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这样的，你给我重新调零重来一遍——你会不会啊？别做了，换实习生来!”凉听见有个人在呵斥着，推门一看才发现是老温。原来这个唯唯诺诺的家伙也有这样的一面啊，这倒是出乎意料。
“室长……您回来了？”老温的语调瞬间恢复“正常”，当然了，哪个状态才是正常也很难说。
从旁边几个研究员的表情来看，他们应该都被骂的不轻。
凉看了看表，时间是下午一点。
“进行到哪里了？”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经过之前的一番折腾，他越发感到疲惫。
“按计划，最后调试三点能开始。”老温看着凉的状态便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他也捡重要的说。
“行，明白了”凉懒散地点点头，“等到了叫醒我。”
甩下这一句，凉就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凉感觉自己像被翻过了一面一样。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就好比你想从门进去，下一刻却从门里走了出来一样。门的里面和外面在你踏进门内的一刻反转。
时间就这样停了下来。
凉看见了一个人。虽然只有一个剪影，还泛着黑色的雾气，但他知道那个人形是吴越。
“你觉得我是谁？”黑影问。
“还用说嘛你是吴越。”凉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我不是。亲爱的「帮凶」先生，你说的那是「凶手」先生的名字。”黑影耐心地回答他。
“那你是什么？”凉反问着，同时又不死心地问：“你真的不是吴越吗？”
“我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让我这么无奈的家伙啊!”黑影大笑起来，“原来在你眼里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嘛——”
“你到底是谁？”
“我是「受害者」，「帮凶」先生。”
“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很抱歉啊我之后还有项目要做，能不能让我别做梦了好好睡一会啊？”凉不耐烦地说，可能是因为对方不是吴越却用了吴越的相貌而失去了耐心。
“原来你有那么喜欢「凶手」先生的么——”黑影说：“时间的话倒是能放慢到足够你睡饱的程度。不过你就真的没什么需要问我的吗？关于「扳机」小姐，你不是刚刚知道了很多了吗？”
“抱歉啦，因为之前那个老家伙搞得我很烦。”凉摆着手，“关于她我也能猜个大概，再多的也不问了。”
凉抬眼看了那黑影一眼：“你是神吧？”
神并不理睬，背过身准备离开。
“诶等等——”凉叫住了神。
“怎么了？”
“你喜欢吃甜食吗？”
神冷哼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停止的时间像水库开闸一样倾泻而出。凉被裹挟在时间的浪潮里，翻滚了许久。他像被痛打了一拳般掉回了现实。
老温正站在他旁边。
“过去了多久了？”凉问。
“刚刚好两个小时，我正准备叫你呢……”老温说。
凉看了看表，果不其然已经三点了。神那一个响指打掉了他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啊啊，凉按摩着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真是睚眦必报的神啊——
“开始干活吧——”
“老温啊，你知道次量算最好的用法是什么吗？”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他们就这么双方无话地工作了两个小时。凉伸伸懒腰，他的骨骼噼噼啪啪的响了一圈。
“不知道啊……”老温一脸茫然地看着吴越连接着两台机器之间复杂的接线，表示自己并不能够看懂凉的做法。
“最好的方法啊，其实是把这个东西和自己连在一起……”凉正在用力地拉着一根线，因为用力话说的含混不清。
“和自己连在一起？我没听错吧？”老温依旧作懵逼状。
“没错就是这个，次量算的最大好处就是它不在进行数字运算那样1、0、1、0之类非此即彼的判断，而是采用有多重可能的量子算法。而且各种意义上，它的运算方式能够补全人脑所不足的部分……”凉这会已经接好了线，开始在操作台上进行各种设置。
“意思就是说，通过连接计算机，从而把自己的大脑极大地强化……是这个意思吗？”老温总算明白过来了，“那样的话，如果连接到真正的量子计算机的话，会不会……”
“你可以试试，”凉怂恿着老温，“你要试的话我第一个去给你买纸钱。”
“哈？贵成这个样子的嘛……”老温一脸惋惜。
凉白了他一眼，奚落道：“你能不能别老是想着钱啊？如果是真正的量子计算机，接线碰到电脑的一刹那，你的脑子会被烧的渣都不剩。”
“额……”老温眼皮跳了跳。
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当然了会做我说的事情的人估计都是脑子出问题了。就算连的是次级量子计算机，这种方法不过是普通的找死罢了……诶!老温啊！把我带来的那个脑部模型给传过来——”
“就这一个模型吗？要不要我准备其他的做普遍性实验啊？”
“不用，”凉眼神一凛，“只要成功这一个就好。”
“放心，我会救她的。”凉在心里对吴越说。
当凉做好所有准备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三点了。
老温在研究室里睡下了，他建议凉也早些睡，话语里带着中老年人的各种无奈。
但总会有什么打乱凉的睡眠计划——上次是神，这次的是吴越。
早些时候凉听说今夜晚些时候记忆科送来一个患者，而且还久违地启用了研究室①。
那时候他就知道，吴越这个家伙有麻烦了。
手术看来是很成功。只是三点的时候，伴随着运输机引擎渐行渐远的声音，紧急广播向全学院还留守的人员，召集外科医生——最好是神经科的。
凉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来到记忆科研究室的时候，看到的是被麻醉后放倒在手术台上的吴越。他的后背有一块既规整，却又触目惊心的伤口。
凉看见了那台记忆科用次级量子计算机，他想起了之前和老温的对话。他觉得自己这个脑科医生必须得挺身而出——去治一治这家伙坏掉的脑子。
凉左右张望了一下，旁边还有一个些神经外科医生。他点了两个看起来比较有水平的：“我是脑科研究院凉氏研究所的凉。我自愿主刀这次手术。”
“……病患的资料看过了吗？”一个老医师问，看来是觉得这么一个年轻人难以挑此大梁。“这次的手术没有成功的先例呢……”
“不，”凉说，“不能说是没有成功的先例，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做过把自己连接到次级量子计算机上这样的傻事。我的研究室仅次于记忆科配置了次级量子计算机，作为安保预案我们有对[次级量子计算机与人脑连接]这个课题做过针对攻克。我认为现在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了。”
“……”在场的诸位医师想了想，同意了凉的提议。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来给我打下手。”凉神色越发凝重，“立刻开始手术。”
就在凉走出消毒间的时候。空中传来一架运输机沉闷的噪声。
“喂……等下，现在在手术中你们不能进去……”之前质疑凉的那个老医师阻拦着面前的一队全副武装的人，但丝毫没有效果。
“让开——”走在前面的一个人推了他一把，那个老人干瘦的身体撞开了手术室的大门，一屁股坐在了凉的脚边。
“喂——”凉怒目圆睁，下意识地挡了挡身后的吴越。“滚出去——”
“把所有人都带进来。”那人丝毫不理会凉，对着身后的人说，“一个都别落下。”
“喂——”凉顺手执起一把手术刀。刀尖前指，刀片上闪过一丝寒光，带着金属的冰冷味道。
“从我的手术室里，滚、出、去!”凉一字一顿。“要耽搁了治疗我——”
话音未落，为首的那人旁边上来一人。他右手往背后一探，拎起背后背着的一把突击步枪的枪管，反手就是一抡。枪托自下而上，磕在凉的手腕处，凉手指一松，那把手术刀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掉到了墙边。
“嘶——”凉一记吃痛，却还想反抗。他本能地想保护吴越却不自知。
那人刚刚一抡，反手握着的步枪挥到了左肩处。他看见凉的动作，毫不犹豫地继续攻击。他倒腾一下手，那步枪便成了正手握着的了。肩部带动手臂一个扭转，又砸了一枪托。不过这一次是砸在凉的头上。凉认出来了，这是昨天下午在档案室里见过的，带走K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凉栽倒在地上。这一下打的用力，凉感到一阵眩晕，头上有个伤口在流血，所幸他伤的不重。
“人都带进来了？”为首的问。
“是的。”一个人说。
“准备监测器，”为首的人大声说到，“开最大功率扫描这里所有人都大脑。”
“……检测器准备完毕”
“检索开始……”
一个人扛起一门像是手持式电磁炮一样的东西。那玩意后部是一个匣形的能源体，上面戳着数个用来平衡内部反应立场的柱形体。中部一段较细的放射室连接着前段狭长的三叉发射端。
凉不是很了解为什么这种高科技的产物会出现在这里。但如果细看它的科技风格，他会发现这玩意儿跟他一直使用的次级量子计算机出自同一手笔。
“检索用的关键词用什么？”扛着机器的那人问。
“……把那老家伙的记忆输入进来。”为首的人说，“好歹压榨压榨这老家伙都剩余价值。”
K……凉忍着疼痛抬起头，不敢相信昨天下午还鲜活的那样一个人现在已经被抽出了记忆放进了机器。
“准备完毕。”
机器前端的三叉发射端闪烁起跟记忆一样水银色的光，凉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这个机器的用途。这是台可以通过已有记忆样本，检索别人记忆的机器。他想起K说的一切，他知道检索的关键词肯定是关于K所说的研究的内幕。
凉怀疑自己在劫难逃。
只要吴越没事就好，凉这么想着，权当做自我安慰。
“这种危机时候，一般人不都会求神的么——”一个声音说。
凉知道时间停止了，他抬头的时候，看见端坐在那架机器上的神。
“你……”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时候应该说，‘救救我吧，神大人……’”神一脸戏谑地调侃着凉。
“那算了，你爱救不救。”凉一脸冷漠。
“你死了谁给吴越动手术啊？”神笑容不减。
“额……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呢……”凉想了想，态度瞬间转变，“对不起神大人，是我不对请救救我吧。”
“行的，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分上。”神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原来是好糊弄的神啊……
“有什么办法吗？”凉问。
“这种小玩具么，”神跳了下来，这次他变化出来的体型跟丁溪15岁左右的样子差不多。它拍了拍那个笨重的大家伙，“只能检索一下脑子里的记忆罢了……”
“您……这说的不是废话么……”凉一不留神就开始了吐槽。
神白了他一眼：“你试试看把记忆流进身体里啊？”
“什么？”凉一脸不可置信，“这种事情也有可能做的到么……”
“这种事情有什么做不到的呢!”神嘲笑着他的无知。
它走到了凉的旁边，“仅此一次——神明大人现场教学——学着点——”
「环流」——
神虚空一抓，凉被整个人拎了起来。神另一只手轻轻地一引，一段水银一样的记忆从凉的脑袋里抽离而出。随着神把手一挥，那晶莹剔透的金属色液体没入了凉的血管里，消失不见。
凉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是被灌进了液氮、还是钢水来着？这是冰冷还是滚烫来着？原来记忆是如此疼痛的东西来着？
“「环流」……”凉默默念叨着，神已经把他放了下来。他感觉此刻身体里流动的已经不能称之为血液，只能说是被稀释过的记忆。
“那吴越呢，他把自己和那个女孩子连在一起过，他的记忆呢……”凉喘着气问。
“他么，没事的。他知道的和那些关键词没有什么关系。可以说，那个所谓的计划的一半存在于K的脑子里，相当于是那个实验真相的[客观记录]。而吴越知道的么，应该是那个女孩子记忆里的，关于实验真相的[主观记录]。这次搜查应该是扫不出来的。”神解释道。
“你知道的还真多啊……不愧是神呢……”凉感觉身上的痛觉褪去了一点，“那个环流又是什么？”
“你得学会体会啊——脑科医生。”神调侃着他，“大脑么，既在这里……”神伸手指了指凉的头，“又无处不在……”神把手一挥。
“什么意思？”凉完全不为自己无法理解而羞愧，他觉得是个人都听不懂这家伙的玄学操作。
“……你把大脑看成承载记忆的容器，不就好懂了？”神挑着要紧的讲。
凉若有所思。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吧。”神打了个响指，但时间的停滞好像并没有松动的迹象。神苦笑了一下，“看来还真的……”它走到吴越的旁边，拿起吴越的手，打了个响指——
时间开始流动。
监测器的发射端射出来一阵银白色的光——
“……没有反应。”那人看了看机器。
“收队——”为首的手一挥，一队全副武装的人瞬间如潮水一般褪去。
凉晃了晃脑袋，眩晕已经消散了。神离开的时候好像还顺便给他止住了流血。
凉推了推旁边不知所措的助手，“起来吧——开始手术了。”
这水银一般的记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等我穿上小裙子你们就完蛋啦》、《好感度破亿的病娇缠上我了》、《无尽宇宙探索指南》、《我穿越到了全是女生的世界》、《我穿越到全是女孩子的世界》、《星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