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艾米丽急匆匆地从宴会厅的正门奔跑了出去。
伯爵这座城堡的走廊狭窄而且曲折,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古老建筑,城堡在设计之初就像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舒适性和合理性,但是这也情有可原,毕竟那个时候的领主们所面临的最大威胁可不是健忘和风湿痛,而是他的领地附近另一个跟他实力相当的领主。
走廊上分外安静,也许是因为城堡的仆人们此刻大多聚集在宴会厅。女仆像一个幽灵在这座城堡里穿行,从城堡外墙狭窄的窗口只能看到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当成是自己的错觉吧。
找遍了整座城堡所有能够到达的地方,女仆依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娇小的身影。
女仆站在城堡最高处一座尖塔的塔顶,她的身体简直是无视了重力的规则,就像站立在平地上一样笔直的站在塔顶外侧近乎垂直的瓦片上。
“那只该死的母蝙蝠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切!难道真的被那些人发现了吗?”艾米丽愤怒地一跺脚,脚下的瓦片瞬间碎裂了一大片,“啧,没办法了吗?只能试试那个妖术。”女仆摘下一只手上的白手套,把无名指放在唇边。
那一位笑不露齿的女仆今天第一次裂开她总是掩饰的很好的微笑。要问这个时代人们最惧怕的东西是什么,恐怕数以千万计的人都会给出同一个答案吧。
一个千百年来从人类的婴儿床边开始的传说,一个在几十年前化作现实的梦魇。月光下,一对野兽的獠牙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如白骨般惨白又无活物的气息的牙齿笼罩着诡异的红色的光。就像镰刀代表死神,满月预示着狼人,口中生长着一对尖利獠牙的生物,那定是吸血鬼,无疑!
身穿女仆服装的吸血鬼,她锐利的牙齿用力刺破了自己完美无瑕的皮肤,一滴殷红的血液刚一从苍白的指腹渗出,那细小的创口就已经愈合如初。
女仆把托着一滴血液的第四指举到双眼之间,她翠绿色的双眸凝视着鲜血,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残留着浓郁的血腥味和酒香气的口中喃喃地念起一段咒语。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女仆偏着头,疑惑地看了看那滴血,然后她用舌尖迅速地将那滴血舔舐干净,又换了另一只手指重复刚才的仪式。
还是没有成功。
女仆光滑的额头皱的像一条百褶裙的裙边。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与薇儿拉之间一向紧密的灵魂联系会变得异常模糊。
异能力被限制了?在这座城堡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艾米丽一边思索着眼下的情况,一边贴着城堡的外墙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溜到地面。身体能力似乎没有收到影响,只有吸血鬼的异能力无法正常发动吗?范围呢?不管这是一个陷阱,还是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必须先联系赛巴斯坦让他先做好准备。
女仆在心中盘算好了计划,接着,她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一头钻进城堡外墙底下的树丛后面,凭借树木的阴影悄悄溜到围墙外面。果然,一翻过墙垛艾米丽就立刻觉察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虽然还是感知不到薇儿拉的所在之处,但是这也更加肯定那位银色长发的少女绝对没有离开这座城堡。
女仆回到城堡之前装作在庭院中寻找薇儿拉的样子,当她在那个幽静的花园中发现到处都是少女密集的足迹的时候,女仆那颗渐渐淡忘了恐惧的内心竟然发出急切的催促声。
女仆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内伊伯爵已经不在那里了。一张死人脸的曼普洛斯先生站在展示“龙帜”的桌子旁边,他闭着眼睛,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不论是哪位宾客上来找他说话,他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样子。
“伯爵的朋友先生,您可不可以给我们讲述一下您在那片土地上所见到的景象?”
“沙漠、荒野、村落和废墟。一切都属于‘安’的意志。”
“那么您究竟有没有遇到吸血鬼?那些东西长什么样?它们是长着渗人的长牙、满口流血的野兽吗?您有没有被感染,或者说,您就是一只‘吸血鬼’?”
“很遗憾,他们的种族是有知性的恶魔,而不是没有自我的野兽。如果我也变成了他们的模样,那也是我的命运。一切都是‘安’的意志。”
“嘿,这位先生?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说的‘安’到底是什么?它是地狱里的信仰吗?呵呵,地狱的信仰?它不会是魔鬼当中的王吧?”
“在那荒野中,‘安’的意志主宰一切。”
“嘿嘿,诸位都瞧见了吧?这个人就是个车头车尾的疯子,他欺骗了伯爵又还想着来欺骗我们。瞧瞧还有这个——那是把强大的帝国拖入深渊的罪人的罪证!这种东西不应该再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必须彻底摸消它们的存在!嘿——你做什么!把我的手放开,年轻人!”
“闭嘴吧!臭老头!你们和西方诸国的联军花了五十多年都没能收复失地,那是因为您们无能。是至今日人类还只能像耗子一样躲藏在山峰和关隘的后面,在接连不断的内斗中苟延残喘。”
“你小子——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只是暂时的蛰伏,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一举反攻那些嗜血的恶魔……”
“别开玩笑了!混账老东西!谁去战斗?谁去送死?凭你这把带上头盔都会散架的老骨头?”
“狡辩!为人类而战是你们的使命!”
“滑稽!你们自己折断了手里的长矛,又在自己性命不保的时候把其他人拖出来当作挡箭牌。自私自利也该有个底线啊!”
……
诺大的宴会厅早就变成了“自由搏击俱乐部”,许多衣着光鲜的男人们像街头的流浪汉争抢一枚施舍的硬币时那样扭打在一起,就连附近的女士也没有幸免,她们头顶高耸的假发俨然成为这些男人手里的既不会给对方造成严重伤害,又可以打得过瘾的非常好用的工具。
艾米丽没空理会这些人的争执,她环顾宴会厅,很快就在边缘发现一个很聪明地避开“战圈”的年轻男人。
“啊?哈!欢迎您回来,美丽的女仆小姐。我一直遵从您的嘱咐监视着那名叫曼普洛斯的男人的一举一动……”
“客套就免了。”艾米丽一张口就给迎面上来套近乎的年轻男人泼了一盆冷水,“我有事情要找爱德华·内伊——那个胖子伯爵,他到哪里去了?”
“原来您嗜好……哦——万分抱歉!”年轻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前额火红色的头发慢慢飘落,他完全没看到面前的女仆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手,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啵……伯爵在哪?我……我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刚才有个穿管家衣服的男人跑进来趴在伯爵的耳朵边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见,然后伯爵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哦?您看,就是那个人!那个管家还在这里。”
顺着年轻男人手指的方向,女仆果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管家服的中年那人在那里指挥着一些仆人们在忙碌些什么。
“好吧,那么我就过去问一下。”突然,女仆转过脸来对那个呆若木鸡的年轻男人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认真完成好你的任务喔~如果你能让我开心一下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说罢,女仆一个转身,金色的马尾辫轻飘飘地甩过年轻男人的面前,留下一丝幽幽的香气。
“这还真是……”对于这位反复无常又无法反抗的女仆小姐,年轻男人也不敢自诩自己也曾经是情场老手,“或许我已经深深地被你迷住了,也说不定啊……”年轻男人发出痴痴的笑声,吓得几名同样过来“避难”的小姐、太太们远远地避开他。
……
身为内伊伯爵家大小事务的主管,中年管家也经历过许多主人不近人情的责难。但是,他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尽是些“无用功”。先是伯爵家的酒窖几乎被客人喝干,又在宴会场上被一名霸道的女性当众泼了一杯水。据说那位美丽的女人就是喝光伯爵藏酒的罪魁祸首,可是谁又会相信呢?反正伯爵的一顿臭骂是避免不了了。
为了寻找伯爵的踪迹在那个被禁止整理的花园中又好几次差点磕到,找到主人以后还遭到没来由的训斥。精心准备的余兴节目突然被取消,除了要支付应给演员们的报酬,现在还要忙着安抚在打斗中受伤的宾客……
中年管家从未想过,仅仅一晚上的时间里竟会发生如此多的荒谬的事情。
“嗨,这位先生~~”
“是您在召唤我吗?美丽的女士。”中年管家下意识地认为是又一位被打架的男人们波及到的女士来找他寻求帮助,当他转过身的瞬间突然被吓得浑身僵硬。虽然女仆换了一个发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氛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这就是那个几乎让自己一夜谢顶的女仆。
“请问我有哪里打扰到您了吗?”女仆翡翠色的眼眸似乎有着魅惑人心的能力,中年管家刚一对上她的眼睛就差点不由自主地沦陷了。
你**熏心了不成?怎么会一眼就被刚刚羞辱了你的女人迷住!你可是伯爵的管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怎么会被一个女仆……女仆……哦,多么迷人的异性啊~~
仅仅是目光对视了一会儿,中年管家已经停止了思考。
“哦,美丽的小姐,当然没有。在下愿意为您效劳,任何事情都行。”中年管家的语气几乎谄媚,而他对面的女仆只是不留痕迹地微微笑了一下。
……
女仆一边整理衣襟一边从城堡里一条僻静的通道里走出来。中年管家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关于曼普洛斯前两天突然出现,也有关于薇儿拉所在的情报。被一整晚繁重的工作榨干了精力的管家,在中了艾米丽轻度的“魅惑”以后仅仅是说出了这些有用的情报就晕厥过去。现在他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一个无人房间的木板床上,也许等他醒来的时候还有更加让人精神崩溃的工作在等待着他,至少现在让这一位性格认真的可怜人安稳地睡上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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