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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再相遇

第六章 再相遇

人生是场恶劣的游戏,单调无趣会让人厌倦得恨不得早点结束生命。然而,一旦遇到与平淡生活激烈碰撞的新鲜事物,哪怕明知道是陷阱,也要试图探究一番,好奇心害死的当然不止是猫而已。

就我认为,事到如今,会出现的无非两种情况:第一种,我能在事发之前找到唠唠的死因,成功挽救它而改变历史,虽然这样做的风险未知,但我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考虑之后的得失,毕竟我就是这么自私而固执的人;第二种,我依然没能及时挽救唠唠的命,但至少,我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算是一种满足吧……

然而,我太过天真……

当我看到那个自己的身体被撞飞,肇事司机飞也似地逃走时,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和窒息感袭遍全身。这大概就是死神在临近前,最痛苦的等待吧,只要是个正常人,对死亡的恐惧都会有强烈的条件反射。然而,我还有异于常人的一面,以至于很快这种感觉就烟消云散了。是啊,现在的我应该也会消失的吧,如果那个时候死掉的是我。

下一个瞬间,一道怀抱着一只黄白花色猫的靓丽身影从虚空中走出,那只猫看到地上的那个我,立刻从女子身上窜了下去,用前爪徒劳地推搡着地上那个我的脑袋,不停地发出有些难以言喻的悲伤的叫唤声。认出是那是唠唠一霎那,我满心雀跃激动地狂跑过去。

“唠唠!”

唠唠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缩了一下,很快看清呼唤者的样子后,便立刻扑了过来。我蹲下身子接住它,一股久违而欣喜的温暖充实着内心,有多久没有这么实实在在地开心过了?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如果可以,这次哪怕想尽办法,我也不会再把它交给任何人。

“好久不见了,伙计,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唠唠脸上蹭了好久,直到它有些不满地用爪子推我。

“哎呀呀,没想到我会让你亲自来这里,这下可就麻烦了……”

刚刚把唠唠抱过来的女子自言自语起来,我才注意到身边还有这么个女子,要好好谢谢她才行。然而,当我抬眼看清她的面容时,一股似曾相识地感觉让我愣神了许久。眼前这个女子很美,美得让人忘乎所以,但是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甚至似乎与自己有着令人哀伤的经历一般,即有一点点不安,又有一股如释重负……

“嗯?怎么了?小弟弟迷上我了么?”

话音刚落,身后不知何时赶上我的暴力女狠狠地掐了一下我胳膊,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真是习惯不了这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

“啊?抱歉,失礼了,我刚刚想事情去了……那个,谢谢你把唠唠带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

当暴力女看清倒在地上的那个我的脸,惊恐万分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这丫头的握力是怎么回事,你再用点力我的肉就要被捏成泥了!

“疼啊!从刚刚掐我的时候我就……”

“哟,小姑娘长大了啊,真是个不错的美人呢。”

美人我承认,然而最大的问题是她根本就是个霉星吧!遇到她准没好事!

“你……您!您是……”

“嘘。”

女子调皮地对暴力女竖起了秀气的食指,示意暴力女不要多嘴。

“好了好了,说正事,你看到自己的惨状没有任何感想么?”

“我?能有什么感想?”

女子眯起眼睛盯了我半天,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该说你是不知死活呢,还是……”

“你是想说我会消失吧?”

“……”

“没关系,比起失去重要的东西,或许让我消失才是最好的结局,只是没办法再照顾唠唠了。”

然而释怀的笑容,引来的却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当我恢复意识地时候,肿痛的脸似乎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暴力女你这个倒霉女娃子就是成心跟我过意不去是吧!

“不准说这种丧气话!”

刚想发飙的我还没露出气势,就被抢了先机……

“什么消失才最好?!不准说这些蠢话!为什么你要否定一直以来的努力?你明明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路过悲伤给予快乐,路过孤独给予温暖,路过失落给予勇气……你不是一直都是以自己的方式,一个人在默默地为重要的朋友们抚慰伤痛么!”

暴力女露出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这丫头不应该是个面瘫么,这不符合设定啊……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个‘中央空调’,而且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我也就剩这点既耐虐又伪善的‘优点了’,拜托,我也不想啊……

“为了不伤害到身边的人,你才选择逃离吧?我知道的,你害怕什么,担心什么……你不必千方百计赶我走,我有我的目的,所以,不要再说什么消失了就好这些话……”

终于说不下去了?你倒是继续啊!你少来跟我套近乎,挨了一巴掌又听你在这废话半天……老实说,你真的很烦人啊,你到底了解我多少了?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要用最不想用的办法让你离开了啊……

“小两口故意吵架来秀恩爱么?”

“谁跟他是小两口了?!”

“谁跟她是小两口了?!”

很好,这个共识我给你加分,暴力女。

“好了好了,时间紧迫,我得赶紧办正事了,麻烦你把那只猫交给我吧。”

“干嘛?”

“救你啊。”

“怎么救?”

“以命换命。”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用唠唠的命换我的命?”

“虽然有点对不住这个小可爱,老实说我还挺喜欢这个小家伙。”

“我拒绝!”

“……早知道你会来这套,小翎,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

不会吧?暴力女,难道我看错人了?你是内奸么?我警惕地搂紧唠唠,立刻跳离暴力女好几步远。那家伙恢复了面瘫的表情,冷冷地盯了我一会,低下眼睑转头对女子说。

“伊……女神大人,如果是我的命,也可以吧?”

“啥?!女神?怪不得!她也是神明啊……不对,现在不是惊讶这个的时候。你要干嘛?暴力女!你刚刚还凌然正气地教育我,现在自己就说起蠢话来了!”

“反正,我不在了,没人缠着你反倒清静了不是么?你不是一直都嫌我倒霉么?”

这丫头有读心术么!不能上当,这是让我交出唠唠的陷阱……果然还是让我消失吧……

“你充什么圣母,我跟你很熟么!素不相识就把我揍成这副惨样,现在又自顾自地要豁出命帮我?你究竟要演哪出?!”

“素不相识……是么,这样也好,这样你也不会为太过我悲伤了吧……”

这是什么表情啊,喂喂暴力女,你不会真的是认真的吧?你这样是逼我成为彻彻底底地人渣啊!

“暴力女,你敢这样做,我就先自杀给你看!”

现在我可是忍着一脸抽痛露出认真的表情,拜托不要让我浪费这么痛彻的表情啊!

“……”

很好,似乎很有效果,看来她还真是了解我的个性。

“唠唠。”

随后,我走到不远一面不高不矮的水泥墙边上。

“谢谢你之前为我做的,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快走!”

话音刚落,我便把它扔过了水泥墙,这样,至少让它可以逃离这份不该它承担的命运吧。

“你究竟在干什么啊!”

暴力女一脸惊异地准备助跑跳墙,要把唠唠抓回来的样子,不过我也做好了要过去先踩过我的尸体的觉悟!然而,眼前的女神却一脸无奈地拦住了暴力女。

“哎,你还真是喜欢做些无聊事情呢……”

她摇了摇头,打了个响指。

“还是先看看如果你死掉了,会出现什么后果再掂量掂量吧,小朋友。”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都到了能当大叔的年纪了啊喂,难道要我叫你阿姨?”

“虚数时间……位面转移……模拟空间授权:幻化现实启动。”

在她默念这句莫名其妙的咒语时,我似乎感觉到一阵杀气,然而还未来得及确认,再次堕入这该死的令人恶心的晕眩感……

“啪!”

又是一声响指,我疲惫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刚刚那是……”

“现在你知道了么?”

“知道什么?”

我知道头好疼,要裂开一般疼,不是之前那些眩晕感能比拟的。刚刚看到的一切景象……是绝望,是无助……让我差点真的就没用的哭喊出来:“谁能来帮帮我!救救他们啊!”好在那只是幻境,虽然真实得可怕。

“你存在的时间线已经在未来成型,如果在这个曾经世界突然断裂,就会造成时间与空间的双重悖论。这样现实空间就会与虚数时间产生裂隙,逐渐崩裂,越来越大,直至变成……用你们能理解的就是类似黑洞的空间塌陷。”

的确,那个幻境里,世界崩塌了。楼房、车辆、人类、动植物、大地、海洋、还有冰川……一切物质都被无休无止地强行拖入这个可怕的,如同粉碎机般的魔渊。惨叫声,哭喊声,无助地祈求声,人们绝望而恐惧的表情历历在目……暴力女,唠唠,缇娅……还有我的朋友,亲人……我都看到了,我无能为力,我什么也抓不住,我谁都救不了!

“我根本没得选!”

我太过弱小了,什么都拯救不了,甚至是一只猫的命;我太过无能,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好想去死啊……突然间想起了小薛那个无助的眼神,那个失落的样子,可是现在又有谁能来可怜可怜我,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好想哭,只是,什么时候……我已经麻木了,一个大男孩,曾经眼睛一眨不眨地让眼泪流光,然后,逃离……

“如果是我的选择,你就不必再自责了吧?”

我挪开不想让别人看到现在的表情而压在前额的手掌,循着陌生的声音望去,刚刚的那面水泥墙沿上站着一只瘦小而熟悉的身影,它似乎在朝我苦笑,那不是一只猫该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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