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耶拿纳家的马车在闹市宽街上飞驰而过,我们背后紧跟着的是同样疾行着的五架沙华家族的马车,不过那种露顶马车上站着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和裹着袍子的人,估计他们都是魔导士。
“你们去哪!”上面一个士官长模样的士兵朝我们大喊,引起了无数路人的注意,“拜尔大人还在等你们!”
没有任何回答,塞利正在将马车的速度提到最快,我则将头伸出窗外,目不转睛地盯着后面尾随的追兵,防止他们突然做出攻击行为。
“该死的,追得真紧!”我不禁骂了一句。黛丝缇娜没有和我在同一辆马车上,否则我真想看看她的表情。
爱丽莎不见踪影,但我也没空去用她给我的咒纹联络她,在能成功逃出凯勒斯特之前我更应该担心自己。末尾马车里面只有我一个人,也就是说当拜尔的士兵在发起进攻时,我将是第一线。
“咚——”拜尔宅邸方向远处的洪钟发出巨大的轰鸣,接着那些高耸的塔楼的沉重钟声也接踵响起。
“敬爱的凯勒斯特市民们,”一个似乎响彻了整个城市的男声从天空中传来,“我们的城市混进了耶拿纳家的间谍,他们乘坐三辆马车,请全体市民尽全力将其缉拿!”
这算是开战的宣言吗?我再次把头伸出窗外,结果一根长箭就射在我脸旁边。
“他们攻击了!”我朝前列的马车大喊,“快出城!”
此时我们的马车早已越过亚横下游的主河道,依稀已经可以看到远方的城墙。
“佩特!”前方传来的是塞利斯的声音,“别让他们上我们的马车!”
我本想再看看那些士兵和我们的距离,但是窗口一直被敌方弓箭手的火力压制着,伸头出去就是送命,耶拿纳家出行准备的华丽马车就这样被射成了刺猬,不过还好的是中箭的大多是我这辆马车,我们的马和前面两辆马车基本毫发无损。
前方女仆们驾驶着马车似乎是想在市区甩掉背后的追兵,带着我们冲进了小巷,在狭窄的街巷里东窜西窜, 没命似地跑着的马儿一点也不顾及马车内人的感受,车身不时轻轻擦到车外的建筑拐角上,但这也够让车里的我跌的东倒西歪。
不过这样一来,那些放箭的士兵才停止了对我这里的有效压制,我继续通过窗户观察敌人动向,发现他们的马车在这种巷道里似乎比我们更灵活。
“走水门,东南边。”耳畔的声音属于爱丽莎,她还在用这个万能的监听跟踪咒纹对我发号施令,“那边有一艘大船要到南边去。我可以在那边掩护你们,他们在闹市区也不敢使用魔术攻击。”
“你到底在哪?”
“少废话。”
“塞利斯!”我朝马车队伍前喊到,“走东南方的水门!”
前方没有回应,但车队似乎突然拐过一个急转弯,朝着东南方驶去。
“想逃?”我听到窗外有一个粗野的男人的声音。
遭了,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我看到一辆灰色的蓬马车正和我们齐头并进,而那马车里探出身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估计他们是趁我们急转弯的减速才接近了我们。
男人开始努力想穿过两辆马车的窗子翻进来,讲真我还没有遇到过这么蠢的敌人,我拔出自己的剑直接刺在他肩上,随着一声惨叫,被我夺走了剑的同时他被我轻易推出了窗外。
接着,有更多的士兵想从那边爬过来,我一剑刺穿了下一个进来的士兵,将他的躯体死死抵在窗口,外面传来两辆马车不断碰撞的痛苦叫声。
“快往左拐一道弯!”我朝前方大喊。
车队狠狠地摔过一个大弯,和我们狠狠撞在一起的那辆沙华家的马车空不出转弯的余地,直接迎头撞翻在旁边建筑的拐角上,发出一阵惨痛的巨响。
“还有三辆!”我发现最早追着我们的那三辆再次借助我们转弯减速的机会,已经快要赶上我们了。
一发淡蓝色的光团突然从窗口的视野外坠下,我身下的马车直接跳了起来,不过还是直直地落下,没有发生侧翻。
“他们使用攻击魔术了!”
继而无数的光团砸向我们这边,我头顶的车篷瞬间被砸出一个大洞,我看到街道两侧的楼顶上站着许多来拦截我们的魔导士。
这些魔导士没有像我在皇后岭见到的黑魔导士一样手执法杖,而是单纯地在手中凭空生出那些大概比较常规的攻击魔术来尽量减缓我们的移动速度,看来他们丢过来的光团本来就不是想要干掉我们。
“快叫黛丝缇娜别用魔术!”是爱丽莎在通过咒纹对我说话,“这是战争行为!”
“难道他们这样就不是战争行为吗?”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而且她还没有用吧!”
爱丽莎说得对,为什么不让黛丝缇娜和他们打呢?
刚想到这,透过车棚的大洞一股强烈的热浪扑面而来,只见一柱熔岩在半空中蜿蜒成蛇形狂野地喷洒开来,我的视野里,空气中硫磺味混合着焦糊的黑烟遮天蔽日盖住半边天空,那些飞溅的岩浆触碰到的建筑都燃起了熊熊烈火,但街道上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好像是从我们这边发出来的,这就是“冰火的黛丝”吗?好强。
不过现在我根本没时间再来感叹了,这辆马车已经有几处燃了起来,看来黛丝缇娜已经在和外面的魔导士交火了,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别和他们打!”我姑且听爱丽莎的话,毕竟沙华家族似乎很强,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得罪为好,我站在座位上,透过马车顶上被炸开的洞朝前喊,“黛丝缇娜快住手!”
我看到的,是怒发冲冠的黛丝缇娜,正站在那辆被炸开半边的华丽马车上,手上盘旋着一团看上去极具毁灭性的巨大暗红色球体,不过那并不是完整的球体,而是由那种天空中的那种火蛇编织成一体的圆形壳体,中央泄露出些许正欲喷薄的金色岩浆。
看上去塞利斯完全没有保护她的必要嘛。
她手中的火蛇再次挥舞到空中,这一次极其精准地从我这边擦过去,穿透了一辆正在追击的马车,上面那些可怜的人一瞬间就被烧成了灰。
“住手!”我在尽全力阻止黛丝缇娜,“你这是在宣战啊!”
“小姐,别这样!”我听到塞利斯在大声阻止黛丝缇娜的乱来,但她正架着两匹受了惊的马,根本没办法腾出手来制止她。
空中如长鞭挥舞的火蛇再次跃下,这次的目标明显是一栋石制建筑上的一组魔导士。
不过这次我却没有再看到壮丽的场景,因为那条火蛇仿佛直打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只有接触的地方才能看见一些淡蓝色的光辉挡住了蛇的攻势。
沙华家族的魔导士已经开启了防御结界,那些马车上的穿着深色袍子的家伙同时维持着一个巨大的曲面顶住我们后背,气急败坏的黛丝缇娜几次使用了火蛇的鞭笞和火雨都未能击破。
载着士兵的马车接近了,我们前方已经可以遥遥望见水门,但是作为第一线的我却完全没有办法和那些准备强行登车的敌人作战,因为这辆马车已经完全燃了起来。
没办法,总不能等着被烧死,孤注一掷吧。
我静静地趴下,埋伏在车内,等待着敌人的靠近,无论黛丝缇娜怎么使用她引以为豪的火蛇魔术,也不可能完全抵挡住敌人的包围和夹击,于是……
一个大胆的士兵一刀砍开了燃烧的木门,跳了上来,我待在原本是爱丽莎藏身的位置,今天购物堆在这里的东西我都给他们扔下去了,接着上来了第二个和第三个,他们知道这上面有人,制服我之后,应该就是骑上前面的马的马背,跳到紧接着的第二辆马车上去。
他们忍住了浓浓的黑烟,在燃烧的车内一步步谨慎朝里面走来。
我从阴影里突然出刀,一手将最前面的一人直接刺穿,另一手用缴来的武器**了他的心脏,故技重施将他堵在狭窄的通道上,他只是恐惧地呜咽了几声,就死掉了。
我顶住尸体,把他朝剩下两人背后的车尾推过去,后面两人唯恐被刀伤到,在我的一波推搡下被迫推到了马车入口,我则是乘机打开了马车前门,乘上一匹已经没有人驾驶的马后果断割开了马拉车的绳子,车身迅速脱离并挡在了路上成为一道完美的路障。
“别用魔术了,到了王都那个叫福特的不和你打个痛快才怪!”
我骑着马立刻来到黛丝缇娜的左侧,我本想阻止她继续施暴,但她似乎早就停止了,只是很惊讶地望着不远处的一栋建筑上,一个红色的身影。
那个身影像在捕食的猛兽一样疯狂追杀着四散逃命的魔导士,那东西一步就可以越过一道街,从一个建筑上立刻转移到另一个建筑上进行她对那些手无寸铁的魔导士的屠杀。距离这么远却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地捕捉她的动作,简直快得就像一阵风。
防御结界似乎减弱了许多,天空中飘下些许和玻璃相似但是十分轻盈的碎片,这本是黛丝缇娜使用她的魔术攻击的好时机,但她却看呆了,手上蹿越的火蛇绕着火球盘桓了几圈,便遁入虚无。
“那是……什么东西?”黛丝缇娜很疑惑地盯着那边动作快得要变出残影的爱丽莎。
这个蠢货!她肯定以为黛丝缇娜看不见她吧,我不禁有些想立刻和这只笨猫断绝关系,这样一来不管是想办法隐瞒还是找借口都我来负责。
“谁知道呢?”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水门的守卫我已经解决了,现在那里是空着的,你们快上那边的船。”是爱丽莎,她的声音带着些微微的低喘,“水路要快许多。”
我们背后的追兵还是穿越了我设置的路障,驾着马朝我们飞速驶来。
“哪个该死的开的水门!”我隐隐约约听到背后的敌人在骂。
一团强大的蓝色光芒飞了过去,那最后两辆马车也侧翻在地,解决了这些麻烦的喽啰后,黛丝缇娜继续注视那越来越远的红色身影。
“上船!”我翻身下马,而我的话还没有把在思索的黛丝缇娜拉回现实。
“啊,衣服没有了……”她叹了口气,然后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我的大小姐啊,我是在救你啊!”我仗着身上还有强化符文在作用着,一把将马车上的黛丝缇娜抱起来迅速上船,她又发出了受到惊吓的可爱叫声。
塞利斯和几位女仆也立刻下了马车一起紧跟在我后面,在船开走前一刻上了船,背后沙华家乘马车的追兵已经全灭,其余围拢上来的士兵已经无法再碰到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船上的我们走远。
“啊,好险……”我看看头顶上的水门门闸,不管如何,沙华家的人都不可能在我们通过之前把门降下来,我再看看怀里的黛丝缇娜,不禁长吁一口气。
“佩特先生,请自重。”耳边传来的是塞利斯冷冰冰的话语。
“你敢抱我……”黛丝缇娜站在我面前,眼中包着泪水,哭腔中带有身份高贵的人受辱时特有的不甘。
“啊……对不起……”我急忙把她放到地上。
“这不是‘冰火黛丝’小姐吗?”一个豁达的男声叫到。
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在我们周围,包围着无数的陌生人。
爱丽莎没有说过要南行的这艘船是载的人啊。
“耶拿纳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在这儿?”
“那孩子是耶拿纳的继承人吗?”
“在被沙华家的人追杀吗?”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不过都还是极其客气地让开了许多位置。这些人看着情况多不是本地人,因为他们穿着鱼龙混杂,加之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许多庶民都想去瓦兰瑞见见世面。
女仆们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休息,还好没有人伤亡,我尴尬地傻站着。
“你们是耶拿纳家的人?”一个赤膊的大汉走过来,“亏你们还敢到凯勒斯特来。”
“你有什么不满吗?”塞利斯转身瞪着他。
“这倒没有。”男子耸耸肩,“我们又不是沙华家的人,我们都是加别塔人。”
“西边的俾塔斯大桥因为去卡拉索的人太多,出险了,有些人走浸润区,我们受不了那里的雨雾天,就稍微绕点路走凯勒斯特。你们还没有出船钱吧?”
“我们自会出钱。”塞利斯立刻摸出几个金币,“一个塔纳一间屋,让我们到卡拉索瓦兰瑞。”
“好嘞。”大汉从塞利斯手中接过钱,转身放在里他背后一个比他矮小许多、长相滑稽的男人手里,但他穿着不像一般的平民,估计是这艘船的主人。
我端详着他的脸,他笑嘿嘿地朝我点头,然后为我们引路去房间。还好黛丝缇娜所有行李都在马车上被毁了,要不然我估计要搬到虚脱,看着这艘船十米多高的客舱我不禁想到。
“小姐,这边来。”塞利斯向黛丝缇娜说道。
“话说,你到卡拉索瓦兰瑞去干什么?”船舱的外走廊上,黛丝缇娜突然问我。
“我是去瓦兰瑞参加比武大会的,我想面见歌莉娅公主。”我鞠了一躬,希望尽量表现出我的尊敬,这毕竟是我们两第一次正常地对话。
沉默。
“哈哈哈哈哈!”黛丝缇娜笑了。
塞利斯很难堪地看着我,我突然想起,在爱丽莎、塞利斯和我探讨怎么把黛丝缇娜骗出来的时候,她好像告诉过我平常的黛丝缇娜小姐是一个极为她的血统感到自负的人,换句话说她非常乐意看不起别人,这也是为什么她想要复兴她那古老的家族。
“就凭你?凭你是剑术?”黛丝缇娜极其露骨地讥讽了我,“不过是个下三滥的剑士,还想见歌莉娅。”
“你会魔术吗?”
我为她突然的无礼吃了一惊,同时开始羞愧起来。
“不会。”
她极不留情面地对着塞利斯嘲讽我,塞利斯不太敢看我的眼睛。
“虽然这一路你救过我,很感谢,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回老家种田吧。”
“叛军还是什么的,交给我们这些贵族吧,庶民就不要瞎掺和了。”
“小姐,言重了。”塞利斯极其狼狈。
“回去吧。”她对羞耻得面红耳赤的我做了个“离开”的动作,“越是庶民,越喜欢高估自己的价值——不就是为了钱吗?。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东西还是别来烦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来气,“我救了你你居然还来羞辱我?”
“你在沙华家抱我、刚才又抱我,不是在羞辱我吗?明明只是个被我救下来的可怜虫而已。”
“哦?”我极力克制着自己正在蔓延的怒火,“你也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啊,你又有什么能耐呢?”
“那这样吧。”她听到娇生惯养明显笑容凝固了一下,不过立刻恢复了常态,“既然你一定要去卡拉索瓦兰瑞,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能在比武大会里进16强,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如果你进不了……”她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
“看在你救过我,又长得这么可爱的份上,让你做我的奴隶。”
或许让她嫁给我会是最能羞辱她的事吧,我心中的复仇的**已经在发作了。
我也笑了,通过袖口晃了一眼我手臂上隐约显出的咒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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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扬·勒不梅特尔已知的情报:
*水门
凯勒斯特城是著名的北方陆港,但它的水运功能依然极其强大。它联通自加别塔地区的竖琴城,到恶妃港以及泞河河网和黑城河,是北方河运航道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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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塔斯大桥
尾声堡旧主俾塔斯·曼却主持修建的一座加别塔中部连通到卡拉索的巨型桥梁,跨越了三姊妹峡谷,长达数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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