种谣言。”

什么啊,原来是假的啊。

心里这么想着,萝萝接着好奇地问道。

“话说回来,人鱼是什么样的妖怪呢?”

“哼哼,上半身和人类没有区别,但下半身则是由鱼尾取代了双腿,仅生活在大海深处,自由自在的族群。”

啊,海……吗?

虽然娜娜仍然在为萝萝述说着鱼人的种种事迹,然而萝萝趴了在柜台的桌面上,早就忍不住进入了遐想,思绪正云游四海中。

海,是什么样子的呢?

其实萝萝从来没有看过海,以前博识的托尔店长有跟她提到过,但萝萝还是无法想象海的样子。

模糊的印象中,大概就是:蓝、咸、大。

“……娜娜小姐……海的景色是什么样的呢?”

“很大、很蓝、很舒服的大海,吾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多了“很舒服”,应该算是收获吧?

虽说萝萝很想一睹海的景色,但根据托尔店长的说法,这片森海内并没有海洋,而且萝萝也无法离开这片森林,所以不太可能看得见海的样子。

“那么,吾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的兴致了,还有想听的歌吗?”

萝萝扭头望了眼窗外的景色,时间正值中午,但因为冬天外面都白蒙蒙一片。

她摇了摇头,“等下托尔店长回来了怎么办。”

会被他发现在偷懒的。

事实上,今天史莱姆托尔一大早就唤醒了睡梦中的萝萝,并将店面交付她看管后,托尔就独自跟着一名猫人族派来的信使出门办事去了。

回过头来说,萝萝听闻过是因为托尔不喜欢娜娜的歌声,因此当托尔在时娜娜不会唱歌。

她才刚说完自己的顾虑,就见到娜娜捂着嘴笑了一会。

“托尔今天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

娜娜好像知道托尔出门的原因。

“他现在在新鞍马山。”

1.2 未归

昨晚的一场大雪,大地铺盖着一层白绵绵的雪,竖立在此处的是一棵一棵干枯沉眠的枯木,仿佛失去了活力般只剩下孤零零的枝桠。

大树的树枝下凝结出的根根冰溜子,透过耀眼的光线露出晶莹剔透的面貌。

八云一脚踩在深厚的雪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缭绕在脖子的围巾捂住嘴,呼出的空气在脱离围巾时瞬间凝聚成可视的白色气体。

视野良好,周围并没有水凝聚出来的雾气,但也因为一场大雪失去了线索。

八云握紧着佩戴在腰旁的刀具——“正宗”。

他环视了四周,当晚光火飘逸的光景仿佛历历在目,可是八云找始终不到一丝残留下来的痕迹。

回想起来两天前遇见的事,他深沉地叹息起来。

——

当晚正值午夜,夜晚的气象很好。猫人族作为尽职的森林警卫,除非天气太坏,无论何时都会坚持不懈的工作。

今日,一如既往的轮到八云巡逻的时刻。跟准时归来交替的猫人族同伴寒暄了两句后,正打算出发,隔壁的番队却发生了异状。

感到奇怪的八云于是便过去询问情况。

他得到的答案是——另外一个班底的猫人迟迟没有归来。

“换班的还没回来。”那个班的白猫人族对八云如是回答。

“谁没回来?”

“鱼次郎阁下。”

鱼次郎是一只很有责任感的白猫人,平时很准时换班,不是一个会玩忽职守的猫人。

有种不好的预感,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那由在下去找找吧,反正正好轮到在下值班。”

八云朝白猫人说着,披上了蓑衣,带上一顶斗笠。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八云阁下。”

“小事一桩。”八云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在意。

应该只是大不了的事。

八云自我安慰般地思索着,拉低头上的斗笠,心中带着莫名的不安往夜间的森林出发。

——

鬼火,亦称磷火的不详之物。

鬼火的出没一般是认为有弥留在世间无法成佛的鬼魂在作崇,至于为什么只有在盛夏之夜才能看见鬼火的徘徊的身影,那是因为鬼怕光,尤其是太阳强烈的光。所以,鬼火只有在午夜出现。

纵使鬼火是鬼魂的杰作,但它不是真正的火焰,鬼火也不会袭击生灵。

因而,当看见忽隐忽若的鬼火时,用不着提心吊。虽然有时候它们会跟随在后头,但不会对人们造成任何伤害,因此也无须多加理会,当它们失去了兴致便就会各自离开。

——直到这件事发生为止,八云的常识仍然这样断定。

细雪纷飞。

行走在寸步难行的雪地上,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因不知道雪下的地形,不稍加注意会拐到雪皮下长出来的树根,所以八云每迈一步都加大了步伐,显得更加小心翼翼。

猫人可以在夜晚看清路面,因此用不着提灯照明。

身负着梭巡和寻找没有回来的同族的重责,八云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雪地上。

希望能找到鱼次郎的脚印吧。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有明亮的光火照耀而来,八云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而去。

正当八云转头瞭望过去,映入视野的景色却使他的瞳孔难以置信地睁大起来。

那是猫人族未归来的武士——鱼次郎,他躺在苍白的雪地上,彷如尸体般一动也不动。以及,那里飘逸着数团若隐若现的苍蓝色火焰,仿佛在欢送即将逝去的生命,忽上忽下的雀跃起舞。

没错,那原为盛夏之夜出没的鬼火。

刀剑出鞘声戛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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