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头车吗？”
放大到眼前的白炽车灯，周围人群传来的尖叫声，是李林脑海中残存的最后记忆。
以寻常的街道作为掩饰，选择武者绝不可能防御的攻击方式，以求一击制敌。
“真是了不起的偷袭！”
这是真心实意的赞叹，是站在武学巅峰的男人对偷袭者的褒奖。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正是李林的武学真意。
“所以这是我的胜利！”
从偷袭者选择李林的理念开始，输赢就已经注定。
“我没有输给他人的武学，而是败给了自己。”
正因为如此，内心连不甘都不存在，曾被誉为最强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已死的事实。
“接下来就是前往地狱吗？”
周围一片惨白，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基于眼下状况，李林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判断。
而他提问的对象，是身前一位长有犄角与蹄状物的类人生物，李林曾听说过与对方有关的神话传说。
牛头，负责抓捕孤魂野鬼的鬼卒。
如果不是无法控制四肢，李林甚至愿意表现得更配合一点，至少他没有拒捕或是逃离地狱的打算。
不仅如此，他还是规则与法律的推崇者。
学武者先学法，这同样是李林的武道。
“等一等。”
与李林预想中的粗壮声音不同，眼前这位牛头的声线有种异常娇弱的感觉。
或许是察觉到了李林的腹诽，牛头说话时，那双比铜铃小上不少的眼睛突兀地瞪了起来，“你是不是把我想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早就听闻妖魔鬼怪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神通，李林并不意外，果断地摇了摇头，李林在第一时间放空了大脑。
“都说等一等了，这是羊角，羊角你能理解吗？”
同一时间，察觉了李林自欺欺人的行为，牛头索性将自己的整颗脑袋都凑到了李林的面前，指着自己卷曲的犄角，这位鬼卒颇有点不依不饶的意味。
眼见李林依旧没有反应，甚至以一种疑惑的眼神回望了过来，牛头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右腿，“这是羊蹄，羊蹄你总该认识吧？”
蹄状物，或者说牛头的整条腿比李林想象的还要奇怪。
不同于常人的腿，除却大腿小腿的弯折，在牛头的小腿下方还有一段骨节的弯折，而在这段弯折的顶端才是显露区别的蹄子。
也就是说蹄子本身并不是李林想象的脚部，如果以类人的角度进行参考，对方这段弯折骨节加上蹄子才是人类的脚掌部分。
蹄子顶多只能算是人类的脚趾，不过与人类不同的是，蹄子周围还能看到一些毛发的包裹，而在站立时，蹄子才是承受力道的地方。
就像一个人时刻都在踮脚，以至于面前这位鬼卒的腿部甚至带出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股四头肌锻炼得不错。”
朝着面前的鬼卒点了点头，李林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对方展示腿部的意图。
不过这并没有让鬼卒瞪向李林的目光有所转变，对视了片刻，这位武道家再度理解了一切。
“原来如此，你是羊头。”
神话传说终究与现实有着出入，这也在李林的接受范围之内，以最快的速度改变了称呼，李林已经思考起了和马面有关联的生物。
“对，就是羊头，看来你总算理解了一切。”
收回视线，鬼卒点了点头，随后爆发的是更加不满地抗议，“所以我压根不是什么鬼差，梦魔，我是梦魔你知道吗？”
“梦魔？”
与鬼卒外表一样怪异的称呼总算是唤回了李林的神智，“我不理解。”
虽然不理解梦魔与鬼卒之间的差异，但李林想到了另一件事，“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地狱？”
“当然。”
李林能够理解到自己的处境，让站在他面前的羊头生物松了一口气，否定掉李林有关地狱的猜想，这位自称“梦魔”的羊头生物愉悦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应着响指而来的是一颗出现在梦魔身侧的黑点，紧接着黑点快速拉伸，形成了一个将两人囊括在内的房间。
比起刚才惨白色的空间，这个布局稍显女性化的房间让李林有种重回现实的感觉。
就像被地狱遣返了一样。
而好整以暇，在房间中找了一张椅凳坐下的梦魔也并没有让李林失望，“想要继续活下去吗？”
比起羊头与牛头的区别，这个问题显然更值得思考。
李林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不，不想。”
论武道，李林已经攀至顶峰，论肉体，李林已经淬炼到极限，所以死亡本就是没有遗憾的事情。
而灵魂不同，只有前往地狱，李林才能得到淬炼灵魂的机会，而那将是另一种极限，也将是另一座巅峰，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李林的回答并不在梦魔的预料中，以至于这位羊头人身的存在面容都有着一丝扭曲，“等一下，拒绝得太快了！”
“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超越人类的极限吗？”
目光再度与李林对上，这一次羊头人身的生物终于确信抓住了李林的弱点，“成为梦魔吧，我会让你以梦魔的身份重生，比起人类，神话中的生物不是更加强大吗？”
“梦魔？”
这并不是李林熟知的东西，甚至有关梦魔的神话李林也从未听说过，唯一能用作参考的只有眼前这个存在。
——出色的股四头肌，强而有力的股二头肌，但是前锯肌与肱二头肌太过孱弱，更不要说从未有过锻炼痕迹的斜方肌。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存在的上半身肌肉群有着明显的错误锻炼痕迹。
实在不能作为重生之后的身体范本。
或许是李林的目光过于直白，梦魔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在巴托九狱时，梦魔也曾以相似的目光打量过凡人。
“你，压根没有锻炼过吧？”
质问的语气，以及略显责备的目光。
李林的发言让梦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真是奢侈的浪费。”
不经锻炼就拥有的肌肉群，的确是另一种极限的体现，这一次曾被誉为最强的男人再度确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那就让我以梦魔的身份重生吧！”
而直到最后，梦魔也没能理清到底是什么打动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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