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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布局者的往事

第四十一章 布局者的往事

并不算遥远的过去,在铁奎省西部有着一个贵族家庭。

就和现在的埃鲁布斯家族一样,爵位很高却并没有什么实权。伯爵大人和他的两个妻子一共生有三个孩子,

家族中唯一的男孩身体瘦弱,却有着一个可爱的妹妹,和一个温柔坚强的姐姐。

姐姐比弟弟大了十二岁,是一个很关照弟弟妹妹的女骑士,也是弟弟的精神楷模。

妹妹比弟弟小四岁,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却是家里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一家人和谐地守着庄园过着一般贵族孩子的生活,直到孩子十岁那年,一场在庄园举办的宴会成为了一切的转折点。

那一天,伯爵喝了很多酒,当着一众宾客的面说出了对王庭不敬的话语,其中掺杂着反叛帝国的言论。至于那是酒后的玩笑话,还是伯爵大人真有谋逆之心,这一切都已经无从得知。

第二天,他们就来了。

训练有素,只为杀戮而生的影子们。它们悄无声息地在庄园里面游荡,把能看得见的人一一抹除。

尚且年幼的少年在房间里陪妹妹玩耍,根本不知道庭院里的屠杀已经开始。

直到姐姐冲进房间,不由分说地拉起两个孩子往外跑。

“快走!至少让你们活下去。”

那是伯爵对他的孩子们讲出的最后一番话。男孩记得很清楚,因为下一秒,刀尖就从侯爵的胸膛穿出。

一般人被捅了这么一刀估计是死定了吧,但是某种意志让伯爵坚持了下来。他紧紧地擒抱住了刺客,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男孩的视野,他的身体已经被武器撕成两半。

最后挥出的,是刀还是剑呢?记不清楚了,反正是血的颜色。

姐姐带着年幼的孩子们逃跑,身后的影子们穷追不舍。

姐姐带着孩子们钻进了一个洞窟。身后的影子们穷追不舍。

姐姐的前面是地底奔涌的元素洪流,身后的影子们追上来了。

只是几秒的时间,已经身为骑士的姐姐就败下阵来,她的身体没入元素的洪流。影子们将武器朝向了手无寸铁的孩子,但是面具下的眼睛却充满了惊恐。

元素的洪流在朝着一个奇点汇聚,烈焰之中的人形将所有的能量全部吞没,在刺耳而凄惨的尖叫声中隐隐能听见“离他们远一些。”这样的话语,那是姐姐的声音。

姐姐从烈焰中走出,带着一阵热浪,元素的洪流紧跟在她身后,像是被她所掌控。身上的盔甲和衣物都燃尽了,全身像是火山边上的熔岩。

元素裂隙产生的洪流和姐姐的相性很高,让她化作了地下的太阳。

太阳驱散了追寻到地下的影子,却也在姐姐的脸上留下了永远不能修复的痕迹。

接着就是长达三年的流浪,曾经的贵族,如今无处容身的丧家犬。姐姐带着弟弟妹妹辗转于各个城市,她被人们称作怪物,没有人愿意收留他们.

姐姐只能在地下世界用暴力立足,最终在诺兰维格之影的暴力组织中有了一席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里,男孩得到了四方尖塔的信物,通过了试炼成为了施法者的一份子。

然而,当他学成归来,得到的确是令人窒息的打击。

妹妹失踪了,这个一直在地下世界成长起来的姑娘,在十四岁的生日时候想去看看地上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她偷偷避开姐姐的耳目,一个人跑到诺兰维格,自此一去不回。

那时候的刺客协会只不过是众多暴力组织中刚刚崭露头角的一个,还没有得到诺兰维格之影高层的认可。

诺兰维格之影也好,诺兰维格也好,都是自私的地方。已经长大的男孩发了疯似的寻找,却还是了无音讯。

海基打断了口中的故事,“所以你应该是能理解我的,对吧?你只是比我幸运一些而已。”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

“不能!?我为什么不能!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老朋友。你想知道男孩妹妹的结局吗?”

“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程被镣铐束缚着,跪在刺客协会的大厅里。海基的身后,黑鸦肃穆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是这样没错,谁让你们来到了这里?我不讨厌你,你和那些贵族不一样,所以我要让你死得明白些。”海基走到埃鲁布斯兄妹跟前,接着讲了下去,“长大了的男孩从没放弃过寻找,三年里,他把整个诺兰维格的小巷都走了个遍。”

“终于,在守尸人的车子上,男孩找到了她。守尸人不止负责处理街上的尸体,还有那些半死不活的废人。”他看着程,脸上挂着的笑容带着忧伤,“那是一个意识模糊的女孩,是被贵族残忍的游戏玩坏了的玩具。眼睛已经失去了神气,四肢都被砍断了,只剩下脏兮兮、被各种伤疤占据的躯体…听守尸人说,好像还堕了好几次胎。”

“三年了,过去了三年。就算满是淤青和划痕,但我怎么会不认识那张脸?她那时候应该才十七岁。没错,她才十七岁,我从没想象过她会变成那副模样…”

说着,海基捂住了脸,声音有些哽咽“她攥着我的手,嘴上还用哀求的语气嘀咕着‘不要、走开’,她三年都没有放弃过抵抗,却在最后的时候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你知道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她说‘哥哥,我好恨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看见这样的我…我好恨这个世界。’”海基坐在座位上,呆若木鸡,“我也好恨啊,恨那些帝国的刺客,夺走了我们的生活。恨我父亲,举办那场宴会。恨我姐姐,为什么没有看好她。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些回来。恨那些贵族!把她折磨成那副模样!恨诺兰维格之影!他们也是凶手!”

“塔尼雅做错了什么?就连地下世界的环境也没有让她变得和那些混账一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样对待一个天真、单纯的人?她只是想去看看这个世界而已!她是最无辜的!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啊……”

“凶手!所有人都是凶手!我会亲手把他们送进地狱。”

那一刻,海基仿佛在无人的舞台上高歌不公,他的声音时而高涨,时而低沉,宣泄着满心的愤怒。

当舞剧落幕,高涨的情感随着剧场的冷清而平息。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程身边的琳。他托起琳的脸颊,满脸陶醉,“多可爱的姑娘啊,如果塔尼雅没有出事的话,应该也有这么可爱……我可以给她准备礼服,新的衣服,还有各种首饰……”

这一次程盯着海基的目光里没有了怒火。

或者说,程根本不知道应该要用怎么样的情感面对这样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虫,世界从来不公平,悲哀的命运总是环环相扣。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放弃追查凶手。一年前我知道了那个家伙是莱克斯学院的人,所以我来了。”海基小心地将琳放回程的身边,他看向程“我找到了凶手的身份,艾丹,你们的朋友,一个人面兽心的混账!莱克斯学院里这样的混账还真的不少,我本以为你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不仅不是,还和我一样。”

“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

海基笑着蹲在程的身前,“不,你会的。我大可以把你妹妹送到诺兰维格之影麾下的暗娼馆里,你猜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哦~她还是一个限制者,那就更悲惨了。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你猜她能撑多久?”

“你敢!”

“我当然敢,但是我不会这么做。毕竟我们是一类人。”程苦笑,“既然你想让我死个明白,我想知道那个刺客到底是谁。”

“谁?你是说雪吗?”海基走到黑鸦身边,一只手搭着黑鸦的肩膀,“你看我,我忘记向你介绍了,整个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环,雪。”

“雪?”

“没错!他是雪,在三个月之前出现在这里大杀四方的刺客。同时也是我姐姐的爱人,他不在乎我姐姐被元素洪流侵袭的容貌和恐怖的能力,是一个完美的家伙。你们应该见过好几次了。”

“一个和帝国刺客装束完全一样的家伙,甚至连能力都差不多!还有谁能比他更适合来混淆视听呢?他的出现简直就像是一场及时雨!”海基说着,将黑鸦脸上的面具摘下,那是一张程熟悉的脸庞。

程看着远处一言不发的黑鸦,心中已经明白了真相。

一颗颗棋子在这个名为“海基”的布局者手中被安插于各处,欺骗了所有人。他恨帝国,恨诺兰维格之影,也恨那些漠视生命的贵族。杀死贵族子嗣引发慌乱,接着借助舞会的暗杀让帝国饱受质疑,同时将诺兰维格之影推向悬崖。

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想要报复这一切。

“只要你们一死,死在这里,诺兰维格之影就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们还真是帮了我不少忙。”海基向着黑鸦挥了挥手,“我会让你先走一步的,这样你就不会看见你妹妹的死状了。你放心,雪是一个专业的杀手,你会走得毫无痛苦。”

锵~

黑鸦猛地抽出了匕首。

海基高举双臂,向着着被岩壁遮挡的天空大声咆哮,“帝国!诺兰维格之影!还有混蛋贵族们!这一次都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是啊,我们都被你耍了。”程苦笑着,他的视线没有离开黑鸦,“我身为棋子的一生看来就要走到尽头了。”

他步伐沉稳,浑身上下渗出冰冷的杀气,缓缓向埃鲁布斯兄妹缓缓走来。

我是棋子,我早就知道了。攀附的小贵族们也好、皇室也好,不都只不过把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当做一个工具吗?

他来到这里求学只是想要逃避现实而已。却还是摆脱不了身为棋子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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