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走，老师当然不会拦着你们，我也没这个权利。”孙老师拿起笔，哗哗几下就签好了字，把申请书递给我。
“不过，王锐。”他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望着我，“如果你依旧保持现在这种混吃等死的状态，无论去哪里，都是同样的结果。”
我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孙老师，这段时间，让您费心了。”小柔拉着我，给老班鞠了一躬，“我会督促王锐好好学习的。”
而后，我们两个走出了办公室。
在一楼大厅，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一双被黑色长袜包裹着的纤细美腿，位于长袜与短裙之间雪白诱人的绝对领域，被制服上衣束缚着的，波涛汹涌的胸部，以及，宛如黄金一般闪耀的长发。
混血魔女·克莉丝。
此时此刻，她像是在等我们一样，安静地站在那里。
“好久不见了呢，克莉丝。”小柔说。
“嗯。”她冷淡地应一声，依旧背对着我们。
“王小柔，你究竟，要把你哥惯到什么时候啊？”克莉丝攥紧粉拳，极力压制着怒火，“他是还没断奶的孩子吗？遇到困难连振作的勇气都没有，凡事都需要你这个妹妹帮忙。”
“这些，和你没关系哦。”说完，妹妹牵起我的手，可爱地微笑，“呐~哥哥，我们走吧。”
“嗯，嗯。”我被她硬拽着向前走了两步，扭头看向混血魔女，“再见，克莉丝。”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再见啊！笨猪！”女孩低下头，精致的脸蛋被她那金黄色的发丝遮盖住，“想再见到本小姐，就等你有了给本小姐舔鞋的资格再说吧。”
那么，今后大概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真是抱歉。
........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小柔往返于平海市与北宁市之间，办理转学证明，转入手续。
搬家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我却愈发有种.....不详的预感。
十一月二号，是老妈与我们约定好的搬家日期，而她自己则彻夜未归。
我和小柔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行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言望着窗外。
平海市在十一月几乎是不下雪的，那天却飘起了小雪。
宛若星屑一般的雪花漫天飞舞，很美，又不禁令人心生寒意。
九点钟的时候，我给老妈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舅舅。
我问一声好，然后以很平常的语气问他母上大人现在在哪儿。
他犹豫许久，才含含糊糊地说。
“你妈.........出车祸了。”
“什么？”我极力保持平静，幻想着这或许只是舅舅开的一个玩笑。
舅舅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然后叫我带上小柔到市区的人民医院找他。
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情沉重地挂掉电话。
“哥哥，怎么了？”妹妹疑惑不解地问。
“小柔，穿好衣服，我们去医院。”我披上一件外套，对她说。
一路上，小柔不停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有好几次，我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
半小时后，我们赶到了医院。
外公，舅舅，舅妈，还有几个不常见面但关系很近的亲戚都在急诊室外等待着抢救结果。
“什么？妈妈出车祸了？！”小柔从舅舅的口中得知了消息，呆呆地怔在原地。
我把妹妹拉到一旁坐下，想要抽出手时，被她紧紧地抓住。
“哥哥。”小柔无力地靠在我肩上，“妈妈会没事的，对吧？”
“嗯，肯定会没事的。”我这样安慰她。
然而，事与愿违，抢救室的门打开的一刹那，迎接我们的，是母亲冰冷的遗体。
小柔像是一尊雕塑般，目光定格在那具盖着白布的身躯上。
“妈妈，不要睡了，好不好？”她扑上去，贴在母亲失去温度胸口上，哽咽着呢喃，“小柔和哥哥都很乖，不会给妈妈添麻烦的。”
“妈妈，睁开眼再看看小柔，小柔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和妈妈说呢。”
“妈妈，不要......就这样.....离开小柔啊。”
我站在妹妹身后，望着母亲的遗体和悲痛欲绝的小柔，鼻子有些发酸。
想哭，但不能哭。
我仰起头，将快要流下的泪水倒回眼眶。
舅舅给殡仪馆打了电话，叫他们来运送遗体。
我，小柔，外公，还有几名亲戚则跟随着护士来到太平间。
太平间的温度很低，我有点担心小柔的身体。
“小柔，我们先出去吧。”我扶住虚弱的妹妹，对她说道。
“哥哥，小柔想再陪妈妈一会儿。”她小声说。
我想了想，把外套脱下，披在了妹妹身上。
外公和亲戚们说了许多关于老妈的事，小柔缩在我怀里，静静地听着，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落下。
过了许久，太平间里只剩下我和妹妹两个人。
“看好你妹妹，再待一会儿就出来吧。”临走之前，外公叮嘱我道。
“嗯。”我点头答应，却不知该怎样安慰哭泣的小柔。
就这样一直等到她哭得没力气了，才连拖带拉地把这家伙弄出太平间。
舅舅打来电话，说让我先带妹妹回家，明天到他那里商量一下举办葬礼的事。
“小柔，我们.....回家吧。”我收起手机，转过头对妹妹说。
“嗯。”她擦干眼泪，站起身，从背后将我死死地搂住，“哥哥，背小柔回去。”
或许已经习惯了被她呼来喝去，我没有多想便蹲下身去。
很快，一个柔软的，小小的身体爬了上来。
我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医院。
雪还在下，走到公交车站时，我和小柔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冰晶。
“哥哥，冷吗？”她侧过头，轻轻地问。
“不冷。”我说。
她笑了，一边笑，一边流下眼泪。
“真是奇怪，小柔也一点都不觉得冷呢。”
的确，相比于失去亲人，寒冷对我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回到家中，两人都没有准备午饭的心情，随便吃了一些面包和饼干填饱肚子。
除此之外，我们唯一做的，就是望着窗外纷然而下的雪花，漫无目的地发呆。
“哥哥，妈妈走的时候，一定很不甘心吧？”许久许久后，小柔问。
“嗯，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也有许多事没有做完。”我说。
小柔想了想，然后说。
“那么，就让小柔来代替妈妈，把没做完的事完成，好不好？哥哥也要来帮忙哦。”
“嗯，那是当然的了。”我答应之后，看到的是妹妹灿烂的微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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