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觉得你会犯法。”
“一直?”
“从以前念书的时候开始。”
——我们同桌了整个高一。
“你总说想普普通通的活下去,不结婚也不生孩子。”
“……”
“你真的做到了。”
“……”
我只是没有不去做到条件而已。
况且,
我也不需要一个孩子替我活出我未竟的人生。
……
十二点刚过。
日历来到15号。
距罚金缴纳的期限又近了一天。
借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屏蔽器,我打开敏拉的手机,翻看她的来电提醒——
零。
没有一个人在找她。
这么晚不回去。
也许她老公真的觉得怎样都好吧。
……
租屋的墙壁很薄。
隔壁夫妇歇斯底里的争吵。
楼下的住户拿着棍子使劲捅响天花板,伴随着刺耳的哀嚎。
我租的楼层很高,楼下的长棍每每捅到天花板,便感到整间房子都在晃摇。
冬月的风吹进窗口的裂缝,敏拉扣紧了领口。
她一直住在流水区。
那种稳定,安静,有树荫与阳伞的地方。
那里的房价我不会打听,也不去想象。
“房子是不是在晃?”
“别担心。”
“楼下的人捅天花板做什么?”
“赶虫子。”
我租房客厅的下方是那个人的卧室,如果不这样提前吓走天花板里的虫子,它们便会在半夜落到她的脸和床上。
“我老在心里喊她棍女。”
“是女人啊。”
“是啊。”
她离开小桌,走到漏风的窗口旁,裹着昂贵的衣服朝看不到星星的夜空张望。
——高二的那个午后,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在天台朝外边望。
……
敏拉退学后我们再没见过。
只维持着相当偶尔的网络联系。
此前她甚至不知道我离开老家来这座城市生活。
我也不知道她随老公定居在这里的流水区。
当她得知我们位于同一城市时主动联系了我。
她告诉我她住在流水区——
城市最贵的房产就在那里。
我策划了一个星期。
我是说,
绑架。
……
我陪敏拉站在窗边——
深夜的城市,所有建筑都亮着光。
五彩斑斓的繁荣。
巨大的投影模特倚在设计感出众的楼旁,容貌靓丽的人们穿行其间,散发好闻气味的立体广告在街中游弋。
不计其数的高耸楼宇让天空显得异常低沉。
整座城市在黑暗的氤氲中发出闷沉的嘶鸣。
像条披满滑稽彩灯的生命。
“……”
敏拉呼了口气。
我在侧边看她,怎么了。
“这是多少层。”
——25。
“不高嘛。”
——是不高。
“那为什么城市看起来这么小。”
——我怎么知道。
某个瞬间,她的侧脸与学生时代重叠,在廉价白炽灯的照耀下跃着少女的光芒。
……
“知道这座城市住着多少人吗?”
高一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来这座城市旅行,晚上带我们上天空塔。
敏拉拿着冰淇淋,靠在观测台的栏杆上。
脚下是数不清的商铺楼宇。
城市像插满芯片的电路板,到处都在闪光。
街道就是电路,数不清的车子走在上边,跟讯号一样。
……
“知道这座城市住着多少人吗?”
位于钻石街的旧楼房,25层窗口边上,我问了敏拉十几年前问过我的问题。
她摇头,说不知道。
——跟我当时的反应一样。
“两千万。”
我伸出右手的中指与无名指。
“这座城市挤下了两千万。”
整个国家十分之一的人口。
厉害吧。
人们拼了命的往里挤。
“所以你也来了?”
“随大流嘛。”
大家都说只有这座城市才有机遇。
“你明明说过只想普普通通的活下去。”
不知为何她第二次提起我从前的座右铭。
我回头去看拥挤的房间——
“这就是普普通通的活下去。”
一份辛苦的工作,略高于平均水准的工资。
消费,纳税,赡养父母,安静的住在租来的地方,直到死掉。
谁也不得罪,谁也不麻烦。
“这还不普通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向敏拉解释我所理解的普通。
听起来像狡辩一样。
也许在绑架敏拉的那个瞬间我就背离了自己的信条。
或者说更早。
……
“所以你要100万是——”
“为了赎回我后半生的自由。”
“干嘛不结婚呢,像正常人那样,生个孩子。”
“……”
我不清楚怎样回答才能不让我的自尊受伤。
所以我重复——
为了赎回我后半生的自由。
敏拉眯起眼睛,打量我——
我的穿着,我眼尾的暗黄,手腕上被虫咬肿的包。
我的房间,
狭小,肮脏,客厅与卧室共用,厕所旁边就是厨房,啮齿类在墙壁的裂缝爬动,永远无法关紧的冰箱。
“你管这叫自由?”敏拉平静的说。
语气里没有嘲讽。
我还是莫名的沮丧。
……
我已经很努力了。
现在的生活是我努力所能做到的最好。
“你以为这里很糟。你以为钻石街是贫民租住的地方。”
你住在流水区。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市中心的登莱大厦上班,一个月赚两万块。
一点也不少。
我已经很努力了。
现在的生活就是我努力所能做到的最好。
“我不是不结婚,不生孩子。
我只是有自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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