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进到这样可疑的地方么？
在我正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
那是身后的少女终于等的不耐烦将我推入了冰柜里面。
……
我双眼再次能够看到光亮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
那是漆黑的天幕，没有了漫天繁星的点缀。
只有一轮圆月孤寂的挂在天空。
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水流在月色的映照下发出粼粼光亮。
“那么，到你们选择的时候了。”安涣歆的声音传到我耳畔，“请不要怪我们，这是联盟的流程呢。”
“是接受我们的帮助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一员，还是回到刚才你们在的那片土地？”
但是我没有回答，甚至我身旁那个已经恢复称为邻家少女姿态的少女也没有。
我们都被看到的景色震慑住了。
眼前的一切是我人生中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像是只有在史诗或者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身前是黑色的河水，它是沉静的，像是永远也不会流动一般，只是在月色的辉光下发出幽幽光亮。
身后则是银色的河水，它是有些朦胧的，像是受高温蒸腾的水汽在河水上方弥漫，一眼望去，看不清深浅。
而我们正处于这两条河流分界线的一艘小船上。
小船安静的停在这两条河流之间，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这是？”终于，我回过神来，努力压抑住内心快要忍不住的吐槽，有些艰难的问道。
只是因为眼前的场景像极了我小的时候看到的水浒传里的描写。
“到得江心，且问你要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船火儿张恒一脸不耐。
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像宋押司一般很傻很天真的问一句，“家长休要取笑！怎地唤做板刀面？怎地是馄饨？”
但是摆在我和少女眼前的也同样是两个选择。
“这是名为Styx的悔恨之河，如果你们愿意在此立下誓言，那么人类命运共同体欢迎你们，并且愿意为你们提供庇护。”安涣歆导游一般指向黑色的河流，她的神色少有的严肃。
“而这里。”她转身指向我们身后，“则是称为Lethe的遗忘之河，如果你们不愿立下誓言，那么我们会带你们回去，走向遗忘之河的对岸，回到方才的世界。”
“那么，是Lethe还是Styx，请你们选择吧。”
如果不是莎翁剧情里的人物，正常人大概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顶多有文艺青年会学哈姆雷特念上两句“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来表现一下自己深厚的文学素养吧。
不过大概会被吼一声“再磨蹭就替你做决定”然后被吓的听从组织上的安排吧。
然而，或许是老天觉得这一天我的人设观被摧毁的不够彻底。
因为我身旁这个给人的印象是此时她一定会说“啊呀，回到原来的世界好怕怕我当然是要立下誓言。”的少女，这个如同邻家少女一般的人设，在此刻也崩塌了。
“那么，请送我回遗忘之河吧。”我分明听到身旁的少女这样回答。
“如果这条河流真的是古希腊传说中那条饮下其水可以忘记往事的遗忘之河，那么我选择遗忘。”
她的话语充满了无生意的死寂。
“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理由了。”
听着她这样的解释，我却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
有人认为人终究是要死的。但我却不这样认为。
我想到我小的时候的一件事。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事情发生的时候空中交通工具还未普及，当时的我方才吃过晚餐和家人在小区里散步。
当我们溜达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喧闹的声音响起。
喜欢凑热闹的父亲拉着我和母亲去围观。
但是我们看到的是凄惨的场景。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车祸的现场。
醉酒的司机分明是立刻清醒了，他用摄入过量酒精的声音在讨饶。
被撞到的则是骑着电瓶车带着女儿的父亲。
我看到有些年老的父亲仅仅是被撞掉了鞋子，但是那个大概就像现在我身旁的少女一般大的女孩却失去了一条腿。
“我还不想死啊”我听到她这样呜咽道。
她的父亲带着哭腔疯狂的想要冲向司机，但是被周围的人拉住劝他赶紧送女儿去医院。
好心的人也在帮着打电话叫救护车。
……
但是我很快就被母亲拉出人群。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为他们松了一口气。
然而在那件事发生不久，我听到邻里议论，“上周发生的那场车祸，那个女娃娃没救过来。”
“嗯，很可惜，听说是动脉失血过多。”
花季的少女，就那样无奈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从那时起我便告诫自己要好好生活，因为生命是那样的脆弱啊。
这大概就是身旁的少女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生气的原因吧。
“请不要就这样轻易的放弃生命。”我听到我这样说。
往常来说，我是有些害怕和女孩子说话的，但是携着怒气的我甚至已经抓住了少女的衣襟。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义？”我摇着她的双肩。
“是给谁看么？”
“希望大家同情你么？”
少女的脸色从原本的木然开始改变，那是要哭出来的感觉。
“不是……”她用有些微弱的声音这样反驳。
“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么？”我质问。
“才不是这样！”她忽然有些激动的推开我，大声道。
没有站稳的少女身形明显的摇晃了一下，她的声音复又变得小声：
“但是，父亲，母亲，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啊。”
“那么请你也为他们想一想啊！”我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我知道……”少女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辩解。“但是……”
“没有什么是不是的！”我打断她的话。
“给我努力活下去啊！”这一句话则是用了我最大的力气怒吼出来的。
我忽然对自己有些佩服了，有些害怕女孩子的我，竟然能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当时是个男孩子你会那样做么？”这句话是这件事过了很久之后，姜夜鸾问我的。
我并没有回话，但是我的心理活动一定是这样的：
“啊，姜夜鸾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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