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伴着女声提醒，李林的意识正在恢复。
四肢，腰腹，就像大脑正在重新与身体的各个部位连接，强烈的刺痛感伴随李林打算起身的想法传遍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不过这并不妨碍李林体会身体内部残存的力量，比起曾经的躯体，现在的身体明显更加轻盈。
暗伤，隐疾，甚至是过去身体上存在的每逢清醒便会酥痒的疤痕都已经感受不到。
就像久病痊愈后的患者，唯一刺激着李林的只有难以言喻的饥饿。
“这就是梦魔的新身体？”
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判断，李林这才重新睁开了双眼。
比起身体的适应性，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头顶的那对羊角，异样的外貌并不适合人类世界。
当然，如果那位梦魔能让他在地狱重生，那将会更好。
这是他在答应条件后唯一忘记询问的事情。
好在，那位梦魔已经知道了他的顾虑，因而连等身镜都提前摆在了床前。
修长的双腿，应该是缺乏锻炼的缘故。
这点无需担心，至少李林能感受到掩藏在白色肌肤下的异样肌肉群，如果是训练过后的踢腿，应该比人类更具杀伤力。
纤细的双臂，同样没有锻炼过的痕迹。
这不重要，那位梦魔已经做出过远超人类极限的保证。
接着是头顶，没有羊角存在的痕迹。
唯一不便的只有一头金色的长发，事情还在李林的控制之内。
重新站起身来的李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道提醒他清醒的女声，思考过后，李林将目光投向了脚边一个长相怪异的人偶。
外翻的獠牙称不上可爱，唯一引起李林注意的是对方跟着他一路走到了镜子前。
“你是之前那个梦魔？”
先前提醒他的女声倒是与梦魔有着相似之处，不过李林并不能确定。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偶与女声也很难产生联系。
“不是我还能是谁？鬼娃回魂吗？”
与先前提醒李林的声音一致，不过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满，“你不应该先惊讶一下，然后惊慌失措，无法冷静吗？”
“惊慌失措？无法冷静？”
李林无法理解对方的逻辑，也想不到安抚对方情绪的话，眼神在人偶的惨绿色皮肤上打量了一圈，他总算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皮肤松弛并不可怕，只要保持健康的饮食和适度的锻炼就行。”
为了更好地为对方说明人偶的身体状况，李林索性一把将对方捞在了手中。
入手充满了粗糙的感觉，不是毛绒玩具，也没有棉花填充，反而更像某种活物。
正如李林所说这具人偶的皮肤松垮的比老年人的皱纹更加厉害，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也只有人偶胡乱挥动的粗短手臂。
在手臂的前端，是模仿怪物玩具制作的尖爪，但明显使用了某种硬物作为材料，只是手指碰了碰怪物尖爪的前端，一串血珠便被带了出来。
“攻击性不错，这么小的身体用作偷袭应该比鬼娃回魂更强。”
比起人偶，更令李林满意的是自身身体的恢复力，连指尖被戳破的痛感还没有淡去，手指上的伤口就已经愈合。
正如梦魔保证过的那样，鬼怪的身体远在人类之上。
“我说的不是我的事！”
眼见抵抗无效，人偶口中的声音变得尖利了起来，“你就没发现你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吗？”
“女人，你现在是个女人！”
直到李林如人偶所愿的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呆立在原地，人偶这才气喘吁吁地停止了自己的嘶吼与挣扎，“怎么样，你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还没等人偶说完，李林已经恢复了过来，惨叫声中，人偶已经被李林扔回了地上。
“这的确有点麻烦。”
好在李林的反应就像人偶所期望的那样，惊慌失措，无法冷静，嘟哝了一句后，李林已经如人偶一样趴在了地板上。
“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晚了。”
挣扎着将自己翻转回了站立姿态，人偶小小的身躯多出了一份睥睨的意味，事情又重新回到了掌控中，连带着人偶的声线也多出了一份得意，“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允许你放弃现在的身份，只要你准备好代价。”
“当然，你也可以尝试着挣扎下去，一个邪恶的魅魔体内可容不下一个人类的灵魂，更何况对于凡人而言，这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好了，向我献上忠诚吧，那样我至少能保证你的灵魂不会和肉体一起崩毁。”
一口气念完准备好的台词，人偶这才重新将目光移向了李林所在的位置。
不是不愿意随时关注李林这个凡人的动向，对于巴托地狱的魔鬼来说，凡人的挣扎也是恢复好心情的戏码。
唯独人偶的视野过于狭窄，等它调整好位置，望见的只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圆头皮鞋以及两条纤细的小腿，这就是人偶那颗眼珠能看见的全部。
“完全陌生的世界？”
李林并没有太关注人偶的演讲，在对方说话的时候，他正在全力翻找这个房间中的物品，望着手中的证件，他实在很难认同人偶有关陌生世界的观点。
对于李林来说，身份与金钱是他唯一关注的东西，这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必要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梦魔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房间的布局与他在白色空间内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新身份与生活费也整整齐齐的放在房间内的书桌抽屉内。
“你需要吃东西吗？”
这里的钞票不是他熟悉的货币，唯独人头与数字让李林第一时间理解到了用途，重新将人偶提起来，李林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他打算先满足一下身体内难以言喻的饥饿感，同样的，他的确有很多东西需要询问这位寄居在人偶体内的梦魔。
如果可以的话，李林甚至希望对方能重复一遍他刚才完全没在听的演讲。
“不...不需要，放我下来！”
被凡人提着脑袋质问简直就是耻辱，而一位魔鬼也绝不会屈服于人类食物的诱惑。
不过李林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人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已经随手将对方扔了出去，现在他要重新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
熟悉的楼道风格，熟悉的天空，熟悉的建筑方式。
开门的一瞬间，李林确定了另一件事情，这确实是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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