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楚云天与张德正从河阳南门寻着妖气一路追踪过来,竟是到了鬼谷地界。
那女妖莫非是想对鬼谷发难?如此想着,楚云天焦急了起来,当即对前方的张德正提议道。
“张兄,此地便是我鬼谷门下,前方有条本地人才知道的小径,可先那女妖一步赶到谷口,你可随我前去”
而张德正却想着那女妖虽然一路南行,但未必真去那什么鬼谷鬼山。保不准在前面一个机灵,拐向了别处,那我这一个月岂不白忙活了?但楚兄本就鬼谷弟子,这般焦急情有可缘,于是开口道。
“无妨,大路只此一条,不如楚兄弟先去谷口埋伏,若那女妖真去鬼谷,那我们正好来个前后夹击。我在后面追着,也可防那女妖逃往别处”
“既然如此,在下先行一步”
楚云天正欲离去,却被张德正叫住。只见张德正在怀中掏出一道灵符,递给了楚云天。
“慢,这道唤君符你且收着,虽无大用,但却可以告知你我方位。倘若真遇见了女妖,切莫缠斗,你只需撕去此符,我便能知道你在何处。如若我先遇得女妖,也以此法告你,楚兄弟保重!”
“张兄多加小心!”
两人互相道别之后,楚云天便向着一旁小径跑去。由于担心师父安危,他此番离去可是用上了全身力气。在楚云天意识操控之下,浑身真气被灌于双脚,是以健步如飞,竟是使出了脚不碰地,触叶即飞的草上飞之能。非但如此,他还以拇指掐无名指第三节,双手同时捏起土决,用起了缩地之法,行走之间宛如移形换影,一步十米。
此番修为,也是让他身后的张德正看的大惊不已,在心里直骂自己眼瞎,不识真仙。他这才想起下山前师父对他所说三识:华夏九州,能人辈出。市井山林,藏龙卧虎。你此番下山,切莫以衣冠识人,以言行识人,以他人言论识人。
记得当日,玄天观山门前,张德正对此思索了许久,反问道。
“师父,按您口中所言,天下间识人之法去尽。弟子不知,因以何法看人”
对于张德正的疑问,师父却没有明说,他捋了捋自己的长须,缓缓谈到。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便是三岁孩童亦有你我不如之处。处世之道,何须识人?他人有他为,我行论我道。此便是道法自然,尚善即可”
玄天观说道讲理,便是这般晦涩难懂,张德正不止一次在背地里抱怨师父何不直言。也感概过,或许真是自己天资愚钝,因此才这般学艺不精。所幸今日得见楚兄修为,非但让他对师父话中之意了解了一二。同时,也让他对鬼谷有了新的认识。
另一边,楚云天一路疾驰,不多时便赶到了谷口,他对着四处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之后才松了口气。可便是此时,一个女子从他身后跑了过来,看其身法矫健,想必也是修道之人。楚云天当即戒备起来,等待着女子靠近。
在楚云天眼中,远处那女子长发随风摆动,轻滑如丝,随着女子的接近,他又看清了女子身上那薄纱一般的青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女子婀娜多姿。接着,女子又近了几步,他便看见女子头上插着的那支发簪做工精巧,竟是如此熟悉。直等到女子在他面前停下,叫出了声。
“是你!”
“城中一别,我本以为缘分已尽,未想再遇小姐,实乃天意所然”
“呸,中午我就说的够清楚了,没想到你居然纠缠不清跟我到此,怪不得老祖宗总说你们这些小白脸没一个好东西”
“小姐误会了,我本是随张兄到此捉妖,遇见小姐,纯属巧合”
“好啊,你和那臭道士原来是一伙的!”
“依小姐所言,张兄所说女妖,便是小姐了?”
那女子本以为楚云天是贪图自己美貌,一路跟踪到此,所以对楚云天甚是厌恶。却没想到他是随道士一同来抓自己的。面对着楚云天的疑问,女子两只大眼睛机灵的转了一圈,几滴眼泪便掉了下来,开始对楚云天诉说起自己的遭遇,竟是多般委屈。
“道长救我!呜呜,我中午刚出得城来,想要去往舅舅家玩耍,哪知路上遇见一只女妖,她说我长的这般好看,要把我的脸皮扒了去,我好不容易从女妖身边逃走,逃到此处,可那女妖,那女妖却一直在身后追我!”
女子说着,便来到了楚云天身后,趴在他的背上伸手指向了远处的黑暗。
“小姐莫怕,有我在此那女妖定不敢放肆”
楚云天见着女子这般可怜无助,当即出声安慰,同时将手藏入袖中捏了一个土决。随后,那女子竟是推了楚云天一把,飞身往谷中逃去。
楚云天一个踌躇向前走了几步,免于摔倒,同时以真气催动土决,缩地术再起。女子便以跑动的姿势回到了楚云天面前。她见着这般异法,也毫不含糊,当即后退了两步,戒备了起来,同时出声道。
“好啊,看不出来你也有两下子”
“小姐中午才骗我一次,故对您多有防备,还妄见谅”
楚云天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道符咒,撕作两半。那符咒便化作一黄一白两道光球,相互缠绕着飞向天空,随后两球相撞,竟是在这夜空中炸开,化作了满天烟花。女子见此,知道是楚云天叫了帮手,当下急了起来,出声骂道。
“呸,那臭道士姑且还算爽快,哪像你文绉绉的,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和着都是我的不对了?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屁话”
女子说罢,双手弯作爪形,像着楚云天抓来。而楚云天应对起来却是尚有余力,他也不反攻,只是不住的左右闪躲,同时在口中却说道。
“小姐何必如此,我看小姐身缠清正之气,也是修仙同道。女妖之说,恐为张兄误会,不如您随我前去面见张兄,我可为小姐说情”
然而女子却并未答话,自己拼劲了全力却未能碰到楚云天一下,这似乎让女子相当气恼。只见她以两手向着前方抓去,哪知楚云天身形一闪,来到了女子左边让她再次扑了个空。女子气愤之下,竟以额头对着楚云天撞去。楚云天着实没能料到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吃痛退后了两步,同时伸手揉了揉额头。他的面前,女子再度骂出了口。
“呆子!不想打就给我滚开。耽误了我的大事看我吃了你!”
就在此时,两人四周升起了一道道浓雾向着谷口飘去,眼见着谷内景色在雾中若隐若现,女子知道是封山的时辰到了,当即大呼“不好”。连忙一掌向楚云天打去,却又被楚云天避开,再看女子掌势未尽,直拍到了一旁山壁之上,陡然之间一道瘴气从女子掌心喷涌而出,遮蔽了两人。楚云天恐这瘴气有毒,连忙遮住口鼻向后退去,而女子便在这瘴气之中隐去了身影。
片刻之后,瘴气散去。楚云天眼前,只剩下一片浓雾罩山,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可女子终归还是慢了一步,她在雾中一路前行,好不容易寻得一处光亮,向其跑去,却不想又跑到了楚云天的面前。一想到自己半月等待功亏一篑,她便指着楚云天的鼻子骂了起来。
“呆子!你害我误了时辰,说吧该怎么赔我?”
“小姐此番急于入谷,所谓何事?”
“我想干嘛与你何干?这番你坏了我的大事,若是不给我个说法,今夜你别想离去!”
“既然小姐不肯多言,按照谷中规矩,那定是不能入谷的”
“规矩规矩,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入谷?”
“按照常人做法,小姐应当先以书信告知,待他人同意后方可前往”
“哼,鬼谷隐世多年,又终日封山,你说,我该书信给谁?”
“这……”
“你要理由是吧。那好,鬼谷谷主是我舅舅,我与舅舅十年未见,此番前来实为探亲,你说我能不能进”
女子见楚云天一时答不上来,继续出声质问。只见她双手背后,在楚云天面前信口说来,观其面目,竟是一脸得意之情。而楚云天只当她又是说谎,当下便拆穿道。
“在下不才,在谷中修行一十五年,未曾听闻师父有过亲戚”
“你是鬼谷弟子?”
“正是”
女子听罢,对着楚云天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出声问到。
“嗯~那你可知鬼道图所在何处?”
“鬼道图?”
“哼,连鬼谷镇谷之宝都不知道,想必就是个不入流的末位弟子”
女子看着楚云天一脸疑惑,知道从他口中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嘲讽道。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向着楚云天靠了过去。
“诶,既然你是鬼谷弟子,那你一定知道入谷之法啰?”
“不瞒小姐,出谷之时,师父并未告知在下”
楚云天说着,想起了昨日师父的叮嘱,当下伤心的低下了头,补充了一句
“师父他……不愿我回去”
先前斗法时楚云天尚且面色平静,一副遇见什么都能够处事不惊的表情,可突然之间便满脸忧伤,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一旁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她思考了一会,摸了摸楚云天的头,出声安慰道。
“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好伤心的!师父不让你回去你就不回去了?不就是个破阵吗!你在外面修行个十年八年,把它破了不就行了!”
“小姐所说在理,让您见笑了”
女子本来就是不知所措胡说一通,哪知真被楚云天听了进去,这让女子不由得在心里暗骂:呆子,先不说你能不能破阵,就算你真的破了这存世几百年的鬼谷大阵,你师父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当然想是这么想,但看着楚云天稍微有所好转,女子是打死也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
便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张德正从远处跑了过来。只见他的一身道服破破烂烂,浑身上下满是泥土,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臊味儿,像是刚打过一场苦战。他跑到近处,便以手中桃木剑指着女子喝道。
“好你个女妖,看你还往哪里逃!”
“张兄你怎么这般模样?”
看着张德正的狼狈样,楚云天当即出声询问,可还未等张德正答话,一旁的女子却是笑出了声。
“嘻嘻,我沿路设下来十多处陷阱,他能这么快赶到也算是有些本事。喂,臭道士,马尿的滋味如何啊?”
“喝,旁门左道。今夜我不收了你这只女妖我便不叫张德正!”
“我呸,长得一副歪瓜脸枣还叫什么张德正,长的丑还差不多,你来啊,看你凭什么收我”
“楚兄弟你怎么和女妖站在一起!你且让开,看我捉妖!”
张德正正欲施法却是看着楚云天与那女妖站在一起,只道是楚云天被女妖迷惑,当即出声提醒。而一旁的女子确是来了主意,从楚云天身旁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双手背后站到了张德正面前。
“呆子,你可说的,要给我说情,不会让臭道士伤我一分的啊”
楚云天听罢,无奈的笑了笑,可毕竟自己确实如此说过,当下便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情绪,走到张德正面前对他敬了个礼。
“张兄,我见这女子实为修仙同道,身上并无妖气,你恐是认错了人罢”
“唉,楚兄弟你莫要被这女妖迷惑,她现在不过是将妖气藏了起来,等到她妖力恢复,那就为时晚矣。你我暂且齐心合力,捉妖要紧!”
张德正说罢,便要祭出符咒,哪知楚云天却挡在了女子面前。
“张兄!我先前便与小姐有过交手,她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喝,他当然不是人,你可知你身后女子真身为何?”
“众生造化,即便是花鸟虫鱼,也可修仙得道,更何况此等灵物”
“妖便是妖,哪有什么修仙练道之说,你如今被女妖迷惑,我不和你多说,待我除去此妖,解你妖术,让开!”
张德正说话间,便推开楚云天,两指夹住一张符咒,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随后那符咒便化作一道火球,向着女子打去。可女子却并未闪躲,依旧双手背后,反而对着楚云天叫了起来。
“呆子,你莫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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