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在《西西弗神话》中这样说:自杀是唯一严肃的哲学问题。判断人生是否值得经历,这本身就是在回答哲学的根本问题。而自杀正是这一判断的体现。自杀者往往比其他人更坚信生命的意义,毫不含糊,因此才坚决地给出答案:不值得活下去。这是一种承认,是自供。”
站在主席台前的年轻男子身穿藏青色的吸烟塔士多,格纹礼服裤,面容端庄,声色幽雅,“下周三的晚会将如期在亲王府举行,主题是自杀。”
——截至2019年3月15日,本届新生已经有三人死于自杀,现场相当惨烈,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自虐。按照往年的惯例,时任学生会书记的祈业在学生会的晚宴上宣布:以此作为下周学术讨论会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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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三天,一个男生自杀了。那天我恰好出门得很早,路过未被清理的现场时,看到了尸体的惨状。那个身体的胸部以下全被剁成了肉泥。他死不瞑目,半张着嘴,那时我只觉得场面很惊悚,倒是还没有别的感触。
“我有一个好消息。好消息是,本周的授课已经全部完成,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可以不用来教室。还有另外一个消息,鉴于你们今天已经来到了教室,我又没有什么课程可讲,不如就聊聊昨天那件事吧。作为学长,并且也是学生会的干部,我好歹要关心一下学弟嘛。
“你们中有很多都是走投无路的不良少年吧,但是,说不定那也算不上绝路,也就是说,哪怕不来安温,你们的日子也还有得可混,虽然结局大概不会尽如人意吧。这样的家伙,不要以为来到安温就算得到救赎了,不要觉得自己能迎接幸福生活和远大前程什么的。说到底,还不是些青春特有的烦恼?无能、空虚、盲目、孤独——这些不是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就能改变得了的。
“大概,这就是昨天那位学弟自杀的原因吧?哈,那么,今天的生物改造课,就让我来给你们讲一下,这可怖的自杀,自虐的死法,他是如何用魔术做到。事先声明一下啊,不建议各位尝试——”
一个能在开学第三天就掌握那种魔术的人自杀了。有着这样的天赋都会自杀,我逐渐感到不安。第一次使用魔术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吃力了。我的资质比大多数同学要差,虽然混个合格应该没问题,但这种事怎么想都很让人烦恼。并且,如果总是这么烦恼下去,大概也很难有心思好好学习了。
周末过得有些惶恐,尤其是星期天,总是频繁地确认时间:啊,如果现在入睡,明天早上不吃饭7:00起床的话,自己大概能拥有多少小时的睡眠。周日晚上,疲惫的我早早地熄灯躺下了,心里的倒计时令我难以入眠。就在这辗转反侧的夜里,又有一个人自杀了。也许我们同样恐惧着黎明的到来,只是我认为还可以面对。
没过多久,某个同学缺勤了。第二天看到她的名字出现在校园报的头条,自杀了。据说内脏都掏干净了。起初,我也没什么实感,最多是有点惊讶:啊,原来身边的人消失掉是这种感觉。毕竟也不是多么亲近的朋友,并且这次也没看到案发现场,所以我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然而,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人自杀,我开始感到不安了。大概是注意力被转移了,终究要面对自己眼前的琐事了。不再期待着放学后吃什么,不再讨论自杀者身上发生过什么,对安温逐渐失去好奇与新鲜感了。魔术也不过如此,就和常规的学习没什么两样。
“那程栀,你有什么要实现的理想或者信念吗?”
“你有好好想过所谓刻苦学习的意义吗?你到底想从中得到什么?”
也许,我欠缺这样的信念吧?我没有使用魔术的动机,没有足够强力的意志,才无法投入到学业中去。这么说来,那些学得好的同学,好像没有一个人是像我这样“为了完成作业而应付”的人,他们似乎都能乐在其中。
于是,我更加没有心情完成作业。面对着杂乱的书桌,我就这么坐着,强睁着双眼,思考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活。就像以前我在读初中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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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在星期五宣布了下周三晚会的主题:自杀。蒋凌源闻之兴奋不已,他的正义感与哲学马上又要有用武之地了。
“我不想去。”任博琪拒绝了蒋凌源的邀请,“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不怎么喜欢这种晚会。那一群家伙站在台子上高谈阔论,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习惯就好。这他妈就是纯粹的官僚资本主义!老师在学校里不管事,学生会的权力无限膨胀,这是他妈的腐败!是垄断!学生会这逼娘养的畜生,纯纯的恶心人。去你妈了个的精英主义,就是慕强的狗!”
“额……我主要的意思是,他们的发言过于狂妄。其实,虽然我很讨厌恃才傲物的人,但是究其根本原因,是我很羡慕吧?出于自身地位与立场的高傲,我虽然讨厌,但又觉得没什么,如果是我也会那样的。但是,他们自说自话的态度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经历了什么啊?他们只不过比我们普通人学习成绩好,秘术资质要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仅仅是这样而已,我觉得他们没资格对别人的人生与世界评头论足……”
“很正常,习惯就好。”蒋凌源总是这样一副对一切习以为常的姿态,同时却又极端地批判这些他口中的常理,“他妈的这就是权力集中,膨胀的后果……”
转天,星期日的晚上,李安平也向任博琪发出了邀请,问他是否准备前往下周三的晚会。
“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吧,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我翻遍了校园报,的确每年都有自杀事件发生,但是自虐而死的惨状似乎是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与此同时,死者中女生的占比也有所增加了。还有,尽管这两年自杀的学生都没有留下全尸,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些可能有意义的规律:在这些女生中,腹部一定是被破坏的。也就是说……”
“你还真闲啊,居然还查了以前的资料。听你这样说,好像是很有道理,但也可能和这几年的新生素质有关吧?毕竟这两年的升学政策有大变动,学生们的学业压力也在增大,加上互联网的普及,孩子们也越来越早熟,变态率因此增加也是有可能的吧?”
“你说的这个我有考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找到的线索确实有讨论的意义,不是吗?”
任博琪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李安平的邀请。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很乐意去看蒋凌源的乐子,也愿意加入你的推理游戏。但是开学这几周搞得我很累。抱歉。当然啦,我仍旧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等有空我们可以私下里聊。”
实际上,是因为有讨厌的人。
袁月是一个和任博琪同在美术社团的女生,同时也是侯蕊的室友之一。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画画很好,除了生物改造有同课之外,和任博琪之间也没过多交集。但是,任博琪还是和她结下仇了,原因听起来也听荒唐的。
“啊,线条太细碎了吧?还有,比例有问题。”袁月的评价很直接。
“我也没学过,自己一直画而已。至于比例,这算是我个人的风格吧。”
“还好啦……没有说你画的差。但是我自学的时候,也不止是你这点水平了。话说回来,‘没学过’还真是个拙劣的借口,你就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的无能吗?”
袁月说得没错,所以任博琪更讨厌了,他不想再碰见这个人,不想被一个置身事外的家伙指指点点。袁月经常参加学生会的活动,当然也包括周三的晚会和周五的晚宴。因此,任博琪决定不再去社团,也不再参加学生会的活动了。
这样的逻辑说出来可能会被人笑话幼稚小气,所以任博琪给出的理由是学业上的劳累——事实上,这也是原因之一。任博琪学得很吃力,第一阶段考试要来了,生命科的大部分课程都是枯燥的理论,实践最多的生物改造课讲的还是治愈伤口,实践时要先制造伤口,任博琪又对痛觉很敏感……总之,都是些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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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务社只是个执行部门。关于校园报这种宣传内容,或是今天的沙龙晚会这样的活动的,你要找他——”杂务社的社长卢珂文带我去见了学生会书记。
这个人戴着板材的黑框眼镜,头发没有烫过或留长,虽然很整齐但也没有什么发型可言,身高的话,大概就是175厘米的样子,或许再高一点,身材偏瘦一点,大概不到60kg吧。他的校服都是基本款的,没有定制版型,也没有花式的扣眼或领子包边,配饰等一切从简却也符合规范。尽管Blazer和法式袖口的金扣子都揭示了他作为学生会成员的身份,但无论怎么说,他看起来都很普通。在此之前,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几乎任何时候都牵着女友的手的男生,竟然是学生会的三号人物。
“你说学生报的报道吗?嗯……可能是缺少一些说服力,如果是亲眼见过现场的话,就更不会相信了吧?你说的问题我倒是可以理解……”
田亦似乎很欢迎我的问题。在蒋凌源的激情演说作为背景下,我和田亦落座,开始了谈话。
“喔,真是不错的毅力,居然统计了那么多年的校园报,不过也别把学生会当作是饭桶啦。还是说,你像蒋凌源一样,以为学生会就是一群自我意识膨胀的青年学生为了满足权力欲而造的过家家游戏?显然,不是这样的。你知道安温的管理结构吗?如果你有上社会学或神秘史的话,一定知道安温是阿瓦隆秘术协会的附属学院。但是,安温的管理系统是完全独立的,很大一部分毕业生也都被安温内部消化,成为了老师或校领导。这么说吧,校领导层掌管大局,而校内事宜由学生会与社团落实以实现学生自治,其中,学生会是直接受命于校领导的。也就是说,学生会是一个严谨、专业且权威的组织,并非形式上的游戏。”
这些话就算是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了。就连收拾自杀者尸体这种事情都是由杂务社与学生会的处理,足见这些学生团体在校园内的地位了。
“利用职权掩盖现实——这样的猜想是有意义的,但是,为什么呢?包庇某个谋杀犯吗?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或者按照你所猜想的,这是某个变态随机的杀戮发泄罢了。但是,一个变态杀人鬼如何值得我们包庇呢?安温只是一个学校而已。并且,除了‘女生的尸体更不完整’和‘腹部一定会被破坏’外,还有其他规律和线索么——”
“他妈的老子说你是官僚资本主义,你他妈就是官僚资本主义。别几把跟老子瞎扯打马虎眼!你这就是他妈的搞呢什么集权控制学生的意识形态!”
怒吼声打断了田亦的话。我们循声望去,蒋凌源此时已经是全场的焦点了。那个胖子站在一张桌前,对着面前的人指指点点,像使用介词连词一样地讲脏话,满口的意识形态与主义。
“蒋爷,咱别闹了好吗?跑题了,今天聊自杀。我知道您还没尽兴,这个学期我一定找机会给您安排一场意识形态演讲行吗?”卢珂文极力憋笑,转向身边穿藏青色吸烟塔式多的男生,“副会长,下周行吗?给蒋爷安排一个专场。”
“卢珂文你他妈别欺人太甚!再说我要生气了!别以为你妈当个杂务社社长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过是妈的学生会的走狗!你看看你对祈业那几把谄媚的表情,呸!他妈的恶心!真恶心!”
看样子,蒋凌源是说到气头上了。
“啊……看来我也有必要去劝劝了呢,待会再聊。其实,卢珂文和祈业关系很好的,也不存在什么地位的差别。祈业能当上副会长也有卢珂文的功劳啦。”
田亦对我说罢,起身走向蒋凌源那边,他那沉默寡言的小女友罕见地没有跟上前去,而是坐在原地一副期待的表情。
如果这时候任博琪在,一定会精彩很多。我想想,他会怎么样?一定会很有诚意地安慰蒋凌源——不像卢珂文那样的嘲讽,而是真的一副“哎哥们差不多就得了,你也清楚他们什么成分何必还计较呢”的样子。但是,谁知道他心理偷着乐得有多开心呢?就像是轻易驯服一头凶悍却愚蠢至极的猛兽一样,安慰蒋凌源也会带来这种奇妙的满足感和愉悦吧。这么说来,任博琪才是“冠位训蒋师”,祈业和卢珂文他们还差得远,我也自愧不如。
利用友谊与信任来戏弄他人,不会有罪恶感吗?放在蒋凌源身上应该是不会有的吧。这个自以为是,喜欢卖弄,满口脏话,自卑又敏感,长得像鲀科鱼类的臃肿家伙,他的可悲全都是咎由自取。
“他妈的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想单挑就直说!就他妈你们这小几把身板,一起上老子也不虚!他妈的老子要打十个!你他妈要是还嫌不够,啊,来东北啊,三卡车安排你!我告诉你啊,他妈直接电棍安排你知道吧!妈的**势利眼还分不清好歹,你他妈以为自己啥逼东西呢!?”
场面一度失控,蒋凌源一副随时可能开打的架势,这让他身边的人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能止住笑颜,整个大厅里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嗯,这种场面之下,光是要憋笑就已经很费劲了,更别提装出善意了。任博琪这个恶劣的家伙,如果他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的话,一定会很后悔没有出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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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安温的话,这种情况还算比较常见。前几个找我的人也不过都是纠结于这样的琐事。”
“都这样?”程栀感觉心里像是被堵住了。
“也不完全一样吧,有些很严重,应该可以算是精神病了。一方面失眠,一方面又嗜睡,在现实中看到幻象,在梦里感受到现实,暴饮暴食还经常感到饥饿,再加上酗酒……啊,虽然话题都差不多,但是你的状况还算乐观,至少保有理智呢。”
年轻男子语气温和,却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好像程栀说给他的事情都无足轻重,他的手指一直在轻轻抚摸着西装袖口的金钮扣。
也是,只是每个年轻人成长中必然经历的迷茫,谁都会这样,谁都曾这样,长大就不会这么想了,以后就会觉得自己这时候是多么矫情和愚蠢——程栀在心中重复着,想要用这样的话语将堆积在心中不堪承受的思绪全部压制住。
“我是起源科的学生,今年就要从魔术学士毕业了。”青年察觉到了程栀的不满,“你要相信我,虽然不是凭借年龄和资历压你一头,但是,你的魔术生涯才刚开始,才到这种地步而已,放心吧。”
“没问题……吗?”程栀压着嗓子问。
“没事的,你所面临的这些问题未来还会跟你好久,说不定一辈子,慢慢学会怎么和它们相处吧。”
后面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作为收场,都是关于衣食住行的闲聊。在程栀心里,这次下课后的咨询只是对睡眠时间的浪费。
“哦对了。”临出门时,程栀又被身后的学长叫住了。
“如果你心中有某个答案的话,就不要犹豫了。求助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抗拒的前提。”被咖啡杯遮挡的嘴角,挑起温和的微笑,“对于我刚刚的话做出那种态度,你其实根本什么都听不下去对吧?不然的话就应该站起来反驳了。你其实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吧?只是想让我劝你慎重而已。那好,我尊重你的意愿,也请你三思而后行。”
程栀惊愕地回过头去,她没想到这个只会高高在上进行说教的家伙会在最后忽然改变态度。
“除此之外,有什么伤心事,遇到什么困难了,都尽管来找我说,我一整天都在这的,这也是我学业的一部分,大概就像是外面的……实习。”
“是。”
伴随着合页摩擦的声音,孤零零的身影摇晃着消失在办公室门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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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博琪的想法没有错,自杀绝对不是什么可以放在一群人面前高谈阔论的事情,就算是谈论,也只能窃窃私语。这是一个极端严肃的话题,也是一个太容易被放在戏言中的话题。学生会的人绝对清楚自杀的分量,却还是将其拿到晚会上作为讨论的主题。自杀当然不只是话题而已,也是一种宣传。学生会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学生们:作为逾者,自杀不是什么稀奇事,却是必须面对的头等大事。同时,也是对于学生自杀给出的解释。任何一个对于校内自杀事件有怀疑与顾虑的人,都应该出席这次会议,并得到某些或好或不好的答案。
3月8日深夜,将近转天0:00之时,完成了亲王府会场的善后工作后,我和社长卢珂文刚好顺路,一同返回宿舍。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具身体从枝头掉落,砸到面前的路上,他的头连着从身体中抽出的脊柱孤零零地挂在枝头,还会随风而动。
自杀是一种行为艺术——卢珂文告诉我。
在喊来一些社员处理现场后,疲惫至极的卢珂文不再逗留,直接回去了,而我则留在了现场,带着仅存的一点兴致参与了调查。
与前两次相同,死者是今年与我一同入校的新生。有社员告诉我,死者自开学以来,其意志就深陷虚无的困苦之中。
“该不会又是自杀吧?”我问道。
“嗯。”社员点了点头,“这不难做到的,用生命魔术对身体结构进行改造……”
我有些不耐烦,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要自杀就好好死,为什么要在大半夜的搞出这么恐怖的一出?”
“因为不想就这样而已吧。如果是我的话,也不会老老实实去死的——我是说,如果我自杀的话,一定会用什么特别的方式吧,哪怕是随便拉上两个人一起死呢?”
“你们这群家伙……啧。”我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是打心里觉得好变态,这学校该不会所有人都是这样吧?
“你呢,李安平?如果是你要自杀呢?”他反过来问我。
“我?我不会自杀吧。你觉得我像是会自杀的人吗?”自杀是我从未想过的问题。在我初中的时候,也遇到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疲惫与痛楚也与常人无异,但我从未遇到过某个契机让我想要自杀。
要说自杀,就是在讨论活下去的意义吧?对我而言这不是个问题,因为我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没有未来的意义,所有的意义都是从我的存在这一瞬间获得的——包括现在在内的,我曾渡过和即将渡过的每一秒,也是现在这正无限流逝的每一秒。也就是说,只要我本身就存在在这里进行思考,那么意义就是同等存在的。是的,所以我根本没有机会去失去我的意义,所以任何的悲伤与挫折都不会打击我的意义,更不会否定我的未来。因此我是不可能自杀的那种人。
“所以说,还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吗?”社员不耐烦地问我。
我思索片刻,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参与到社团的工作中,一起收拾现场。就在刚刚的会议中,我分别与学生会的祈业和田亦谈过了话,田亦对我的疑问给出了让人勉强接受的解释,祈业则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的心理:
“说到底,你只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总能置身事外的闲人吧?我倒是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你有这样的闲心与才能,确实很适合杂务社的工作,老卢真是招到宝了。”
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无论是田亦还是祈业。加之第一阶段的考试快到了,学业任务逐渐加重,我决定暂时放下对于学生自杀一事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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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怕死,畏惧孤独和未来,再也无法承受生命的沉重。
我不想孤零零地死在这个地方,就好像我曾经不想在凝视中窒息,无法接受生命之轻。
也许终有一天,追放也要终结,那时候我会哭着扼住喉咙,呼唤“我受苦受难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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