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这边！——”一名背着79式冲锋枪，校服手臂上套着用红白绿三色布料制作的希尔达维亚国旗袖章的男生挥动着一把权当指挥棒的长直尺，“女士和儿童请到地下弹药库避难！适龄男士请到机库报到！”
再一次被炸弹直击之后，公立第二中学的教学楼已经彻底成了一座危房，钢筋早已无法支撑，墙壁裂开，天花板纷纷坍塌，掩盖住无暇收拾的死难者的遗体，学校厨房的冷库早就被尸体塞满了，只能分出人手去周边住宅区和路旁的绿化带挖掘墓穴，冷库本身很快也将无法工作——油库中的最后一滴航空煤油已经被装进油桶送进了发电机房。
正如广播里所说的，防御圈内所有的成年男性都被征召了，首要原因倒并不是因为TLF的进攻压力，而是要把最坚固的避难所留给妇孺。在军令的强迫下，就算是再利己主义的人也只能照做，有两个年轻人闻讯后绝望地大喊“做这些有什么用！反正没有人能逃出去了！国家已经把我们抛弃了！所有人都死定了！”话音未落就被愤怒的市民们按住，以造谣生事动摇人心的TLF特务为名被市民们私刑处死——为了节约每一发子弹，两个人都是被用塑料绳勒死的，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TLF的支持者，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同学。”
以血和肌肉在初夏的空气中慢慢氧化为主，末日来临的味道一点点浓郁起来。
“同学！”
“……嗯？”在通往地下的缓慢队列中慢慢挪动着，表情有些木然的考陶琳这才发现有人在喊自己。
“对啦，你是海因里希·维特根和科瓦奇·汉默军士的同班吧。”
是科兰奇·薇拉尼，与前几天相见的时候相比，最大的变化莫过于腿上那双精致的过膝袜消失了——显然跟汉默一样也捐去做绷带扔进草木灰煮锅了，与之一并消失的还有之前脸上充满干劲的兴奋神色。
“科兰奇同学拍了很多照片呢……”考陶琳觉得自己有点没话找话。
“感觉没有什么用啊……就算我相机的记忆卡能够侥幸离开这个包围圈，在战时新闻审查的制度下估计没有几张允许刊载的吧。”
“那些事情，我其实不太懂……”
“说的也是。”薇拉尼的笑容有点僵硬。
……
“我们应该庆幸自己现在是整个苏利纳最安全的人吧。”当光线慢慢变暗的时候薇拉尼自嘲道。
……
“鉴于你们的身体状态，我作为长官宣布今天你们五个高中生飞行员已经没有任何飞行任务，也拒绝你们提出的任何飞行申请。”
虽然路都走不了的福尔考什少校的身体状态看起来更加不堪，但诚言国民防空志愿队的这几位核心人物今天的飞行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航空医学所限定的安全水平——就在刚才的战斗结束，汉默将飞机停稳，迈步跨出座舱的时候突然脚底一软，大头朝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多亏了内梅特中尉刚给她戴上的飞行头盔才不至于头骨碎裂鲜血涂地。
海军的卫生兵检查之后发现汉默并没有受伤也没什么疾病，单纯就是因为体力透支。
……
“够了，我想人类能够做出的努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帮忙把汉默搀进跑道边的散兵坑后，卢瓦兹中士评价道。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没有没有，哪里有呢。”中士知道身边的这位学妹现在已是煮熟的鸭子只剩下嘴硬。
“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能打导弹的J-5H……”
“放心吧放心好了，都塞进强化机堡了。”
……
“同志们，根据侦察报告，马扎尔匪帮的防御支撑点主要集中在这里，还有这里，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从这两个点之间的空隙穿过去，就可以迂回到他们的后面，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基本就是这样。”
指挥员旁边的其他TLF士兵们都点了点头。
“注意，一定要保持隐蔽，所有人压低身体，闭上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火，明白了吗？”
“明白了。”
“行动！”
在夜幕的掩护下，披着脏兮兮的伪装布的一行战士在断壁残垣中悉悉索索地移动着，突然，队伍最前的尖兵感觉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一颗照明弹徐徐升起，将整个阵地一下子照的亮如白昼。
“操。”
从机枪到突击步枪到冲锋枪，一齐开火的自动火力，镰刀般的子弹瞬间将整支队伍收割殆尽。
……
“上尉，上尉。”
“什么事，一等兵？”以苏利纳市公立第二中学为核心的希尔达维亚武装控制区之外，一幢坍塌了一半的楼房内大西洋联邦空军上尉艾尔莎·沃克尔把手头拿包刚刚拆封的MRE口粮放到一边。
“刚刚收到地球那边发来的无线电，要求您用卫星通讯终端跟那边进行一次连线，保密线路。”
“我不觉得这里会有人监听我们……”艾尔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从身边两米处拖过来一个大双肩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台军用笔记本电脑和一个三脚架天线，“还有数据线……你帮我把烤鸡胸脯热一下吧，我实在是不想再跟无焰加热器打交道了。”
“好吧，长官女士。”
用数据线把卫星天线和电脑连接起来，再抓起一件雨衣把自己和电脑整个盖住防止漏光，艾尔莎将自己的个人身份密钥从专用接口插入，启动电脑，输入繁琐的加密线路密码，提示连接完成后，一条文字消息出现在她的面前。
“TLF对高中防御圈的夜袭又失败了。”
艾尔莎有点哭笑不得，难道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将军们现在的位置比自己更靠近前线？二十分钟前进攻失败的TLF伤员惨绝人寰的嚎叫现在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TLAF将对目标进行一次精确打击，需要你进行地面引导。”
精确打击？那些驾驶时间没几个超过24小时的菜鸟还会精确打击？
“收到。”艾尔莎咬着一具手电筒为键盘提供照明，“我需要知道具体的时间，目标，所使用的武器。”
“稍等，我们会将任务细则发送给你，请阅后立即销毁。”
文本文档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通过保密数据链跨过重重波涛，当艾尔莎打开文档时，那位下属隔着雨衣告诉他鸡胸脯已经热好了，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吃。
“这他妈是什么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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