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气很晴朗,也很祥和,稍稍认真听,甚至连远处的街上的喧闹声都可以听闻。
然而——“当啷”,清脆的一声划破了屋内的宁静。泽旻死死地攥着折扇,满脸怒意地瞪着被他打碎的花罐。
一旁的泽夏被吓得倏地挺直了腰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是人都会发怒,泽旻也会有发怒的时候,平时生气时,你大可逗他,然每当泽旻上齿要下唇时,连泽夏那么顽皮的小子也得一声不吭、老实地正襟危坐。
“混账东西,”泽旻踱了几步,好似没看见泽夏。“黄家人都他娘的混账,我们可是一个宗族、一家人。那老顽固居然……那老顽固居然跟我讨价还价,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啊泽夏!”
泽旻只要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自己就气愤得想要动用族长赋予的玄鸟令,把黄氏全灭了。提条件我不会说你什么,但他们提的是叫条件吗?简直就是叫割地赔款,若是我答应了“老黄头”的条件,就是卖了大半个崤函,干脆教我自刎然后分了我的尸岂不快哉!
“父亲勿怒……黄氏的确过分了,可口头约定也总比写在纸上强啊,虽说人无信不立,然我们至少能——”
泽旻面露愠色,扭头将手中的折扇甩向儿子,皱眉道:“我问你,你老爹是靠什么吃饭的?”
泽夏不敢用手捂被砸疼的地方,他抿了抿嘴,怯声道:“……靠口才。”
“大点声!”
“靠口才,父亲。”他显然吓坏了,差点没压下脑袋来谢罪,“要不——父亲,咱们去其他家那试试运气?说不定其他家的运气会更好些呢。”
还不都一个鸟样。“疼吗?”泽旻扬了扬下巴,问泽夏。见泽夏点点头,他吸了吸鼻翼,道,“记下。免得以后给忘了,小崽子。干我们这行的,没有‘信用’是很难再干一票的,假如今天我对黄氏撒了谎,老爹我在外十家的名声扫地,反而但没搞妥族长的任务,稍有不慎。哼,‘分家’还是最好的结果……内家被灭门,才是老爹我最怕的结局。泽夏,有时候你该按按自己的年轻人性子,小聪明不是耍给那伙老头子看的。”
泽夏俯首道:“喏。泽夏不会再犯下次。”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说。“父亲就在之前,我打听到一些传闻,不知道父亲感不感兴趣?”
泽旻扬了扬眉,嗤笑一声。我儿子什么时候学会掉老爹的胃口了?“说吧,说来给我听听。”这刻他气也消了大半,反正气多大也挽不回现今的局面,还不如跟儿子边喝茶边扯皮呢,他遂教泽夏同他去临近窗户的几案前落座,使唤仆人泡茶,甩了甩袖子推开紧闭的窗子。下面便是一滩清水池,几朵睡莲悠哉的躺着,好似在嘲笑心力交瘁的泽旻。几条金鱼锦鲤游弋其中,泽旻很好奇为什么它们不因为争食而残害对方?要知道自己在溟莱那破地方养的几条金鱼锦鲤为了丁点饵料争得你死我活,甚至有两条金鱼的大突眼给锦鲤咬没了。
泽旻将斟好的茶推至泽夏面前,“说吧看看是啥有意思的……算了,管他有没有意思,你既然要说,就有你的用意。”
白冥泽夏思索了半会,抽了抽鼻翼:“事情是这样的,缪家的那个公子凌华带着有关‘夜魔案’的线索或者说……嗯,或者说他带着什么发现吧。还有,我听闻缪艾瑾也跟着南下了。看样子缪家要干啥大事了哦,可父亲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奇怪?泽旻很困惑,都不知道儿子在讲哪方面。“何出此言?无凭无据不足为凭。”
泽夏扬了扬眉,喝了口茶说:“像缪家负责的案件,通常一两个月便办完的案子,缪凌华那厮硬是拖了一年多这是其一。为何要动用守寂人,缪家真的没有能用之人了不成?”
经他这么一说,泽旻倒觉得泽夏此番说辞有几番道理。家族给守寂人如此多好处,反过来帮家族也是“礼尚往来”之事,可**裸地调动守寂人的内部关系来查案说明了什么?此案不简单?还是说——缪家当真人才枯竭不成?笑话,崤函皆知缪家产业涉及之广,若要管理庞大的资产就需要大量的人力,根本把可能像“嬴家那般人少得可怜”。崤函之内若说赵家是大官家,那缪家乃是大商贾,这边是上次内家密会时,各家主丝毫没有要动赵缪两家的意思,毕竟他们害怕自己一旦妄动,赵缪两家联合起来很可能会“组构一个新的内家”。
“缪家肯定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或许……他们的锋芒并是指向夜魔也不是内家……守寂人……长城……缪艾瑾,这缪艾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苍云望的二把手吧。”
“嗯,没错,如父亲所言。缪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之前在太学那曾听北境‘老表’说,北地一部分诸侯会在拉赛德节时去长城朝圣膜拜。可到底在膜拜什么他们也不清楚,狄人的信仰就有点奇怪。”泽夏耸了耸肩,接着道,“连我搞不通,他们是对长城的敬畏呢,还是……还是对溺死于北溟的龙王或是夜魔感到惋惜呢?”
“够了,少说些有的没的,放眼当下。静候少主的佳音吧。”泽旻将儿子斟好的茶一饮而尽。
崤函寙楛如日暮西山,修鱼家主,你说得不错,咱们要忘了。“敏宇。”他往空旷的厅堂喊了声,不一会,走进一个中年男人。蛙脸,粗壮,步伐稳健悄无声息,脸上的褐斑与皱纹遍布,棕色的衣服快要和他的肌肤融为了一体。
“老爷,有何吩咐?”他问。
“嗯,两件事。记住了,一。把我父亲还有白冥家的核心成员……反正就是那么几个吧;二,你吩咐下去,打听打听缪家想干嘛。切记,莫要泄露一丝风声,不然提着脑袋来见我。”
“喏。”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是不是有点为难他了?泽旻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敏宇和自己一直都“漂泊在外”多年,第一项任务对他来说或许太过艰巨了,况且他自己也记不清哪些人是核心骨干之类的。
泽夏很好奇地看着他:“父亲,莫非你想到什么计策了不成?”
泽旻瞥了眼他:“怎么,你有异见不成?不妨说来听听?”
“只是——”
话还没说完,外头侯着着的仆人略显慌张地走进来,行礼道:“老爷。少主旭在外头侯着,让我通报一声!”
什么?少主来这所为何事?泽旻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泽夏先是一愣,后抢在父亲开口前嚷道:“那还愣着干啥呢,还不快快请人家进来!”
泽旻扫了泽夏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别再给我来下次。”
“喏”泽夏低声应答,还不忘勾出嘴角的微笑“回礼”。
事已至此就那样吧,白冥家的事业得让老嬴氏分担分担……或者说是我的事业吧。
看着嬴旭面带疲惫地携着妹妹嬴月韺步入厅堂,两人一齐向白冥泽旻行礼。或许是顺路来的吧,泽旻心想。泽夏自觉地起身离开方才所坐的位置,施礼于少主旭。
泽旻示意他俩先坐下,又唤仆人上两套茶具,“少主看来……甚是劳顿呢,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呢?”
嬴旭的眼里充斥着阴霾,啜了口刚斟满的茶水。“叔父。你可知……欺人太甚!”狠狠地咬牙,把精巧的茶碗砸向几案,温热的茶沾湿了他的手,此举倒吓得嬴月韺身子一颤。“廉家那帮家伙太可恶了,有了娘亲嫁入还不够,居然还千方百计地让我迎娶他们家的长女。”
在泽旻看来通常人说这话时都会“相关人”,但嬴旭反而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异母妹妹。该说什么好呢?泽旻连自己也不知道,世上这样的公子哥,我该说难找呢亦或——嬴旭他根本就没把嬴月韺放在眼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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