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跪在走廊上哭给谁看。”
艾莉丝拽着妹妹的手，将她拉进房间关上门。
幸好周围走廊里没有人，不然克里斯塔的洋相就出大。
“哭够了就把脸擦干净！”
艾莉丝不悦地把毛巾递到克里斯塔的手里，然后抹了抹自己的不太干净的脸，指着平日里和路夜晨一起坐的那张桌子，示意克里斯塔坐下。
“姐姐……”
“我最讨厌你婆婆妈妈的，平日的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势呢？”
克里斯塔坐在椅子，毛巾擦了擦脸。
“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就赶紧走，说不定一会儿路夜晨就回来了。”艾莉丝坐在桌子对面冷冷地说。
“姐姐……”
正当克里斯塔准备开口的时候，桌子上的一样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一样处于热恋中姐姐本不该有的东西。
注意克里斯塔的视线去向，艾莉丝立马用手捂住了桌子上那样东西。
“姐姐，这是什么？”
看到艾莉丝这么紧张的反应，克里斯塔立即意识到了姐姐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里哭的原因，与那样她想遮遮掩掩的东西有关系。
“那上面的人是你，另一个人是谁？”
克里斯塔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姐姐会因此而哭。
态度冰冷的艾莉丝回避了克里斯塔的视线，突然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对克里斯塔的问题闭口不谈。
“和你没关系。”
沉默了许久艾莉丝只说出了这一句话来。
“姐姐，如果我能帮你分担一些，或者有什么我能做的，请你告诉我。”克里斯塔恳求着。
尽管苦楚的残余还未消散，亲身体会到这份苦楚的她很能理解，将痛苦的秘密埋藏在心底，此刻姐姐的心里究竟有多难受。
这或许会被看成假情假意，克里斯塔也很清楚，但她认为这至少是正确的，也是唯一能为姐姐能做的事情。
就像姐姐在冷漠中包容自己的过错一样，克里斯塔想让自己成为姐姐倾诉痛苦秘密的对象，作为家人而言。
“姐姐。”
她伸过手去，尝试着触碰姐姐试图掩盖秘密的手……并没有受到什么抵制，那只手冰冷僵硬，触感却和母亲的手很相似，有莫名的亲切感，这也许就是家人之间的独特感应吧。
那张薄薄的东西毫不费力地从艾莉丝的手底下被抽了出来。
照片上，将脸亲密地贴在一起合照的两人，满脸微笑热情洋溢的艾莉丝，和冷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孩。
“姐姐，他是谁？”
这个男孩正是姐姐痛苦的理由，克里斯塔不得不追问。
他在姐姐的心里充当的究竟是什么角色，路夜晨又算是什么？
“我爱的人，以前的路夜晨。”
艾莉丝平淡地回答着，放弃了抵抗。
“怎么可能？姐姐你究竟做了什么！”
克里斯塔很清楚这句话所包含的意义和份量究竟有多重。
这不仅仅是改变面貌那么简单，那仅仅是个骗人的小把戏而已，路夜晨曾真切的站在她的面前，一个活生生的真实存在！
“……”
艾莉丝没有回应。
“姐姐……你染指了禁忌的魂魄改造！被发现的话，后果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这是大罪啊！”
克里斯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姐姐竟然做了这种蠢事。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艾莉丝尝试着反驳什么，但是又放弃地坦白了，“我太弱小了，只能把他藏起来……他身上藏的秘密会要了他的命。”
从一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自己没能及时发现问题。
“你找谁做的魂魄改造？古恶魔？代价是什么？路夜晨身上的秘密又是什么？”
克里斯塔快要急疯了，姐姐还没将所有的秘密都吐露出来，就已经焦虑得无法呼吸，事情俨然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不行，在事情进一步恶化之前，这件事情必须告诉妈妈，我们解决不了！”
克里斯塔能想到的为今之计，只能寻求母亲的帮助，也相信只有女帝才那个解决。
“没用的，给路夜晨做魂魄改造的人，以不能让妈妈知道，不能让路夜晨知道，以及不得吐露出任何关于他的细节为条件，与我签订的契约。”艾莉丝无力地说，“如果你将事情吐露出去让母亲知道，我就会因违背契约而立即被夺走性命。”
“那代价是什么？你的代价什么？！”
克里斯塔拽住姐姐的衣襟，愤怒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为什么姐姐会这么愚蠢。
“我的一切，时机一到契约人会自己来收取。”
“那就用虚无力量把契约撕毁掉！你的力量应该能做到，做不到我帮你！”
“没用的，那一纸契约是用神血签订的，除非你我有神灵级的力量否则无法撕毁。”
克里斯塔愣住了，神灵的力量根本不是艾莉丝口头上所说的那么简单，那是一条难以逾越的无边鸿沟。
“……就算能有神灵级的力量，契约人也一定会先行来履行契约，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路夜晨身上的秘密是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傻！路夜晨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去做！”
克里斯塔近乎失控地拉扯着姐姐，提出的问题换来的都是一个个绝望的回答。
“我从来没有为我的决定后悔过，我爱他，这样就够了。”
艾莉丝直直地盯着妹妹的眼睛，如此回答道。
“就因为你和他之间有从属契约？就因为他你赔上一切？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和母亲！”
克里斯塔呜咽着，泪水汩汩流淌，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姐姐从自己眼前消失？
“为所爱的人付出一切有什么错？如果你和母亲要死了，我一样会这么做！……而且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从属契约。”
“……这又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句话就像重锤打在了克里斯塔的胸口上。
“路夜晨的特殊体质可以融进一切血液，为了救他，我给他输了自己的血，所以他变成了恶魔，会用我的虚无力量。他的记忆也是我找梅菲斯特帮我篡改的……所以他喜欢我，至少现在还喜欢我。”
……姐姐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了一切？
克里斯塔松开了手，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她很想做些什么，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根本不爱姐姐的路夜晨，明明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姐姐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宛如一场虚幻的梦，迟早有一天会醒来。
只留下姐姐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有一个请求，无论我的解决如何，都请你不要怨恨路夜晨，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让我不去怨恨一个夺走姐姐一切的人，就因为他全然不知？别说笑了。
以至于突如其来的迎面拥抱让她都反应不过来……这样啊，是姐姐的拥抱，她的胸口原来是这么的温暖，仿佛整个内心都充实了，好想跟她再抱得更紧一点。
克里斯塔抬起手回应着姐姐的拥抱，用尽了全力，害怕姐姐很可能就会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谢谢你，妹妹，能听听我的请求吗？”
“姐姐说什么我都答应。”
克里斯塔啜泣着，在姐姐的怀里点点头。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请你不要怨恨路夜晨，也许他会和你一样痛苦。”
“不要……我会恨他到死为止。”
克里斯塔牢牢地抓紧姐姐的衣服。
“说的也是呢……你知道吗？克里斯塔。”艾莉丝微笑着说，“姐姐没那么笨。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怀疑过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那可是摊上一生的沉重代价，也烦恼过很长的时间。”
“那种人死掉算了，根本配不上姐姐。”
克里斯塔轻声反驳着。
“直到他在所有人的面前真切地说出了那些话，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那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求婚的新娘，一切的付出到了最后都开花结果，我心满意足地得到了我想要的，我究竟有什么好后悔的呢？你和我不同，放得下的东西比我多得多，也许是因为我太执着，不懂得放弃，如果不将想要的东西占为己有，说不定会比死还难受。”
“所以姐姐就不要我了。”
“傻瓜，你不是也有想得到的人吗？如果没有我的话，对你来说垂手可得。”
“……姐姐没人能替代。”
“看吧，说话犹豫了，那个人在你心中的份量也不小，总有一天和他在一切的时候，我的存在就会淡薄许多。”
“不管什么时候，二选一我都会选姐姐，那样的人再找就是，姐姐只有一个。”
“突然说这些煽情话，还这么被粘着，我好不适应啊。”
“不要，以后我要天天盯着姐姐，说不定哪天你就消失不见了。”
“别那么紧张，我们应该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办法也可以，说不定哪天就想到办法了。”
艾莉丝这样安慰着，但是克里斯塔还是没有要松手的迹象，抱得死死的。
“再保持这样一会儿，就一会儿。”
克里斯塔停止了啜泣，用细微的声音请求着。
落日的黄昏映照着簇拥在一起的姐妹，久久不肯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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