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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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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7-26 18:48:32
二章

「痛……」

在自己的房間裡,我正摀著食指,發出哀嚎。

手指燒焦後已經過了好幾天,不停得使用治癒魔法,但依然沒什麼起色,雖然顏色有稍微變淡,但一樣是那乾巴巴的模樣。

在那之後,我有時常去山丘那陪著可娜,說是陪,其實也就只是她吹她的笛子,我在一旁練習,而且話也沒講幾句,也就遇到時跟她問個好。但她不知為何似乎挺害怕我的,一跟她搭話,不是撇過頭去,就是躲到大樹後頭開始吹奏笛子。

馬爾在那之後就沒遇到過,不過應該是在狩獵魔物吧,之前聽她說她與可娜的收入來源都是從低等魔物的掉落物賺來的。

我很好奇梅爾那傢伙把女兒丟著跑到哪去了,正常來說,他應該是那種整天抱著女兒摸摸揉揉得笨蛋老爸才對,但只要詢問到梅爾的去向,馬爾便進入沉默,打死不肯回答。

「芬恩殿下。」

沉穩厚實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一聽便知是我與母親的直屬老管家。

「黑爾嗎?

進來。」

他大概在門外低頭致謝吧,即使沒人看得到,他便是這樣一個嚴謹過頭的傢伙。

年齡大約五十,一頭短白髮與鬍子,還有十分銳利的眼精。

他開門後在我現在在座位置的左前方,以側面的姿勢站的筆直,一隻手微微的彎曲,上面掛著一條十分潔淨的餐巾,另一隻手則端著被原鐵鍋框住的盤子。

「芬恩殿下,這是您未去參加飯桌上的飯菜。」

他說完這句話,以恭敬但銳利的眼神看著我,而且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他似乎非常非常微微的加重了「未去參加」這四個字。

「感…感謝你了。我下次會盡力試著去參加的。」

他將頭低下,承完我的感謝後,看著我久久不發聲,那眼神很明顯就在懷疑我下次會不會去。

--------。

「請您務必。」

「哈…哈,啊!!對了,黑爾。」

我盡快的把話題拉開。指著他的手問著。

「你的手套可以借我嗎?」

他依然以嚴肅的口氣回答著。

「恕屬下直言,穿戴下人之物,成何體統。」

「诶…」

黑爾的目光移向我的手指,我感覺到他的青筋冒了出來。

「……。」

「……。」

尷尬的氣氛。

無比的沉重。

沉默許久,黑爾終於開口說道

「敢問您是否怕被夫人知道?」

「嗯…….。」

「請稍等,我會去房間取全新的過來,請您在與夫人問好過後到服侍廳,我會招集醫官過來。」

「知道了…。」

完了,以往只要到服侍廳,黑爾便會實行說教模式,長達好幾小時的說教。

問我為何會知道? 因為母親常常被教過去。

再黑爾拿來手套後不久,母親便來了。

如往常一般,一樣帶著果實前來。

其實我向母親問過,為何每次都要拿著果實來,以前沒有太去注意,但母親拿果實的樣子就像機械一般,固定的時間固定的行程拿來固定的果實。

母親卻只是嘟著嘴說著誰叫我都不吃東西,或果實很營養很好吃之類的。但事實上我從未看過母親吃過果實。

不過這問題以後再想,眼前的問題似乎比較嚴重…

黑爾的臉已經整個黑掉了,醫官與神官們似乎完全無法醫治這根手指。

畢竟他們的治癒能力跟我差不多而已,我治不好她們大概也沒辦法。

「您真的有在反省嗎?」

「有的…。」

在我說出這句話時,他已經念了整整兩個多小時了。

「請您搞清楚您的身分,在更謹慎對待您的身體。」

「是…我知道了。」

「……。」

「……。」

黑爾將頭微微的放低,這代表說教結束了,之後他依然低著頭向我說著。

「請您去二樓的第二間儲物房裡拿來神蹟藥水。」

之所以低著頭大概是因為管家通常不能請貴族做事,更別說是一國王子了,但神蹟藥水屬於國家級魔道具,使用龍鱗粉末,精靈魔粉…等稀有材料做成的回復藥水,並不是管家可以碰取的道具。

「诶!!??不用先問過父親…. 」

話還尚未說完,黑爾便打斷了我。

「請您盡快拿來。」

這句話大概就是廢話少說的意思。

看到黑爾黑著臉,我也不大敢再說什麼,就直接往二樓走去。

二樓走廊的地毯有些髒亂,只是有些,到不如說正常家庭裡的地毯都是這副模樣,但在皇宮裡就十分不正常,畢竟有許多的侍女在清掃,如果被女僕長或總管家看到是會受到懲罰的。

糟糕…忘記問是從左邊數來第二間還是右邊…

不對!!這應該是黑爾要主動告知清楚的,對平時嚴謹過頭的黑爾來說,這失誤時分的稀奇。

嘛…進走廊時是從右邊,那應該就是右邊第二間。

我敲了兩下門,並沒有回應,於是便轉開了門把。

但眼前的景象,使我瞬間知道我選錯了選項。

整個房間都是散落一地的洋裝與玩偶,巨大且誇張的公主風四角立床,上面鋪的是亮麗的粉色床單與棉被。

完全少女風格的房間卻有一處十分違和的感覺,原因大概就是,在床的一旁散落一地的玻璃瓶碎片,還有一個縮在床腳抱著膝蓋面無表情的少女。

少女的穿著十分樸素只有一件白色的連身長裙,淡藍色的頭髮長到可以將一部分的床單給遮住,右手臂上包裹著繃帶,面無表情的盯著床上,不知再看何物,似乎連我闖了近來都完全不知。

擅自闖了進來,對方卻什麼反應都沒有,使我無論開門走進還是關門當作沒發生過都非常奇怪。

「那個…。」

我右手搔著後腦勺試著搭個話。

少女抬起了頭,看向了站在門邊的我。

「今天,兔子說,你被關進了玻璃櫃裡沉睡著。爸爸去種田了,媽媽去買東西,沒有人會來叫醒沉睡的你。」

兔子? 少女說著莫名奇妙的話,最近似乎常常遇到電波女...。

「痾…那個…。」

「你是來叫醒我的嗎? 還是說…是來拿瓶子的?」

少女依然縮著身體抱著膝蓋,頭歪著一邊看著我。

你不是已經醒了嗎…

似乎是知道我來拿瓶子,應該是黑爾有事先告知,不…剛剛黑爾應該還完全來不及通知,那麼應該是許多人會固定來這裡取走藥水吧。

我看了下少女所在的床上,之後向少女走去。

「你的手是被玻璃碎片割傷的?」

「…。」

不回答嗎?不過是要怎麼樣才能割到整隻手都包起來…

床上竟然也有玻璃碎片。在這種地方到底要怎麼生活??

我走到了少女床前,用手將床上的玻璃聚集到一起。

邊動作邊向少女搭話。

「我叫芬恩-蒂德,是王國的第三王子,妳也是王宮的人吧?」

「……。瑪利亞-索菲亞-蒂德。」

「诶!!!?? 妳是王女??」

之所以會如此驚訝,原因在於王族應該都住在位於宴會廳上方的房間才對,其他會廳上方應該都是分配給非王族的房間,所以我沒想到在這房間裡的會是王女,不過應該有些隱情,那就不去多問了。

說到王女…不就是我的那個居房派同胞嗎????

外帶一族的,也是母親偷竊的對象…想到這就感覺有些罪惡感。

「那也就是我的妹妹了?」

「…。」

「這樣可不行,在這種地方生活會受傷的。」

我將地板上的一部分玩偶撿起來放到沒有玻璃碎片的床上做了個可以站立的位置出來,之後輕輕的牽了索菲亞的手。

「先站在這裡,我要把你的床清一清。」

「…。」

「這裡有放床單嗎?」

索菲亞搖了搖頭

「沒有,儲物間…..。」

奧…左邊第二間…。這次總不會搞錯了吧。

「妳在這裡等我一下。」

我從滿是玩偶的地板上,勉強拔出腳,正準備離開,索菲亞卻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可能一直以來待在房間裡都沒有什麼玩伴,怕我逃跑吧。

記得前世小紅帽也是這樣來著,我好像也是?

梅爾他們是怎麼做的…恩…

我擺出了微笑,用我有生以來最和善的笑容說著

「要跟我一起走嗎?」

少女瞪大了原本半瞇著的眼睛。

…。我會受傷啊,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這已經是我最努力的微笑了。

我本以為他會害怕得往後退,但出乎我意料的,少女點了點頭,並更用力的抓了我衣角。

我便帶著他到儲物間領走了床單,順便拿了棉被。

之後用舊床單把玻璃碎片全部包起來後完成了清掃。

「乎---。不覺得這樣舒服多了嗎?」

「恩。」

少女依然面無表情的回應著,但語氣似乎有點高興?

可能是我的錯覺。

「那我就先走了,待太久會挨黑爾罵的。」

「…恩。」

還要去儲物間拿藥水過來…。不知為何,心理總有些不大放心,話說這個房間整理完後,總有總熟悉感。

我再一次相信我的和善笑容,擺出了招牌表情對著少女說著

「我還會再來的,別再把瓶子弄碎了喔。」

索菲亞又瞪大了眼睛,不是阿…別這樣…我笑起來應該不錯看阿,我真的會受傷喔。

索菲亞坐在床沿對著我說著。

「等一下…。」

之後慢慢挪到了我前方的位置,拉起了我的手。哭了。

「…。」

「…。」

「…。」

「…。」

「對不起...我以後不笑了,真的,嚇到人真得很抱歉,但我照鏡子感覺還不錯啊,我也努力練習過阿…。」

我絕對不說我曾經在鏡子前面笑了一整個下午。

但她還是繼續哭著,眼淚滴到了我的食指上。

恩?奇怪。

有感覺?

我往下看了我的手指,已經完全治好了,連點焦痕都沒剩下。

「?」

索菲亞歪了下頭像是在問我再說什麼一般。

「沒事,真神奇!! 謝謝妳。」

「…。」

我摸了摸索菲亞的頭誇講她。

她的臉有些紅了起來。

「奧...對了,妳進房門時問我的問題,如果睡太晚,我可以來叫妳起床。」

畢竟我習慣早上太陽半露時就起床了。

少女低下了頭,小聲的說著。

「明天…。」

「好,明天,那我先走了。」

「約好了。」

「恩,約好了。」

少女似乎笑了出來,只是似乎,因為真得很不明顯。

之後我便走出了房門。

索菲亞記著剛與自己對話的少年,自己的哥哥,芬恩,說的每一句話。

他的關心,他的責備,他的約定,他的叮嚀。

一字一句,就連口氣都記得一清二楚,每想起一次,肺部中央便溫暖一次,不知多久了,這樣的感覺,或是從來沒有過,索菲亞這樣想著。

少年溫柔的語氣、樣貌、舉止,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這不是自己可以擁有的,畢竟是這樣的自己。

但是即使如此,索菲亞還是希望這份溫暖不會消失,即使隔天少年沒來,即使這次是與他的最後一次相會,還是希望,這份記憶永遠不會消失。

想起了少年曾說

……。

自己必須做到,必須聽話,必須…完成少年所希望的。

「不知為何,今天似乎挺聽話的。」

「恩,沒有亂摔瓶子,也沒有伸手亂揮。真乖~」

兩名侍女從索菲亞的房間裡走出。

她們笑著誇獎聽話的索菲亞,兩人手裡各拿著四隻瓶子。

兩瓶是透明的,另外兩瓶則是暗紅色的。

少女的房間依舊是那副模樣,粉紅色的裝飾,大量的布偶。

但這間房子裡卻有兩處十分違合的地方。

一則是流著眼淚側躺在床上,穿著樸素破碎的少女

另一則是單調簡易的白色床單,與被血染紅的大片血漬。

少女無力的側躺在被染紅的床單上,流著血流著淚,笑瞇瞇的說著

「索菲亞很聽話…會很聽哥哥的話…所以…所以…。」

話還未說完

少女便在床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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