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树枝摩擦着肩膀,发出一阵阵沙沙声。
已经连续走了好几个小时,星愿的双腿开始变得不听使唤,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木然的视线追逐着前面不远处,一片灰绿色中的那一点淡蓝。
少女在森林里就好像鱼掉在水里一样,好似没什么阻力,轻巧地在树丛里快速前进。
黑亮的长发在她身后飘动,轻轻地抚过繁茂的枝叶。
“喂……梓星……稍微……休……”
星愿上气不接下气,扶着一棵树,站在那里再也走不动了。
“你真的缺乏锻炼哎”
“拜……托,好几个……小时了……不是……一般人……能……”
“好了,好好休息吧”
梓星好像换了个人似得,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起来,看来已经从指挥官模式变回普通模式了呢。
她平伸着双手,微闭着眼睛,脸稍稍扬起,一副肃穆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
“警戒”
星愿也不安地朝周围望了望,忽然觉得,好像光线比较暗,虽说是在森林里……
他抬头望去,在密密麻麻的树枝缝隙里,清晨那晴朗的天空已经被厚厚的乌云遮盖,头顶上高高的空中,一个隐隐约约的蓝色光点。
“梓星……你觉得库特瑞尔真的会成战场吗?”
“暂时不会,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都不会采取行动”
星愿顿时感觉心里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刚才那担心家人的压抑感也开始慢慢消失。
“他们到底是什么,和你说过的紫心有什么关系吗?”
“不是哟,驱使黄金龙的施法者,只可能是萨拉若拉人的龙骑士”
“哎?萨拉若拉是,你之前呆的地方?”
“嗯,对哟”
看来梓星闯了不小的祸,星愿心中暗自想着。
少女放下手来,睁开眼睛,压着裙摆坐在地上,“看来不在附近的样子”
“星愿,接下来我会教你基本的知识,还有艾雷沙语”
“诶~~~?”
“在主要的航线上,艾雷沙语是通用语言,必须要掌握的,不用担心,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东西”
“航线是?”
“嗯……”梓星稍微想了想,“远距离航行的时候,我们会直接通过迁跃门,但是要到迁跃门那里去,肯定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航行”
“梓星!”
“嗯?”
星愿的眼睛里闪闪发亮,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困倦的意思,“说起航行,那就肯定有舰队吧!”
“嗯,一般来说是这样的说”
“咿——太棒了!我一直都梦想能坐上战舰”
“嘿嘿,真是符合小男孩风格的发言呢”
“不是啦,这一定是所有男子汉们的梦想,肯定是!”
“嘛,这梦想倒是挺廉价的”
“嗯嗯,之前看到地球军最新锐的月亮卫士级巡洋舰升空的时候,就觉得好帅气,一直都很憧憬……但那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能轻易上得去的地方”
“这个你放心,宇宙里有很多很多船”
星愿望着遥远的天空,露出充满向往的表情。
经过短暂的休息,两人又往森林的深处前进。
只是,梓星比起刚才来走的慢了许多,是因为配合星愿呢,还是因为放松下来了呢,星愿琢磨着。
“我们要去哪里?”
“森林里面,足够深入就可以了”
星愿望着走在前面的少女,她的发梢在后背上一晃一晃,始终都没有回头来看自己一眼。
头顶上忽然传来莎啦啦的声音,星愿抬起脸来,一滴浑浊的雨滴掉在脸上,一阵冰凉。
“咦?”星愿反应过来了,“这个是你做的吧”
“什么?”
梓星说着打开盾,只留了头顶上的一部分,看起来好像一把没有柄的雨伞,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上面,从旁边滑落下来。
“哎——原来这样的也能做到啊?”
“可以的哟,盾是变化最多的法术”
那把雨伞拨开头顶上的树梢,跟着梓星一起移动,遮蔽着两个人,
“对了,你之前说过魔法也是需要能量的,好像叫什么血?”
“嗯,原血”
“那是什么?”
“顾名思义吧,就和血液一样的东西,血液给我们的身体传递氧气,原血给我们的法术传递燃料”
“啊!”星愿想起来了,今天早上在多尔湖里,梓星释放神躯护盾的时候,她把一滴血作为祭品滴入湖水里,大概就是那个了吧。
“嗯?对啊,我一直想问来着,这个盾是怎么做的?”
“让原血在血管里面激活,产生的能量流形成特殊的回路,就好像藏在身体里的魔法阵一样,从而形成能量场,就是这个盾了”
“噢~~好高级”
梓星回过头来,抿起嘴轻轻一笑,本来还担心这个小男孩会不会一直都情绪低落,现在看来倒不用那么担心。
林子里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梓星的盾上,掉在层层叠叠的落叶里。
被雨水浸湿的枯叶踩上去软软和和的,好似海绵一样。
“对,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嗯?”
“这个雨是你做的吗?”
“不全是哟,“,梓星好像在故作神秘一样。
”凝集力场,它会把水汽凝聚起来形成水滴,因为是发动在高空,所以不会马上形成雨,再说还有力场的吸引力在,但是当遇到强气流的话,还是会有一些水滴落下来,所以这雨不会下太久”
梓星用一种耐心的语气,慢慢地跟星愿解释道,好像在给小学生上课的老师一样。
“喔……”
星愿边听着,边走着,憧憬般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强烈的协调感,梓星和森林,好似原本就是是一体的一样,少女像一片蓝色的烟雾,在微风里飘过森林。
光线越发地昏暗,才约摸5点钟左右,就已经很难再辨识方向了。
倒是梓星先停了下来,“不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
“哎?!”
看着星愿一脸的惊讶,少女用轻松的表情来宽慰他,“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库特瑞尔也会没事的,至少现在,不用担心”
“?”,星愿还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听梓星这么一说,反而担心起来,不过眼下,更尴尬的是,如何过夜的问题。
“什么都没有带啊……这下糟糕了”
梓星高高地举起双手,眼看着天空中厚厚的云层便飘散开去。
“对了,你为什么要弄这层云?”
“龙不喜欢潮湿的空气,别看他们个头挺大,却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意外地敏感”
星愿听完轻松地笑了出来,“这真奇怪”
“而它们晚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不会在夜间出来”
“你很清楚呢”
“艾,因为在萨拉若拉跟它们打过交道”
说着,梓星把手放在一根树干上,在一圈微微的蓝光中,树干的一大块剥落下来,并渐渐地聚集到梓星的手里,越变越小,越来越白。
同时这棵像是被咬了一口一样的大树便发出咯吱——的声音开始倾斜,接着便轰然倒地。
“喏”,梓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星愿,“吃的”
“哎?”
星愿接过那团白白的东西,摸上去黏黏的,稍微有点温热的感觉,带着一股清淡的香味,“这个是……米?”
与其说是米,倒不如说是米糕一样的东西,因为不是一粒一粒的,而是一整块儿。
“嗯,到这里就不要讲究形状了,随便凑合一下吧”
星愿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过中午饭,今天一整天都在赶路。
“说起来,今天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觉得饿”
“早上分给你的能源,只够维持体力,作为生物体,还是自己摄取能量更健康一些”
两人坐在刚才倒地的那棵树干上,“你不用吃东西么?”星愿边咬着饭团,边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梓星一前一后地摇摆着双脚,好像在河边玩耍的小女孩一样,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嗯~不用哟”
“我从星辰那里分到原血,所以不吃东西也无所谓,或者说,用原血做出食物再吃掉来获取能量,这不是太傻了吗”
“诶~?从星辰那里?”
“嗯!像艾雷沙人呀、萨拉若拉人呀、都可以从弗瑞多姆那里得到原血,而地球人不行,所以我的原血是星辰分给我的”
“哎?也就是说,用完了要去取吗?”
“不是,”梓星看着星愿疑惑的脸,露出一种自满一样的笑脸来,“链接建立在灵魂之间,不论走到哪里,原血都可以得到补充,直接在大脑里生成”
“……”星愿倒不是因为这种超现实的事情感到吃惊,而是……好似输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一种不甘心的感觉萦绕在心里。
“啊,差点忘了,要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准备好”
梓星站起来,缓缓地伸出双手去,周围的地面上呼呼地升腾起一片雾气,那是下午时候落下来的雨,梓星驱赶着他们,制造出一片干爽的区域。
少女又转回身来,双手按住那颗树干,除了星愿坐着的那一段以外,全都破碎开来,这些木质的碎片互相接合起来,慢慢地化作一张灰色的毛毯,平铺在地上。
“这个给你用”梓星把毛毯卷起来,抱给星愿。
“哎?为什么不做成帐篷?”
“帐篷会遮蔽视野,也不容易逃跑,而且……”梓星的脸上突然映出一片粉红色,“……改变材质是相当耗费能量的事情,今天还用了神躯护盾,原血已经剩的不多……”
没想到梓星会因为这种事情害羞,星愿忽然感觉对‘强就是一切’的世界好似有了更多的了解的样子。
“梓星已经很厉害了!”
少女心知这是一句客套话,轻轻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周围已经暗得看不了太远了,“星愿起来”
梓星用双手按住剩下的一段树干,它瞬间便炸裂成一条一条,梓星用手指按在一根木条上。
“空爆!”
星愿吓了一跳,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空爆,空爆”
忽地一下,一阵火苗便从木头上蹿起来。
“咦?你不能直接让它生起火来吗?”
“嗯……说的是呢”梓星用手托着下巴望着越来越旺的火苗说道,“如果早先做点白磷,就可以很容易烧起来了,不过那太费神了,还不如直接空爆好了……”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有能生起火苗的魔法吗?”
“是呢……不同属性的话,我确实是用不了火炎魔法”
星愿把毛毯递给梓星,“女士用吧,我没关系的”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挺……”梓星揉了揉笑弯了的眼睛,“不用了,我只用一丁点原血就能保持体温”
“那么至少分成两半吧”
“好吧好吧”梓星用手轻易地撕开厚实的毯子。
“你这个力气是……”
“借用原血能量咯,不过,只能在不超过肌肉承受极限的情况下,人类是很脆弱的呢”
“啊!这么说起来,体育会的时候!”
梓星的脸上又泛起红晕,用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只有……稍微那么一点,形成依赖了确实很难控制……”
哇——星愿感觉到心里一些美好的事物一下子破碎了的样子。
“嘛……反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了,反正你也已经拿了全能明星奖,现在再去说作弊了也不太好……”
星愿把毯子围在身上,坐在火堆前,感觉暖烘烘的,周围也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刚才你说魔法有不同的属性是吗?”星愿又打开了话匣子。
“嗯……”梓星闭上眼睛想了想,“就从化身之神弗瑞多姆和大贤者托利里奥斯说起吧……”
身后的篝火发出呼呼的声响,昏暗的火光还不及月光的亮度,因为下过雨的缘故,五月的夜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视野的周围。
梓星好像因为原血用太多的样子,蜷缩着身子,躺在毯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而星愿还没有睡意,就这样一个人醒着,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让他觉得很压抑。
少年抬起头,望向远处浓黑的树影,当他看过去时,雾便消散,而当他移开视线时,雾又不知从哪里重新聚拢回来。
正像是午夜的梦魇,看不见,却又甩不掉,总是在你身边忽隐忽现……
星愿不由得往高处看去,树梢上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它的眼睁得雪亮,反射着火光,也反射着星光。
一种原始的野性流淌至星愿的全身,他似乎能理解密林中的夜行动物了,原来他们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对黑暗中、月色下的森林充满了好奇,阴湿的空气中充满了可能性,但同时也充满了恐惧。
少年的视线开始移向更高处,在林荫的缝隙中,清楚地看见了美妙的繁星,半掩着的月。
星愿突然意识到,宇宙中还有多少像地球这样的星球,也许当某只夜行动物诚惶诚恐地捕食时,它头上的星空中正有一支舰队在航行。
作为动物的渺小,感受到宇宙的宏大,强烈的反差在星愿的心中刻画出更加深沉的恐惧感,同时也给予了他无边的想象。
星愿的心中充满了憧憬,开始向往无边无尽的宇宙,向往高轨道上,甚至深空中的航行,向往那些脱离了野兽本能恐惧的智慧生命。
夜渐渐深了,月光也变得温和,星愿望着对面那个女孩安静的睡脸,自己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一阵透心的寒意袭至星愿的胸口,少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缓缓地睁开眼睛来,林子里面已经格外明亮了。
蜷缩在毛毯里,周围还有淡淡的一层雾气,面前的篝火还在继续燃烧,想必是梓星半夜时候添过柴。
对了,梓星……
星愿往旁边望去,在身边不远处,少女安静地依偎在毯子里,长长的头发围住了脖颈,只露出一副安稳的睡脸。
不知道为什么,星愿看着少女的脸庞,感觉心里暖烘烘的,自然而然地露出轻松的表情来。
接下来,去找找有什么能拿来做早饭的东西吧。
记起来我也是在森林里玩到大的,好歹充饥的东西还是能辨认出来。
星愿慢慢地爬起身来,怕吵醒了梓星。
总而言之,先在附近看看吧。
星愿从树上跳下来,捡起打落在地的几只青绿色的果子。
“结果还是只能找到这样的东西啊……”星愿稍稍叹了口气。
“嗯,刚才有这么暗么?”
星愿自言自语着,抬头一看,沉沉的乌云已经平铺开来,很高很高的地方一个蓝色的小光点一闪一闪。
“梓星醒来了”
急忙赶回露营地,梓星已经熄掉了火苗,正坐在那里等星愿。
呀……这下她可能要生气了吧。
少女听到星愿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来看他,好似真的生气了的样子。
星愿坐在梓星身边,什么也没敢说,把那擦得干干净净的小绿果儿递到梓星手里。
梓星的手碰到那冰凉的东西,转过头来吃惊似地盯着星愿,眼前的少年那一脸纯真的样子,眼睛里稍稍有点怯怯的感觉。
“哈恩……”梓星被逗乐了,强忍住笑声,“谢谢”
“嘿嘿……”星愿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塞在嘴里。
“咿!好酸……”
正午的太阳躲在乌云后面,只剩一个浅浅的白色圆盘,森林里的雾气也已经散尽,凝结在树叶上,形成一滴滴微小的露珠。
两个人说说笑笑,像散步一样在漫无边际的森林里轻快地迈着步子。
“有梓星在真好”
“嗯?你说什么?”梓星转过脸来露出吃惊的表情。
“总感觉有你在,就能消除恐惧”
“恐惧?”
“昨天晚上呀,总是睡不着,没有人说话的时候,真的是感觉到一种恐惧,但是和梓星说起话来,就完全没事了”
“艾——这是在夸奖我吗?”
“啊,嗯!对,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呢,你也一样哟,跟星愿在一起的时候,能消除心里的不安,不过这是……”
“嗯嗯?”星愿盯着梓星的脸,只见她的视线渐渐失去了力气,沮丧地贴在地上。
“必须要道歉呢,对不起,星愿”
“哎?”
没有弄懂状况,梓星到底要说什么,星愿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沮丧中的梓星忽然抬起头,停下步子,紧紧地盯着前面的树丛。
“梓星?”
远处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在树丛中穿梭时,树梢互相拍打发出的声音。
梓星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树丛,没有答星愿的话,弄的星愿一下紧张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会是什么呢,龙?星愿心里打起小鼓。
而出乎他的意料,从浓密的树枝间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单衣裤,白色长风衣,高高的个子,结实的身躯,看上去相当年轻有力的男子。
仔细一看,这个人却有着历尽风霜般的坚毅脸庞,略显褐色的皮肤像是铜人像一样,带有坚硬的光泽,头发也已经大片花白,更有趣的是,他背后背着的,那大概是……一把剑?
这是什么,远古式的cosplay?这个人的出现让星愿怎么也紧张不起来,反而觉得相当尴尬。
而那个男子却忽然单膝跪在地上,“塔努依,奥克塔”
“奥纳依”在他之后,梓星也开口了。
哎?两人的行为就好像在打招呼一样,只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语言。
“梓星,他是……?”星愿凑到梓星耳边悄悄地问。
“塔努依,星愿”
“哎?那个……”
男子也向星愿打招呼,之后便自己站起来,来到星愿面前,意外地给了星愿一个温柔的笑脸,“我是武仙”
梓星马上扑上去给武仙一个拥抱,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真准时!”梓星拥在他怀里,还不到肩膀的高度。
武仙也显得十分的开心,他两手把梓星举得高高的,像举起一个小孩似得,“很久不见了,公主大人”
“啊”梓星在意起自己的连衣裙,武仙连忙把她放下来。
“欢迎回来!”梓星一脸真诚的笑容,比平时那种硬做出来的笑脸要温暖千百倍。
“不不,应该是我说,欢迎回来”
梓星好似领会了武仙的意思,侧着脑袋,纯真地眯起眼来,“谢谢!”
说罢,武仙就又单膝跪在星愿面前,右手拍着星愿的肩膀,眼中显露出激动的光亮。
“星愿已经这么大了”
“哎?你……认识我?”
武仙的神情看上去充满了感慨,好像在回味前半生一样,嘴角流出一点点自言自语,“群星之子……”
“嗯?”
难道这个人说的是星愿·群星之子?
说起来,梓星也说过类似的字眼,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星愿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没等武仙开口,梓星就插到两个人的谈话中来,“呐呐,武仙,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实在是做不来这种活”
“恩!交给我了,再往前一点就有个合适的地方”
“你们在说什么?”
梓星亮出一脸顽皮又略带害羞的摸样,“那个啊,我不是很擅长建筑学……”
“唉~~~?要建房子?”
“嗯,再往前走一段,有块空地,正好合适”
武仙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听了就能让人安下心来。
说罢武仙转身就走,梓星拉起星愿的手,紧紧地跟在后面。
树林的阴影渐渐消散,视野也开阔了起来。
三人来到林中的一片空地,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地上散落着许多焦黑的树枝树干,应该是雷雨中被闪电打到,所以把这一块儿给烧光了吧。
“厚重的岩土是我的躯干,流动的沙石是我的血肉”
武仙把背后的剑抽出来,锋锐的剑刃透射出缕缕寒光,在武仙的挥动下一口气钻进深深的地下,地面忽然变得像气垫床一样波纹滚滚。
“每一寸土地都是您的儿子,每一间房屋都是您的恩惠”
整块的泥土从地里翻滚出来,凝聚成石砖,还有瓦片,熔炼出钢筋,还有玻璃。
“莫格尔的庇佑,为保护我们无助的筋骨而存在”
各式各样的材料好像搅拌机里的混凝土一样滚动着旋转着,逐渐的,一座大屋逐渐成型。
正正方方的外形,深灰的颜色,一排整齐的窗口,斗笠一样微微凸起的圆形大顶棚,还有一个宽阔的天台。
神奇的魔法,就和电影中的世界一样,星愿长大了嘴巴呆呆地瞪着眼前的造物。
“这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专门用来造房子的魔法”
梓星接着伸出手来,“鹰卡斯——正蓝波涛”
之前在多尔湖里见过的巨大魔法阵显现在建筑物下的土地上,紧接着从魔法阵中涌出大量的水,周围残留的那些树木和泥土随即被水流给冲到林子里面去了。
“来!”
梓星抓起星愿,兴高采烈地推开门来到大屋里面,没有照明设备,但是周围墙上和屋顶上的窗把光线透射进来,屋里亮通通的。
平整的石质地面,墙上还有地层一样的纹理,像客厅一样宽敞,由于没有家具填充,又增加了些许的空阔感。
梓星把手举起来,忽然感觉到她身上一阵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空气一下子变得干爽,门外的魔法阵随之散去,地上的积水也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灰溜溜地逃进远处的树丛里。
星愿又回过头来,注意到客厅的墙上有几道门,“这个是?”
“喏,进去看看”
梓星依旧拉着星愿的手,好像过家家的小孩儿在树林里面探险一样。
推开那门儿,一间不大的卧室,陈设相当简单,一张床铺和一张桌子,好似泥土浇筑的一样,但表面却细腻光华。
“啊……”梓星像是想起了什么,盯着星愿开心的笑了一下便跑了出去。
“喂,梓星?”
叫她也不回头,嘛,看起来倒不是什么很紧要的事情,星愿反而对这魔法造物更感兴趣一些。
“嘿,这边是什么”
推开另一道门儿,看起来像是卫生间的样子,还精密地铺设了水管道,洗浴设备也是一应俱全。
“真精细……”星愿不由得叹服起来。
参观完屋子,星愿回到客厅里,坐在武仙身边,神奇的是,并没有觉得他是个陌生人,而好像是熟识了很久一样。
“佩服了佩服了……”
武仙送来会意的笑脸,“你好像不是很惊讶的样子,是不是已经从梓星那里见过魔法了”
“嗯,当时真的是吓了一跳”
两人好像旧友一样聊了起来。
“对了武仙,为什么要做五间卧室呢?”
“这个嘛,从魔法的种类来说起,有些魔法需要我们控制它的构成,而有些魔法则是完全交给神来做”
“诶?!”
“比如这个魔法,铸土成屋,我们只是提供能源,做出来的屋子都是一样的结构”
“那么你说的‘神’是?”
“嗯……”
武仙用手指在地板上写着什么东西,他的指尖好像蘸了水,在地上留下清晰的字迹,v = at。
“这是?”
“这就是神”
“哎?比我想象的好像要简单一些……”
“哈哈”,武仙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神呢,就是宇宙遵守的规则”
“众多的神汇聚在一起,就是宇宙”,武仙露出一种虔诚的表情,默默地望着天窗。
“谁来帮下忙……”熟悉的声音,是梓星回来了。
星愿抬起头来,看到这个姑娘抱着一叠叠的毯子和被褥,连她的头都被遮住了。
“啊呀呀,梓星你做什么”,星愿连忙接过梓星手里的东西。
梓星脸上画着一条条的汗迹,甚至还有几颗汗滴挂在下巴上,刘海也已经湿得拧成一股一股。
“你……没事吧?”
“我去洗个澡,你负责把床铺好”,梓星亮出一脸高兴的样子,“啊,记得给我的床铺双份”
“嗯,收到!”
“梓星很喜欢软乎乎的床呢”
“这也难怪,毕竟在萨拉若拉呆了那么久”
武仙和星愿忙着整理各个房间里的床铺,聊起了梓星的话题。
“萨拉若拉,那个地方没有用棉褥铺床的习惯吗”
“那个地方呢,80%以上的地表都被修筑成神殿了,而提起神殿你也能想象得到,那种硬邦邦的感觉”
“整个行星都被修成神殿,他们到底有多狂热啊……”
“哎?梓星没给你说过吧,萨拉若拉是双星,一颗叫做萨拉,一颗叫做若拉”
“哇哦,感觉好帅气的样子”
武仙说着,用双手比划起来,“就像这样,互相绕着转,同时整体上绕着恒星公转“
”萨拉若拉人用魔法能量控制双星的速度,使得一颗星永远是白天,一颗星永远是夜晚”
星愿顿感心里一阵翻腾,对!就是这个,“这才有魔法的气氛嘛……”
“就因为这个,梓星很辛苦的”
武仙说着说着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好像一个父亲正在回忆女儿童年时代的遭遇一样,有点乐呼呼的,又有点痛心的样子。
“当时梓星根本就不适应那样的环境,每过几天就从萨拉到若拉去,睡几天觉就又从若拉返回萨拉”
呼……星愿心里一种名为兴奋的东西急速地膨胀,“简直就是神话中的世界……”
武仙叹了口气,痴痴地望着顶棚,“两百年啊……”
“哎?”星愿的心顿时沉了下来,“什么?”
“梓星在萨拉若拉那种环境里熬了接近两百年”
“啊?”星愿不是很明白武仙的意思,“你说的是地球年?”
“恩对,因为星辰喜欢用地球年来计时,所以我们也就用地球年”
“诶——!?”
星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呀——!”梓星冲进门来,只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带着无比慌乱的表情,披散着头发,跳到武仙背上,两手抓着武仙的肩膀拼命地摇啊摇,“啊——你都说了些什么啊!”
“哎哎哎?我说错什么了么”,武仙被摇得晃来晃去。
星愿愣在那里,眼睛睁得像小鸽子一样。
三人坐在客厅中央平整的地板上,梓星挨着武仙,坐在另一边,斜着涨红的脸看着空空如也的墙壁,从房间里出来就没有再看过星愿一眼。
“不管我刚才说了什么,都别当真”,武仙一脸正经地朝星愿说,好像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啊……那个……”,星愿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梓星用拳头砸了下武仙的胳膊。
阿~~~看来梓星最不想暴露的问题被武仙不经意间就说出来了,当然要生气了,看那样子,如果说地上有个洞的话,肯定已经钻进去了。
“梓星……”
“别跟我说话!”
“那个”
“别说话!”
看来暂时没有办法和她搭上话了,但是谁都不开口的话,三人坐在一起反而觉得很尴尬,于是星愿试着把话题转移到武仙身上来。
“这么说起来,武仙你也……”
说到一半,星愿突然发现自己的话题并没有转变啊,还是停留在这个让梓星难堪的问题上,啊~~~这下搞砸了。
“嗯,别看我挺年轻的,其实也已经经历过两百多年时光了”
喂,我话才说一半,你就领会了,怎么连梓星这么明显的反应都看不懂呢,你到底是真呆还是假呆啊,星愿心里已经无奈了。
“不过艾雷沙人的寿命本来就比地球人长得多,而且过去接近两百年间只是休眠状态而已”
星愿早就想结束这个话题了,武仙却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反倒让星愿感兴趣起来。
“休眠?”
“嗯,虽然休眠期间身体还是会缓慢衰老,但是能够把生命延续到需要的时候再使用,还是很值得的”
“萨拉若拉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年龄限制,比我们更加方便”
“哎哎哎?长生不死终于出现了!”
“嗯……长生算得上是,不死,就夸张了,他们的身体被毁灭之后,灵魂会回归弗瑞多姆,然后被送回来,在神殿中重塑身体,本质上来说和死了没有太大区别”
“哇……”星愿已经听懵了。
“他们的身体本身就是自己用魔法能量塑造出来的,所以可以随时进行修复,不论是战斗中,还是衰老时,所以没有年龄限制”
星愿听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么说起来,梓星能够一直保持16岁的身形,也是因为魔法?
“这么说来梓星……”
“克……尔冈……是克尔冈”,半天没出声的梓星终于说话了,虽然还是断断续续的……
武仙见梓星又不说话了,就接着星愿的问题往下说。
“人类不行,人类的灵魂与身躯同在,所以重铸身体的时候,对灵魂也造成损害,虽然可以用这种方式延续寿命,但世间万物总归是要死去的”
“对了梓星,你说你维持身体是克尔冈做的?”武仙给星愿解释完之后又问梓星。
“嗯……其实我和她蛮合得来的,有次开玩笑的时候……我跟她说真不想变老啊,什么的,她就经常帮我修复身体……”
“诶~这么说起来克尔冈每天也挺闲的嘛,哈哈哈”
武仙又发出爽朗的笑声来。
“武仙!”
“在!”
梓星依旧是满脸通红的样子,不过已经有转过来看着其他两人的勇气了。
“刚才做被褥用了很多原血……我去……去睡一会……今天你就负责教星愿基本的知识”
“明白!”
甩下烂摊子跑掉了,肯定是这样,星愿心知肚明,不过根据昨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梓星说的也不见得就完全是逃开的理由,应该是真的累坏了。
嘭地一声甩上门,梓星在房间里发出不甘心的呀呀声,然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梓星今天有些奇怪,以前在鹰卡斯的时候,她的性格应该是更沉稳一些才对”
武仙向星愿解释着,好像女儿在同学面前发了脾气,站出来给她打圆场的长辈一样,只不过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恩嗯嗯”,星愿摇了摇头,“我觉得梓星现在很开心,以前和陌生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像这样自然过,这才是原原本本的梓星”
“哈哼”,武仙笑了出来,“果然,你和星辰很像,不仅是外貌,连灵魂也很像”
星愿不解地望着武仙。
“我觉得这才是梓星感到轻松愉快的原因所在”
“……”
星辰,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之前是稍稍的不服气,后来变成完全被挫败,现在却好像有了点认知一样,多了一点熟悉亲近的感觉,就好像面前的武仙……
“武仙,教我魔法吧!”
“嗯,明白!”
随着客厅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星愿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呀,糟糕,已经这么晚了”
一直在听武仙介绍各种魔法相关的知识,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下午。
梓星还是没有出来,想必今天是再见不到她了,那么得赶紧解决晚饭问题。
“对了武仙,你能像梓星一样把木质做成米吗?”
“你说的是要改变分子结构吗?嗯……这个我做不来”
“这样呀……那么就只有出去转转了,对了话说你不饿吗?”
“原来是这样,恩,是我的错,我把地球人每天都要吃饭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虽然已经交待天蝎来的时候带充足的食物,但没想到现在就需要了……”
两人起身来到屋外,天色已经不早了,更何况厚厚的乌云遮蔽了大量的阳光。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我和你一起吧,这样我和梓星也放心一些”
“恩”
“你刚才说天蝎也要来?”
“对,他要处理一些别的事情,最近和地球人合作的艾雷沙人那边出了点状况,星舰的建造工作又被耽误了”
“这么说起来传说是真的了,猎户、武仙、天蝎,三人帮助地球人打赢了鬼火战争”
“那是谣传罢了”
“哎?”
“鬼火战争能打赢,是因为艾雷沙人和地球人团结一致,我们只不过是帮了他们一把而已,而且在战局后期,我们也已经把指挥权交还给地球人了”
武仙这家伙,真是认真得一塌糊涂。
“原来这样……我一直想问来着,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武仙回过头来微笑着说,“乌云遮盖不落之星”
星愿的眼睛都一下子亮了,“你们看到我的留言了?”
“嗯,我们一直都秘密关注着你们”
哇,被这样说了,还真是让星愿心里感到一阵激动。
“不过话说回来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乌云就是指凝集力场,为了躲避黄金龙的侦查,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空气湿度,那些生物不会愿意往这边飞的”
“而不落之星,就是梓星,萨拉丽斯,意为不落之光,在弗瑞德语中,代指一颗环绕天顶,永不落下的星星,跟地球人的北极星很类似”
原来梓星的名字还有这样的意义,星愿顿时感觉对她的憧憬又多了一层。
“发现果子,lucky!”
武仙扶着星愿爬上树去,又精准地接住星愿打落的果实。
“对了你刚才说弗瑞德语?”
星愿嚼着青色的果子,也分了一个给武仙。
“弗瑞德是萨拉若拉人的前身,萨拉若拉人是他们的幸存者……好酸”
“那我不用学弗瑞德语?”
“不用了,艾雷沙语通用度更高一些,不论弗瑞德人还是萨拉若拉人,都会讲艾雷沙语”
两人回到客厅里,武仙一挥手,墙壁上便亮起明亮的蓝色火光。
星愿敲了敲梓星的门,没有回应。
“武仙,给我讲讲萨拉若拉的故事”
“好!”
睁开眼睛,后背上有点酸痛的感觉,与平时不一样的光线,还有混合着泥土味的,森林的气味。
啊……原来我已经住到林子里面来了,星愿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什么味道……好香啊……”
星愿迷迷糊糊地走出大屋,一眼就望见前面不远处的梓星和武仙,他们生起一堆篝火,而那火苗旁边,插着几根树枝儿,上面穿着的东西,那是……鸟?
“梓星,武仙”
“星愿你休息好了吗,昨晚和我聊到那么晚”
“嘿嘿,还好,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哇啊……感觉很香的样子”
“昨晚你肚子叫了大半夜,我都能听到”,梓星拿起一支野味递到星愿面前,“喏,你也来尝尝”
“嗯……嘿嘿嘿……”
梓星看着星愿一脸满足的样子,“怎么样?”
“很好吃哟,这个”
“谢武仙吧,是他抓到的”
“恩,谢谢武仙”
“虽然算不上什么补偿,毕竟搞忘带粮食是我的错”
“武仙,关于昨天我们聊过的东西呀,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嗯,是什么?”
“我是地球人吧,那么应该是无法获得原血的吧,那怎么用魔法呢?”
“我也是地球人”,梓星也插到两人的谈话中来。
“啊抱歉……对啊,梓星你说过是从星辰那里得到原血的?”
“嗯,你也可以,吃完我们就开始”
“嗯!”
“首先武仙会做一个环境魔法阵,然后我会引导你的灵魂与星辰建立连接”
三人在屋顶平台上,梓星正在详细地给星愿说明整个仪式的过程。
“这真的能行吗”,星愿的心里还留有些许不安。
“好了,武仙开始吧”
“好的”,武仙退到平台的边缘,让梓星和星愿两人留在中间,他深吸了一口气,“鹰卡斯——正蓝波涛”
武仙手上释放出的线条织成满是漩涡的魔法阵,比梓星的要小许多,刚刚充满平台的样子。
“星愿,手”,梓星伸出双手来,手心朝上,示意星愿把手放到她的手掌上。
“这样……就行了嘛?”
“闭上眼睛”
“嗯……”,一闭上眼睛,星愿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星辰……”,梓星的嘴里传来轻轻的呼唤声,星愿忽然觉得周围的世界一下子远离了自己,大屋、森林、地球、太阳……一切东西都正在离自己远去。
这种纯洁的,暖和的感觉,萦绕在手心上,感觉起来就像是……梓星的灵魂。
忽而周围好像出现了一片海洋,星愿好似真的站在一片平静的水面上,清澈的感觉,清凉的感觉,明亮的感觉……
面前有一团纯蓝的水雾,给人博大安稳的印象,这团灵魂,主动向星愿伸出了手,星愿这才发现,自己也是一团模糊的,气体一样的东西。
星愿试着把手伸出来,和他交汇在一起,心里默默地念着,我是星愿。
“我是星辰……”
“哎?”,星愿在惊讶中猛地睁开眼睛,面前的梓星依旧闭着眼,带着一副安详的表情,轻轻地接着星愿的双手。
“你听到他的声音了?”
“嗯……”
“你们的手有没有连起来?”
“大概……”
星愿还有些恍惚,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乱蹿,又好像脑袋里开了个口一样,一种温暖醇厚的东西不断地流进来,顺着血液流向全身。
梓星慢慢地放下星愿的双手,愉快地望了一眼远处的武仙,“看来成功了的样子”
“太好了”
“呐,星愿,试着来感觉我”,梓星用双手捧着星愿摇摇晃晃的脑袋,盯着他的眼睛,帮助他固定视线。
“试试看,感觉我身体里的原血”
星愿望着梓星明亮的双眼,温柔的眼神,“嗯?”
一种不曾有过的印象从脑海里闪过,好像站在多尔湖边,看着粼粼波光,感受到平静宽广的湖水一样,面前的梓星,也好似一片湖泊,蓝蓝的,深深的,沉稳而厚重。
“湖?”
“好样的,看来适应的很快”,梓星又望向武仙,“武仙,你也来”
“恩”
“星愿,感觉一下武仙,注意我和他的区别”
“好像……有条河,冰冷的,淡蓝色,有点雪白的感觉”
“行得通!没想到星辰的原血和星愿融合得这么好”,耳畔传来武仙的夸赞声,因为他的声音比梓星大了一些,就让星愿的耳朵里充满嗡嗡声。
“星愿,再感受一下自己”,梓星显然已经是一脸的高兴,但还是不断地提醒星愿做新的事情。
“有一口井……不,是个水球,形状还在不断变化,蓝色的……很温暖”
“星愿,趁现在原血正要流经全身,你要学习第一个魔法,也是最基本的魔法”
“嗯!”,星愿的声音略微发抖。
“感觉原血在血管里流动的样子,抓住原血充斥心脏的瞬间”
经梓星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感觉到了,这股透明的,蓝色的血液,正在血管里流动,甚至能听到它们摩擦血管壁发出的声音。
“好的,接下来想象这些原血分成一份一份,再划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直到它们变得不能再被切开为止”
“这个划分将决定你能够控制的原血的最小量”,武仙也补充了一句。
“来,星愿,想象原血是一颗夹心糖,当一份原血进入心脏的时候,尝试让原血颗粒破裂开来,释放出它们蕴含的能量”
“蕴含的……能量……”
星愿慢慢闭起眼来,感觉到在心脏中破裂开来的原血释放出甘甜的糖浆,忽然这些粘稠的东西因为血液极快的流动而扩散开来,在自己的身体里勾勒出一道蓝色的轨迹。
随着心脏有力的跳动,在这些轨迹的中心,释放出一个模糊的球,然后像吹气球一样迅速扩大,从自己的内心世界扩散到全身,甚至突破了身体的边界,直接扑向周围的世界。
“啊!”
星愿发出一声惊叫,猛地睁开眼来,一道像肥皂泡一样的东西包裹着自己,显现出完美的球形。
“做的好!”
梓星的脸上已经乐开了花,她用手不断地拍着星愿的盾,好像是想要拍星愿的肩膀,想要送来由衷的称赞。
不论怎么说,最兴奋的却还是星愿,当做完这一步,脑袋里那种不适的感觉也已经渐渐变弱,剩下的只有甚至能够让人发抖的兴奋。
再见了平凡的星愿,你好新的星愿……
少年看着眼前的作品,打从心底欢迎着全新的自己。
“武仙,撤掉魔法阵”
“恩,明白”
随着武仙收回魔法阵,星愿忽然感觉到身体里稳定的原血能量流变得断断续续,好似自己的灵魂和自己的原血之间隔了层皮肉,没有办法看清楚,更没有办法好好控制。
乎——
星愿的盾变得模糊,进而完全消失了。
“哎?这是怎么回事?”,星愿一脸的诧异。
“环境魔法,也是一种增幅魔法,不仅能够提供魔法所需的物质材料,还能支援魔法师的精神能力”
“当然,风的魔法阵不能帮助你释放水的魔法,甚至有些人还会受到额外的抑制”,武仙又适时补充道。
“所以星愿,你要练习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自如地掌握护盾的能力”
“这个很重要吗?”
梓星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拳击教练会告诉你,怎么样来运用自己全身的肌肉才能够减少对手造成的伤害。”
“我做的事情和他差不多,我告诉你怎么样运用全身的能量来保存自己的性命。”
“性命……”
星愿出生在战争年代,身边的人在战场上失去生命,对于他来说有相当深刻的印象,所以梓星的话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
“在一个充斥着高阶法术的战场上,肉体的强度等同于没有,只有盾能够帮你延续生命,所以千万别小看了它,时时刻刻都要保证护盾处于激活状态”
看来她是认真的,“我明白了”
“好,今天就来练习使用最基本的盾”
“嗯!我会加油!”
少年慢慢地睁开眼睛,全身上下都是一种无力感。
“阿……昨天太过认真了吗”
时间还很早,窗外因为梓星的法术而显得阴沉沉得,顺着窗口飘进来的风里带着湿润的气息。
来到屋外,正巧看见武仙把一堆树枝堆在地上。
“星愿你不再睡会么?”
“还有点困,但脑袋里面兴奋得睡不着了”
“诶——星愿你也有勤快的时候嘛”,梓星走出门来。
“嘿嘿嘿”
“呐,武仙,今天我们吃什么?”比起星愿来,梓星好似更关心伙食。
“喏”
一只兔子,已经穿在木棍上,就等着梓星来料理。
“哇,你总是能给我们惊喜”
说起来,昨天建立连接之后,在梓星的引导下学了如何用原血来维持身体机能的方法,可以连续几天不吃东西也没太大关系,但是……
“总感觉人还是应该吃东西才显得正常一些呢……”梓星抢了星愿的话。
原来她也是这么想的吗,星愿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又向这个姑娘靠近了一些。
“那么梓星,生火就拜托了”
“好嘞,包在我身上”
“哎?武仙你不能生火吗?”
“我的控制力很差,用不来这种细腻的魔法”
梓星把手靠近那些木头,“空爆”
“空爆!”
忽然从一段木头上冒出一股细小的火苗,接着便不断地变大,燃烧起来。
“这是什么魔法?”
“空爆,是让水以极快的速度往周围扩散,在这个过程中可以产生几千度的高温,但只不过是一瞬,算是这个法术的副作用”
“而生火用的是袖珍版的空爆,所以不一定马上就能打燃”
“咦?不是能产生火的魔法吗?”
“那个我做不来”
星愿忽然记起来,前天和梓星聊天的时候,她说过魔法分为几个系统,想必梓星只能用水相关的魔法。
“梓星,教我用这个”
“好啊”
“嗯……”梓星伸出两只手来,像抱了个气球一样,手指上泛出微微的蓝光,几条蓝色的光带从她手心里窜出来。
这些线条像丝带一样轻柔,相互缠绕在一起,扭成一个形状怪异的网络。
“这是……?”
“空爆的公式”
“公式?”
“对,大多数的魔法,都是原血能量沿着魔法阵流动得到的效果,比如昨天的盾”
“嗯……说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
“你要使出空爆这样的效果来,就需要让原血能量结成像这样的一个魔法阵,我们把这个魔法阵的模型叫做公式”
“很形象呢”
“先把这个模型记下来,然后我教你更具体的东西”
虽然是纯粹考验记忆力的事情,但要完全记下这样一个歪歪扭扭的立体图形,还真是费了星愿很大的力气。
篝火上的肉发出阵阵的香味,钻进星愿的鼻子里,让少年的精神没法集中。
“来”
梓星拉起星愿的手,带他来到大屋后面。
“没关系的,我不饿,不会受影响的”
“我会受影响的”
看着梓星一脸认真地说出来,星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看梓星,她似乎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尴尬的话,脸一下子红了。
“除此之外,对于初学者,也不能让你离烤肉太近,毕竟那是今天的福利,吹跑了就不好了”
“梓星”
“什么?”
“果然你还是合适待在这里”
“嗯?”梓星歪着脑袋,不知道星愿在说什么。
“啊啊~~我不是说你适合待在这里,我是说……”
星愿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慌乱地摇着头。
“为什么呢?”
“因为……在那边的时候,都从没见过你这么轻松的样子,一直都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事情压在心上一样,我能感觉到”
“……”
梓星不说话了,低着头,眼里闪着什么不知名的颜色,让星愿的心猛地一紧。
“那个……我们继续吧”,星愿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嗯,”梓星抬起头来,眼神变得温暖而柔和,“继续”
她拉起星愿的右手,站到星愿的旁边,示意星愿把手伸出去。
“来尝试把原血提取出一部分送到手臂中来”
“……这样?”
“对,对,慢慢来,想象手臂里面有一根导管,把原血引导到手上,感觉并利用手指上的毛细血管,让原血在里面激活,然后控制这股能量流,让他们按照空爆的公式流动起来”
跟着梓星细致的说明,星愿感觉手臂里面充满了一股暖流,手指上逐渐出现一些轻微的蓝色荧光。
脑袋里面努力地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空爆公式,在手掌前方,渐渐地出现一个碧蓝的小水滴,浮在空中,浮在手心里。
“对,很好,继续维持空爆的公式,同时激活指尖的原血,想象在这个小水珠上施加一层薄膜,从而控制住它的体积,压缩它”
很难,对于星愿来说很难,光是维持空爆的公式就感觉想象力和控制力已经不够用了,竟然还要再做别的事情。
“加油,做的很好,不愧是星愿,再加把油,让思维的惯性来维持已有的公式,把注意力分散一些到下一个环节上来”
梓星真的很清楚呢,我到底在想什么,遇到什么问题了,她好像都清楚,而且她的鼓励不知怎么的就让心里充满了力量。
“对,很好……继续保持压缩,继续……”梓星仔细地盯着那颗小水滴。
“想象一颗炸弹……在触地的一瞬间……”
“空爆!”
随着梓星的喊声,星愿脑袋里的幻象顿时爆炸开来。
还没有弄明白怎么一回事,手中的小水珠就以无法言喻的速度充涨起来,瞬间化为一层球形的蒸汽墙,对它而言,周围的空气简直就是一堆静止状态的玻璃,被撞得粉碎,随着这堵墙一起爆散开来。
这些空气的碎块打在身上,产生石块一般的冲击力,而更糟糕的是,当紧接而来的蒸汽墙撞击到身体上的时候,连肋骨都发出咯吱的悲鸣声,好似被一辆汽车给撞到了一样。
星愿只觉得胸中一闷,眼前一晃,转瞬间双脚便在空中无力地摇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撞飞了。
“哇!?”
梓星没有想到千叮咛万嘱咐,星愿还是没能随时维持护盾,她反射性地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星愿,但已经距离太远。
“咳咳……”
星愿喘着气,发觉一双有力的手牢牢地钳住了自己的身体,原来刚才在空中的时候被武仙接住,这才免得撞到后面的树木。
“星愿你没事吧?”
眼前是梓星那一副担心的面孔,不过很幸运,除了呼吸不顺畅以外,好像没有受什么伤。
“乎……武仙,接的漂亮!”
武仙好似也松了一口气,“星愿,盾要随时都开着”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切身体会到魔法效果,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星愿还是说不上话来,看着自己的右手,试着活动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
我也能使出这样的魔法了……
“太棒!……”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星愿就急着用还不是很清晰的发音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咳咳……”
梓星会意地摸摸星愿的头,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反而是一脸欣慰的笑容。
“不愧是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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