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到来了。
每天重复而又没意义的事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我在睁开眼的一刻就想到这些。我伸出手,天花板上的灯光穿过手指的缝隙,依旧照射进了我的眼里。放弃抗争很轻松,只要继续这样躺在床上不动,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发出声音,最后会有一束光带走我。没有一丝痛苦,但我不确定那一刻我是否会后悔。
最起码,我想再做些无意义的抗争。
我们第七次向着开启的门踏出这一步,这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只剩下阴暗的乌云,而我或许更加阴沉。害死四个人的我的身上更是布满了罪恶,装着铅制子弹的手枪依旧在我口袋里。
门扉开启的时候总是无声的,宿舍里一切嘈杂的声音都不见了,聒噪逝去,同样的安静来临。所有人都会再次封上自己的嘴,迎接又一天的到来。
重复的描述和形容,但是这里的寂静确实宛如置身深海。
这次我不是很害怕。
会议桌,它依旧保持着第一天的样子,只是位置空荡了许多。那些多余的椅子依旧被摆放在这里,没有人取走。但是其他人的荧幕却随着他们的死去,尸体的消失而最终不见踪影。
木头的墙已经完全融入了,它们密闭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能通过这面墙。
黄色的门和房间在我身后,我不想再去看这个房间。
没有出路。
但是有红色的大字,很醒目,直接而又简单地写在对面的木头墙上,没有人能够忽略。
任务零:
详情请看公屏。
我们再次坐下,明白这必定又是一个可恶又可怕的任务,只是你能舍弃它吗?没有人还能够去忽略他,去宣称要用理智和智慧征服这个房间,在这令人费解的规则下说着富丽堂皇的话,要带着所有人逃出去。
我们注视着公屏。
任务零:
任务内容:进入新开启的房间<黑室>。
要求:无。
规定时间:无。
任务奖励:最后的房间的通行证。
其他:无。
……
阅读完后的我却感到错愕,随后而来的便是难以置信。
无要求,无规定时间。唯一的任务内容是进入新开启的房间。
我能知道的便是,不要进入那个房间。但云柊楑却决定要带所有人进去,她认为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必须全员在场才能防止意外的发生。互帮互助,这是她的信条。尽管已经被证实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最终确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他们想吃完午饭后再去看看。警戒并没有放下,云柊楑还是竭力保持着理智和冷静的形象。
我决定和青黎一起留下,我们跟去或许也只会碍手碍脚。而且,我心里肯定这里面有着陷阱。
我没有缘由地笑了,我对着他们展露笑容。或许我想表达的是“一路顺风”的意思,不过站在这通道的面前,右侧陷进去一块。那是档案室。而左侧也陷进去一块,就在正对面,这就是新的房间。
墙壁就像无限延展过去,而这两侧的门都开了之后,最后的门就会开启了。这时我脑内对这通道尽头的门开启后的想象却依旧只是无限的蓝。它不停向着远方和外侧扩散,直到死亡的尽头。
他们打开了门,全都走了进去。我们被留在门外等着,通行证被取得后,一切都该结束了。
站在这样的通道里,若是只有一人,一定会感受到压力席卷而来。可是尽管身边的人看不见,无法交谈过多,她却把压力扩散开了,然后渐渐地我会融入压力中。
……
林家馨出来了,她的脸上带着惶恐。我立刻上去想要扶起她,她却举手阻止了我。她在屏幕上疯狂地敲击,速度很快很快。她想要传达很多事情,在里面仅仅三十分钟就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她的神情已经完全转变了。一开始的无助,到燃起希望,再到现在感到害怕和难过。她的脸上恐惧和泪水交杂在一起,想要呐喊却无法出声,双眼带着泪光看着我,她哭了出来。
她的表情和我们不同,里面是有希望被背叛的无力的。起码我们是对生活感到无力,而非被背叛。
一束镭射击穿了她的咽喉,她就这么靠着墙壁死去了。我从她的手里拿走手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
每一句话都只比之前的一句更加沉重,这份重量叠加到最后足够压垮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对这一切已经绝望了。
我默默地看完了。
巨石确实存在,这一个房间的规则奇特、无法揣测、简单,但是比起其他的内容都更可怕。
我蹲下来,看着青黎的眼睛,她原本一直闭着的。此时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慢慢睁开。我的双手轻轻地拂过她的眼,让她再闭上。
我领起她的手,脚步稳重地朝着档案室的防线走去。门扉开启,我再次朝着通道的尽头前进。
这个房间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只要有尸体就能够出去。一具尸体可以让一个人出去,然后那具尸体就会消失。房间内可以说话。我们待了二十分钟,讨论了很多很多方法,但是云柊楑却一直不说话。全程是黎中允在说话,这时云柊楑却悄悄地把周婉偌拉到角落,而神父和张家红也跑到角落。他们都在说着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找了黎中允。
然后突然张家红就抽出枪了,对着云柊楑她们。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神父就大喊着要张家红开枪。
黎中允提前开枪打伤了张家红,可是神父也要抽出枪。云柊楑打死了他们俩。然后两人拿着枪指着对方,周婉偌想要往门的方向走去,却被他们用枪指着不敢动作。我逃了出来,我离门最近,我要告诉你们这些,快点跑。他们疯了asad的我dj
我看见尽头处的亮光了,但与之前强烈的白色不同,此刻它却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就像是警报灯的色彩。
青黎抓着我的手,我看了看她。
我伸出手,在她的手心画圈。
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停”。
她停下了,再轻轻敲了两下,意思是“等着”。
之后我走近那奇怪的光亮处,悄悄探头望去。
里面是一片我不愿看见的景象,宛如血池地狱一样,全是血红的水与铁锈的臭味。
里面沉浮着无法辨认的团块,带着粘稠的水起伏,而唯一能走的道路却是被彻彻底底染红了。
这里的路只有两排站脚的木桩。可我们前天过来勘察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血水。底下也只是深不见底的洞,就连木棍掉落都没有声响,如果这血水是突然填满的,那究竟是要多少血水才能填满这里?
我无法得出合理的结论,除非这整个巨大的屋子,真的就如神父所说的,是无处不在万能的神降下的惩罚。消磨我们的意志,只是为了偿还罪责。
可,又是因为什么而被惩罚?
我心里清楚,却总也不明白,究竟所谓的“神”,是何人?
我折回去,握住白的手,她整只手如冰般光滑寒冷,我无法想象这无声的世界对她来说是多么可怕。
一个早已陷入黑暗的人,却连她“听”的权利都要剥夺,这恶意满满的规则,究竟是因何定下的?
我右手抚上她的肩,轻轻用手指敲了敲,然后再牢牢握住她的双手,告诉她:“不用怕,我在。”
也许是她感受到了我的鼓励,慢慢地双手开始回温。
脸上僵硬的表情也浮现出来一丝安心。
我想了想,如果云柊楑曾经到过对面的房间的话,那她也一定是等来了这样的时刻。我取出手机,时间正显示着14:42,这个时间段,云柊楑在发现通道的那天依旧站在这里,她还在勘察着这片区域。
她有没有看见血水出现的瞬间?她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也不清楚,但这便是我在这里的理由,我要搞清楚她的想法,然后停止她的杀戮。
我看着木桩,血水离木桩的顶端还有几米的距离,要是掉下去就上不来了。我走上了这看似破旧的木桩,吱呀声突然传来。这时我反射性地向身后的通道跳去,但是没有镭射。
我突然明白云柊楑是如何过去的了。血水似乎在上升,而在这里没有镭射攻击,因此制造出声响也不会有问题,等到血水上升到一定位置后,我只要游到对岸就行。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我等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一排排木桩从水底升上来了。最终连成了一条路,通向对岸。我踩上木桩。
顷刻之间,血水从头顶倾倒下来。一个粗大的水管愕然露出面貌,血水从它中间流出,轰隆声席卷了整个深渊之上。
我朝着对面飞奔,双脚加足了马力,可是长久不运动导致我的呼吸非常紊乱,而双脚的肌肉更是特别酸疼。可没有事情能阻止我继续加速。
我跑到了对面的房间,这里只有一排巨大的柜子,是个玻璃柜,里面只呈放一叠厚厚的纸,那是所有人的档案。
每一个人的档案都在这里,这个柜子里。在这个房间里发出声音也没事,可它就快要被逐渐上升的血水淹没。我拼了命地敲打玻璃柜,想要取走这些。我不会再开枪杀人,也不会再去欺骗害死别人,我要说服他们。说服云周黎他们,最后的五人如果一起合作,绝对是能够一起逃出那个房间的。
为此,这些档案,哪怕能从中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也是莫大的帮助。所有人都背负着沉重的罪,无人不是被过去的愧疚纠缠,最终扭曲了自己的心。云柊楑说过,档案上的人都背负着罪责活着。
这一切或许都只是我的自我满足,可当望见他们眼里孤独的那一刻,我只是看见了曾今蜷缩在角落里的我自己。每一个人心底那乖僻孤单的小孩都静静潜藏,在这一刻他们掩埋心底的阴暗和执着全都爆发出来。我看不见他们可怕的执念,只看见了一个个因悲剧而延伸出的悲哀和无奈。
这时我看见了那一台电脑,它的荧幕黯淡到快要融入黑暗,但是却还不够暗。我冲了过去,上面却要我输入密码。但是我怎么知道密码?
我随手敲下了四个数字,那是我的生日。
电脑荧幕上出现了几行字。
是否解除<档案柜>的锁定?
是否重写<黑室>内的房间规则?
是(Y),否(N)
我按下Y,柜子的方向此刻传来了“咔哒”声,水依旧在上升,外面深渊的顶上依旧传来轰隆般的声音。那根巨大的水管还在放水,糅杂了一切腥味和臭味的血水。我取走档案,狂奔至血池中央。
我感到头顶有千万血水组成的军队在追赶。
已解锁<档案柜>,<黑室>内的规则已变更为:每人可自由进出,不受限制。
我跑到对面的通道后,青黎依旧蹲坐在地上等着我,我拉起她的手,想要带着她跑出去。可是贸然行动或许会触动镭射,我想我必须慢慢来,不能着急。可我的心里却像是被千万只蚂蚁挠过一样,我想撒开腿狂奔。
最后我们走出了通道,而那血水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一切仿佛一场梦,只是折叠厚厚的档案却确确实实地再我手里握着。我开始读了起来,没有时间了,我必须仔细地看过一切。里面会发生什么异变,而这异变肯定会让事情走向更糟糕的结局。
档案是按照我们姓名排序的,第一个档案是我自己的。
白翎:
年龄:17岁
性别:男
职业:高中生
罪责:因为自己的自私和疏忽,导致自己的父母死亡。
经历:在201x年……
我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直接翻到下一张,我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看的。
房圆梦:
年龄:37岁
性别:男
职业:神父
罪责:以上帝和善之名传教,信徒听信了他的妄语,导致了暴动的发生。此次暴动里十几名警察死亡,上百信徒为此丧命,而他却得以敛财十几万。
经历:2011年,名为房圆梦的男子在陕西省内各处地区进行传教,宣扬着<莪罗东正教>的教义。但这所谓的<莪罗东正教>却只是一个邪教,教义里充斥着洗脑、煽动情绪、制造恐慌的内容。
教义宣扬在未来,因为人类的不作为导致环境彻底恶化,而所有人都会因为环境恶化而被<神>认为是拥有罪过的人。<神>会为人类降下惩罚,降下大灾难杀死全地球人,最终将他们都流放到地狱里,永世被折磨。
而众多信徒遵循着教义,在宗教势力扩大到省会西安后,爆发了<425>事件。<莪罗东正教>被政府彻查,在打算剿灭总部之前各地的<祭司>干部突然带领着一大帮信徒冲到西安市政府门口抗议。但逐渐抗议变得过激,而此刻自称为<天神之父>的房圆梦却站立出来,宣称政府人员并不关心末日的到来,继续破坏环境只为他们的利益。
于是暴动发生,防暴警察出动,却依旧没能阻挡他们。此次出警任务导致十几名防暴警死亡,几十名防暴警受伤,而<莪罗东正教>的信徒也死伤了上百人。
这时房圆梦又跳出来,宣扬只要和他一样佩戴神所赐予的十字符,便可被神宽恕,神便会网开一面为这少数人留下活路。之后又以保护环境为由开启了连锁素食餐厅,并借这两次机会敛财无数。
房圆梦于2013年1月3日被捕,多年之后被人发现自杀于牢房内。
关俞:
年龄:42岁
性别:男
职业:<关家杂货店>店主
罪责:强硬地拆散女儿的恋情,女儿因此郁郁而终。
经历:……
201x年10月1日,国庆当天,关俞因为无法承受丧女之痛,跳楼自尽。
郭枋:
年龄:33岁
性别:男
职业:白领
罪责:需要其挺身而出的时候退缩了,导致一位16岁少年被混混活活踢死。
经历:郭枋与他的堂弟关系一般,但是亲戚之间却总是会互帮互助。他有时会叫堂弟帮他搬东西或是做家务。201x年4月2日,在放假的时候郭枋却没有看见堂弟来他家里玩耍。他以为堂弟去为祖宗扫墓了。
在第二天,郭枋便在一个小巷里看到几个混混对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他没有辨认出少年的脸,因为感到害怕就立马跑开了,也没有打电话报警。随后他被通知自己的堂弟被一群混混杀害,他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的懦弱害死了堂弟。
因为忍受不了这种自责和愧疚的感受,郭枋于同年12月吞下大量安眠药自尽。
黄堂:
年龄:65岁
性别:男
职业:已退休
罪责:十年动荡的年代,为了争夺更多的吃的推到了村里的王来福,导致对方跌落山崖摔死。
经历:……
黄堂于201x年7月17日病死在床上,享年65岁。
黎中允:
年龄:22岁
性别:男
职业:大学生
罪责:在网络上对某一位校友实施严重的语言暴力和网络霸凌,导致其自杀。
经历:黎中允出生于一个十分安稳,较为富裕的家庭。他从小就是个非常富有正义感的少年,也有着很强的领导能力。热衷于参加各种活动,在各类活动里组织大家行动。而后也在社团、学生会等学生组成的组织里当选了团长和会长。
但是这份正义感却也让他过度自信,导致他对事情仅仅了解表面就会去大肆批判。
2014年5月,在他即将高中毕业之前,校内传出了一个女学生被人霸凌的流言。身为学生会长的黎中允立刻调查,但在进一步调查前,他就认为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随后他便找出流言中的女生核实情况。
之后他便在校方举办的毕业演讲上,明确指出了“霸凌者”的姓名并指责她的行为。
随后的半个月内,“霸凌者”在校内成了过街老鼠,而她的父母也对自己的女儿失去了信心,老师更是次次找她进行谈话和开导。但是她一直拒绝承认自己霸凌了对方。随后她终于在崩溃中承认,并给被霸凌的女生道歉。
在道歉的第二日晚上,女生被发现死于宿舍的厕所里。她用从学校厨房偷出的水果刀割腕自杀,血流了一地。
黎中允在大学里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此事全都是因他造成的。女生后来也被证实没有进行过霸凌行为。黎中允思考了很久后,决定自己要赎罪,他开始去用心调查每个在网上,生活里掀起舆论浪潮的事件,然后尽力平定舆论。但是却因此被卷入一个事件。舆论不断发酵,最后黎中允同时被两方的偏激群众人肉检索,在网上公开了他的个人信息。
黎中允在饱尝了被冤枉的滋味后,终于体会到了那位女生当时有多么绝望。最后,黎中允选择用同样的方式于201x年3月9号自杀。
林家馨:
年龄:22岁
性别:女
职业:大学生
罪责:因为赌气把合租的好友关在门外,好友只得寻找外面的酒店留宿,但却被一个**惯犯看上实施了犯罪。次日早晨她的尸体在河边被发现。
经历:……
林家馨于201x年1月7日在出租房内上吊自杀。
林子然:
年龄:21岁
性别:男
职业:工厂技工
罪责:因为失误导致同事被机器弄伤双腿,后半生只能在床上渡过。
经历:……
201x年9月30日,林子然被卷进了公车事故,整座公交车带着所有人的尸体沉入湖底。
青黎:
年龄:14岁
性别:女
职业:中学生
罪责:无
经历:无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却愣了一秒,我立刻转头看向青黎,她却没有发现我的眼神。可不论怎么想,似乎也没法得出结论。更何况我没有时间能够浪费了。我立刻翻至下一张。
云柊楑:
年龄:27岁
性别:女
职业:记者
罪责:不听指挥,导致任务失败,同伴被犯罪组织杀死。
经历:云柊楑在高中毕业前就以优秀的成绩通过警校的考试,在她以同样非常优异的成绩于警校毕业后,便加入了国内安全保卫局,打击各类民族分裂势力、暴力恐怖势力、宗教极端势力、邪教、黑社会组织及一切危害影响到国家安全及统一的势力。
云柊楑与同队的警员洪洋合作密切,共同行动并打击了诸多分裂势力和恐怖势力。两人也发展出特殊的情愫,开始交往。
在2012年4月25日,<425>事件爆发,陕西省内出现多股邪教势力,后被证实均是同一个邪教组织<莪罗东正教>所为。在镇压了暴动之后,两人被指派作为特工潜入邪教组织内部,获取组织的消息并联合其余警方势力打击组织。
在经历了两个月的潜伏之后,云柊楑终于得到了总部的确切位置消息。她想要把消息运送出去,洪洋却阻止了她。他认为此事必有蹊跷,才进入组织两个月,没有干部地位的教徒,是不可能会被告知如此重要的情报的。这必定是个陷阱。
但云柊楑却拒绝听从指挥,一意孤行,导致两人暴露。洪洋为了掩护她传达消息而被抓走监禁。三个月后,云柊楑才得知洪洋死亡的讯息。
第二年,在教主落网后,云柊楑探望了他。她被激怒后对罪犯房圆梦大打出手,因此被降职调离。不到半年她便辞职了。随后靠着自己的人脉关系,她得以在人民日报杂志社工作。两年后她便作为一线记者被指派去境外境内各地调查。
201x年8月,云柊楑在国外的山村里意外感染了传染病,她不以为然并坚持要继续调查。同月11日,云柊楑身体已经过于虚弱,还未送至医院便病死在路上。
张家红:
年龄:56岁
性别:女
职业:家庭主妇
罪责:因为信教导致家庭分裂,儿子承担着母亲所有的生活费用,最后不堪重负选择自杀。
经历:……
在<圣佛重生教>被中国政府列为邪教并逮捕了一大批干部后,依旧信仰着此教,并变得更加虔诚。之后的人生也一直相信着<神>定会救活自己的儿子,却讽刺性地于201x年11月8日同所有信众一起在<湿瓦镇>服毒自杀。
周婉偌:
年龄:26岁
性别:女
职业:沈零法律事务所职员
罪责:在案件中提交了错误的证据,导致她所辩护的被告得以无罪释放,另一个与本案无关的无辜男性却被定罪。
经历:周婉偌的父亲是个警察,从小她就梦想能够和父亲一样抓捕犯人,并让法律制裁他们。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却提议让她尝试做律师。除了对现实的考虑,同样也是因为周婉偌有着这样的天赋。
尽管一开始周婉偌很抗拒,但随着父亲的开导和自身的成长,她也认同了律师这个行业的重要性。她为能够帮人辩护,为人申冤、伸张正义,维护法律的正义而感到自豪。
通过司法考试后,23岁的周婉偌却没能如愿进入政府部门,成为政府律师。但之前实习时的律师事务所却向她发来邀请,她也便成了一位普通的社会律师。25岁时,她接了人生中第一件案子,为一位女性嫌疑犯辩护。因为同样是女性,因此周婉偌便对对方心生怜悯,认为她被起诉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性别歧视。此时的周婉偌也跟父亲的关系僵化,对男性群体有着严重的不信任。
开庭后不久,警方和原告方就出示了大量的证据,但周婉偌却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她已经完全相信了被告人,认为她并未杀人,并费尽心思搜寻有利的证据。最终她辩护成功,被告被无罪释放,而警方的搜查方向也随之改变,对另一位与本案关联不大的男性起了疑心。经过又一次的搜证,警方认为这位男性便是杀人案的罪犯,尽管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但鉴于男性所请的律师在庭中的失误,因此法官也判他有罪。
在周婉偌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证明了社会确实对女性有着严重歧视的时候,她却在重新审查案子的档案时发现了错误。这个证据并不能证明被告的无罪,而之后被告也再次被警方逮捕,是故意伤害罪,但依旧因为证据不足以定罪而被释放。
周婉偌因此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更是对人生道路和“正义”产生怀疑,“正义”的命题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为他人申冤,抓捕犯罪,打击罪恶。本来这便是她心中正义该有的形象,但此刻她却看不清正义的轮廓了。
在迷茫与打击中,她最终决定离开事务所,离开律师行业,变得无所事事。201x年2月5日,周婉偌在外出时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山区。在经历了**、囚禁、**及殴打后,周婉偌用尽方法成功联系到了警方,但警方到场却并未做任何事,而是同山区的村民一起指责起了她,她便绝望了。
同年12月4日,周婉偌冻死在仓库里。
我将这些档案随手一丢,在周围全是蓝色的长廊里,这些纸散落时发出的声响招来了镭射,但是镭射这次却只是穿透了纸,纸张烧起来后便又触发了灭火装置,洒水器立刻就将水泼洒下来,而镭射也关闭了。我立刻拉着青黎的手,要走进去。
门开启了,我的脚步踏了进去,我已经尽快了,七分钟,七分钟我将一切的档案都粗略看过了,
我也明白了三人的经历。来得及,我安慰自己,尽管说出了这样有信心的话,尽管自认能够做些改变,但我的心依旧是飘忽不定,而这些内容带给我的压力,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呼吸。
并未来得及,我进去之后门便关上了,直接隔开了我和青黎。她还想紧紧抓住我的手,我却松开了,门会切断我们的手的,我只能松开。但在松开前,我快速地在她手心敲了两下。等着我。
其实她可以跟着我一起进来的,门的关闭是我按下的按钮,就在门旁的墙壁上,但却被完全涂黑了。我发现了,只有我。这估计便是在通道尽头房间的电脑里,按下确认,改变了规则后才出现的。但这便是唯一的路,唯一可能的路。
没错,这便是这个房间的设计,若没有人有勇气进去,或是所有人都进入了房间,便是绝对的死局。破局也需要死去一人,又或者根本没有所谓的关卡设计一样的东西,仅仅是,刻意地玩弄我们。
房间里的一切呈现在我眼前。
在黑室里,理所当然的黑暗遍布各处,只有站立在其中的人很亮眼,发着光。每个人的病号服上都带着荧光,而手腕处的腕表也发着光,但这些光却足够我们看清互相的脸,互相的身形。
我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机,我可以说话,我可以吼叫。只是既然他们已经看向我了,这便不再有意义了。
“我是白翎,请听我说,都把枪放下。我们可以逃出这个房间的,我已经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按钮,这是控制门开关的按钮。而刚刚在外面,通过一个电脑,我也成功改写了房间的规则。云柊楑,你应该是看到过那台电脑的。请相信我,现在我们是可以自由出入这个房间的,不再需要自相残杀了。”
云柊楑默默地看着我,开始了冷笑。
“喂,你真的以为这样有用吗?已经太晚了,既然都已经举起枪,没有人能够放下了。放下的人会死。你呢?你不举枪吗?如果要威胁我们,干脆一点。”
三人占成了三角,互相拿枪指着对方,依旧死死地盯着。只是时不时也会瞥向这里一眼,但是举枪的手并没有晃动。
我从口袋里取出了枪,将它对准云柊楑,在她意识过来要射击我之前,我松开了手。然后用力把枪踢向黎中允,枪转动着滑到他脚边。我解除了武装,这便是谈判的诚意。此时枪口指着云柊楑的中允把枪收起了,而周婉偌依旧举着枪。
林家馨的描述里,她明明还是被枪指着的,看来黎中允那时并未将枪对准她,而她也及时抽出了枪。在这之前,恐怕就是被威胁着,移动到了离门更远的地方。
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她的脸颊在微微颤抖。
此时,我身旁的门开了。
她立刻将枪对准了门,光从门缝里穿过,然后当门全部打开时,光照亮了房间内所有的黑色。黑色的漆泛着光,青黎笔直地站在门口,扶着墙,默默地往我这里靠近。
惊愕感直击大脑,我想要开口,想要告诉她不要过来。可是她还是就这样,慢慢地,但是稳重地走来。她或许已经发觉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或许一直旁观,一直旁观,但是却无法一直如此。尽管无力也要尝试,更是要去努力改变。
云柊楑开口了:“青黎,你不该进来!黎中允,我们联手吧,既然青黎进来了,那这样就可以。牺牲掉青黎和白翎两人,我们就能出去。他们本来也就是两个累赘。”
她的枪不知何时又对准了周婉偌,枪口处的黑洞里似乎随时要迸发出烈焰。
我想要去伸手掏出手机,但是黎中允却将枪对准了我,不。是我身后的青黎。他淡淡地说,声音很温柔,但是语气里却有着可怕的坚定和淡然。
“白翎,别动。你口袋里还有枪,对吧?你眼睛里有着杀意,你跟我以前一样,坚信某种虚无的正义和正确,你是为了这个来杀我们的。只是我也去触碰了雕塑,我也看到了过去。只有我和云柊楑两人明白这些,我们要活下去。所以,你只能死了。”
我此刻也终于明白,或许这两人的心早就死去了,他们呼喊着理智,其实只是自私罢了。心中坚守的信念被破坏,其实已经无法保持理智了。
青黎此刻却开口了,清澈,但是却又奇特地嘶哑着喉咙的声音。矛盾却相容。
“还要有人死去吗?就算大家都是无辜的人,都不是坏人。却还要有人死去吗?”
黎中允愣住了,他没有扣下扳机。
突然一声刺耳的蜂鸣声突破了所有人的耳膜,直震大脑。
此刻起房间变更规则,第一准则在<黑室>内依旧起效。
机械般无机质的女声播报着这些内容,这是第一次在这个房间里,出现除了警报以外的声音。这个通告却突然杀死了房间里所有的声响,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又到来了。
云柊楑的枪指着周婉偌,周婉偌却慢慢放下了举枪的手。她把枪收进了口袋里。
我没有遏制住,发出了一声喊叫,很轻的声音,但是腕表上的数值却飙到了<49>,差一点点我就死了。
她听见了。
周婉偌转过头,沉着又冷静地看着我,眼里的神情却不是寒霜一样的冰冷,带着温度的。是杨柳的温度,只是她的这丝温度很快就消散了,她最后的表情似乎是要传达某种情绪,没有任何讯息。
只是情绪,感激的、安详的、解脱的,还有顿悟的。
我明白,她是想对着青黎传达,却无奈不能发声。所以这便是让我带给青黎的留言,或许是“谢谢”吧。
云柊楑已经丢出了手枪,在周婉偌收起枪的一瞬间便丢出了。她已经完全地发疯,那种癫狂,毫无理智,绝对的自私,已经成了病痛缠绕着她的全身。
云柊楑的手枪终于抵达,它和周婉偌的身子接触,干脆利落的撞击声带来了一束镭射。它贯穿了手枪和周婉偌的大脑,他们一同死去。
我还记得那天她所写下的字句,对自己自言自语的字句。
那些字句里究竟藏着什么?我想看过档案的我已经很明确了,她永远不确定,一直处在这种迷茫中,她想要一个答案。
“究竟……什么才是正义?谁能回答我?”
应该是带着尊严死去吧。
……
我所准备的一切说辞,想要阻止他们继续互相残杀的言语,已经变得无力且无用。我无法再说什么。
镭射穿透了周婉偌之后,便朝着黎中允的方向飞去,他急忙向后退去。镭射仅仅擦过他的手枪,但也足够将他的手枪击飞了。在撞击上墙壁后,手枪便被无数的镭射吞没,然后熔为一片扭曲的金属块。
那冲击力将他的手擦伤,血慢慢地从伤口渗出。
云柊楑可以走出房间了,她是离门最近的人了。我和青黎也可以靠近,但我心里还留存着一些希望,或许是希望能有些改变。我取出手机,快速地打着字。
“云柊楑,黎中允。周婉偌也已经死了,再做什么也没有意义了。可以了,停手吧,我们能一起出去的。请相信我。”
云柊楑却亮出了手机,她冷静地,一字一句地反驳。
“那如果你们在门口设下了陷阱呢?你们其实只是想杀了我们呢?又或者你们想利用我们,杀死我们后逃出去呢?通行证在黎中允手上,你们难道不会想去抢夺吗?”
我再手机上再此打下一些字,可是却无法继续下去。我无法反驳她的假设,因为这都有可能是真的,尽管缺乏逻辑。但是现在已经无关乎逻辑本身,双方都无法保证对方能够信任。
我还是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徒劳地亮出手机的荧幕,对着黎中允。
“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难道你真的甘心这样吗?难道你又要被别人牵着走,然后再犯下错误吗?!”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很轻,但是我却听清了。
“我还是要杀了青黎。”
黎中允从地上缓慢地捡起了枪,没有任务迫使着他这么做,他只是沉静地,轻轻地捡起了枪。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黯淡的瞳孔里只有死寂和冷淡,就好像并不怜悯生命。他的手上没有一滴汗水,就好似杀死别人是无比寻常的行为,而沾满血的手,散发着铁锈的恶臭,这些则是使他握紧杀戮开关的滑石粉。他的手搭在扳机上,只要轻轻一扣,那么清脆的声响就会将我们一起坠入地狱,死亡会像黑暗和寂静一样,会像它席卷这密室的方式一样,将我们吞噬屠戮,在里面挣扎的人都将失去灵魂。
我站立,双臂垂下。手机落入了口袋,它的荧幕失去了光。
我的身后有一个女孩,失去了我的引导,或许也不能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去。但是保护她,是维护我心中道德底线的唯一方式。我的赎罪,是从这里开始。
不论这一切的恶意在告诫着我们什么,不论这整个房间的设计是否,就是让我们以死谢罪的赎罪之路。
可我选择的,远远超过被动地哭喊,咆哮,最后用无聊的死来解脱。我要承担一切罪责,并用一生去持续这永无止尽的自我感动。
我想,他们已经病入膏肓了,但是只要能够唤醒一些人性,或者唤醒某些东西。我……
“重要的不是治好病,而是带着病痛活着。”
我缓缓举起双臂,张开,挺直了腰板,胸膛辽阔地面对前方。
可是,寒颤和无法抑制的疲软侵蚀着我,大脑正输送恐惧的信号至身体的每个部分。我无数次清晰听见,这些电流在我身体里穿梭,对着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肌肉纤维,每一处说着:快逃,使劲逃。你还有机会,你在面临死亡。
我离门很近,我其实不用做这些。赌上命去尝试改变他们是为什么呢?我一直无法理解我的动机,或者我只是从这两人的眼里看到了某种真正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孤寂,已经他们被困在躯壳里的灵魂。
死神的镰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或许架在了这房间里每个人的脖子上,它只要轻轻一动,一丝空气的流动所带来的声响,就能十分轻松方便地砍下每个人的脑袋。
我控制着痉挛的脸部肌肉,努力睁大因直面恐惧而要闭上的眼。
我尝试笑对着这次的死亡,可是却做不到。
黎中允歪着头,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身后,云柊楑正踱步而来,她轻轻地说,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她的声音。那是冷静却充满感情的声音,但是这一刻却不动听。这声响不超过<40>分贝,却充满了威严。
“动手。”
黎中允的眼角一瞥,嘴边出现了罕见的微笑。从未笑过的他,面对这发疯的人们和疯狂的地带,他始终保持着克制,冷静,悲伤又无奈的神情。他心里最清楚自身的自私,此刻一切却都被打破,他心里只留下了自嘲和释然。
砰——
子弹的速度带来真空的破裂,风被卷动灌入,它在前方引领着破风的音爆,一次又一次地穿透空气。最终厚实又平稳地推入身体内,血肉和肋骨都无法阻挡它撕破内脏,再从身后穿出。
云柊楑的胸前盛开了红色的风信子,同时火焰燃烧着,席卷了风信子的色彩。一束镭射击打在她身上,她的生命与橘黄色的地板一起烧焦。
此刻房间内闪烁着无数道光,一道道镭射几乎是同时发出,从各个不同角落,黎中允和对着子弹飞行过的轨道飞去,它们穿透了一切,烈焰大火冲天,十八地狱里的火山地狱跃然眼前,浮世绘和写意国画风格的景象映入眼中,火光照亮的黑色房间里,被染上橘黄色的房间里,我身后护着的女孩,沉入阴影,被漆黑包围保护。
她听见了悲鸣和烈焰,心里却仅存疲惫,无力再去可怜他们。
这个房间里的火焰已经燃烧殆尽,我们从身后的门逃出,脚步轻缓,而等这薄弱如纸张的门关上,声音也就被锁死在内了。
那一张卡片掉出,黎中允在最后把它抛在地上,悄悄地飘到我手边。
最后的通行证,他送给了我。
……
我看着蓝色的路,我看着身边的女孩。
我们站立着,直立着。就这样站了很久。
我们站在这条长廊上,尽头的墙壁也尽是蓝色。
纯蓝的路意味着冷寂,这就是通往最后房间的路,我手上握着这张卡片,作为钥匙的它微微泛着白光。
上面没有刻着任何图案和说明,最后的房间并不需要这些。它十分冰冷,或许远比女孩的手冰冷。她的身体没有颤抖,她没有恐惧,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事情。可是,她的心却始终敞开。
我仅仅是握着这双手,就感受到了活着的欢愉,以及她竭尽全力的安慰。
在她摸索着爬向我,然后悄悄把手放在头上,轻轻地顺着我的头发时。
我心想,无言的交谈竟然是唯一的真心。我对她的所有信任都来源于此,她对我是否又有信任呢?
我将卡片放入插槽,它一下就被抽走不见。而后这整个海蓝色的墙壁慢慢移动,静谧依旧蔓延,白雾从后方漫出,没有一丝声响。
那大厅里机器的运转声,餐厅里的冰箱和档案室里电脑的引擎轰鸣,占卜室里噼里啪啦的细微燃烧声,也消失不见。
我再次缓缓踏步,牵着青黎的手。
进入这最后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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