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
“嗯？怎么了？”
循着杜灵急迫的声音，安妮扭过头来，却完全不明白他在兴奋什么。
“这个……是什么？”
无视了安妮的疑惑，杜灵自顾自地指着柜台上的法印大叫起来。
安妮莫名其妙，可是既然杜灵问起了，作为师傅自然要解释一下。
“是法印啊，你不知道吗？”
“不……不是。”杜灵摇摇头，“我知道法印，我是想问这是什么魔法。”
“喔……”
安妮点点头，明白了杜灵的意思。
“确实还没教到这儿呢……这是耦合魔法喔。”
“耦合魔法……”
杜灵重复着安妮说出的名称，心里的期待一点点变得越来越强烈了。不过他总算还保留了一丝自控力，勉强没有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
“这个……这个耦合魔法的作用，就是让尖角上这个光虫的状态，变得和那边的光虫一样，对吗？”
“诶，你已经知道了啊。”安妮肯定了杜灵的猜测。
（还真是这样……）
不过杜灵也知道，这点证据还不够，于是又问道：“耦合魔法只有这一种么？”
“当然不是，还有很多种。”
一边说着，安妮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
“用这个法印的话，这边的状态会变成和那边相反……这个法印则是，要那边的两个光虫都亮着，这边的光虫才会亮起来，不然就会让它灭掉……这个就和刚才那个相反，只有这边的两个光虫都不亮，那边的光虫才会熄灭，否则就会点亮它……”
安妮一个接一个地画出法印，还一边加上解说。
随着她的讲解不断进行，杜灵的心跳也越来越激烈起来。对他来说，这些法印的效果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分明就是逻辑非、逻辑与和逻辑或。只不过，他之前压根没想到过，在这个异世界居然还能见到逻辑运算。
“……耦合魔法的法印可以靠魔法生物里面的魔力来驱动，所以不用魔法师一直注入魔力也可以。”安妮继续说道。
“这么说，耦合魔法不是只对光虫有效？”
杜灵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这个重要的问题。如果这些效果只对光虫有效的话，能应用的范围就会变得很狭窄了。
“那当然了，对所有的魔法生物都有效。”安妮的回答令他很满意。
耦合魔法也算是召唤术的一部分，所以当安妮发现杜灵有兴趣的时候，身为召唤师的她立刻情不自禁地高兴起来。
“如果……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有很多召唤术的书，里面都有讲到耦合魔法，你可以随便拿来看。”
“是吗？那太感谢了。”杜灵诚恳地说道。
安妮微微一笑，马上列了一个书单给杜灵。杜灵一看，发现上面的书自己都读过，只不过当时是为了找回家的线索，所以对其他的内容没太在意而已。
当天晚上，杜灵马上去了书房，把书单上所有的书都借了出来。然后他便开始不眠不休地研究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突然得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连放手一会儿都觉得可惜。
拜其所赐，调查遇阻的沮丧也渐渐从杜灵的脑子里散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耦合魔法的种类就和数字逻辑如出一辙。而且更美妙的是，其中一本书甚至还给出了一个范式，可以靠简单的修改实现任何一种输入输出模式。这比数字电路中组合门电路的做法，要简单太多了。
耦合魔法也存在和数字电路中的触发器相似的触发方式。一种是“电平触发”，也就是只有某一个输入端处于特定状态时，输出端的状态才会随输入端变化。另一种是“边沿触发”，也就是只在某一个输入端发生状态变化的瞬间，输出才根据输入发生变化。另外，耦合魔法还有一种电路中没有的触发方式，那就是“连接触发”，也就是只有端口连上魔法生物的瞬间，输出才会发生变化——安妮用来给光虫赋值的法印就是这种触发方式。
依靠过去十几年间积累的知识，杜灵以惊人的速度将这些书中的内容收入了囊中。紧接着，为了能进行实验，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魔法生物身上。
比起耦合魔法，魔法生物就复杂多了。它们不但形状各式各样，而且一些能发光，一些能发热，还有一些能在空中飞，甚至杜灵还在一本大部分是讲“纹章学”的书里发现了一种奇怪的魔法生物，它能够识别特定的蜡印图案。
不过，杜灵遍翻借来的书之后，发现所有的魔法生物都最多只有两种状态。
（居然这么吻合，我是不是该觉得可怕啊？）
不但耦合魔法很像逻辑电路，这些魔法生物也都只认识0和1。如果不是有过去一个月的经历，杜灵肯定会怀疑这全都是自己的幻想。
召唤魔法生物也需要使用法印，而且比耦合魔法要复杂得多，也严谨得多。召唤法印的任何一个细节，都会决定最后召唤成功的魔法生物的形状和性质。只要一不留神，就很可能召唤出残次品，甚至召唤失败白费魔力。
杜灵发挥自己细心的优点，小心翼翼地用羽毛笔在仓库地板上画出繁复的线条，然后注入魔力……一个只有指尖大小的白色小球凭空出现在了地面上。
按照测量魔力时使用的技巧，稍稍给小球注入魔力，小球立刻发出了微弱的白光。
有了第一次成功之后，杜灵又召唤了几个微型光虫，然后就用它们来测试按照范式设计的耦合法印。
虽然杜灵很有自信，觉得只要把电路的知识移植过来就行了，可是因为设计上的疏忽或者理解的偏差，刚开始的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好在，轻易放弃不是杜灵的性格，他又对照书上的解说，一点一点修改法印，然后再一遍一遍地测试。最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法印成功按照他的设计发挥了作用。
接着，他开始召唤越来越多的微型光虫，以便测试“引脚”更多的耦合魔法。随着想象力的发挥，地板上耦合法印也越画越大。
到最后，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仓库的地面几乎被画满了，墨水也已经所剩无几。
在一次次的实验中，杜灵又有了一个新发现：事实上，耦合魔法并不需要和数字电路一样区分输入端和输出端。所有参与运算的魔法生物都可以影响最后的输出，同时所有魔法生物的状态又都可以被耦合魔法改变。也就是说，一个耦合魔法其实就是一张映射表，左边是所有引脚在法印生效前的状态，右边是所有引脚在法印生效后的状态。只要两组状态一一对应，就再没有其他的限制。
这种特性令杜灵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因为这将大大简化“电路”的设计。
本来杜灵只是出于好奇心才研究召唤术的。他一直专注于软件，对硬件其实并不熟悉，而且也不觉得逻辑单元的简单组合能有什么实用性。然而现在却不同了，一个耦合法印就可能起到原来一整个电路的作用，要做出实用的产品绝非不可能。
怀着兴奋的心情，杜灵继续不断地实验自己的各种新想法。直到墨水完全用尽，他才留下一地狼藉，恋恋不舍地钻进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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