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弱的光芒还在负隅顽抗，但它已无力阻拦时间的潮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空恢复它原本的样貌。
绪薄里斯回到剧院的房间，她看到了落在窗边的鸦羽。
“想必你一定有所收获。”卡沃兰除去身上的伪装。
“当然。我已经知道‘红花药剂’是什么了。”绪薄里斯说，“血宫出品，最新款衰败药剂！可将被使用者的生命状态进行极大幅度的衰老，哈勒对我用的是稀释过的。不过有个使用限制，它只能对小孩子使用，因为小孩子的生灵法阵较为薄弱。”
“可你昨天的样子不像是衰老啊？”
“那是因为血奴不能离开血族太久，否则会烂成一滩血水，衰败药剂不过是加快了这一进程。”
绪薄里斯递给他一张凭证。
“我查到卖药人了，这是我从那人手里拿到哈勒购买血宫的药剂的证明，上面的章是伪造的，足够定他的罪。”
“卖药人？”卡沃兰接过凭证，“这种药难道还有人买？”
“药剂形成的衰老状态是可逆的，这种药有它特殊的用途。小孩子使用后，不仅会衰老容貌，甚至连生灵法阵都会进入一种假的衰老状态。正常孩子是用不了魔法的，但用过衰败药剂后就可以。”
帝国所有庭赞都能使用魔法，反之则不能。父母如果都是庭赞，那孩子必然能成为法师；父母如果有一方不是庭赞，那孩子就不一定能成为法师。而如果父母都不是庭赞，他们的孩子就不可能是法师。曾经有血统的说法，不过现在已经没人讲血统了，据说是因为影响不好。
所以说，这药剂真没什么用。
“我还是不觉得这破药剂有什么用。”卡沃兰不解。
“它确实没用，但它就是好卖啊。经常有人拿稀释过的药水撒在别人身上，开那种性质恶劣的玩笑。”绪薄里斯咬牙切齿的说，“血宫那人似乎来希枫区办事，顺手偷了点药剂。可恶，要不是因为这个倒卖药剂的贼，我至于被折磨这么久，连舞都没跳成？”
“你兴趣爱好还挺宽泛。这边还有要紧事吗，没有的话我得先走了。”卡沃兰说。
“出什么事了？”
“我得去趟金枫区。算了，和你说吧。我的儿子，整了身鸽子毛，自称白羽。白羽在金枫区偷东西被抓，现在在卫队的拘留所。他前几天就向我求助，我一直没去。这事不能再拖了，唉，谁让他是我儿子呢？”
“那还真是…”绪薄里斯闻言不由哑然一笑，“放心去吧，这边没什么事了。等剧团的演出结束，我再把这些材料交给军庭的人，定哈勒的罪又不归我管。等你从那边回来，这边的事情结束，带我去趟柯洛肯，我在那边有点事。”
柯洛肯，叙华庭帝国的邻国，瑞瓦尔联合王国的边境小城。
“可以。”
卡沃兰离开的很匆忙，赶不上今晚的夜班车，儿子又要再等一天。
————————
与此同时，一处偏僻的酒吧。哈勒怒气冲冲地踹开酒吧大门。
“你们是废物吗？杀个孩子而已，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敢朝我要那么多钱？”哈勒指着吧台喝酒的男人的鼻子大吼，“我可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听说你们办事效率高，但结果呢？五点多我就把那孩子支出去了，结果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公园整烧烤呢！给我个解释吧，解释不了就把钱还给我。”
男人身上的皮大衣暗哑无光，看得出他有很爱护这件大衣，但它的毛领还是所剩无几，毕竟穿了太久。
“解释？”男人不紧不慢地说，“要我给你解释？我还想问你呢，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听不懂人话？”哈勒一把抢下男人手中的酒杯，“我来这里和你心平气和地谈，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哪那么多废话？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过是我花钱雇的一条狗…”
“心平气和…”男人将目光从酒杯转向旁边的侍者，“心平气和啊…”
男人突然暴起，一拳轰向哈勒面门，将他掀翻在地。
“没人教你什么是心平气和吗？那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酒吧里另外喝酒的几人全部站起来，围住地上的哈勒。他们都是男人的人。
哈勒躺在地上惨叫，这时他才意识到惹了麻烦。但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啊，强硬一点怎么了？
男人一把把哈勒从地上抓起——抓的是他的围巾。哈勒见到这阵仗，顿时哑了火。
“你从我手上买走两支红花药剂，因为效果问题来我这闹了两次，问我为什么一个用完会浑身生烂疮，另一个用完跟没事人一样。我说过了，我只是个进货的，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懂。你不听，非得跑我这骂。我是个讲道理的人，那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占理，我忍了。可是今天这事呢？”
哈勒被扔到一旁，男人挥手示意，他被人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
“这么想要解释，那好，我给你‘解释解释’。”
酒吧大门关闭，外面的灯幕变更为打烊的内容。两个壮汉从酒吧内部拽出三个布袋，后面拖着长长的血迹。
“这…这是什么…”哈勒看到血迹慌了神。
“今天刚包的饺子，打开给他看看。”
袋子被打开，哈勒看到里面的惨状，害怕地闭上眼睛。
“我的人，为了杀一个男孩，被人包成了‘饺子’。知道‘饺子’在行内是什么意思吗？”
男人强行扒开哈勒的眼睛，逼着他看那三具尸体，在他的耳边低语：“是给我们的警告，警告我们不要再对男孩动手。沃提玛斯到底什么来头，给我个解释吧，否则我可能把你的四肢也做成馅，包进肚子里。”
男人捏住哈勒肚子上的赘肉，哈勒抖得跟筛子似的。
“我，我，呕…”
“解释不了吗，是不是在剧团娇惯坏了啊？”男人嘴角渗出一丝笑意。
“我说，我…呕…我说！别动手…别…”
“说吧！我听着呢。”
一直敞着袋子实在不像话，又被人封好拽回去了。男侍者正在清理地面。
“他，他好像是艾迪欧的人…”
“艾迪欧？一等庭赞？！”男人大吃一惊，“你是疯子吗，不对你好像确实有点傻…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啊。”
哈勒有点懊恼，他确实没去了解，可阿劳索怎能不事先讲清这孩子的来头呢？
“没关系，解释了就行。”男人招呼手下，“谁让你们把他绑起来的？这可是咱们的贵客，快给人家松开。”
哈勒还没反应过来，绳子就被利索的解开。这是搞哪一出？
“其实，咱们也没必要闹得这么僵，不是吗？”
“是是是，没必要闹得…”
“但是总得给他们家人一个解释吧。”男人自顾自地说，“比如，一点抚恤金？”
只是为了钱就好办了，哈勒长舒一口气。
“多少？”
“不多，一共1500金就好，我也不多要，谁让我是讲道理的人呢？”
“一千五！你！你，你…”
哈勒自从带人加入格科勒剧团以来，十多年的时间一共攒下不到4000金币，1500金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怎么了？”
男人咬字很重。
酒杯中的冰块越加越多，哈勒抿了一口，真是从上到下凉个透彻。
既然男人已经把话挑明，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
“你…你要的太少了，怎么说也得2000金币啊…”
“确实！1500金太少了，还是您考虑周到。”
男人大为赞赏，随后脸色又阴沉下来：“可是您再考虑一下，您拿得出这笔钱吗？”
“我也不为难你了，就2000金。我们今晚想拿到钱就走，不想取钱时惹麻烦，想个法子。”男人说。
哈勒签了张500金的支票，剩下的钱回剧团凑。男人见天色已晚，贴心的让他的手下护送他回去，就是护送费有点贵。
“对了，”男人叫住往外走的哈勒，“一会我请军庭的巴安到巨龙酒店喝酒，如果你想对付艾迪欧，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
巴安是军庭的一个队长，手下有几个分队长，管理着百十来号人。
“可我听说那人死脑筋，办不了事啊。”哈勒有些犹豫。
“你不了解他。”男人摇了摇头，“那家伙虽然认死理，但你只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包装一下，什么事他都能给你办。”
“行，一会算我一个。”
“原本就多订了一个位子，”男人接过侍者手中的酒杯，笑呵呵地说，“毕竟今天的委托确实失败了，把巴安介绍给你，权当是给你赔罪。”
“啊，谢谢了…”
“记得多带钱！他也是个认钱的主，没个100金在他眼里都不算钱！”
男人觉得这种事很可笑，哈勒可一点都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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