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到的角落里的金田一先生发出了颇为讶异的声音。
但是与声音里有些仓促的惊讶相比,他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咦,我、我的话中,有什么吗?”
我投以致意,轻轻向着金田一先生的站立的地方点了点头。
“是的,您说的话可能有足够的参考价值。”
然后我按照他说话的原意大概复述了一遍他的话,“您曾经说过菲利普·马洛先生的行李箱被盗了对吧,请问有没有特殊的地方,比如,在行李箱被盗的时候,行李箱里的东西却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架子上,没有少掉任何东西之类的。”
听到我说这样的话,金田一先生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是的,当时他,马洛先生,确实……跟我说了这样的情况。”
“但是这和你口中所谓的证据有什么关系?”
艾勒里·奎因抬起了他的脸,有些不屑地这样问道。
我皱起了眉毛,话说了一半却被打断,这感觉确实十分的糟糕。
“请各位试想一下,一般来说行李箱被盗,完全就是为了行李箱里面能够装着的东西吧,比如财物或者什么珍贵的事物之类的,但是为什么行李箱被盗里面的东西却留下来呢?”
一直望着窗外的维多利加转过了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上已经拿起了手中的烟斗。她用纤细的手臂托着烟斗时,那双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冷淡目光令人战栗不已,甚至我有一个瞬间觉得自己的灵魂最深处也要被那种眼神冻结了。
“是因为有用箱子要做的什么事情吧。”
她这样搭话,“据我的揣测,黑斯廷斯先生,你那玩笑般的推理,不会是这样吧。”
被称为玩笑般的推理,我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微微扬起了脸,然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
“不会认为,因为艾伦先生只有第八车厢到第九车厢的钥匙,所以当第七车厢到第八车厢的人偶尔到餐车车厢的时候,手中拿着装着尸块的袋子则会引发骚乱,所以手中必须拎着的,或者说尸块的容器必须是在这个火车上再怎么出现也不奇怪的东西,所以你联想到了的是行李箱对吧。”
“正是如此。”
“然后很简单的,你这样想,作为犯人的艾伦先生可以用行李箱搬运尸体,然后早上也可以用身为乘务员的身份将行李箱还回去,认为这是艾伦先生偷走行李箱的铁证。”
我的推理很轻易地就被看穿了。
“但是,但是这个推理里有一个问题。”
少女睁开眼看着我,在目光相接的瞬间,她眼睛里的光就像泛着柔和光亮的匕首。
她的目光并没有指着我,好像指在了身后的什么人身上,发出了质难和疑惑。
“既然你认为分尸的必然和行李箱的必然是为了烤尸体,那烤尸体的必然又是为了什么呢?”
“烤尸体的必然……”
“是的,如果无法解答关于烤尸体的必然的话,那么分尸的必然性也根本站不住脚,而且,请注意,因为你将我的丈夫也卷入进去了,所以将我视为共犯也是当然的吧……”
对此我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所以,”少女看到我默认了她的话,纤细的银色眉毛竖了起来,“请说明炽烤尸体对于我们这些被你指定为嫌疑人的好处和必要!”
没有任何失礼的要求。
但是这就相当于用我的推理来反对我的推理。
“然后既然布置密室所有人都有可能完成,而一弥这个大笨蛋也完全可以分尸之后自己做到的话,那么艾勒里·奎因先生在这场犯罪里,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登场。而实行这样的犯罪,不可能有透露给无关者的必要。”
“之后针对你说还行李箱的行为,只要使用者使用完以后放在餐车的车厢里,就势必会被乘务员捡到,如果作为一种栽赃嫁祸的手段而使人生疑,说到底,全然相信所接受的一切信息,也只不过是庸才的表现。”
在说道最后的时候,她的口中发出尖锐的话语声,直接刺穿了我。
我的拟态头颅虽然看上去还比较平静,但是真正的头颅在不停的抽动着。
“我怀疑的是……”
就在她一边这样说一边要伸出手指指向某个方向的时候,福尔摩斯则轻轻笑了一下,将话头接了过来。
“是的,我们怀疑的,其实是黑斯廷斯·黑斯廷斯先生你。”
为什么?
在这个时候,指向了我?
维多利加的双眸里闪过了什么,终于还是冷笑了一下,然后将手放了下来。
“据我所知,黑斯廷斯先生是在博萨克的车站上台的吧?”
福尔摩斯的眼神深邃,这个时候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是,总觉得我好想瞬间从一个与这个事件根本无关的人,卷入了整个混沌漩涡的中心。
“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艾伦先生也是从博萨克上车,这并不足以成为怀疑我的理由吧。”
福尔摩斯拿着自己的手杖,像是承认我说的话一样点了点头。
“黑斯廷斯先生,您和您的妻子……不如说是女伴从博萨克离开,难道是因为事务所的生意不太好吗?”
脑海中有什么崩碎了,在这句话如同重击一样的砸击之下,我给自己做出的侦探预设就像是脆弱的玻璃一样碎了满地。
“这点就不关黑斯廷斯先生什么事了吧。”
“但是身为技能者,并且有着足够的条件在一个房间之内杀死并且炽烤尸体的能力。”
“先不说我是否有那样的技能……车厢里并没有技能者入侵的痕迹吧,更别提了,如果我进入第七车厢,就必须从第八车厢走,那样的话当时在餐车车厢休息的各位人士肯定会看到我吧。”
“那是因为只有第九车厢有防范技能者的车厢材料,说到底只要从第八车厢和第九车厢中间的连接处往上爬过第八餐车车厢之后,再进入门没有锁上的第七车厢就可以了,然后只要在早上找个没人的时机把从第七车厢盗窃过来的行李箱放在餐车车厢就可以了。”
在停顿了一小会儿以后,他继续这样说,“就算你没有烘烤之类的技能的话,只要和艾伦先生联手让他烘烤尸体不就行了吗,在两人都身为犯人的时候,互相指责,使其中一个受怀疑而另一个就能够活下来,也是最基本的策略呢。”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我开始感到疑惑。
不对,有什么不对。
福尔摩斯明显在有目的的引导着局面,有什么他不得不说话的理由在驱使。
但是,我不知道这个理由,所以完全无法反击。
而艾伦·格兰特却脸色阴沉,也不发一言。
“犯人就是你,黑斯廷斯·黑斯廷斯先生,以及,艾伦·格兰特先生两位呢。”
完全地……被卷进去了。
指出犯人是我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的眼神冰冷地如同棱角分明的岩石。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
将我陷入这场迷局的困境里?
“真相……就是这样,啊。”
不,真相才不是这样,我并没有杀人。
到底,现在究竟在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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