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一整天的训练之后,桐生悦带着违和感回到了维纳的研究室。把一切弄完之后,桐生悦便整理了一下,走向了庭院。
就像是第一次约会的小伙子一样,桐生悦很紧张。从维纳答应他的要求过了五天,终于在今天,艾丽丝肯跟自己见面了。
这几天里桐生悦总是坐立不安,还以为自己隔天就能见到她,结果被维纳告知“艾丽丝还不是很想见你”这种很是让人心里难受的消息。明明受害者是自己,为什么那边会这样做呢?还是说艾丽丝还处于自责的状态中?桐生悦这样一想,赶忙跟维纳提醒了这件事。
“啊,嗯,好的,我下次会转告她的。”
听到桐生悦很是着急的话语,维纳随便敷衍了一下。对于他来说,他们俩人的关系变成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说是这么说,维纳自己也是想把艾丽丝叫过来的。
就这样过了几天,终于是在今天,艾丽丝答应了见面的请求。
心里还是有一点单纯想法的桐生悦在庭院里等着艾丽丝的到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但通道那边却没有一个人影要过来的迹象,这让桐生悦稍许有点不耐烦了。但为了今天的见面能顺利进行,桐生悦决定忍着。
“呀,还在等呢。”
听到身后有人在跟自己搭话,桐生悦赶忙回过身来看了过去。看到后稍微惊了一下。
“维纳先生,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你不应该是去写报告吗?”
这几个月以来,桐生悦从来没有见到维纳出现在外面的哪里哪里闲着,更别说供人休息的庭院了。所以现在桐生悦看到维纳在身后,他有点惊讶。
“啊,嗯,那什么,我是要写报告来着。但我也不是没事才过来啊。我有事要跟你说的,桐生悦。”
维纳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研究上古黑暗魔法,所以他的交流能力稍微有点下降,以至于跟桐生悦说的话都不是很清楚。
“是什么事要跟我说呢?难道是艾丽丝的事么?她今天也不会来了么?”
桐生悦有点担心地问到,毕竟他现在脑袋里想着的都是艾丽丝的事。但维纳摇了摇头,继续说到:
“不是,不是艾丽丝的事……还有她今天是会过来的,所以你放心好了。我要说的事,是关于我叔父——啊,也就是教你的教官,帕瑞修斯的事啊。”
“你是说,我师傅的事吗?他怎么了吗?是出了什么事吗?”
桐生悦很是担心地追问到,因为他的师傅是这个魔族里唯二看得起自己的人,所以桐生悦很重视关于他地事。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说的是,是你以后不用再过去训练了,他不会教你了。”
从维纳口中流出的冷冷的话语,让桐生悦有点没反应过来。
“欸?你是说,我不用过去了吗?”
“我想我刚才说的话应该很清楚啊,还是说你们异世界的人耳朵不好使?”
维纳双手环胸交叉着,说着一句调侃的话,但维纳他笑不起来,也不想反驳。
“为什么?据我所知,我应该还没学成吧……”
虽然这几天都在学着基础武技,但桐生悦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能力还不及教官的八分之一。桐生悦想到,如果他们突然叫自己不用去的话,应该……
“啊,学不学成已经没关系了。嗯,好像没有跟你讲培养你的目的啊,需要我讲一遍吗?但是好麻烦啊,真不想讲……”
维纳呈现一番苦恼状,而桐生悦则愣着消化刚才维纳说的话,然后再慢慢说了起来。
“是把我培养成,迎击帕修伊斯的武器吧……”
“嗯,嘿……我没记得我有说过啊,是不是哪里漏了风声啊……但这个事只有我跟魔王陛下知道,那你是推测出来的哈,真了不起,你还是挺聪明的嘛。”
就算维纳说着夸赞桐生悦的话,也不能让桐生悦从震惊中拉回来,桐生悦颤颤地说到:
“那,突然停了我的训练,意思就是说,不需要我了么?”
“嗯,啊,是啊。我们已经有了对付人族地办法了,而且你的实力又不行,跟你做的试验又没有一点效果,魔王陛下停了这个试验了啊,真实可惜,真是可惜。”
就像马戏团的小丑感到惋惜一样,维纳很滑稽地做着拭泪的动作。而桐生悦则慌了,自己最怕的事情来了。
“那,我接下来会怎么样啊……”
“嗯,果然还是会被对待异族俘虏那样,要么公众处死,要么做烈性试验到死吧。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被试验致死,这样可能会活得久一点。但是这个就有点不是很人道了,试想一下,你的面前是你的脏器,是你的眼珠,是你身上一切能取下来的东西,但是你却没有死……哈哈,真可怕真可怕,但给魔族提供了素材,也不是什么坏事哈?”
带着欢快的语气说着如此恐怖的话,维纳想确认桐生悦是否也笑了起来,然而桐生悦只是脸色发青,没有说话。
“喂,维纳,我可不可以不死啊……虽然还不是很强,但我也会了一点武技了啊,打得赢巨兽了啊,让我充军为魔族效力吧,好吗?”
此刻的桐生悦有着极强的求胜欲,对他而言他不能以这种方式死掉,因为这样实在太残忍了,不仅方式残忍,还否认了桐生悦这么多天以来以拼命活着为觉悟的努力,这样真的太残忍了。
“啊,是啊,你的确变强了。但是我们魔族不缺这样的人啊。即使你真的有能力以一敌百,但你的种族是人类啊,如果到时候你倒打一耙了那要怎么办?”
“不会,绝对不会!”铿锵有劲的话语从桐生悦的嘴里喊出,话还没说完桐生悦便向着维纳跪了下去,“我是绝对不会背叛的,绝对不会!”
看到如此决断的桐生悦,维纳并没有动恻隐之心。他的心里很欣慰来着。
“但是,你的发誓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一点价值。还有啊,这个其实是魔王安排的,我做不了主啊,除非你能见到他让他回心转意,但一般君王说出的话都是不能收回的,所以啊……”
平平淡淡的话语,直接宣告了桐生悦的生死,这让桐生悦直接瘫坐在地上,愣了。
“真的,一点请面都没有么?”
“情面?那是什么东西?你有么?”
维纳这疑问的话语中透露了嘲讽的意味,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结果的桐生悦,住了嘴。良久,看到不动弹的桐生悦,维纳继续最后的发言:
“啊,说是要处死你,但也不是立即的事啊。因为上层一直在忙着迎战人族的事,所以他们暂时不会管你的啦,不过你接下来会被安排到我们魔族的牢狱之中噢,就是一开始把你关押的那种地方,比那种的还要差……因为安排的手续还没定下来,所以今天晚上是你最后能自由活动的最后时间噢,请好好享受,和你相思的艾丽丝的夜晚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维纳说的话,桐生悦全程没有插嘴。没想到维纳居然会如此的恶趣味,这让本来已经很受伤的桐生悦再度难受起来。目送了维纳离开之后,桐生悦站了起来,再度坐下石凳,颓废地趴在桌子上。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我……”
自己最不想遇到的,最恶劣的事来了。这件事就像针椎一样钻着桐生悦的内心,被宣告死亡这件事可能对于一些人来说是种解脱,但对于桐生悦来说并不是,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这条命了。
说起来,这是第二次被通知自己不被需要了呢……桐生悦难受之余难免会想起跟以前类似的事。那个时候也是被告知自己不被需要了,下场也是一个样子……啊,真是难受。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明明每天都在拼命练习……明明每天都和死亡相伴,明明从未惹过他们生气,明明一直都很听话,明明一直都在配合……明明一路走来,都活到了现在了,现在真的,说处决就处决吗?
难怪今天的训练有点反常,老教官的话比平时要少得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吗?他难道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吗?就算这样也没有过提醒自己的吗?只想着自己过着逍遥,就没为徒弟的性命着想的吗?明明为了得到他的认同而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努力啊……桐生悦开始讨厌起帕瑞修斯老教官了。
维纳也是,总是飘飘浮浮的,那么轻浮,每天都在给自己做着奇怪的试验,从来没想过实验品的性命,总是优先试验,让自己饱受折磨。到现在又突然直接宣告自己的处决,而且还被告知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说起来,为什么自己会来到魔族啊……这不是一个相当差劲的地方吗?还以为能创造平稳的日常,结果这条窄道的尽头却是死亡在等着自己……说起来,这都怪帕修伊斯……说起来,这都怪什么鬼的神之传承……说起来……说起来……说起来……
为了缓解现在的悲痛心情,桐生悦把一部分的心思填装上了怨恨,不管是谁都去怨恨一下。这是十分不成熟的行为,而且没有任何意义,这一点桐生悦自然还是挺清楚的,但他还是止不住这个想法。因为,真的很难受。
说起来,今天晚上要跟艾丽丝见面的啊,如果见面了的话,自己要说些什么呢?说些没见面的这些天里自己的奇妙见闻,还是以前在地球的时候度过的美好时光?啊,总感觉自己有很多要说的,有对艾丽丝说不完的话……想到这里,桐生悦觉得眼眶热热的,有水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桐生悦他,没有时间了啊。
“嗯……不行,我不能就这让认栽!谁也没权力去决定我的这条命,我的命只有我才能做主!”
还好桐生悦有一个优点,就是无论再怎么忧伤惆怅,自己还是能很快振作起来的。虽然这在别人的嘴中叫“没心没肺”,但桐生悦并不介意。
他把所有忧伤的想法像堆行李一样扔到一边,然后想着能绝地翻盘的可能性。他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可以翻盘的,没有任何的绝对,除非是自己不想做。虽然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总归是个办法,所以桐生悦绝对仰仗这个想法。
“嗯……这个?不行……这个?我没那个本事……这个……嗯……”
思来想去之后,桐生悦甚至还闭上了眼想叫伪桐生悦出来,但没有回应。仔细想过一些办法之后,桐生悦突然停住了。
“对了,逃出去就行了。虽然这里是魔族,想逃到人族要跨越峡谷啊……但总归是能继续活着,所以没问题。嗯,到时候出事到时候再说吧,首先先把眼下的问题弄好……”
根据维纳所说,今晚是自己最后能自由活动的时间了,那么这些时间用于逃走完全没有问题。就像以前看过的电影一样,那个人卧薪尝胆二十多年才逃了出去,那么有一身本事的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个了……希望能顺利啊……还有,希望逃出去之后也顺顺利利,平安无事啊……”
低声祈祷着这些东西,桐生悦暂且把计划定为逃跑了。虽然很乱来,但这也是未尝不可的一件事。
桐生悦在庭院里继续等着艾丽丝的到来。明明这个时候他应该没有闲心等她,而是要着手准备逃跑的路线,道具等等,但他还是想,在最后关头见一面艾丽丝,然后不留遗憾地离开。毕竟桐生悦和艾丽丝两人之间存在着一点问题,虽然不知道这一走之后能不能再相见,但不留遗憾的想法还是深深压在桐生悦的心头上。还有就是,现在时间对于越狱来说还很早呢……
“嗯……好慢啊……”
“……”
“……”
桐生悦就这样等着,等着,但艾丽丝还是没有一丝要来的迹象。时间慢慢地到了午夜零点之后,桐生悦实在等不下去了,于是便站起身,观望了一下四周。佩剑还在这里,随时都可以拿得到,然后如果用黑雾作为向导的话,应该还是能找到一条出去的路的,桐生悦是这样认为的。虽然自己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就是了。
“喂,桐生悦……”
“嗯?!”
突然,从阴影那响起了一个桐生悦期盼已久的声音,桐生悦赶忙把视线转移了过去,然后看到的是艾丽丝的身影。
“啊,你终于来了,艾丽丝。”
看到艾丽丝的面庞,桐生悦那久久被积压的感情有些开始爆发了。真想跟她说说话,说说自己的事,说说刚才的事,这样应该就能让艾丽丝再次安慰自己了……
“啊,嗯,我来了。好久不见啊,桐生悦……”
艾丽丝的脸上堆积着很复杂的笑容,走过来的步伐也是很慢。桐生悦觉得她应该是还介意那次过度吸血那件事。
“嗯,还久不见……快点过来吧,让我们来说说话。这么多天没见到你,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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