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望无际的平原。深秋的风已经有些萧瑟了，不过并不影响英勇的法军们策马奔腾的伟岸身姿。机动性良好的骑兵作为前锋，装备整齐的重步兵则是作为后盾。这仅存的三万军队排列严整的一步步向着与他们对峙的英军进发，他们就是整个法兰西的核心，是法兰西裁决恶人的刃，是法兰西守护人民的盾，是闻名天下的吉尔·德·莱斯所统领的王牌之师。
但是，即使面对这样的敌人，英军依然更占上风。
不只因为他们拥有更多的人数，更精良的武器，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整个欧洲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场杀戮之神——爱德华·戈特弗雷德。“黑之爱德华”的大名，从北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论是不可打破的绝对实力还是残忍嗜杀的恐怖习性都给他的敌人带来极大威慑，如果不是上次鲁莽的使用了副作用严重的素体（Ferrite），恐怕吉尔再怎么足智多谋都拿他没有办法吧。
没错，他是驰骋战场的英雄，更是令人恐惧的存在。虽然身体还未痊愈，但在海伦的炼金术强化下，通常的手段是绝无可能击败这位大不列颠最具军事天赋的年轻将领。
一往直前，无人可挡。
如绞肉机般撕裂着一切敢挡在自己面前的事物，在爱德华的疯狂屠戮下，一直没有动静的法军正规军也终于开始出动了。
“哼，来了吗。可别让我太失望啊，渣滓们！”
双方的军队都在不断往前推移。本来以为法军迎接自己的一定是吉尔，结果挡在前面的都全是装备巨盾的重铠兵。
一直势如破竹的英国骑兵也被迫停止了攻势。不仅如此，行动缓慢却以超高防御力自傲的法军重铠兵正在一点一点将徒有速度的英军骑兵队蚕食掉。
“报！前方收到法军阻碍，骑兵无法继续突进！”
“这样吗……”
感到讶异的爱德华马上命令军队停止前进。与此同时，对方笨重的重铠兵也停止了移动。
因为明知道向杂兵说话也是白费力气，所以爱德华就把视线转向了远处的桑塞尔。
“唔，吉尔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虽然也不是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但却像做出回应一般——第一支箭离弦而出了。
“这种小手段！”
爱德华完全没有动手。他只是单纯的让马往前奔跑着，环绕他周身的银丝就自动为爱德华挡开了箭矢。
不过是常规的排列阵型罢了。让装备重甲的士兵在前方担当肉盾，后方的弓箭部队趁机射击。但只要将前方的肉盾打破，后方的弓手们可就是待宰的羔羊啊！你觉得这种战术对我有用吗？吉尔！
加快速度，爱德华率领骑兵部队直接向法军冲了过去。重铠兵们也感应到爱德华的接近都开始蠢动起来。其数量并不仅仅是一两百，总数多达五百人以上的士兵都向他涌了过来。
当然，对身为“黑之爱德华”的他来说，那样的一堆杂兵根本不会造成什么障碍。但是，直接闯进去也只是逞匹夫之勇的愚蠢行为。
爱德华让军马猛力蹬地，高高跳到了空中。他张开双臂，向周围高声宣言道：
“‘无从无中来，还在无中去。’现在就是回归虚无的时刻！慈悲与愤怒将化作锋利的刀刃把你们一一切碎！而且这些刀刃是无形的，你们就为这无形的刀刃感到绝望，用自己的鲜血来滋润自己的喉咙吧！Γραμμήgn（死亡莲华）！”
空间发生了轻微的震动。法军们反射性地环顾四周——瞬间，周围一带都被爱德华召唤出的银丝填满，沙沙沙……草原上凭空多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装饰品，反射阳光的就是残破的重甲，泛着红光的则是尸块和骸骨。
从圣遗物发动开始算起只过了三秒，数百名手持巨盾的法军精锐就在一瞬间内全灭了。
爱德华完全无视了这一切，只是笔直地朝着前方的桑塞尔前进。
但是，马上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挡在前线的重铠兵**掉的话，正常人都会命令弓兵暂时撤退吧。但是不要说后撤了，敌人发射的箭矢反而愈加密集起来——等等，为什么对方的攻击就没有停止过？
拉弓，搭箭，射出，弓兵们正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固定的工序来给予己方伤害的，哪怕优秀如吉尔那样的弓手也无法逃离这固有的模式。那么这种必然有着时间间隔的攻击为什么一直没有停止过？且不说自己，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英军骑兵们已经越来越承受不住这种没有时间差的无止境射击了。
猛然间抬头，爱德华终于发现了敌军弓手的奥秘。
“那家伙……！”
挡在自己面前的，是由三排相同的弓兵组成的阵列。第一排的弓兵将弓箭射出后，第二排弓兵马上继续攻击，而当第三排的弓兵将箭射完后，第一排的弓兵已经再次将箭矢搭在长弓上了。
“哦？敌军使用的是经过改良后的三线战法，看来对方主帅对古罗马的兵书也有相当的研究啊。”
如阴影般缓缓降临在爱德华的身边，绮丽的暗色长袍下的库洛窃笑着向暴躁的爱德华进言道：
“稳妥起见，我们还是暂时撤退吧。在这里强攻的话……”
“恐怕那是做不到的。”
本以为如此回答的人一定是爱德华，结果却是刚刚从后面赶来的波尔缇娜。
“还真是身陷敌阵啊，爱德华大人还是保重一下身体比较好。”
率领后面军队陆续赶到的波芙蒂挡在了爱德华的前面，她所统领的步兵举起盾牌，一边保护着爱德华的骑兵部队一边向吉尔的弓兵推进。
“敌军的防御工事已被摧毁，这正是不可多得的良机，而且我军也没有受到致命打击。如果在这里撤军的话会对士兵士气产生毁灭性的打击，而且……”轻轻瞥了爱德华一眼，波尔缇娜握紧手中象征骑士的佩剑，“爱德华大人也有着必须去做的事情吧，那么身为下属的我们只有尽力去完成您的心愿了！”
“哼……你们两个也有有趣的时候啊。那么，不怕死就与我共进退吧！”
毫不顾忌库洛的建议，爱德华将原本缓慢推进的军团方阵的阵型改为了一字长蛇般的进攻阵型。虽然会蒙受一定损失，但这种最注重速度的阵型才是对付吉尔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最有效的手段。只要冲垮对方的弓兵，桑塞尔可就近在眼前啊！撤退？逃跑？开什么玩笑，现在，可就只离自己毕生追求的东西一步之遥啊！
声势浩大的英军不顾伤亡，以巨兽吞食天地的气势向着势单力薄的法军弓兵队冲去。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自己下令全军加速进攻时，法军的弓手就开始撤退了。
“所谓吉尔的战略，也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吗。”
英军的前锋是骑兵，就算现在开始撤离，那些弓手也不可能快的过经过爱德华亲自挑选的精锐骑兵。在解决了这群弓兵后，你可就无计可施了啊，吉尔！
然而，就在英军骑兵逼近弓兵队后，战局再次向着爱德华所预计不到的方向倾斜。
“这是！？”
冲在前方的骑兵队长正要尽情屠戮那些没有任何军队保护的脆弱弓手时，在前线的法军弓手们突然散开，露出了藏在背后的大量绳索。
“停，停住，停……啊，啊呜呜呜呜呜！”
一马当先的骑兵们根本无法及时刹住自己的马匹，一个个被法军早已布置好的绳索连人带马绊倒，还未起身就被埋伏在两侧的法军步兵用宽刃剑直接了结性命。
“呜……！”
因为战马被绊倒，一直持续着猛速前进的爱德华终于停住了。看到这一幕情景，余下的法军士兵纷纷举起武器，同时向着失去坐骑的爱德华围了过来。
“少给我玩小把戏！”
爱德华放开缰绳，从虚空中再次召唤出银丝来，在马匹上纵身跳起的同时，爱德华操纵着银丝进行切割。
交错只是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里，爱德华就一个不漏地夺走了所有袭击过来的法军士兵的性命。喷涌而出的鲜血就像雨水般洒落在大地上。
“唰！”
破空之声传来，对于这股扑面而来的杀意，爱德华的身体顿时做出了反应。但是士兵们的血液却挡住了他的视野。
就像在尸体中间穿梭似的，箭矢朝着爱德华的颈部迅猛射来。
“切！”
虽说反应迟了一瞬间，银丝还是自动帮爱德华击开了那支箭，这恐怕都是多亏了爱德华那充沛的魔力吧。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能完全把那支箭击落，箭改变轨道从他脖子边上擦了过去。
“呲”的一声，鲜红的血液滴了出来。被伤到了——这份惊讶对爱德华来说并不是屈辱，反而是欢喜。
“啊，没错，近两米长的箭矢，绝佳的射击时机。是你吗，吉尔！”
站在尸山顶点的爱德华压制住自己狂喜的冲动，以威风凛凛的态度高声呼喊道：
“法兰西第一元帅吉尔·德·莱斯，请你现身吧！之前还没结束的战斗，现在就来堂堂正正一决胜负！我爱德华·戈特弗雷德赌上尊严和性命，斗胆向你发起挑战！”
仿佛以此作为回答似的，箭矢又再次向他射出。然而只要没有遮挡视线的东西，要击落箭矢对爱德华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无法判断射箭的人究竟身在何方。
仿佛是早已定好对付自己的战术，那家伙决不暴露出身姿，一边躲藏在大量士兵背后一边接二连三地向自己射出箭矢。
是在引诱我过去吧。
一小部分法军逐渐远离了战场的正中央。原来如此——爱德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要是自己镇守在战场中央的话，对法军来说应该是很难展开攻势的。
当然，他也可以无视对方的引诱。不，应该说如果是为了在战场上屠戮敌人取得战争胜利，那么他就绝对不该接受那个放暗箭的家伙的挑拨才对。只要把缠住自己的士兵统统解决掉，继续在这里蹂躏敌方的战列——这才是正确的判断。
但是，这个理论性的提议却存在着一个瑕疵。一个被称为英雄的人物，如果在这时候选择逃避，那还真的能算是英雄吗？
不，答案绝对是否定的。这个人是此生唯一能对我造成威胁的对手，无论是为了超越父亲大人还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如果再次逃避的话，别说“黑之爱德华”，我连一介草莽都不如！
“哎呀哎呀，既然执意要在这里分出胜负的话，吾就来帮一帮戈特弗雷德家的小少爷吧。”
“库洛？”
不知何时已经跟上爱德华的步伐，躲在暗处的阴影打了个响指，顺手解决掉了围住自己的法军士兵。
“部队交由吾来指挥，这期间就请把对方主帅击溃吧，爱德华将军。还有，你的两位部下真的非常优秀，她们足够在你不在的期间支撑战局。”
“……多谢。”
目送蓝发青年走远之后，库洛平稳的视线看向陷入胶着状态的战场。
“那么，你也该现身了吧。法军真正的指挥者，贞德·达尔克呦。”
仿佛与库洛的话语相呼应般，从混乱的战场风沙中逐渐浮现出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之后——贞德那充满绝大自信的面孔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了。
现在可以透露的情报！
这次，就由我爱德华来给诸位进行讲解吧。别来无恙，大家有没有怀念起身为标准英伦绅士的在下呢？（作者：你走）
首先讲一下在战场中我随口引用的名言吧，啊，我是多么富有才华啊！（作者：……）“无从无中来，还在无中去”是罗马时期的诗人和哲学家卢克莱修所做出的名言。
接下来要介绍的是……嗯，今天和罗马还真是有缘啊。吉尔所排列的“三线战法”也是在罗马的“三线阵”基础上改良而成。“三线阵”是指少年兵（几乎无战斗经验）在队伍前方担任散兵，青年兵（有一定实战经验）位于第一列，壮年兵（三十岁左右，军团核心）位于第二列，成年兵（最富经验者）位于最后。每一列分为10个中队，骑兵则配置于两翼的战术。
（作者：说是这么说，其实吉尔使用的是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创立的战术啦，只不过古斯塔夫用的是火枪，吉尔用的是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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