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恍惚之间我听到安涣歆这样说道。
这句话像是发船的号令，我似乎听到黑暗中有人回应，又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我们要穿过这里的憎恨之河，去面见悲叹之河的英灵们。”黑衣少年罕见的发言，“只有在憎恨之河的魔力和英灵的见证下发下誓言，才有进入iris的权力。”
“不是还有一条熔岩之河么？”我对于希腊神话还算略知一二，知道传说中希腊冥府一共有五条河。
但是眼前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你最好希望不要见到那条河。”许久，徐锦弦这样说。
于是一路上除了身边少女有些压抑的抽泣声，谁也在也没说什么。
……
冷清的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有些冷意的叹息，这声音随着行船逐渐变大。
破旧的小船周围逐渐有了白色的雾气，这些雾气并不像我以往所见到的连成一片。
它们在在空中独自徘徊，如忘却了归途的孩子。
“他们是曾经人类退到iris的最后屏障。”
这回连那样乐观的安涣歆也变得郑重起来，不愿惊扰到周围的雾气一般，她的声音变的低沉：
“他们以自身的血骨，乃至灵魂为人类留下了最后的火种。”
“他们的意志不朽，到如今依旧飘荡在叹息之河上。”
“所以仅存的人类立下了这样的丰碑。”
随着她的声音，我看到前方巨大墙壁的阴影，它随着船只的靠近越来越明晰。
“在发下誓言之前，我要提醒你们，你们现在所发的誓言将会遵循卡玛的法则，也就是三重真理。”
“违背誓言的后果，将会以三倍的惩罚回归自身。”
“那么，就和我们这样一同守护人类最后一片净土吧。”
“这是叹息之墙，神话的原本是冥后贝瑟芬妮的三声叹息所组成，也是愿望实现之墙。”
“也是人们退入iris最后的征战之地。”
“有千万英灵埋骨。”
“誓言写在丰碑之上，为了表示尊敬，我就不在提醒你们了。”
船只随着她的话逐渐减速，停在墙壁前方。
于是我和身旁的少女在巨大的丰碑前誓约：
“世界予我以生命。”
“即生而为人。”
“愿为人类而战。”
“直到生命终结，再也不能改变这一切。”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的原因，我感觉随着这样的誓言，周围的雾气在渐渐消散。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那并不是。
因为随着最后一个字被念完，无尽的蓝色在我们身边展开。
这是一条环形的长廊，铸成长廊的铁灰色的砖石上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我们像是站在它的中央，从前从后看去，只有蜿蜒的穹顶在视野中延续。
长廊有些古旧，有些中世纪的风格，或许再带些长着獠牙的蝙蝠的浮雕，会让人误以为是进了吸血鬼的城堡。
长廊的两侧则是一座又一座的大门，它们有些紧闭，有些半开着。
但是从半开着的大门向里看去，却只能看到黑色的墙壁。
“这是iris？”这样的空间怎么看也装不下人类的哪怕千分之一吧。
“这是iris的核心，它就是宇宙的奇点。”安涣歆回答，“这条廊左右的空洞和别的空间相连，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长廊连着的空间大小不一，大的可能有半个大洋洲那么大，小的甚至可能不到半个地下室。”
“另外，你看到的这条长廊是环形的，大概相当于半个赤道。”
我目瞪口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在那间病房呆了多久。
怕不是得了绝症被冰冻之后解封，刚被救回来，因为是第一例怕我接受不了而在慢慢引导我再次融入人类社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最后关注的科技信息是人类因为发现空间可折叠性而在探讨新的交通工具的可行性。
而现在？半个大洋洲？半个赤道？
这怕不仅仅是对空间折叠技术刚开始了解吧……
这是空间跃迁都掌握了吧……
不好意思借用一个曾经玩过的游戏来做类比……
您怕不仅仅是偷了堕落帝国（前银河系系长）的科技，就算是连觉醒帝国（现银河系系长）的科技也都一锅端了怕也是不够吧……
还有异能？还有所谓的神？
这是要灵能飞升的节奏么？
“请问，今年几几年？”我实在忍不住心里的疑惑，以一种有些发颤的声音这样问。
“西元3018。”
“那人类是偷了天顶星的科技么？”才过了不到一年么？我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
“你说的大概还真没错。”但是安涣歆这样回答，“因为到现在人类都没有研究明白iris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另外，时空潮汐就要到了，我们差不多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至于你们进入iris的手续什么的，可以明天再办。”
“什么是……”我吞掉了还未问出的几个字，因为所谓的时空潮汐大概已经发生了。
长廊的左右房间高大的门廊变得模糊，沙沙的响声从四周发出，但是它们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运气不错。”徐锦弦用力将身后的大门打开。
一个有些小巧的房门出现在它后面，安涣歆将它打开：“欢迎来到我和小弦弦的家。”
“哥哥？哥哥你回来了么？”但是一个有些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
这是听起来有些天真的声音，但是却给人一种有些奇怪的不协调感。
声音的主人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看到那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女，她有些用力的扑到徐锦弦的身上。
而我也终于明白了这种违和感的来源。
因为眼前的少女的心智和她的外表明显并不相符。
十八九岁外表下的她像是只有八九岁的心智。
“她是？“甚至一路上没有说话的少女也停止了沉默。
徐锦弦的脸色明显的柔和了下来，甚至原本优雅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慢，他轻轻的搂住少女，像是在保护一尊易碎的瓷器。
他并没想解释什么，只是叙述了一个我已经看到的事实：“我妹妹，徐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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