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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4713年6月11日,掩锁堡北,棘岭山麓森林。
干草的末梢穿透粗布稀疏的麻线网格,翘起的茎秆则隔着衣物表现着自己的坚韧。
身后草铺的触感慢慢在黑发少年的背后明晰起来。
他眯缝着睁开眼,让黑色的眼睛习惯屋内来自门缝、窗缝和烟洞的阳光。
和衣而睡的他借着一个翻身从草铺下来,蹬着昨夜未曾脱下的短靴立稳在泥地上。
少年抬手伸进比三年前长了不少的乱发里,挠挠**草刺得瘙痒的地方。
听闻少年起床,趴在门边的大狗走过来,围绕着他,用脸蹭蹭他的腿表示亲近。
少年摸摸狗那毛茸茸的头顶,高过他膝盖的大狗从嘴里发出呜呜声表达满足。
收回手,他翻转手掌看看手背和手心,再摸摸仍只有一些细软茸毛的下巴。
“不是今天吗?……朗炼还是朗炼。”
好像在避免独居山中造成语言能力的衰退,少年对自己说道。
抽走门闩,打开门,放进大把的阳光,少年放心地深深一呼吸,林子里的晨雾滋润了他的心。
三年前叫做奥谷思的少年,现在称自己作朗炼。
这间简陋的屋子本属于公爵的巡林人。为了守卫公爵的猎场,巡林人就居住在这间由木和泥构筑的小屋之中。
现在巡林人不在了,屋子属于朗炼一人,泥墙上的木钩仍旧挂着原属于巡林人的木弓和箭袋。
巡林人留下的小屋里,诸如草铺、火塘、弓箭、柴刀等遗留,以及一条猎狗,都给朗炼的居留提供了方便。
朗炼从木梁上解下一块干肉,抽出腰侧的小刀,切下一片丢给猎犬,再切下一片塞进自己嘴里。
独居生活的一天就这样一如既往地开始了。
这一天本该一如既往地开始。
可是,木柴熏出的香味以及珍贵食盐的咸味,今天格外的浓烈。
朗炼口中的咸香随着咀嚼蒸腾上鼻腔,灵敏过头的嗅觉和味觉竟分不出你我。
脂肪浮在潮起的唾液之上,上下牙的不断碰撞终于激发出火花,脂肪燃烧,令口中沸腾、翻滚,竟再分不出油水之别。
朗炼的嘴里着火了。
救火需要更多的燃料——更多的纤维和脂肪。
将小刀随手掷在地上,朗炼用牙撕裂干肉,送到嘴里。
一块肉消耗完了,他便将手和嘴一同伸向房梁上挂着的其余干肉。
饥饿的火越烧越旺。
见到主人一反常态地享用珍贵的食物,猎犬以为自己也受邀加入主人的狂欢,便晃动尾巴,叫唤着想要入席。
可等它的叫声穿过朗炼饥饿的耳鸣时,所有干肉已像稀薄的汤水一样顺利且干净地滑进了朗炼的喉咙。
抱薪救火,太荒谬了。
激发出火焰的燃料不管有多少被投向火堆,也灭不掉燃烧食物的饥饿之火。这才应该是自然。
朗炼的视线开始在屋里翻找,很快落到了仅剩的食物之上——那条猎犬。
猎犬与主人的目光相对,很快查觉到了异样。
朗炼的眼神,透出猎犬狩猎之时的杀气,而其青黄色的细长瞳仁却是属于蛇的。
朗炼向方才抚摸过的狗头伸出手,惊恐的大狗灵敏地蹿出门外。
他追出门去,翠绿之间已经没了它的身影。
没有任何思考,朗炼大步跑进面前的树林。
驱使朗炼顾不得带上弓箭就冲进树林的原因没有其他。
因为朗炼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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