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地一声，两把刀刃再次在空中**，我好像看见了细小的火星飞溅出来。
前辈稍稍皱了一下眉头，收回手里的长刀，而我的双手几乎都已经在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对刀中震得失去知觉了。
“你觉得怎么样？”风间前辈用手指轻轻捻在自己的刀尖，刃口上有了一道小小的缺口。
“前辈的刀……”我怔怔地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把‘银罚’的刃口是银质的，在和钢铁的刀锋撞击时，被斩破也不奇怪，看来之前久北对你进行的体术训练还是有用的，”前辈收刀入鞘，“不过也说明你对剑道的理解还差的远，或者说根本没有，否则这把刀早就该断掉了。”
剑道吗……尽管已经拼命去理解了，但是这种事委实同绫帆前辈和久北前辈教给我的不一样，并不是轻易就能捉得到的东西啊。
“非常抱歉……”我说，“可是……到底怎么样才能有所提高呢？”
“我早就跟你说过，刀术最重要的是‘道’，就像宗教，或者信仰一样的东西，”前辈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一边，“传统的东西就只能用传统的方式领悟，想快点的话，就试试那个吧。”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是溪流的上游，清澈的溪水被石块撞破，在陡坡顶端碎成各种剔透的形状，一条小瀑布沿着陡坡披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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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呢。这个酷暑的天气，也会有让人觉得冷的时候啊。
会不会有点太冷了呢……瀑布从头顶直直地浇下来，脑袋里只剩下头骨被水流击打产生的沉闷回响，以及遍体刺骨的寒冷。
我盘腿坐在瀑布的正下方一块大鹅卵石上，衣服的布料已经湿透，冰冷冰冷地黏着身体，仿佛要融化然后被皮肤吸掉一样，又像是被包在了冰里。
脖子好痛……要坚持住啊，一定要挺直身体和头才行，这么做的效果已经感受到了，感官高度地集中，世界好像只剩下那一种声音了，好像有什么车轮轧过地面的声音，水流从头顶破开，沿着身体的曲线往下，从湿答答的额发淌落，滚过鼻尖，滚过脸颊，再沿着下巴下坠……时间越是过去，感知就越是清晰。
这就是……前辈说的“道”吗？
只是……究竟需要坚持多长时间呢……现在大概已经有了快要一个小时了吧，我好像一直在走神……
不行，不能睡过去……
唔。嘴巴自己张开了……可是好像已经……已经……连呻吟都无力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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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到底要我做到什么样才肯罢休！我想要安心和妹妹呆在家里都不行吗？！”
…………
好像有什么人的声音……头有点痛，脖子也酸得出奇，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有一抹橘红色的亮光。
“为什么把我的忍让都当做理所应当！什么家族！什么地位！难道都能成为抹杀个人能力的理由吗？”
视野稍微聚焦了一些，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影子在对着一棵树挥刀，速度非常快，就像是快进镜头一样，刀锋的轨迹在半空中留下残影。
伴随着动作，还有愤怒的吼声从那里响彻过来，仍然是儒雅深沉的音色，音调却歇斯底里几近沙哑。
“风……风间前辈……”
黑影斩击的动作戛然而止，转过半个侧脸来，我感觉到了如刀的冷光扫过自己。
“你听到了？”他长吐了一口气，收刀入鞘。
“不……不是很清楚，”虽然我基本都听清了，但是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那应该不算是说谎吧，“对不起……”
“是我做错了。”风间前辈缓缓走过来，语气也缓和得多了，“没想到你会真的一直呆在瀑布下面。”
“因为我真的感觉到那个了，‘道’，”我能感觉到自己话音里的虚弱，“只是突然就没知觉了。”
“如果是铃无的话，我离开五分钟后她就会开始玩水，我以为你最多坚持到十分钟。”前辈把我抱到那团橘红色的篝火前面，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湿答答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身上穿着的是粉红色的大袖和服，带着漫天落樱的图案，腰上的结也系得一丝不苟。
“你在看这个？”前辈微皱眉头看着低头的我，“是铃无的衣服，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没有……前辈是回了小屋拿的吗？”
“不是，只是带在随身的衣物里而已。”前辈轻描淡写地说，透露出一股“不准问为什么”的语气。
“那……是您……”我更不好意思问下面的话了……我看见了自己的衣服，叠成水汪汪的方块放在一边，暗紫色的白蕾丝连衣裙，以及纯白的及膝袜。
“是我帮你换的。你是在担心什么？”风间前辈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冒犯之处在所难免，但是我可以保证你我的尊严俱在。”
“谢……谢谢。”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什么，真的有在发烫。
“顺便一提，我没带女孩子的内衣，所以你的我并没有脱下来换。”
“……”
“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篝火的暖意正在一丝丝地渗进身体，虽然头还是很痛，不过意识已经完全清楚了。风间前辈好像突然变得很温柔……因为我生病了吗？
“差不多没问题了……”我点了点头。
温度……前辈忽然把脸凑了过来，两个人的鼻尖错开，前辈的额头贴在了我的额头上……怎么说呢，霎那间整个头部都被前辈的温度给占据了，但皮肤传来的却是凉凉的触感。
“前……前辈……”
前辈一直贴在我的脸上，我也不敢改变姿态，他的鼻息一缕缕地拂在脸颊上。
“你……真的和铃无不一样，”半晌，风间前辈终于站了起来，“发烧了就别忍着，告诉我就好。是我的错。”
前辈伸手再次把我抱起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前辈的后背有点单薄，肩胛骨很明显，但非常的温暖，是璃河没有的一种温暖……
他把我的双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下面，“抓好了。回去后再给你请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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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前辈，”回去的路上，我小声在他背上说，“我还是没能练好刀术……”
“既然你说你在瀑布下面感受到了‘道，’就自然会变好。”前辈说。
“……”他沉默了一会，“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努力？”
“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不拖大家的后腿啊。”我说。
“啊……”前辈低声拉了个长音，“米娅，你要知道，有时候，就算你自己再优秀，也会有无法逾越的阻碍……你要明白，有些东西，是真的没法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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