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挥出的拳风就如同龙卷一般强劲，本感受到夸张的拳风从自己的左耳边呼啸而过，来不及为这足以结束战斗的一拳而胆颤，本用右手限制住奥托空闲的左手，使用另一只手掌向上打击。
就连本接触到自己的机会也丝毫不给，面对袭向自己下巴的攻击，神官深吸一口气，随后仿佛是从身体内部迸裂出的气压将少年彻底击飞。
怪异气压简直就是作弊。
只是片刻抱怨，奥托就已经闪身到了本的身前。他高举拳头，周边的空气正在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气旋，在硕大的拳头周围汇聚成旋转的飓风。
本能感受到这一拳是奥拓的全力一击。
本曾经直面过各种杀气，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和以往表达着残虐、嗜血、疯狂或者冷酷的杀气不同，来自奥托这一拳的杀气仅仅代表着死亡本身。
奥托的身形在本的眼中放大了数倍，肃杀之气在神官的身边缠绕犹如一尊鬼神。
吃下这一拳，会死。
本的意识能够脱离自己的肉体的局限，虽然能够随时下达命令但是按照这样的架势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神术笼罩的结界之中无法实施致命的攻击，奥托确实是这样说过没错，他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他的精神极度集中，那足以将巨魔坚厚头骨彻底打烂的拳头接近的速度缓缓下降。并不是奥托停下了攻击也第一限界超凡感知的功劳，人在将死之前都会回顾起自己的一生，这是濒临死亡之前最后的挣扎。
刹那间，本的意识被来自阴影深渊的无数黑手猛烈地拉扯着，疾驰而来的拳头伴随着意识被向深处拉扯的深度最终停滞，最终同整个世界一起消失于黑暗之中。
自己收到的最后一个指令就是活下去，而至于应该怎么样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却从来没有人给过自己一个正确的答案。
骗子也好、工匠也好，这都只是他的身份之一。
本很迷茫，自己生存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一个空洞麻木的灵魂比起因为拥有强烈执念而复生的亡灵来说更加没有存在的意义。就算躲过了这一拳又能怎么样，没有期待之人永远无法在生死攸关之时展现奇迹。
无尽的黑暗世界之中只有本孤身一人，黑暗之中的本身体缩小了一圈，大致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世界黑色的幕布被缓缓掀开，昏暗而鲜红的背景之中传来阵阵令人不悦的低声哀嚎与无力的喘息，周身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数十具尸体重叠在一起。
尸体堆成的小山中间只留下了一条唯一的道路，在道路的尽头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少女的身影。一身与周边世界格格不入的金色镶边洁白长袍，那放到腰际的金色长发。
本望着那远处的背影，就像是失了神一样慢慢地向着那个身影走去，浑然不知一道黑影已经缠绕在自己身边。
“你真的变了很多呢…”一个神秘而悠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雪。”一旁的少女正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原本应该属于豆蔻年华的天真无邪却被超乎年纪的成熟取代，看不清的面孔之中唯有蒙上一层雾的眼眸，“为什么呢？我们明明是同一期的伙伴…为什么你的眼中只有那个该死的家伙？”
“我…一直放不下。”本眺望着远方的背影，漠然的眼神中充满疑惑，不知是早就习惯了女孩亲昵的行为，还是因为深知这就是幻影“那些根本无法企及的光，我却对它抱有无尽的期待。”
“所以，”少女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身形诡异地扭曲“这就是你背叛我们的理由吗？舍弃了至高之人给予你的称谓？”
“不。”
黑色阴影的利爪在割向少年的脖颈之前，龙裔少年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他一把抓住阴影那可以称之为脑袋的部分，将它狠狠地砸在地上。无形的阴影却被摔得支离破碎“那是因为，你！你们！你们欺骗了我，从我身边夺走了她！只是因为我背负着什么狗屁使命！！我恨你们，恨被加在我身上的使命！”
本大步向前，他奔跑着，向着那个不断接近的身影狂奔，沿途不断传来在记忆深处被封存的声音。
“怪胎！”“冷血的怪物！用石头砸他！”……
本对于这些声音毫不在意，他的眼中现在只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越是接近那个背影那身影身边的光晕就越发强烈，“尤利娅…”少年本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张开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
“本…”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没有错！但是少女的发色开始逐渐转变为褐色，在一头金发彻底变成褐色之后那团缓缓说到“我已经死了，但是……”
“你要笑着活下去。”少女转身的瞬间，整个世界被染成洁白。
逐渐被光芒遮盖的是初见玛利亚时的笑脸，还有足以进化心灵的眼眸。
“曾经属于阴影的我没能保护好那一份光芒。那么现在，站在阳光之下的我，就要守护曾经没能保护住的美好。”
被冻结的时间再次开始转动，饱含杀意的一拳悬停在他的额前，强烈的风压将本击飞。
号称能够将致命攻击化为乌有的结界因为那一拳土崩瓦解，本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强大的力量在体内积聚，他只需要用一个来自古代的字符启动它。
腹部猛烈的一掌让已经积聚完毕的能量在体内炸裂开来。泄露出的冷气让周遭的空气降温许多，伴随着的不是内脏与呼吸道被并冰结的痛苦，而是游走于周身上下血管之中的躁动。
那一掌似乎讲什么东西打入了自己的体内，自己的身体中央仿佛有一个核心在向着全身输送躁动的气息。
本跪着伏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突如其来的能量与那一击对于内脏接近超负荷的压迫让他久久无法恢复行动。
“看起来你还有些坚守的信念存在的啊…只不过是一个小鬼头而已，经历的事情就像我这个依旧半身入土的大叔一样厚重。”奥托踏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他向坐在地上的少年伸出了自己那粗糙的手“这是来自莎夏人世代传承的神秘武术，只有通过上一代往下一代体内打入气核才能得到他们真正的使用方法。”
“你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恐怖很多，明明身体里面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了，却还是强的离谱。”本握住神官伸向自己的手，将脱力的自己勉强拉起来，“奥拓大叔，你是想收我为弟子吗？我学得可是很快的。”
“这还只是开始，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奥托只是一笑，“已经十几年没有指导过别人武学了，还真是令人怀念。”
保护性的结界壁垒在神官打出那一掌之时就已经彻底崩溃，强壮的神官搀扶着少年走向那破旧却温暖的木屋。
“气核？就是那个让人血脉喷张的东西吗？”本能感受到一种类似力场的东西镶嵌在身体的内部，向着全身传输着与魔力全然不同的能量。
“血脉喷张？这可能只是第一次接触的反应吧，要知道每个人被植入气核时的反应都是不同的。”奥托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知多少，本能够感受到他对于自己的认可。
“有了这玩意就能打出像你那样恐怖的攻击了吗？”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妙的武术，东南边那些故步自封的莎夏人总有着这样奇妙而强大的玩意，这也是莎夏行省作为龙腾帝国唯一一个非臣服性行省的资本。
“那可未必，这种被他们称作波动的武学大体分为强调强化攻击的震波与强调强化性能的谐波。不过两者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界限，都是因人而异，你究竟是偏向哪一种还要等你掌握之后再做定夺。不过肯定不是今天。”
“但是，气核的打入都要通过这么暴力的做法吗？”
“并不用，只不过这几天我心情不好。”奥托一向严肃的脸上出现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而且龙裔都挺耐打的，不是吗？”
——————
刚刚进入身体的气核还极不稳定，这样不稳定的因素不仅不能提升实力甚至可能会让自己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掉链子，接下来这个不得不闲置的午后本却没有休息。
每当本闭上眼睛陷入沉思，展现在本眼前的就一定会是哪个熟悉的苍白荒原。
仅仅是挥手之间奥托的投影就出现在眼前，这是自己通过战斗时的记忆还原而成的虚影，意识脱离本体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够真正细致地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本观察着虚影的每一个动作，模仿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在无数次枯燥而不断重复的观察与练习之后，原本躁动不安的脉动逐渐趋向平稳。
本也明白了这种武术的精髓所在——与其说这是一种由气核引发的波动，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战斗的呼吸方法。借助外在的气来调整内部的气来达到一种协调的境界。
静坐在稻草床上的少年已经保持了数个小时一动不动，细微的气流从身体的内部艰难缓慢地移动向一边的手臂，随后沿着手臂游走向手掌最终在整个手掌之上均匀分布开来。手掌前方的空气在这种力量的催动之下产生了能够感受到的气流。
少年紧闭的双眼绽放出激动的光芒，“成了！”本小声嘀咕着，仍旧难掩语气中的兴奋。忽如其来的举动倒是将一旁正在烹饪的少女吓得抖了一个激灵。
“你已经这样坐着好几个小时了哦，不过晚饭也就要准备好啦。”
少女的木勺在装着橘红色的糊状大杂烩的铁锅之中搅拌着，这种食物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平民之间不可多得的佳肴，不仅廉价而且营养齐全。
本抹了一把已经彻底湿透了的额头，一股如同洪荒猛兽一般的饥饿感油然而生“我倒是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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