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风”?」
「啊,是的,妹妹,叫“雪风”,也是白色的头发。怎么了?」
塔娅突然低头陷入了沉默当中,这让我产生了一种触碰到“雷区”的错觉,但从她的样子来看似乎也并不是因为我对她隐瞒了这个事实而不满,那又是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依稀记得,这是……唔,莫伦,你妹妹不是奥德雷人吗?」
「嗯?我想应该是吧……虽然我都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毕竟……十一年没有见面了呢——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这是一个铃兰风格的名字。」
「……铃兰风格?」
准确的说,是东方化。
这倒是一个令我吃惊的解释。说实话,我之前并没有考虑过妹妹的国籍问题,尽管我唯一能知道的便是她也是被父亲收养的孩子,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单纯只是因为一个名字的话。
「大概在04年左右,以门罗为首的国家公开支持哈克默尔对奥德雷的进攻行动,大概呢,也就是给予武器援助,提供医疗救助什么的……虽然外界对此反响较为平淡,不过当时在奥德雷本土可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从那之后奥德雷和其它国家的关系就逐步恶化了——铃兰也在援助国家其中。」
「嗯……这我知道,别忘了我还参加过一次对铃兰的作战呢。」
我自然明白她在疑惑什么——“给收养的孩子以敌对国风格的名字命名”,「说不定是因为……她跟我一样原来就是这个名字。而且应该没有人敢反对父亲这样叫吧……」
「唔……奥德雷啊,真是讨厌呢……为什么要援助呢……」
虽然到“讨厌”的时候塔娅的音量就已经压到了最低,不过在现在这个环境下我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当然,即便是从小在奥德雷长大,养父还是奥德雷军官的我,也对这个政府丝毫不存在任何好感——就像大家所说的,“没有人喜欢奥德雷”,这也是我现在和塔娅待在铃兰这片土地的原因。
——灭绝人性的秘密人体试验,人民敢恕不敢言的独裁政策,以及与恐怖分子进行的一系列肮脏勾当……正因如此,所有人都盼着奥德雷战败,要是我继续待在那片土地上的话,说不定哪一天我的身体器官就被装在地下某个角落的容器里了——当然这只是猜想。
不过最后那句“为什么要援助”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第一次和塔娅见面正是在奥德雷的军营里,这是在抱怨哈克默尔接受了他国的援助吗?不管怎么想都不通逻辑,毕竟最后我们也是以“反叛者”的身份参与了对奥德雷的进攻行动。这种语气,更像是对更多国家被牵扯进这场大战中的痛惜……
我看向塔娅,她也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于是索性避开我的目光,把头望向别处,过了好一阵子,轻微的声音才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应该吧,说不定也只是巧合吧……莫伦,那你妹妹呢,十一年了,没有见面?就在十岁那年?」
「是……呢?。」
「不是“那种原因”吧?如果是的话就不用告诉我了。」
「唔……比那个要好一些。」
——虽然也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意义。
「但是好不到哪里去。」
====================
2010年9月。
「各单位!休息十分钟!」
「是!」
莱奥夫拍了拍军帽上的落尘,然后转向指挥平台后的休息区——在那里,莫伦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才散开不久的步兵方阵,似乎仍有一些意犹未尽。
——难得的可以将他带出来参观训练营的机会,小家伙对这种严肃规划的场面一直饱有兴趣。
「莫伦!」
「爸爸!」
听到莱奥夫的喊声,莫伦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父亲”做了一个不算是太标准的军礼——虽然只是四年时间,在莱奥夫的指导下,莫伦的心智已经有了极大程度的成长。莱奥夫偶然发现,白发的角色似乎天生就有一些常人所没有的能力——雪风能使周围的物件缓慢升温,而莫伦则是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学习能力。
相比之下,雪风的能力显得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莱奥夫会一直认为这是一种超自然现象。
「怎么样?看到了吧?这就是真正的军人气质哦。」
「是的爸爸!很——厉害!」
看着莫伦认真的眼神,莱奥夫隐约觉得这个孩子有着成为军人的潜力,但不知为何,他又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牵扯进战争当中——现如今哈克默尔仍在和奥德雷开战,自己所在的这个城市也处于离前线不远的火线地带,如果他们两个能够平安成长,差不多就是他已经能够尽力而为的事了。
——或许可以入学?如果是莫伦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在学业上有所造诣,更何况凭着自己的权力,自己的孩子也可以在学术领域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至于雪风——
她的生活并不算顺利,尽管有莫伦在身边陪着她,她仍然不愿意与其他孩子有过多的交流。起初在莫伦没有来到这个家之前,她就因为自己的特异能力而被周围小孩当作怪物对待,莱奥夫怀疑她是否因此得了自闭症,但情况似乎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至少她跟莫伦待在一块儿的时候,表现得就完完全全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除了莫伦试图把她带出公寓会“绝对的失败”。
【只是不愿意和外人交流的怪癖吧?回头再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咳咳,莫伦,再过一个小时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记得要给你妹妹说说今天看到的事。」
「好!」
——「长官!」
「什么事?」
这时,一个戴着通讯耳机的士兵急急忙忙地从人群之间跑过来,在和莱奥夫耳语了几句之后,莱奥夫的表情先是凝固了一下,紧接着变得严肃起来。他急忙挥手,大声招呼所有正在休息的士兵。
「所有人注意!前往兵装库!全副武装!」
「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命令,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情况,直到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
「没听到吗!?赶快前往兵装库!前线传来了急报,我们被——(“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断了莱奥夫的喊声,所有人一齐盯向爆炸声来源——只见指挥塔的一半面积已经被炮火炸得零零碎碎,附有火焰的碎片稀稀拉拉地砸向地面。顿时,整个训练营变得杂乱了起来。
「袭击!袭击!准备反击!」
——来得太快了。
莱奥夫下意识将吓得呆立的莫伦牵下指挥平台,同时掏出对讲机试图联络总指挥部——但正如刚才的通讯兵所言,大面积的信号突然中断,但是又没有任何电磁干扰的现象,整个网络就好像是被自然切断一样。
——从外部发射的信号干扰绝对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效果,只有一种可能——信号网络从源头上被黑掉了——也就是不远处的信号发射台。
【哈克默尔已经渗透了这边吗……?】
刚一理好思绪,几声不友好的“哧哧”声便在人群中散开,瞬间,原本已经混乱的人群便被漫天盖地的刺眼烟雾所覆盖——很明显敌人已经混在人群当中了。莱奥夫急忙召集身旁的人员,陪同其一起同跑向兵装库。
紧接着——「啊啊啊啊!!!」
一名士兵的惨叫声从烟雾中传出,只见另一名与他穿着一致的人员从他身后捅入了刀子,周围的步枪几乎同时开火,但由于弥漫着的烟雾,任何子弹都很难知道飞向了何处。
「注意佩戴防风镜的人员!他们很可能是敌人!莫伦!不要慌——牵着我的手,只要牵着我的手就好——」
「……」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莫伦已经被深深地震撼住了,除了跟着莱奥夫卖力奔跑外,他的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这时,一个拿着匕首的人突然穿出烟雾,出现在一行人面前——
「呜呀呀呀呀——」
最先反应过来的莱奥夫敏捷地闪过袭击者的刺刀,同时熟练地擎住他的手臂,向外一扭,袭击者便吃痛松开了匕首。紧接着,莱奥夫从腰间抽出手枪,干脆利落地将袭击者爆头,暗红的血液零星地飞溅到了莫伦的白发上。
「没事吧!莫伦?继续,走!」
「呃……」
莫伦一边继续奔跑,一边颤抖地将发丝上的血液擦了一点下来——粘稠的,温暖的,甚至还能看到在流动的——真实的血液。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在莫伦的心中扩散开来,“我会死吗”——这种想法头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对于“死”,刚才的情景已经给了他一个清晰的概念——
无力反抗,被人束缚,然后被利索地杀掉——倒下,闭眼。
「呜……呜…………」
莫伦强忍着哭泣,只是跟着喘息一起发出呜呜声,随即咬着嘴唇卖力奔跑——似乎在这一刻有永远都用不完的力气。
「小心!长官!」
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一名佩戴防风镜的士兵直接“飞”到了莱奥夫的面前。他保持着捂住脖子的姿势,身体和手腕处都有浓浓的血液流出来——数处弹孔,还有脖子上的一处刀伤,一通恶寒径直涌上莱奥夫的头皮。
「是……自己人!自己人!他们把风镜戴到了他头上!」
周围的枪声仍在持续,空中却又传来了呼呼的螺旋桨声——数架涂有奥德雷标志的武装直升机开始在人群顶空盘旋起来,但很明显里面的驾驶员都不是自己人——数十枚火箭弹呼啸着在人群中炸开,金属与血液混杂的味道透过烟雾散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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