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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半途而废的正义

第五章:半途而废的正义

1

我明明是在说谎,但有人却认为我说的是事实,那么谎言就会变成真理。

谎言究竟是什么?

如果有人带着一脸认真诚恳的表情,用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这样问我的话,

那我也只好偶尔为之的光明正大的彻彻底底的告诉你: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是无解的,因为你相信了我的回答。』

所以,接下来说的事情无论真伪,都请任何人都绝对不要相信,

这是忠告,

这是带着恶意的善言,

请怀疑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那你也许就能看清,

确确实实存在于此,代表『真实』的你,却深深的扎根在这片名为『谎言』的土地上。

2

鲜血,

鲜红的鲜血,

鲜红的宛若夕阳那般凄绝,

仿佛绝望本身从那宛若经过艺术家精雕细琢的玉颈中喷涌而出,

滚动在一边,绮丽的黑色发丝温柔的覆盖着瞳孔已失去色彩的头颅,

好像被孩子玩腻了的皮球,毫不在意的丢弃在那里。

嘲弄着自命不凡的人类。

这不是恶作剧,

也不是什么滑稽的跳梁小丑的把戏,

这单单纯纯的表示一个生命的末路,

所有人的结局都注定是相同的,可自命不凡的人类不满足于此,希望能留下什么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的价值,荒唐的,急不可耐的,干劲十足的追求着自己那所谓的『人生目标』。

这就是生存的乐趣,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所以,不要做看不起别人的目标或者兴趣的事情,因为这等同于轻贱生命,而对于能将『生命』斩草除根的人,那我也只能无奈的表示无能为力,也就是束手无策,因为我在身为欺诈师之前,是一个弱者,弱者只能靠欺骗他人生活下去,所以『欺诈』既是我的工作,同时也是我的『人生目标』。

『言过其实。』我只是突然的很想说这句话,但要是这句话能符合现在的状况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但事与愿违这种事是弱者的特权,弱者无力改变现实,那么就欺瞒现实的生活下去吧。

『啊拉,打偏了,真糟糕啊。』少年面带不满,用着与刚才与父亲交流时,用可爱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判若两人的语气旁若无人的嘀咕着。

就算我再怎么欺瞒现实,但现实也是不会改变的,

安洁列卡,死了。

在身为『思想的阶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前,

她的肉体是人类,只要是人类,不,应该说只要是生物的话,无论你是神也好,魔王也好,头部遭到切除的话一定会死的吧。

而眼前这幅景象就很亲切的在阐述着这个千真万确的事实,

明明跟在欺诈师身边许久了,但她却仍用自己在描绘『真实』,这着实令人感到欣慰。

『啪嗒。』糖果掉落的声音,很不客气的打断了这毫无戏剧性可言的画面。

啊呀呀,就算是那个小迷糊,这次总算能有所反应,看来她的感觉回路还没有被她的『迷糊』给完全侵蚀呢。

惨叫,然后痛哭,司空见惯的戏码,

我原本是想这么说的,

愤怒,然后暴走,

也不失为一个富有悠久历史的剧本。

但容我再说一次,弱者的特权是『事与愿违』。

『你要是能像个正常人一点,比如,像那边那个已经吓的跪倒在地的店主大叔那样就好了呢。』我看着潘多拉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不,与其说我是看着潘多拉,不如说,应该是潘多拉的『手』吧?

不要对人生抱有戏剧性的期待,这句话是家父的口头禅,抱歉,是骗人的,我父亲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普通到我甚至已经遗忘他的长相了。

令人扫兴,糖果的掉落并不是因为持有者的感情有什么强烈的起伏或是爆发,单单纯纯的是因为持有它的『手』在空中飞了一圈以后又跟着掉到了地上,但『手』的主人好像已经随着天花板去天空的另一端旅行了。

免费的旅行,听起来感觉就很棒。

一天之内能毫无阻碍的在室内仰望天空,我大概用尽了这辈子的运气吧。

我也到了会感慨良多的年纪了呢,但据说当人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年纪的时候,其实还算年轻的,就算是无聊的自我安慰,但感觉也不错。

我把视线转回到伫立在门口的少年身上,毫不在意地夺去了两名少女的性命,就算没有信仰,其中一位至少还是圣职者,但他依然冷静的注视着一切,这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孩子不会对杀人没有罪恶感。

少年眼中倒映着的,并没有其他东西,

只有我那耐人寻味的倒影。

漆黑的眼瞳散发出的视线中饱含的,

即不是恶意,也不是害意,

而是纯纯粹粹的,不参杂任何杂质的百分百的杀意。

3

『话说回来,那位大人明明有着全知全能的力量,为何不亲自去消灭魔王呢?』

百无聊赖的车轮转动的声音,如同摇篮曲般回响在这条不起眼的道路上,令人不禁昏昏欲睡。

西泽华佩皱了皱眉,一脸不悦的看着单纯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发起话题的随从。

『你,是笨蛋吗?』这句恶言今天出现的次数已经是双手也数不清的了,而随从也早对此麻木习惯了。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而对于深究什么习惯造就性格,性格造就命运云云之类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话,那一定是骗人的吧?不如说,如果不是骗人的话那就糟糕了。

『如果那位大人亲自参战的话,恐怕不单单只是会消灭魔王就这么结束了,一定会造成数百年前一样,不,超越『圣战』规模的战争……』西泽华佩仿佛提起了不愿去想的往事,一脸不悦的表情。

『可是啊,那位大人完全不在乎生灵涂炭这种事,那位大人仅仅是抱着希望把一切搅的一团糟,然后坐观我们丑态百出的样子来取乐呢,某种方面来说,那位大人其实更适合被称呼为『魔王』吧。』西泽华佩带着一脸仿佛这很值得玩味的表情,戏谑道。

『枢机卿大人,你好像很开心呢。』随从对于主人明明满腹牢骚,话语中却透露着难以察觉的欣喜感到惊讶。

『嘛,本来像我这种圣职者是不应该这么说的,但很遗憾的是,如今,世界善恶皆虚,需要的,不过是强大的力量,仅此而已。』

『枢机卿大人……』

『有强大的力量就能做很多事,但俗话说强中自有强中手,但无论再怎么强的人,在那位大人面前,都是如同儿戏的班门弄斧,那位大人的『强大』不受规则的束缚,是足以改变命运,不,创造命运的存在啊。』

这是个可笑的事实,『强大』无非是一种用于比较的修饰词,相对于某物或者某人才能进行比较后才能体现其性质的『强大』,在『沉睡者』身上却变成了用于下定义的名词,不是讽刺,而是确确实实的心高气傲的压倒性的『强大』。

『三秒。』西泽华佩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

『在她面前,我没有自信能保持站立姿势超过三秒,就是如此超凡脱俗的『强大』。』

不是三小时,也不三是分钟,能使让魔族大军在短短一瞬间消失的西泽华佩三秒就无法以自己的意志站立,简直就是宛若噩梦一般的玩笑,玩笑一般的噩梦。

阳光慢慢显得耀眼,驱散了雾霭,照射到车窗内,西泽华佩张开五指,眯细了双眼,遥远的光芒,仿佛折射出了天堂的摸样。

『我原本认为,这个世界一定会注定在那位大人的一手策划下迈向结局,但一只毫不起眼的蛆虫却让我看到了名为『可能性』的另一个结局,想必,就算是那位大人也会因此感到焦急的吧。』西泽华佩笑了起来,一脸愉快的表情,宛若一个总算在海边找到心仪贝壳的幼童。

『是在说那位勇者大人吗?』随从小心翼翼的问道。

西泽华佩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上下就颠倒了过来,不是什么其他的夸张说法,就如同字面意思,整个马车被颠倒了过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明明是『天使』,却不拯救人类,明明是『勇者』,却欺骗人类,他们的正义难道是半途而废的吗?

不,不是在说这么无聊的事情,人类明明有着自己的『可能性』,却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屈服,自甘堕落地给自己套上『无能为力』的项圈。

努力试图改变现状的人也好,对现状不停发牢骚,却什么也不做的人也好,都推卸责任似的,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了『强大』,却期待『弱者』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造物者给了每个人都相同的结局,但也把改变过程的权利交给了人类,那么,抛弃这些的人们,却还高喊正义的人难道就不是半途而废的吗?

但是,就算正义胎死腹中,物语的推动也不会停止,只要故事还存在,人们将永远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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