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清吗?」
似乎是从远方,抑或是某个角落,有个想把话语传达给我的人。
呼喊着,轻轻的,带着少女的稚嫩气,似乎化在气息中无数个肉眼看不见的胶囊中一样,倾泻在我的身心。
「谁?」
声音似乎也受到了地心引力的作用,重重地向下沉去,打在地面上发出轰隆声。
似乎被声波波及,身体像落叶一样,无归宿地飘向空中,看不清目的地,更看不到归途,这才发现,等待在前面的,是无限的恐惧!
「额!」
被子被掀翻到床下。
原来,是场梦。
老实说,来到日本之后,这个梦早已不是第一次做了,每次做完,身体就会整个被灌注进莫名的空虚感。
指针指向数字五,天还没有亮透。
手机屏幕微闪,是讯息的提示。
这一天,就要以此为开端了么。
正如村上春树说。
『在这个自然界里,人打算变得高于自己,与打算变得低于自己一样,是罪孽深重的事。』
就像面前吃着廉价炒饭却依旧褪去不了高贵气质的雪野一样。
转眼两天就过去了,雪野这才约我出来,说是要谈谈这次旅行的事宜。
她轻轻把一束小发别到耳后,微微张开嘴,探下身,优雅地把一勺炒饭送进嘴里,咀嚼时嘴面几乎没有起伏,整个过程似乎都密集着涵养。
对连我的饭都没有点,我到了之后依旧自顾自吃饭的雪野,我自然没心情去观察。
「然后呢,你把我喊来干嘛。」
雪野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抽出纸巾对折两次,嘴唇在上面抿了抿,丢掉纸巾,这才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
「食不言,寝不语。」
「想要凭依定量的本金,获得不定量的利润,每个人都会本能地联想到一件事。」
「工作。」
雪野几不可见表示认同,虽然只是头往下倾了一点。
「没错,你在东京找份工作,有多少把握。」
「勉强养活自己的工作肯定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听了我的回复,雪野顿了顿,
「但是,高额收入的工作一是不易取得,二是往往要面对巨大的风险。」
「这次明摆着不看重过程,关键是结果如何,不管你有多么丰厚的收入,只要还有人比你多一,一切就等于零。」
雪野两手环在胸前,看着我一脸严肃。
「以下,只是我的推断,假使某个人三个月内没有做任何事,他,是不是也有获胜的可能性呢?答案是肯定的,他只需要拥有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所谓的——」
「数据……吗。」
两人俱都陷入了沉思。
似乎都看淡了周围人的来来往往。
雪野叹了口气。
「其实,这是一次胜者已经注定挣扎罢了,获胜的人毋庸置疑。」
我心里暗做了一个决定,撑着双腿站起身。
「你知道最高等级者是谁吗。」
「不,具体的情况还不明。」
「现在我就是了。」
我把手插到口袋里。
看着雪野惊讶的眼神,我明白。
或许,我下了一个不小的赌注。
五秒后恢复镇静,是我认识的雪野。
「反对,风险太大。」
「那——」
「老实说,我现在也没有上策,不过你刚刚如果单纯是为了套出我的等级,趁早打消念头,毕竟——演技有限。」
「呃……」
不出所料,一下就被看穿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让我演一个胜券在握的高冷少年着实有些违和。
雪野收起箭似的眼神,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前方。
「当面前只有一条路时,就算充满岔路也要去试试可能性。」
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凉意。
「你想说什么。」
「你,去找工作,一定不要是无脑体力劳动,高薪优先。」
我抚了抚额,
「我说啊,这里可是——」
「东京吗?」
雪野看向我的眼神一下认真起来。
我似乎能从她眼神中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就像……就像三岁的孩子坚信地球不是圆的一样,更多的不是无知,而是对自己认知的自信。
「好吧,那,你呢?」
下一秒,雪野投给我一个『忘记当初的约定了吗』的眼神。
当初答应过她不干涉的吧。
大概。
「好吧,但是这太突然了,再说我一点经验都没有,你这样有点强人所难了。」
雪野看了我很久,眼中满满的失望。
半晌,她站起来,拿起包准备离开,从百褶裙的口袋里翻出一张纸条,经过我身侧时放在了我右手边的桌角,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是雪野的风格,暗暗叹了口气,我拿起纸条。
『正木瞬 (电话)』
不用猜,这应该算,开后门吧……
怕打扰到那位的作息,我选择了晚高峰后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时拨通了电话,那头的语气似乎很绅士,却有卸不掉的官腔。
「喂,哪位?」
「额……啊,您好,我叫安冬是千叶SBR大学的学生,我一位同学给了我电话说让我找你帮忙。」
「……」
电话那头陷入了静默。
「那请问你的同学贵姓?」
「噢,雪野,雪野明里……」
应该没有记错,从我小时候就能记清无数唐诗得来的自信。
「什——」
可以想象到那边的惊讶脸色。
「那个,是正木瞬先生吗。」
那边清了清嗓子。
「正是,需要我做什么请说。」
突然这么拘谨,怕是听到雪野名字的缘故,她的身世越发有些蹊跷。
「其实,出于某个原因,我需要一份工作。」
「有具体要求吗?」
就现状来看,雪野的条件应该没有提的必要。
「没有。」
那头明显舒了一口气。
「没问题,这是我们公司人力部的经理立花君的电话,等我交代好,明天早上打给他就行。」
「我明白了,那,受累,万分感谢。」
「不不,哪里哪里,那……额嗯,我这边还忙,你看……」
「嗯,再联系。」
电话随即挂断。
虽然不知道自己又摊上了多少麻烦事,总之,今晚还是好好睡一觉。
记下那个立花经理的电话,与雪野交谈带来的疲倦沉沉袭来。
入睡就像轮回,没有理由,也不给解释。
今晚,那个梦又来了吗?
或许确实来了,或许是我忘了也说不定。
总之,现在的我,清醒地站着。
简单地套上一件外套,来到走廊(武田他们都还没醒,其实已经早上八点多了。),推开一边的窗户,倚在窗边,手肘搁在花盆上,开始拨打昨天记下的电话。
「你好,正木制造人力处。」
「你好,是……嗯……」
我收回昨天记忆力好的自夸。
「噢,请问是立花经理吗?」
「是,我是立花泷。」
「这样的,昨天正木先生让我找你的。」
「是正木先生委托的吗。」
「是的。」
「好的,你今晚有时间吗?」
「有,大概……」
「那,今晚六点在宫水咖啡馆面谈吧。」
我下意识看了下表,核实了晚上没事后便答应了下来。
「好的,再联络,怎么称呼?」
「安冬。」
「安冬君是吗,好的,再见。」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
商场沉浮,曾经有过多少次永不踏进的念头,很多人认为那里才是社会进步的源头,其实相反,仔细品味,商场就是个把人性的丑恶无限放大的地方,当贪婪变成算计,小聪明变成调控,赃物变成预算,没有人能对这些冠冕堂皇的词挑漏捡错,多少有点像日本以前的艺伎所,壮丽华彩的帷幕后,遮掩的正是肮脏的人性,在无微不至的遮蔽下,呵,腐朽生根。
或许我的想法会比较过激,但并不会改变我的做法。
人之所以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正是因为有个名为『现状』的存在。
老实讲,目前的情况下,我还不具备改变现状的能力,在这样的学校,只能蹒跚地跟着。
人类一个社会的终结,或许就是从一个现状的足以破坏性开始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确定见面的地点了。
宫水咖啡馆,就像我第一天到千叶一样,东京这个地方的确也让我捉摸不透,不过他没有提及具体位置,应该是个大范围的人都知晓的地方吧。
中午的太阳很毒,明明是冬天,太阳却像欲求不满一样,肆意地倾吐火舌,似乎誓要吞噬尽这个社会的寒。
几只鸟站在树上,似乎在埋怨,推嚷着,冬的无常,发出让人误以为动听的鸟叫声。
不出所料,问过几个车站的游客之后,轻松地找到了坐落在新宿大街南大门——旁边角落里的宫水咖啡馆,地方不大,也不繁华,却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的自己对路边桑葚树的那种感觉吧。
『铃铃。』
风铃安放的恰到好处,门外遇到的不顺似乎一下子得到了开解,要说为什么,没人能在午后清脆的风铃下保持一颗愤懑的心。
「啊,欢迎光临。」
迎面走来一个气质完全不符的妇女,应该是店主。
她的头发简单地装饰了一下,微微披散在两肩,面前的刘海似乎因为天气问题用一个发卡夹在左脸颊侧,朴实的穿着却有不平凡的气质,一片唯美,给这午后带来一股清流。
「一个人吗,今天的幸运咖啡是焦糖玛奇朵哦。」
很会做生意的人,或者说很会生活,从她没问我想喝什么而让我陷入选择困难可以看出。
「那,就一杯那个好了。」
「好,先请坐下稍等。」
怎么说呢,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
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的在这喝咖啡呢。
谁知道呢,此刻,我在这里。
说这是个主题咖啡馆似乎不太准确,却有那种风格。
木质的梁和墙壁让咖啡的苦味更加有陈旧感,墙上随处可见一张张手工绘制的建筑图,只能说,我用业余的眼光看,只有栩栩如生这个词,画的排列很整齐,却又似乎具有某种深意,例如,一张日式的穹顶建筑就被放置在视野最高处,而那张绘着琥珀的,静静地衬在下方,那边的角落里——
诶?
期间店主已经上了咖啡,并附上了慢用和微笑。
我放下手中的瓷杯,缓缓走向墙角,那里的画,似乎独具一格。
尤其中间一幅。
视野很开阔,似乎像一个巨大的弹坑,却被铺满了绿色和生机,引人眼球的是其中的一棵树,树干挺拔,枝叶繁茂,不知为何,总给我一种陈年往事的悲伤格调。
这幅的旁边是一个少女的简笔画,虽多了些稚气,但这确实……
「很在意这些画吗?」
店主两手合在身前,笑着来到我身边。
「不,只是有种『这幅画没那么简单』的感觉。」
「诶,厉害啊,其实,这些都是我的丈夫画的。」
「他是……画家?」
「不,在公司工作。」
我不解地看了眼墙壁上的佳作。
店主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其实一直想要当个建筑学家,但他总说『实现理想之前一定要让我幸福』之类的话,便舍近求远了,毕竟都经历了那个事件——啊!」
店主突然做出了『你什么也没听到』的表情。
我意识到话题越跑越深是不礼貌。
「这样啊,我知道了。」
恰巧这时有客人进来,她便请我自便,去招待客人了。
虽然外表贤惠,内心却依旧是个冒失鬼。
想必也有个不一样的青春期。
再坐回位置时,我突然想起来门框前装饰的彩带一样的东西的名称了,是……嗯,结绳吧,在日本似乎有些历史。
在我坐着等待时,约好的人便到了。
接过电话后,我向他招了招手,他便朝我走来。
有个动作让我有些在意,他进门时女店主习惯地迎了上去,简单地对话后,取过立花的外套放在衣架上。
「安冬君吗,你好,久等了。」
「啊……没有,你家的店很独特。」
常人应该不难看出。
「啊,你看出来啦,哈哈。」(挠头)
我看向吧台表面工作其实注意力一直在这边的店长。
「那,那位……」
立花经理突然一脸幸福的笑,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无法言说而真正意义上的。
幸福。
「她,是我的妻子哦,姓宫水。」
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店牌上泛着的淡色霓光。
「诶~真好啊。」
我心里这份失落是怎么回事。
「毕竟,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
立花经理的眼神突然深邃起来。
马上又变成了着急神色。
「啊,抱歉,光说我了,谈谈工作的问题吧。」
「好,立花经理。」
「不用这么拘谨,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泷,立花泷,你叫我泷就行了。」
夕阳下,他打得笔直的领带映着衬衫的领角分明,浓密整齐的深黑色短发也被光线染成暖色,此时,他笑得像个青春期少年看到自己做的模型被展览一样。
「好,泷君,请问工作的事情是怎么安排的。」
「安同学你现在是大学一年生,放在高位上的话……虽说有老板的公关,但毕竟资历尚浅,如果难以服众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泷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疑惑地看着我明显等着他继续说的表情。
他果然不是雪野那样城府极深的人呢。
或许这样我也能轻松点,便直接开口了。
「更重要的是会影响的你的工作信誉吧,随意找一个职场萌新到高位,肯定有人质疑其中的潜规则吧。」
泷一脸被噎住的样子。
「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这不是职场规则,而是人情事故啊。
我当然不会说出来,树倒之时人人自危,本来就是人的丑态。
但像他这样不设防的说出来,给我的感觉倒也不坏。
「不,我只是随便臆测一下。」
泷的脸上有了一丝为难。
「其实,抛开公司,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份不错的工作,虽然没有什么名头,但收入可观。」
「请明示。」
「是我的妻子,她们家族代代继承着一个守护小镇的宫水神社,由于他爸最近评选上了都县议员,就决定在东京也建一座神社,最近应该快要完工了,想让你去代理神侍一职。」
「哈?可这方面我什么的都不懂啊。」
不知怎么的,日本的神社总给我一种中国寺庙的感觉,住在里面的不是和尚就是尼姑。
「没关系,只是帮帮闲忙,顺便督责巫女祭礼就行了。」
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保安啊……」
「不,绝对不是,神侍是很崇高的,而且因为公立的缘故,酬金很丰厚。」
看我一直沉默不语,泷似乎有些着急。
「真的不是保——」
「多谢,我接了。」
「诶?」
不用抛头露面,不用费力动脑,还能完成雪野布置的任务。
何乐不为?
而泷似乎认为我是看着人情勉强接受。
「噢,另外,神社的钥匙也归你保管,开关门随你心情。」
「嗯……」
诶?
不还是保安吗。
应酬结束,我和泷又聊了很多,了解到她的妻子名字叫三叶,似乎是按照她家族顺序起的名,那,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得叫四叶了。
在我晚上发短信向雪野确认时,我仍抱有这个奇怪的想法。
「诶?!!!!」
「什么啊。」
第二天,东京的宫水神社。
在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叫宫水四叶的女孩一脸诧异地看着更为惊讶的我。
除非遗传学出了问题,否则绝对不可能。
他们的孩子?
面前这个脸上留有稚气却肯定比我大几岁,乌黑的头发扎成双马尾,身上衬衫,短裙,长筒袜的美少女?
确实,昨天泷和我说过自己比我大不了几岁。
这到底……
「喂!你是姐夫介绍来的人吗?!」
女孩杏眼微眯,线眉微拧。
姐夫?
我再次看着她一脸疑惑,接着。
恍然大悟。
原来是妹妹啊!
难怪……
看着我难以言说的微笑,四叶边往后退,边两手抱在胸前,一脸无奈地呢喃。
「怎么我净遇到脑子坏掉的人……」
还很成熟地摇了摇头。
就像长辈看到拿了病危通知书的后辈一样。
我……
对着面前这个少女,发脾气实在是不明智。
「啊——额嗯,是的,是我。」
女孩对我一惊一乍的表现很是不满,生气地嘟起嘴。
「拿去,工作表。」
年轻果然好啊,离开都跟风一样。
诶?这样说话不就像个老大爷了。
我摇了摇头。
这些暂且不管,我开始浏览工作表上的内容……
午后。
中庭的暖气很足,带着如沐春风的感觉行走林间的确是个不错的体验,阳光洒在身前似乎不断暗示着一天的幸运。
想要融化在这庭院里。
老山檀木的幽香飘散出的朦胧感,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地方。
和影视剧一样,到神社需要经过一段很长的上坡路,路旁柱台林立,带着满满的虔诚感。占地自然很大,正门气派的宫水牌匾下,便是前厅,暗青色的石地有露天广场的影子,复古的旧式建筑透出一股民风,径直往前跨过一道坎,便是我现在所在的中庭。
按照本来的预想,至少会有人带我先逛逛神社以适应工作环境的。
面对着面前无人的空旷,我只能苦笑。
孤独是一种高贵。
又像这样搪塞自己。
仔细想想,伴着穿堂的微风。
我。
是不是改变了呢,什么出现在了本不该在我生命中出现的节点,我琢磨起了那个梦。
或许是我有些累。
脑海中一晃而过某人的背影,熟悉的感觉。
错不了。
但是,为什么。
手机适时地响起。
「进展?」
从这种完全跳过打招呼桥段的交流方式,不用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雪野的电话。
「至少拿到工作表了。」
「你听说了吗,B班唐泽的事。」
你这两天让我跑这跑那,我哪来的时间关注这些,在学校安排的宿舍的时间都只剩吃住了。真想翻个白眼对雪野说出来。
现实中,当然不行。
「没有,怎么了。」
「昨天上午,他身上所有的钱都被某个人用特殊手段拿走了,你懂的吧。」
「你是指,用数据来进行的掠夺,已经开始了?」
那边顿了一会。
「大概。」
「不不,不管怎么说,这有些蹊跷。」
「怎么说。」
「你不觉得昨天的事就像古代统治者战胜别国后,抓到苦工却直接把他抹杀一样,既然早晚都是自己的劳动力,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如果,现状是很多统治者都觊觎着这些总量不多的劳力呢。」
我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凉意。
「这样,不就成了割据……」
「……恐怕是的,虽然我知道早晚会演变成这样,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难道是,学校想要看到的吗。」
「谁知道呢,总之,你近期尽可能不要回旅店,听好了?」
「那,不用担心你吗。」
我说的很平静,保护她?
这不在我的考虑范畴。
「这边的事态我会想办法处理,你只需要做好我要你做的,关键一定要拿到公司高层的——」
「啊,明里,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
「唔……」
真镜同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雪野似乎一个人待着,被真镜看见了。
「那,再联系。」
雪野似乎变得很急,或许是为了保密?
反正冷冷抛下一句后,电话就挂断了。
那头发生了什么,我无从得知。
我在想什么?
「看清了吗?不用去寻找吗?你,真的……」
声音凭空响起,脑海中紧绷的弦被无情的扯断。
「谁?」
我环顾中庭,回应我的,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此刻我的眼中,周围的植物微微摇曳,把刚刚的声音搅得细碎。
我在其中穿梭,妄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定睛时周围的树好像都被人为挂上了面容,面露忧愁,甚至泪目凄凉,无底洞般,我被桎梏其中。
这到底……
是哪?
看清,我到底该看清什么。
我自认为对自我的封闭足够彻底,却仍被什么不断窥探着内心最深处。
左侧一棵树晃动的明显不符节奏。
「是谁!」
现状是。
我把四叶推在树干上,一只手控着她单薄的肩膀,另一只紧握树干。
不知怎的,突然想到普希金的话。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心焦,也不要烦恼,阴郁的日子里要心平气和,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就会来到。』
我是很期待啊,尤其是在——
「你这……这,变态!」
半秒后,被四叶一个耳光打飞半米的我更深切地感觉到了。
这个做着巫女实际是我顶头上司的女孩,和惹怒了她的我。
不管怎么说,虽然诸事不顺,雪野那边也开始动荡,工作的事情总算说不上完美地解决了。
至少今天,我躺在宫水神社。
这片土地上。
等待着。
来自明天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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