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剧团放款的日子。
绪薄里斯拍打着床头,一顿摸索,摸到了嗡嗡响的闹钟。
洗漱完毕,化好妆,她把整理好的文件夹放入背包。希枫区的卫队八点才开始办理业务,现在去了也只能找看门的卫兵聊闲话。她打算先去附近的点心店整点早餐。
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啊?”她作出回应。
“我是昨天新来的,洛克团长让我叫你去办公室,他想和你聊聊薪酬的问题。”
“好,这就过去!”
绪薄里斯看向猫眼,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正要离开。她放下背包,锁好门后前往剧团的办公室。
剧院里又冷清起来。
格科勒剧团在全国巡演,希枫区作为帝国边区,是他们演出的最后一站。现在演出结束,剧院里该搬的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剧团众人正筹备着一场宴会,规模不一定大,但绝对要够热闹。
她追上黑衣男人:“团长怎么说我的?快描述一下。”
“没说什么啊,就在那念叨你,让我叫你过去…”
办公室是用杂物间改的,稍显破旧,能用就行。
推开门,踩在吱吱响的地板上,绪薄里斯感受到和室内温度一样冰冷的氛围。
洛克被绑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沙发上坐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男人身后站着几个卫兵,因为戴着头盔,看不到他们的脸,
卫队的人怎么过来了?
她刚要问洛克出了什么事,就被人从身后泼了一身水。绪薄里斯回头一看,哈勒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空的一次性杯子躲在门后,杯子里还有一点红色液体残留。绪薄里斯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可已经来不及了,和那晚一样的感觉迅速从后背蔓延至全身,不过这次不是用喝的。
她瘫倒在地,喊叫着,被人装进袋子里,袋子里的动静渐渐平息。
“看吧,用过圣水就现出原形了,还说她不是恶魔?”哈勒对洛克说。
前两次哈勒用的都是红花药剂的稀释版本,较为便宜,这次他下了血本,买了一支红花药剂原液,花了足足30金。
巴安笑骂道:“你家圣水是红色的?”
“管它红不红呢,总之她就是恶魔。”
“好,她是恶魔。”巴安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带人去趟教廷,把这玩意送去。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等着沃提玛斯过来,把他一并抓获。”
“是!”
巴安带人离开办公室,前往教廷。
洛克抬起头,面容憔悴,他缓缓张口:
“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至于!那可是你们洛克家最喜欢的两个人啊。”哈勒怨气满腹。
“我知道你对老爷子的决定有怨气,可你也没必要…”
在格科勒剧团最困难的时候,是哈勒带着他的人加入了剧团,救了剧团一命。可结果呢?老洛克并没有把自己的位子交给剧团最大的功臣,而是让他当了一个副团长。
“啪!”
桌上的水杯被哈勒一把摔碎。
“我当然有怨气。舞女也好,小演员也罢。我提供的人选哪个不行?哪个都不行!因为我只是个副团长,我说了不算,什么事都得看你这个团长的脸色!你可真是把这两个贼当宝贝对待,连盗卖血宫药剂这种事都敢隐瞒不报。而我不一样,我这么做是为了剧团着想。不然,格科勒剧团迟早得改名为格科勒贼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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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巴安收到副团长哈勒的举报,说有人偷了剧团的钱,并且是剧团的人偷了这笔钱。
“这么肯定,你有证据吗?”巴安倒了一杯酒。
“当然。”
哈勒交出所谓的“证据”。虽然证据是编造的,但巴安怎么可能知道是假的呢?
“2000金币?这么大的数额,剧团怎么不把这笔钱存起来?”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演出的费用,准备发给剧团的工作人员的。”
“哦,偷钱这种事上报卫队就好了,还用得着麻烦我?”巴安对此不感兴趣。
“巴安队长,其实还有件事,但是…”哈勒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哈勒,巴安向来都是伸张正义的,你有什么不敢说的?”皮衣男同他一起唱好这出戏。
巴安摆摆手:“说吧。”
“我…我不敢…”
“怕什么,快说!”巴安身后的卫兵催促着。
“剧团长带着团里的人盗卖血宫的药剂,可他们受到艾迪欧的保护…”
未经血宫批准买卖血宫药剂与未经帝国许可买卖裂玉同罪,都是死罪。
巴安很是惊讶:“竟有这种事?”
“艾迪欧早上还威胁我,不要打扰他的生意…”
聊了一通,巴安信以为真,打算对艾迪欧动手,为哈勒“伸张正义”。
不过,虽然艾迪欧是因为在军庭犯过大错,才被派来边境清理尸潮,但他并未被家族除名,依旧是一等庭赞。如果艾迪欧真动手,巴安可拦不住他。军庭只有魔导兵团有权力指挥法师,普通的卫队没资格编入法师。
哈勒在酒席上表达过这种担忧,对此,巴安表示他自有办法。
巴安接受了哈勒的钱,也接受了他的提议,决定在剧团放款当天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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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迪欧在二队有点事,等到下午他们才出发,反正钱又不会跑,晚点去也无妨。
棕色的迷彩冲锋衣搭配黑色的裤子,沃提玛斯这身行头花了3银98元,艾迪欧买的。穿着全新的衣服走在去剧院的路上,脚下生风,沃提玛斯感觉他现在不可阻挡。
室外灰蒙蒙的,烟雾倒还不算呛人,不过正在慢慢变浓。为了取暖,各家各户开足马力烧柴。每当呼吸着混合了室内和室外味道的烟气时,大家就会意识到,魔导炉取暖多么干净,可谁让魔导炉烧的是真金白银呢?望着自家漏风的窗户,人们只好修修补补,总之挺过这一冬再说。
剧团前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卫兵在门口守着。
“出什么事了?”沃提玛斯询问站在外面的莱文。
“你怎么…先别说了。”莱文干着急,“你赶紧跑吧,巴安带人正在搜查剧院,要把你也抓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
莱文刚要张口,就见一队人从剧团里出来。他收住声,低着头离开了。
一队卫兵跟随着巴安,戴着头盔的缘故,看不清他们的脸。
“我接到格科勒剧团副团长哈勒的举报,”巴安说,“剧团长洛克私下进行血宫药剂的交易,性质极其恶劣,对希枫区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他的同伙,绪薄里斯抗拒执法,已经被我抓住并送往希枫教廷。还有你,沃提玛斯,把剩下的药剂拿出来,赶紧过来自首!”
“明明是哈勒在用红花药剂,为什么把绪薄里斯抓起来?”沃提玛斯质问巴安,“绪薄里斯才是红花药剂的受害者,你们凭什么抓人?”
“我们可从没说过什么红花药剂啊,傻小子,说漏嘴了吧!”巴安身后的卫兵嘻笑着。
少年听到这话愣住了。虽然有理,但有理讲不清就是没理,照这么聊下去就危险了。
“先离开这里,之后再说。”艾迪欧说。
艾迪欧用通讯器联系了二队队长,在此之前他准备先去希枫公园。
哈勒趴在四楼办公室的窗边观望,他注意到沃提玛斯这边,高声呼喊:
“他们要跑,别让他们跑了!”
怎么可能让他们跑了?巴安早就布置好了人手。卫兵从后面包抄过来,艾迪欧感觉形势不妙。
“艾迪欧,哈勒说的果然没错,你真的是他们的保护伞。”巴安转头对着围观的民众大声呼喊,“希枫区的民众看好了!艾迪欧·厄利西亚,这家伙作为厄利西亚家族的一员,包庇罪犯,踩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不过这样的日子到此为止了!卫兵,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是,队长!”
沃提玛斯被克蕾莎护在身后,面对这种蛮不讲理的情况,男孩插不上话,干着急。
巴安指挥卫兵围上去,却被突然出现的白色光带挡住。是艾迪欧的抗拒光环。
巴安质问艾迪欧:“艾迪欧你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要妨碍我执法吗?”
“你要执法,好,希枫区法庭的裁决呢?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别装傻,你是一等庭赞,法庭怎么可能下达对你不利的判决?”
艾迪欧继续问:“那军庭的逮捕令呢,这个我总干涉不了了吧?”
后边的卫兵开始翻找自己的挎包。
“他是罪人,没资格查看,收回去!”
卫兵不可能找到逮捕令,巴安连忙制止他的行为。
“我身为一等庭赞,难道都没资格?”
“你无权查看!”巴安抽出他的佩剑,恼羞成怒,“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明白了现在的状况,艾迪欧觉得已经没有继续争辩的必要了。
艾迪欧高声警告:“什么都没有的话,没权利抓人。巴安,命你的人后退!”
无视警告,卫兵拿起手中的武器朝着光带砍去。没有丝毫的效果。巴安激活直剑的魔导辅助,剑身缠绕着水绿色的光芒。再一次挥砍,艾迪欧的光带应声破碎。而艾迪欧也迅速作出反应,他重新掌控逸散的光带,化作锁链捆住巴安的脚,将他锁在原地。
巴安尝试挣脱光锁,但砍起来很困难,光锁的强度比光带的高出不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居然还敢妨碍治安,厄利西亚家族怎么会教育出你这样的败类!”
“你现在的行为是明目张胆的与我为敌,命你的人退后,否则我将肃清你们所有人!”艾迪欧作出警告。
巴安的跟班叫嚷着:“艾迪欧,你在战场上的鲁莽行为已经使你的家族成为帝国的笑话,难道你还要包庇帝国的罪人,侮辱脚下这片土地,继续抹黑你的家族吗?”
帝国的罪人流放之地指的是希枫区外围的区域,可不是希枫区。
人群的吵嚷无比刺耳。
“我认得那个女人,克蕾莎·普丰,她是流放犯!她不仅杀了薇安教廷的廷议长,还亵渎廷议长的尸体!”
“耍威风,不听指挥,把自己的兵拉出去送死,厄利西亚家族的人全都该死!”
“放开巴安!交出罪人!”
“滚出希枫区!”
马蒂诺张开风墙,阻拦冲上来的卫兵,随着卫兵的人数增多,维持风墙愈发吃力。
“加把劲,那个法师要坚持不住了!”卫兵们注意到了这点。
看现在这个状况,要是等二队的人过来,怕是来不及了。
“要了我的命…马蒂诺,纪亚兰!我作为一等庭赞,将对罪人进行审判,你们两个保护好我!”
“是。”马蒂诺应答,他正在这么做。
纪亚兰有些犹疑。
“是。可是…”
“可是什么?”
纪亚兰发出质疑:“可我们真的应该这么做吗?”
“废话,当然不应该。所以才要先下手为强,因为我什么都不了解。”艾迪欧看向一旁的沃提玛斯和克蕾莎,“就算要弄清楚,也不可能在军庭的大牢里问。要是真进了大牢,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艾迪欧将仪式剑立于胸前,他补充一句:“顺带一提,我可从没接触过什么血宫的药剂。”
“你要干什么,艾迪欧,难道一等庭赞就能无视帝国的律法肆意妄为吗!”
“吓唬我?巴安,你一没法庭的裁决,二没军庭的逮捕令,你的行为可没资格代表律法。”
在艾迪欧的脚下展现出由两个四向言风交叠构架的法阵,从他身上流转的能量与写纹沟通,在图形的中心赋予暗纹。法阵回环构架,艾迪欧开始向世间宣告:
“我,艾迪欧·厄利西亚,作为叙华庭帝国的一等庭赞,作为厄利西亚家族的长子,我从未抛弃帝国的士兵!从未背弃帝国的人民!我从未参与过血宫药剂的买卖,你却拿莫须有的罪名诬陷我,诬陷一等庭赞,甚至侮辱我的家族!罪行难以容忍!
光芒与罪罚之神——伯洛提斯啊,倾听我的呼唤,为我降下罪罚的辉光!
我谨以一等庭赞艾迪欧·厄利西亚的名义。
辉光仪——聚芒投射!”
艾迪欧正上方出现两道光环,光环相互环绕,形成一处魔法漩涡,榨取这片空间的光芒。光芒汇聚的速度之快,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仪式的施法者艾迪欧。因为正常情况下,这个仪式法术汇聚光芒的过程是很温和的,而现在,艾迪欧感觉它在强行剥夺空间的光芒。
无定形的光被赋形,汇聚成巨大的光矛,那是一道汇聚的辉光,那是象征罪罚的辉光长矛。矛尖对准前方,光矛所指,正是束在地上的巴安。
转眼间聚芒投射完成,沃提玛斯这种莫名其妙的魔法增幅是否太强了点?
甩掉这种念头,艾迪欧抬起左手,环绕的光环被固定,长约四米的辉光长矛正式接受他的掌控。长矛没有华丽的外观,因为它代表了最纯粹的罪罚。
艾迪欧下达最终判决:
“巴安作为帝国的叛军,即将接受审判,谁是他的同党!”
见他动真格的,巴安慌了神,连忙向一边跑去。兵士见他跑过来,像避瘟神一样离巴安远去,他们害怕多余的裁决砸到自己头上。
围观的民众恐慌起来,人群逐渐散去。他们其实是巴安找来的“办法”,为了在巴安“伸张正义”时,把艾迪欧架在火上烤。虽然收了点钱,但最基本的趋利避害他们还是懂的。
所有人都离他远去,这时巴安才意识那到悬在头顶的危机,近在眼前的危机。
“艾迪欧,你,你肆意残杀军庭的人,总有一天军庭会…”
“嘭!”
光矛刺穿巴安的躯体,产生极强的能量爆裂,他溶解在那一瞬的光芒之中。随着光芒消散,地上只剩下一滩灰烬。
巴安一死,他的卫兵跑得比兔子都快,艾迪欧对此也没办法,现有人手不足以拦住卫兵。
“哈啊…”
让一个平时不怎么用魔法的人突然使用如此剧烈的法术,就好像让从不锻炼的人突然跑个2000米一样要命。终于,见卫兵离去,艾迪欧坚持不住,向一边倒去。
“你怎么这么虚?”纪亚兰一把接住了他。
“能不虚吗?我一个带兵打仗的,又不是什么正经法师,让我出手不是强人所难?对了,他们抓走的那个绪薄里斯是谁?”
“剧团的舞女。”马蒂诺说,“据说舞跳得很好,不过最近生病了,这段时间一直没登台演出。”
“哦…不对啊,教廷又没权利审判犯人,巴安怎么把她送那去了?”
“谁知道,”马蒂诺耸耸肩,“要我去趟教廷吗?”
“不着急,教廷不会把她怎么样的,等二队的人来了再说。”
“…那我先去剧团把钱领了吧。”沃提玛斯说。
“还想着钱呐?你活的真是够纯粹。算了,去吧,反正是你应得的。”
艾迪欧打算歇一会,然后去找剧团诬陷他的人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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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分钟,二队的人总算来了。
里比斯看到地上的灰烬,叹了口气。
“艾迪欧,你这做事只重结果,不计后果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你现在把巴安杀了,军庭的人不得借着这事到处找你的麻烦?”里比斯说。
“就事论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军庭的责难先放一边,你带人,去剧团找一个叫哈勒的人,别让他趁乱逃了。”
“…好吧。”
里比斯答应下来,安排二队队员看住剧团的出入口,随后带人进入剧院,
哈勒从剧团跑了,这点在艾迪欧意料之中,毕竟二队来得实在太慢了。而令他感到诡异的是,剧团的人说他们今天没见过沃提玛斯,好像他没来过一样。
他不是去领钱了吗,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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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一阵子要被荨麻疹痒的神志不清了,这阵子稍有起色,令人感慨。
是接着写的时候了。
其实还是痒,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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