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摇头后,叶冰枫将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坐在床上,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用太担心我了。我们也回去吧。”从床上下来,摸了摸叶冰樱的头,便匆匆下楼,向家的方向走去。
叶冰樱也是很听话地跑着跟了上去。
应该是被伤得太重而又尚未完全恢复,回到家里之后,洗漱完便很快昏睡过去。
第二天,天刚破晓。
叶冰枫很准时地被闹钟吵醒了。他向来就没有赖床的习惯,依然是径直爬起来。可不知为何,昨天的景象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而且这次叶冰枫可没有遐想的时间了。
为什么……冰樱又会……不对啊,我明明昨天绝对是锁了门的啊?
而且,今天叶冰樱居然还卷着被子睡了,如果真要起来,应该就会无可避免地弄醒她,而叶冰枫又怎么可能忍心呢?
再看了一遍闹钟,才知道今天还是周末,想了想,尽管今天约了于才权九点半在家里一起在家里练习,但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稍微再睡一会也没什么关系。
伸手出去将闹钟调迟了一个小时,又继续钻进了被窝。
可是不管怎么样,还是无法入睡。紧接着,被子被向后抽了一下,叶冰枫再看了一下身后的叶冰樱,她还是在微微蠕动着,眼睛也微微闭合着,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叶冰枫对着自己摇了摇头,还是重新转过身去,不想面对她的一切。
也不知道叶冰樱是不是有读心的能力,突然开学我也没扯动叶冰枫的衣角,用着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哥哥……不要……我好怕,你不要走啊……”
叶冰枫又再一次坐在床上,看着神情已经大变的妹妹,哪怕知道她在做噩梦,也只能默默地注视她在挣扎。
心结,唯有自己解。
一直坐着,他倒是也有些困了,丝毫没有留意到身旁的异状。
叶冰樱抖了抖变得凌乱的长发,整个身体都直接挂在叶冰枫身上。叶冰枫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浑身都颤了一下。
叶冰樱凑到叶冰枫的耳边,用她至甜的声音,向他出了自己的心声。
“哥哥……冰樱也有,能够保护哥哥的能力哦。”
窗外,一阵风划过了窗前的风铃,声音更是无比的清脆。叶冰樱很令人惊讶的,就顺势再靠近一点,轻轻用舌尖舔了一下哥哥的耳朵。
“你干嘛!”叶冰枫本能地就推开了她,兄妹间做这种事情实在是不能理解。叶冰枫是很疼很宠妹妹,但自己也清楚两人还是不能有那种关系的。
叶冰樱用小手捂着脸,“不是说过了吗,最喜欢哥哥了。不然的话,哥哥为什么那么宠我,不能忍受我被其他人欺负?难道哥哥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妹妹天真无瑕的表情,让叶冰枫无言以对。他只能是说道:“冰樱啊……不得不承认我是很宠爱你,那种只是亲情所带来的爱,不会让我喜欢上你的。尽管如此,我也愿意保护你一辈子,作为一个亲人,作为一个哥哥。”
只有誓言,才能让叶冰樱平复下来。他的承诺和约定,是叶冰樱最能信任的,哪怕是不能够做到的,也会让她感觉到足够安心。
而叶冰枫自己也何尝不是?妹妹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活着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目标也只有这个罢了。
将叶冰樱重新安顿好后,叶冰枫也是起了床,走进厨房做了两人份的早餐。
一边做也就一边想,到底她为什么要说“我也要保护哥哥的能力”呢? 关于配武的记忆还在,这就说明当时并没有被杀死,但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看来在失去意识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自己冷笑了一下,现在算是明白吴映渊所说的“痛完就没事了”是什么意思了。
迅速吃完了早餐,门铃却是有些不应时地响了起来。打开门一看,于才权背着黑色的书包,手握着长笛,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面带笑容地出现在门口。
“你早了一个小时啊。”叶冰枫又转换为那种有些冷淡的语气,对外人总不需要太热情。至少他的行事作风是这样的,无从得知他是否享受孤独,但他不会将自己的内心暴露半分,这点倒是毋庸置疑的。
于才权经过他微微颔首的同意后,就径直走了进来。“没事了啦,反正你也醒了,多点练习的时间也好。还有三天吧……如果没记错的话,初演就要到了。”
叶冰枫很平淡地答道:“去客厅等一下,我先去换套衣服。”很快地跑回了房间,看见叶冰樱还在熟睡着,手脚麻利地换了一套整洁的衣服,拿上吉他,与于才权会和。
练习的过程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练了一个多小时,叶冰枫的吉他突然发出了一点很不和谐的声音,就像是那种紧绷的绳子骤然断裂的声音。叶冰枫探头一看,吉他上最细的那根弦从中间断成了两段。
于才权因为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停了下来,转身向后望去,“怎么了?”
“断弦了。”叶冰枫极其简短地回答道,相当的轻描淡写。“看来要拿去修了,今天也累了,就到此为止吧。后天回学校再继续。我现在去乐校了,回见。”
利索地将吉他装进包里,看着于才权先离去的身影,自己也就给叶冰樱留了个字条就出去了。坐上公共汽车,前往那家自己最常去的那家音乐学院。
向服务员说明来意之后,对方很快就走进了后台帮他维修。在此时,叶冰枫就在一旁看一下放出来售卖的乐器,做工精美,相比自己那把实在是要好得多。他现在用的那把吉他是叶朴雨给他的,因为时常没有人用,叶冰枫又很喜欢,就直接送给他了。
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在打工时期辛苦和劳累。
虽然有叶朴雨的生活费作支持日常开销,但叶冰枫在暑假时还是会去做点小工;虽然辛苦也占用很多时间,至少他还比较安心。只要能看见叶冰樱的笑脸,什么疲劳都一挥而散。
很快,服务员便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他的吉他,小心翼翼地交到叶冰枫手上。还没等叶冰枫试试音色,单是看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刚才没有拜托说拉反手弦吗。”叶冰枫的语气很平淡,但不同于冷漠,对众来说还不需要用绝对冷淡进行对话。其实心里有点疑问,这里来了这么多次,这点小错误不是专业乐校应该犯的,除非是自己忘说了。
服务员懒洋洋地回应道:“有吧。”他所流露的表情就如同完全没有将叶冰枫放在眼里。
叶冰枫很自然就皱了皱眉头,“那就拜托帮忙再重新拉一遍。这个明显就拉反了。”
对方依旧很不在乎地说:“那就先另外交钱,再重新拉过。”
**裸的挑衅!叶冰枫的火一下子就燃烧起来了,自己还算客气地和你说话,你反而还得理不饶人,那还有和你客气的必要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出现在前台,虽然现在没有其他客人,但也甚至让偶遇的路人都不自觉地向里面望了几眼。
不过还没等两人下一句吵起来,一个爽朗的女声就从中间插入打断了他们。
“好了,都别吵了,连路人都知道了。吉他给我吧,我来帮他拉。”
向旁边一看,只看见那火红的短发下有着微笑的表情,声音也是已经听过不少次了,那服务员很诚恳地向女子点点头,将叶冰枫的吉他递了过去。
“柠沁姐……”叶冰枫有些愣住了,对着眼前的女子,“你在这里工作吗?刚才那又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刻意得压住了自己的声音,也没有完全盖住那份疑惑的语气。
张柠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琴弦。只见她用手指将弦绕了一个圈,卡在食指上,稍微用力一拉,弦立刻是绷紧了,在另一端上绕了几圈防止它松开,又马上开始下一根。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比起叶冰枫这个外行人要好得多。
良久,张柠沁依旧在忙活着,但还是开口道:“冰枫居然是会弹吉他的哦……还是反手……你是左撇子吗的吗?”
说这话时,也是抬起头看了一眼。
叶冰枫此时正摆弄着手机,似乎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听到张柠沁的问题,他连头都不抬,只是淡淡地开口道:“是。没有留意到吗?”
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叶冰枫依旧还是摆弄着手机,面容依旧平淡无趣;张柠沁很熟练地将最后一条弦拉好,将吉他放在面前的桌上,坐回椅子上,默默注视着叶冰枫,也不说话,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黑色的发带,将头发扎好。
终于,她是挤出一句话:“冰樱……她还好吗?昨天的伤,她自己好像说有些重……”
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叶冰枫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握住手机的手越发用力,牙齿咬地紧紧的,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就抱起吉他离开了。
绝望了。
明明近在手边,却不能呵护好。
还是让那一刀刀的伤痕落到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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